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走两步,脑海里浮现出宋筠清冷的背影,于是折返回去,又买了一个糖人。
另一边,宋筠看着老酌从雨棚中来来回回,心中起疑。
他来到雨棚前,挑起帘子,见一张大床摆放其中,床的轮廓已初具雏形。
红榉木的千工拔步床1。
这是嫁妆中最奢华的卧具。
宋筠眉眼微动,知道老酌热衷木匠活,也知他以此谋生,却没想到他有如此精湛的手艺。可千工拔步床工艺繁琐,单凭一个工匠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看来这张床,已经制作许久了。
“喂。”
身后传来老酌浑厚的嗓音,宋筠转眸,见老酌竖着浓眉走来。
宋筠睢光一斜,没有问缘由,提步走回竹屋,脚踝的细链发出擦地的声响。
为了不让这对父女起疑,他和徐茗衍即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却没有什么交流。为了避嫌,徐茗衍也不会主动替他解锁。
空荡的室内,宋筠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倚在窗边饮啜。大老远瞧见一对男女有说有笑地走来。
女子笑靥春华,掩去了小娇蛮,像是换了一个人。
想起容绵冲自己发脾气的样子,再看此刻的模样,宋筠嗤了一声,“砰”的合上窗子。
珍珠鸟落在如意头罽椅上,咕咕叫了几声。
宋筠没理它,盘腿坐在榻上调息。
“咯吱。”
房门被推开,容绵先请徐茗衍进了屋子。
榻上的男子阖眼缄默,将两人当成空气。
容绵请徐茗衍入座,自己刚要坐在罽椅上,却发现白绒椅面上多了一泡鸟屎。
“这......”容绵头皮发麻,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宋筠的左肩上出现一只珍珠鸟。
容绵挽起袖子去抓,被蓦然睁开凤目的宋筠扼住手腕。力道之大,似在报复她。
娇靥泛白,容绵挣了挣,“小奴隶,你作何?”
一口一个小奴隶,刁蛮任性,却在徐茗衍面前装得柔顺乖巧。宋筠撇开她的手,将小珍珠护在掌心。
容绵退后半步,揉了揉腕子,娇怒道:“我把野鸟轰出去怎么了?你生气作甚?”
宋筠漠着脸不语。
他喜欢这只胖鸟?容绵忍住气性,指着罽椅,“行,你可以养鸟,但你必须把椅子刷干净。”
宋筠淡道:“办不到。”
容绵气得想跺脚,狠狠咬了一口买给他的糖人,转身扯下白绒罩面,扔在他腿上,“办不到也得办。”
哪能让四殿下干粗活,于理不合。徐茗衍淡笑道:“表妹莫气,我来洗。”
容绵赶紧摇头,鬓上的珍珠坠子晃来晃去,“表哥坐着就好,让这个小奴隶去洗。”
徐茗衍尴尬一笑,拿起白绒罩走向门口。虽然自己也不是干粗活的人,但绝不能让宋筠屈尊降贵。
见他不是说笑,容绵扯过罩子,搓成一团,“还是我去吧。”
可没等她转过身,就见宋筠转眸看向徐茗衍,冷泠开口:“你去洗。”
作者有话要说: 宋筠: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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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千工拔步床:没找到出处,所见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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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烟岚云岫的广袤竹林内,一只白羽红喙的珍珠鸟正引着一群雀鸟在半空盘桓。
容绵来到后山时,还以为见到了百鸟朝凤的盛观。可当她发现领头的小鸟是在她椅子上拉屎的小珍珠时,杏眸一冷。
臭鸟。
推开竹屋的门,并未见到父亲,只见到坐在圆桌前对弈的宋筠和徐茗衍。
两人没甚交流,可一天能对弈十盘,也不知哪里来的雅兴,而且,想在徐府当差,都要如宋筠这般有才华吗?
容绵倍感压力,以后嫁过去还不得被夫家看笑话。
见容绵来了,徐茗衍将手中黑子放回棋笥,起身接下她手里的竹林,动作自然,没有一丝不自在,好似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宋筠一颗颗收好棋子,没有要寒暄的意思。
早已习惯他的冷淡,容绵看向徐茗衍,“今儿请表哥吃鱼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