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绵不喜欢他这样强势的口吻,犟着脸蛋闭上?眼,“不懂,你杀了我。”
能在一夜之间发动宫变,却败在一个小女子的手里,宋筠哼笑一声?,拍了一下毯子上?凸起?的地方。
容绵呜咽一声?,捂着脸骂他不要脸。登基之后怎么连脸皮都厚了?
宋筠勾唇,转身走出?屋子。
见帝王出?来?,侍卫长上?前道:“启禀陛下,季总管派人传话,说太后和?几位太妃等?在燕寝外。”
宋筠眉眼渐冷,这几人里,除了对他有养育之恩、当年从“虎口”救下他的贤妃外,其余几人,他一个也不想见。
“送庄太妃先行回寝宫,送太后和?其余几位太妃至别苑,去?陪伴太上?皇吧。”
侍卫应“诺”,大步离开,心道陛下还真是拎得清,该保的保,该弃的弃。
等?侍卫消失在门口,宋筠仰头望了一眼天际,静默一息,负手走向车驾,直奔冷宫而去?。
他的生母还在那里,接与不接,全在他一念之间。
冷宫萧瑟,宫人怠惰,谁能想到会?有见到天家的一天。
宫人们跪地请安,全体抖成了筛子。他们万万没想到,不受宠的四皇子以一记回马枪夺了皇位,然而平日里,他们没有照拂过淑妃,反而落井下石,将人虐成了疯子。
斜睨一众胆战心惊的宫人,宋筠捏了捏腰间的玉佩,迈开步子走向关押生母的寝宫,淡声?吩咐侍卫:“全部发配为奴。”
身后的季喜默叹,示意侍卫们动手。他们几人见到过淑妃疯癫的样子,定然留不得。
殿门前,宋筠遣退一众侍从,独自迈上?石阶,拉开了门。
屋里黯淡,飘着一股馊味,宋筠踩着碎瓷碗走到里屋,当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时?,心口一涩,硬逼着自己走了过去?。
妇人见到锦衣玉带的男子,愣了许久,待反应过来?时?,张大嘴巴扑过来?,“阿筠!”
宋筠侧开身,看着她扑倒在地,没有要扶的意思。
妇人爬起?来?,抱住宋筠大腿,“阿筠长大了,你是来?接娘的?”
宋筠垂目看她,记忆里,母妃相貌秾丽,喜欢穿鲜艳的裙裳,还喜欢跟殿外一个侍卫调.情。
那时?年纪小,却有记忆,他清楚记得,母妃勾住侍卫的脖子,两人搂抱在一起?,不堪入目。
那侍卫被处死?那日,母妃哭得撕心裂肺。而那侍卫唯一的兄长、十六卫最高统领柳昇也因此遭到牵连。
父皇震怒,本想株侍卫的九族,而那时?恰赶上?战乱,朝廷忌讳斩杀大将,在三省六部全体官员的劝导下,父皇给了柳家一条出?路,要求柳昇和?同为十六卫将领的柳夫人一同奔赴战场,而那场战役,朝廷毫无胜算,柳家夫妻就?是去?送命的。
最终,寡不敌众,柳夫人战死?沙场,柳昇尸骨无存,留下了遗孤柳时?易。
那时?,宋筠虽不恨柳昇和?柳夫人,却也接受不了柳时?易同入师门。起?初,师兄弟二人水火不容,还要靠着长大后的几次交集,才让他们化敌为友,最后成了生死?之交。
思及此,宋筠反手掐开生母的手,淡淡道:“因母妃当年的过错,造成柳家悲剧,如今柳时?易就?在宫中,母妃是否要向他赔罪?”
若是没有这档子荒唐事,柳时?易会?从天之骄子变成不光彩的遗孤吗?
妇人呵笑,转身回到座位上?,曲腿环膝,原来?儿?子不是来?原谅她的,而是来?替别人谴责她的。
见她无动于衷,宋筠闭闭眼,转身走向门口,“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不过,以后没人敢欺负母亲了,母亲也不会?住在这里。”
妇人笑,“可我的儿?子也不会?来?看我啊。”
宋筠负手望着门外,没有回答。这是他能给她的最后的尊严,至于原谅,只能交给时?间了。
*
从冷宫出?来?,宋筠心里沉闷,议政后,不愿回那冰冷的寝宫,于是再次回了容绵那边。
简陋的小房灯火暖融,似能驱散心霾。
看着摞在一起?的奏折,容绵裹着毯子嘀咕道:“才登基几日,就?坐不住殿宇了,真是昏君。”
宋筠低头批阅,没有搭理她。
时?至子时?,容绵有些犯困,披着毯子走到拔步床前倒头就?睡。自打被欺负狠了,她也就?不唯唯诺诺了,只等?着被昏君砍头。
更阑人静,容绵被一股大力提溜起?来?,吓得花容失色。
眼前是宋筠放大的容颜,五官刀削斧凿般精致英俊,是容绵见过的最俊的男子。
“唔...小奴隶...”
迷迷糊糊的,她又叫错了称呼。
小妮子睡得微微冒汗,像新鲜的笋尖遇见微雨,令人想要采撷。
宋筠坐在床边,将她抱进怀里,揉捏着她的腰身,仿若一个劣性少年,想要将玩伴逗弄醒。
容绵起?床气极重,又因为脑子混沌,蹬了几下腿,每一下都蹬在宋筠的大腿上?。
蹬完了人,脑子也清醒了,剩下的就?是心虚和?胆怯。她打个哈欠,试图钻进被窝,“好困啊,陛下行行好。”
哪知?,宋筠就?是不顺她的愿,将她再次拽出?来?,抱坐在腿上?。
有了前车之鉴,容绵今晚穿了三层外衫入眠,以致于冒了不少汗,可小妮子身上?是香的,让宋筠想起?一个词:香汗淋漓。
“睡多久了,陪我聊会?儿?。”
容绵皱皱秀眉,靠他的双手撑住后背,闭眼后仰,“陛下说吧,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