那么按了一会儿顾朝生觉得可以了，程岩竹便拉开了椅子坐下来。
这大晚上不睡觉，两个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可聊。
顾朝生也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大半夜的把人家拎过来，也就是他之前帮了程岩竹太多，程岩竹不好意思拒绝他。
但凡换个人，人家都不可能惯着他。
程岩竹倒是不困，不过想着顾朝生应该是得睡觉的。
他伤了头，尽量是要好好休息。
程岩竹开口，“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顾朝生眼睛一扫，看向了旁边的陪护床。
看护呼呼睡得很香，他实在没有办法把看护叫起来，让程岩竹过去睡。
于是他懊恼的情绪就更加重。
程岩竹没想那么多，只把手机拿出来，随意的翻看。
她翻了一下新闻，结果也没找到什么好看的。
看了一圈之后，她又想起之前查的关于徐媛的那些事儿。
徐媛的身家背景是很好的，在徐家算是被千宠万宠。
即便程岩竹现在飞上枝头，成了程家老太太的心头好，真的算起来，徐媛和她对比也并不逊色。
程岩竹又把徐媛的照片翻出来看了看。
不得不承认，小姑娘长得是挺好看的。
是男人一看就想保护的那一种。
顾朝生这种见到女人就容易迈不动步的，根本逃不过徐媛这种类型。
她捏着手无声的有些自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真是够无聊的。
顾朝生原本是不困的，可因为知道程岩竹就在旁边坐着，没一会儿他还真的就睡着了。
程岩竹等了等转身去了沙发那边，靠在沙发的扶手上也闭上了眼睛。
原本因为之前做的那个梦，她思绪也很清明，可是现在估计是身边有人了，所以她也莫名的放下了心来。
那么躺一会儿她也就睡着了。
程岩竹和顾朝生都算得上是一觉睡到天亮。
先起来的是看护。
看护看到程岩竹在这边守了一晚上，就露出了老父亲般的微笑。
昨天晚上顾朝生在电话里胡说八道一通，还真的把人家小姑娘给诓来了。
这姑娘看着比昨天傍晚来的那姑娘顺眼多了。
看护年龄大了，不太懂年轻为人处事和说话的方式。
可再怎么不懂，听到昨天徐媛说话的动静，他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老人家喜欢说话直爽，办事爽快的人。
他觉得程岩竹就是这种，稳得住。
看护放轻了声音先去洗漱，然后看了看时间，就从病房离开了，去买早饭。
随后醒来的是程岩竹，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有些懵的四处看了看。
看到病床上的顾朝生后，她似乎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那些事儿。
程岩竹起身，去床边看了看顾朝生身上连着的那些机器。
数据这些都没什么大问题，她这才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着收拾好自己再出来，顾朝生也醒了。
顾朝生似乎有些着急，正扭着头左右的看，在看到她从卫生间出来后似乎才松了一口气。
程岩竹不愿意去想顾朝生这样的行为代表着什么，她只是按照惯例的问顾朝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朝生也是按照惯例的开始哼唧，“全身都不舒服。”
程岩竹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她不是医生，没有办法给他检查或者说治疗。
能做的也就是嘴上安慰两下。
看护不在程岩竹就去洗了毛巾，过来给顾朝生擦手擦脸。
她以前也不是没和顾朝生近距离接触过，顾朝生后背受伤的那段时间都是她帮忙擦药包扎伤口的。
只是现在擦手擦脸和当初的擦药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
程岩竹尽量让自己的脸不要红。
可是这东西哪里是意念能控制得住的，她到最后给顾朝生擦脸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自己都感觉到脸上热热的。
于是程岩竹动作就稍微有些粗鲁，用力的擦了两下，直接转身去了卫生间，“好了，可以了。”
顾朝生也看到了程岩竹红着的耳根，觉得挺有意思的。
这姑娘在自己面前始终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真的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害羞的表情来。
等着程岩竹从卫生间出来，看护也回来了。
程岩竹没有在这边吃早饭，看护回来她也就打了声招呼想走了。
顾朝生明显是有些失望的，可怜兮兮的对着程岩竹，“你这就走了啊。”
程岩竹差点笑了，“我还有事。”
关键是都守着他一晚上难道还不够？
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是煞风景，一晚上的苦劳都付出了，实在没必要在最后的时候抱怨。
顾朝生没说别的话，程岩竹转身就走了。
一晚上睡在沙发着实是难受，程岩竹回到车上的时候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胳膊。
之前没感觉，现在觉得酸疼酸疼的。
她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把手机拿出来给程海严打了个电话，马上就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她肯定要迟到，所以提前说一声。
