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乘月听懂了她的暗示,把自己端出来的几样菜朝前送了送:“试试吧。”
女人笑起来, 她看着闲乘月的脸,忽然说:“其实也不是不行。”
闲乘月挑眉看她:“嗯?”
女人:“我能为了你的脸把我老公甩了。”
闲乘月笑了笑:“好啊。”
女人“啧”了一声,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似乎要格外“活泼”一些, 没有那么老实, 也不像日复一日重复同一天的人那样麻木。
她说:“你是不是没见过出事时候的场面?”
闲乘月点点头,但他没有多说, 多说多错。
女人从闲乘月端的菜里夹了一筷子, 她一边咀嚼一边说:“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能看到了。”
“上次出事的人,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不过大家都不爱说这个。”女人撇撇嘴, “好像不说,事情就不会发生,全都当缩头乌龟,日子就好过了。”
闲乘月一直在倾听,女人的话经常没头没尾,她不是在叙述什么事,而是在宣泄情绪,在不断的抱怨,但闲乘月要记住这些抱怨,回去后才能抽丝剥茧,从里面找到自己的需要的信息。
最后一点饭菜吃完,女人也失去了所有的倾诉欲,她站起来,也不去收拾桌上的东西,直接对闲乘月说:“我回去了,明天见。”
闲乘月也不挽留,他们说了那么多话,一起吃过了一顿饭,但依旧是陌生人:“再见。”
女人离开了食堂,闲乘月把碗筷收拾好后放到了一边的回收处。
他走到食堂门口,要迈出去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食堂里坐着的人都没有说话。
这些人安静的,麻木的吃着东西。
一号食堂不是这样,一号食堂嘈杂,鲜活,更像一个真实的世界。
这里则是虚幻中的虚幻。
闲乘月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再停留,而是直接走出了食堂。
他抓住了一点线索,虽然还不够,但终于不是无头苍蝇了。
虽然是在里世界,但闲乘月也是会觉得累的,“工作”了一个下午,记录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对话,脑子眼睛耳朵和手没有一刻在休息,甚至比他在现实里更忙更累。
他倒是宁愿去干体力活,枯燥的工作反而能让他有更多时间思考。
等他回到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现在是秋天,天黑的早。
估计是晚秋时节,但除了气温以外很难分辨,因为整个城市没有一点绿植,无法靠季节性的植物得出结论。
而他旁敲侧击,也没从这里的npc嘴里问到现在是几年几月。
这里的人在意的只有时间,只有早中晚。
他们只是把同一天活成了很多年。
闲乘月回到宿舍,宿砚和陈舒都已经回来了,宿砚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身上有白色的粉尘,头发上也落了不少,粗略看过去,像是青年白头。
“闲哥!”陈兰笑眯眯的伸手朝闲乘月打招呼。
宿砚大概是觉得自己形象不堪,又不想在宿舍里拍打自己身上的粉尘,所在只是站在窗边看着闲乘月,却在闲乘月看向他的时候低下了头。
宿砚都要崩溃了——他是个精致的男人,光是袖口就有几百个,搭配不同的西装。
每次出席什么聚会,他的发型,领带,袖口纽扣等等,都是有专人整理搭配的。
在心上人面前,这种精致更是到了龟毛的程度,虽然闲乘月从不在意这些,但宿砚总是想让闲乘月看到最好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闲乘月也发现宿砚在躲自己,只是他不知道宿砚在躲什么,于是他问宿砚:“怎么了?受伤了?”
宿砚这才抬头看向闲乘月,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只是身上有粉尘。”
闲乘月是永远不会懂宿砚此时在想什么的,他自己虽然也打扮,但那是为了更好的跟顾客交流,先敬罗衣后敬人,他只有穿着西装,顾客才会觉得他专业靠谱,手套也是这样。
对他来说,衣服更像是战袍,穿上有好处,那就穿。
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穿什么,好不好看,闲乘月太忙了,他忙得没有时间在意别人的目光,也没有时候思考什么形象外貌,他最多就是刮刮胡子理理发,让自己别看起来邋遢。
“你在工厂干什么?”闲乘月问宿砚。
宿砚:“纸制品加工。”
闲乘月点点头:“有粉尘正常,记得戴好口罩。”
陈兰在旁边说:“闲哥,你也问问我。”
闲乘月看向她。
陈兰笑了笑:“我干得活简单多了,食品加工,但我要做的只是把不合格的产品从流水线上挑下来,这个工厂真是什么都有,可惜不能偷吃。”
闲乘月:“你待会去洗澡吧。”
这话是对宿砚说的。
闲乘月说起自己今天得到的线索:“我在的厂房干得是监控整个工厂的活,每个人的动作,对话都能看到,我的工作就是把不对劲的人或事记录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