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行宫久不竣工,圣上发了雷霆大怒,已派三皇子夫妇前来监工。徐国师作为言官之首,也被派过来了。现在城外几处渡口全是官兵,末将和徐国师根本无法助殿下返程。”
难怪徐茗衍那边迟迟送不来消息...宋筠沉气,语气如常,“你也是监军之一?”
“末将不是。末将跟吏部告假,说是回洛阳老家成婚。”
“......”
夏歆一笑,露出一对虎牙,恣意张扬,“等末将归朝,带回去一个小倌就行,人都找好了。”
宋筠拿手隔空点点她,拂袖走回屋内。他心里清楚,皇室勋贵巡视,各地官府必然加派人手巡逻。
用指尖缠绕几绺彩绫,夏歆转身看向走来的容绵。那会儿打斗无暇他顾,这会儿仔细打量,眼中划过惊艳。
我滴乖乖。
夏歆军痞气重,见到标致的小娘子习惯性地想调侃几句,但一想到容绵的身份,生生忍下了。
容绵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与小奴隶是何关系?”
小奴隶......
夏歆已经听徐茗衍说起了宋筠的处境,自然知道“小奴隶”的含义,不免失笑,“小妮子,话可不能乱讲,当心以后哭鼻子。”
容绵走到她面前,一脸严肃,“闯人府宅,是盗贼行为,我可以现在就送你去见官,看谁先哭鼻子。识相的,现在自报家门。”
还挺娇凶,徐茗衍眼光独到啊,给自己找了个小母老虎。
见惯了长安的娇弱贵女,夏歆对容绵生出好奇,调笑道:“就不说,妹妹有本事撬开我的嘴。”
容绵哼一声,“你打不过我爹,我可以让爹爹撬开你的嘴,再拔掉你的虎牙。”
最近牙龈上火,本就不舒服,被她这么一说,更觉难受。夏歆舔了一下虎牙,笑道:“怕了怕了,我说。”
“快说!”
夏歆指了指屋里的男人,“我是他走失多年的妹妹,前些日子在长安乞讨时,偶遇了徐国师,是徐国师给了我寻亲的线索。我一路乞讨而来,风餐露宿,能不能先赏口饭吃?”
“......”
这女子看似冷傲,实则痞气极重,像个纨绔。
容绵发觉,自己被徐茗衍和宋筠合伙欺骗了。再联系徐茗衍对宋筠的恭敬态度,她开始惴惴不安。
宋筠一定有着极为特殊的身份。
容绵走进竹屋,快速给宋筠整理了一个包袱,塞进他怀里,“你们不讲实话,那我也不顾及情面了,现在就离开这里。”
小丫头翻脸挺快。
宋筠放下包袱,慢条斯理道:“你想听什么实话?是想听徐茗衍和我是怎么欺骗你的吗?”
容绵蹙眉,“别扯上表哥。”
“难道不是吗?”
这时,夏歆走进来,横在容绵面前,“有话好好说,我们兄妹真没地方去。再说,你不信任我们,总要信任徐国师吧,徐国师总不能害你吧。”
容绵眉梢搐了一下,“你们和表哥到底是何关系?今儿不把话讲清楚,立即从这里离开。”
夏歆对她掩耳道:“你今儿把我们赶走,日后嫁去徐府就别想安宁。而且,不止你安宁不了,徐府上下都安宁不了。”
能让一个世家安宁不了,宋筠到底是什么来头?
容绵捏了捏额头,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再看宋筠时,感觉他掀开了伪装的一角,连气场都不同了。
可他们还牵扯到徐茗衍,这才是让她最为头疼的,总不能在嫁过去之前,将未婚夫也摒弃了吧。
“你们,”容绵恨得牙痒痒,却咽下了被欺骗的恶气,“总不能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吧。”
夏歆用脚尖勾了一下方凳,坐在容绵身侧,“这个好说,我一路乞讨,积攒了不少盘缠,先给姑娘交点伙食费。”
说罢,她摸向腰间钱袋,却空空如也。
夏歆低头看看,又跑到屋外寻找,却连钱袋的影子都没找到。遭贼了?
容绵抱臂靠在门板上,看着抓耳挠腮的夏歆,杏眸染霜,这人比宋筠脸皮还厚。
夏歆挠着后脑勺回来,讪笑道:“盘缠丢了,赊账,我们一定会还!”
容绵懒得理她,若非看在徐茗衍的面子上,她是绝不会留这份情面的。心里忽然对徐茗衍生出一丝芥蒂和不信任。
后半晌,来自长安的船队缓缓靠岸,惊飞了栖息岸边的水鸟。
洛阳官员迎着三皇子夫妇和钦差们去往驿馆,一路上说说笑笑。
舆车停在驿馆门前时,三皇子宋廖掀开帘子,冲看热闹的百姓挥了挥手。
御手搬来脚踏,由宋廖亲自扶着车内的妻子步下车辕。
红衣妩媚的美人,哪怕一个回眸都是风情万种的。百姓们纷纷感叹,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钦差的车队也依次停在皇子的马车后,徐茗衍挑帘步下马车时,视线落在石榴红裙的女子身上。
启程至今,两人没有半句交流,不过这样挺好,过去的事无需再计较了。
如众星拱月般,三皇子夫妇被官员迎入驿馆。
徐茗衍望了一眼天色,与身侧同僚们打声招呼,说是要先去一趟容府,拜见准岳父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