程海岩那边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你不在家？”
程岩竹顿了顿，还是决定不要撒谎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撒谎的必要。
于是她直接说，“不在家，昨天晚上顾朝生给我打电话说难受，我过来陪了一晚上。”
“哎哟。”程海严当下就笑出来了，“可以啊这小子。”
程岩竹不想听他这方面的调侃，她只是告诉程海严自己还在医院，可能要晚一点到公司。
程海严是知道顾朝生病房里有看护的，病房里就那一张陪护床，程岩竹昨天晚上留在医院这边，也不知道是睡在了哪。
所以程海严开口，“要不你先回家休息休息，医院那个地方又吵又闹的，肯定没睡好吧。”
倒是也没有说睡眠不太好，昨天睡着之后真的是一觉到天亮，也没有做梦。
不过就是早上起来有点腰酸背痛，加上昨天半夜折腾了一会儿，睡眠不是很够。
程岩竹说了就没事儿，她本身也不是很矫情的人，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请假。
而且公司那边她的事情也不多，想休息的话回公司也是可以的。
程海严见她坚持没有再说什么，只告诉她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程岩竹开车去了公司。
不过车子刚停下来，她就看到了程母。 程母平时只要出门都是打扮特别精致的，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她是个贵妇。
可是这一次她未施脂粉，穿着也很随意，于是整个人看着苍老了许多。
她站在程家公司对面的街道上，应该就是在等程岩竹。
程岩竹这边把车停下来，刚一推门下去程母就跑了过来。
程母的样子有点着急，奔着程岩竹跑过来的动作很是急切笨拙。
程岩竹也没有躲，她站在车子旁边看着。
程母穿过马路的时候明显是太过于着急，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程岩竹的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着急的表情，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程母走到她旁边后喘了两口，“小竹，你才来啊，我都在这等你半天了。”
程岩竹面无表情，“你来干什么？”
程母有些讨好的笑了笑，“你爸身体不好，想见你，昨天你回去你爸正好发病，醒来知道你回去过，他一直念叨着。”
其实程家这些人的手段，程岩竹都是知道的。
只是可惜了，从前这些人伤她伤的太重，心凉了怎么都捂不热。
程岩竹就哦了一声，“我没时间。”
程母像是料到了她会这么说，她脸上的笑意还在，“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工作就那么忙么，放心，你哥的事儿，我们不麻烦你了，就只是想让你回去见一见你爸。”
说到这里她就叹了一口气，“你爸这次被你哥气的够呛，也不能说这一次，这段时间都是，那些讨债的来了好几次了，你爸之前身子就不太舒服，那天他们来的人多，争吵了两句，你爸就扛不住了。”
程母想了想，过来伸手拉住了程岩竹的手腕，“你爸的身子不好了，就想看看你，做儿女的跟做父母的哪有隔夜仇，回去看看他吧。”
程母这么好声好气地跟程岩竹说话，还是第一次。
以前她即便是有事求到程岩竹头上，身段都有点放不下来，言谈举止间始终会有一些命令的意思。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演技提升了，还是真的想开了，至少从语气到表情上，她都过关了。
只是程岩竹真的不想回去，不想看到程家的任何人。
因为看到那几个人，她就总是能想起程岩婧。
程岩婧不只是死的比较惨，她的人生从头到尾就很惨。
程岩竹的记忆比较长，现在还记得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程岩婧从小就是挨打挨骂最多的那一个，程岩峰犯的所有错误，最后的责罚都会落到她身上。
原因是她没有照顾好程岩峰。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程岩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看着程母。
程母劝了几句，一抬眼就见程岩竹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收了回来，“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们，事情我们也不解释了，你姐已经不在了，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没有用，妈只想跟你说，我们也知道错了，也希望你留一点余地。”
说完她说了句就这样吧，然后转身就朝着对面街道走了过去。
程母原本长得就比较富态，今天没怎么打板，所以身材看起来稍显臃肿。
再加上她走路比较缓慢，身子微微的弓着，多少能露出有一些可怜相。
程岩竹等着程母过了马路才一转身进了公司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麻木了，反正看到这一些，她只觉得讽刺，没有心疼，没有难过，也没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