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卧房内闲聊,自?然而然就聊到了柳时易。
容绵一直在试着撮合两人,即便心情差到极致,也还是笑着打趣道:“于姐姐真不考虑一下婚姻大事了?”
于轩丽捧着茉莉花茶吹拂,闻言摇摇头,“嫁过一次,心中无?欢,何必再自?寻苦恼。”
若是可以重来,她?宁愿至今未嫁,也不至于在宋致那里浪费掉韶华,至于柳时易,那是天上的月,不是她?能摘下来的。
在她?心中,柳时易是一束光、一袭风、一缕烟,恬雅温逸、自?在洒脱,哪里是她?这个心如枯木的人能高攀的。
他们差的并非身份,而是经?历、见识及胸襟气度。
见她?陷入缄默,容绵趴在桌上嘟囔道:“可我?觉得?,姐姐和柳都尉甚是般配。”
于轩丽娇面稍红,怪嗔地?睨她?一眼,“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和圣上之间的事儿吧。”
这些日子,也就只有于轩丽能做她?的倾听?者了,容绵叹口气,懒若无?骨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捂住眼帘,“我?若说不想?和别人共事一夫,只想?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我?,姐姐会觉得?我?不自?量力吗?”
在外人看来,一个无?权无?势的商家养女,想?要独享帝王的爱,简直是痴人说梦,可于轩丽只是轻叹道:“若是可以,谁不乐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妹妹不必在意旁人的眼光,只管经?营好与?圣上的感?情,只要圣上愿意,谁敢当面嚼一个字儿?”
容绵斜睨她?,疲惫地?坏笑了下, “那姐姐也别在意旁人的眼光,与?柳都尉试试如何?”
于轩丽语噎,素来恬淡的眸光出现一丝慌乱,“正说你?和圣上的事儿呢,扯那么远作甚?”
容绵撇嘴,“都一样,我?是在意朝臣的看法,姐姐是在意街坊邻里的看法,若我?们都大胆一些,或许就不会纠结了。”
之后,两人陷入了各自?的愁苦中。
夜幕降临,容绵早早沐浴钻进了被窝,翻开起话?本,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宋筠进来时,见微亮灯火中,女子身着白裙,将长发绾至一侧肩上,颇有几分闺秀的清高,好似天边最孤冷的星,不许云雾靠近。
“在看什?么?”
宋筠坐在床边,抽出她?手里的话?本,随意翻了几眼。
容绵没给?他好脸,缩进被子里准备入眠。
宋筠将话?本盖在被子凸起的地?方?,单手撑额,问道:“还生气呢?”
容绵不理,扭了扭胯骨,将话?本甩了出去。
宋筠顺势拍拍她?,直把人拍得?恼羞成怒才道:“跟你?说个事,你?听?后保管欢喜。”
如今最能让她?欢喜的事儿就是她?和父亲能够顺利团聚,其他的,她?竭力让自?己看得?淡些,以免失望。
宋筠伸进一只手,去抓她?躲闪的小手,“师兄和你?爹明日就要抵岸了。”
容绵猛地?坐起来,眼底迸发出熠熠光彩,是宋筠多日不曾见着的。他忽然有些说不清的嫉妒,却知自?己小气了。
“这么高兴啊。”宋筠扬下唇,眼底晦暗不明。
容绵不想?琢磨他的想?法,现一门心思扑在码头那边,“他们几时到?我?想?去接船。”
心里有点闷,宋筠轻哂一声躺在床上,闭眼不接话?。
容绵努努鼻子,一手掐住他的鼻子,一手扣住他颌骨,使劲儿掰扯,“你?说不说?”
小丫头力气不小,宋筠感?觉牙关很酸,扼住她?两只腕子,掐开她?的手,“再放肆,我?喊侍卫进来了。”
容绵才不怕他,冲着他的腿蹬了几脚,“快告诉我?。”
宋筠假意瞪她?一眼,“老实点。”
容绵乖乖趴在他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可以了吧?”
宋筠指指自?己的面颊,“亲一口。”
这叫蹬鼻子上脸,容绵咬牙切齿地?靠过去,啃了他一口,在那冷白的皮肤上留下两排牙印。
宋筠蹭了一下脸颊的湿润,呵斥道:“胡闹。”
知他在故意吓唬自?己,容绵扬起下巴,摆出娇凶娇凶的架势,“就胡闹,再不告诉我?,我?还咬你?。”
拿她?没辙,宋筠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后颈,“明日午时之前会到,你?在府上等着就行。”
容绵点点头,期待的目光瞬间转冷,轻哼一声,甩开他的手,转身背对他。
就好像做空一个人的利用价值后,翻脸不认人的市侩之人。
宋筠失笑,替她?盖好被子,侧身盯着她?的背影,怎么也看不够。
次日清早,容绵轱辘一圈醒来,发现枕边人已经?离开了,一瞬间的空落席卷而来,随即又被即将久别重逢的喜悦取代。
要见到爹爹了,也不知爹爹吃了多少苦,有没有加重癔症......
前半晌,按着约定,于轩丽又来府上陪伴容绵,两人坐在棋盘前切磋。
说是“切磋”并不准确,于轩丽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会儿,她?正在耐心指导容绵行棋,语气间尽带耐心。
容绵只字未提柳时易今日抵达的事,看似一心一意的求教?,只是偶尔流露的笑意让于轩丽觉得?奇怪。
晌午时分,容绵留于轩丽用膳,可没等饭菜端上桌,门外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容绵眼前一亮,提着裙摆跑出去,身姿在璀阳下蹁跹如蝶。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