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这下是真的头疼了。
人倒霉的时候,当真是喝水都塞牙缝。
这厢师兄还没哄好,大半个月才会查看一次酒窖的怀素师叔偏偏今日起了兴致,发现藏酒被盗后,立刻找上了门来。
小混蛋,你是不是偷我酒喝了!
听见这声暴躁的怒吼,秦墨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怀素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给我站住!
秦墨一边跑一边还有空回头应声,你说站住就站住,那我多没面子。
师尊!等等
褚懿玄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二人双双离去的残影。
他喘着气,已没了再追上去的力气,就在这时,柳凝从屋里走了出来。
褚懿玄愣了愣,远远行了一礼,掌教师兄,师尊她
不用管,你先回去吧。
是。
另一边,秦墨被追着绕宗门跑了一圈,最后躲在在徐岩山门外的那株千年榕树上方才逃过一劫。
宿醉过后上蹿下跳地跑了这么一圈,秦墨身上有些黏腻,想着回枕流峰去屋后的池子里沐浴一番。
惦记着还在生气的师兄,秦墨走得很快,结果正好撞见了柳凝从池子里出来,长发披散,衣服将将穿了一半,笔直修长的双腿踩在池壁上,还在淌着水。
秦墨心砰砰直跳,很没出息地咽了咽干涸的喉咙。
他周身魔气收敛得极好,柳凝只发觉有人过来,却不知是谁,霁雪转瞬出鞘,直奔他心口而来。
师兄!是我。
话音落下,霁雪堪堪停在他眼前,发出不满的剑鸣。
秦墨一动不动,看着柳凝缓缓走过来。
他随意捏了个诀,身上的水一点点化作雾气飘散,走至秦墨面前时便都干了。
若是细看,还能看到柳凝脸上的薄红,可惜秦墨呆呆愣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
柳凝赤脚踩在草地上,脚趾不自在地蜷缩起来,什么也没说,只伸手抓住霁雪的剑柄,将其收了回去。
眼前的利刃消失,秦墨也终于回过神来,拉住转身欲走的柳凝,脑子里划过一堆有的没的,最后开口道:昨日我与你独自说话时,师兄是醒着的吗?
柳凝整个人顿时为之一振,一时忘了挣开。
他若是承认自己是醒着的,那便是默许了秦墨的得寸进尺,也定然明白秦墨对他的心意。
你醒着,是吗?秦墨又问了一遍。
他几乎已经笃定了这个事实,却恳切地希望能从柳凝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秦墨变本加厉地想要得到更多,于是挑起他的下颚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热切的吻将问题明明白白摆到了他面前,阻断了所有退路。
下一瞬,结界波动,秦墨立刻被推开,看着到手的兔子跑没了影。
啧,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秦墨一脸不爽转到屋前,见到了去而复返的褚懿玄。
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柳凝很快换好衣服推门出来。
褚懿玄面色凝重,道:仙门百家齐聚宗门,称本该死于谢掌教之手的商行阙如今竟重新现世,要来同我们讨个说法。
第23章
自谢凭澜与商行阙或渊那一场大战之后,仙门百家已许久未大动干戈了。
长久的安定让人安于现状,当年秦墨大败三位化神期魔修成为新一任魔尊,也只是让他们兵荒马乱了一阵而已。
一旦发现他没有大张挞伐的打算,便纷纷选择偏安一隅,各自安好。
也因此,仙门百家此次上门的举动,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大约还是因为商行阙重新现世的缘故。
不过
听到消息没有半点动静,兴师问罪倒是来势汹汹。
柳凝随褚懿玄去见诸位掌教家主时,秦墨就悄悄跟在后头,看到这群人假模假样的姿态,嗤笑一声,满是轻蔑。
柳掌教。
座下为首之人,是玄玉仙宗掌教严观,见柳凝出来,淡淡行了一礼。其余人见状,也接二连三地起身见礼。
不论目的,这些人还是做足了面子功夫。
怀素徐岩一早便到了,也不知听严观等人说了什么,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暴躁,柳凝现身后方才脸色稍霁。
这时候便能体现出看不见的好处了,任其如何暗朝汹涌,柳凝一概不知。
听闻诸位要来同上清门讨个说法?
他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有种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从容,却也因为太过温和,容易让人产生好欺负的错觉。
当年商行阙是尊师谢掌教亲手斩杀,缘何会在今时今日再度现世?难道是谢掌教手下留情了不成?
话里话外,就差没说谢凭澜和魔头互相勾结了。
这番质问真是好笑,仿佛只要柳凝点了头,谢凭澜立时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连带着上清门,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秦墨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谢凭澜对不起他,对不起师兄,对不起上清门,唯独没有对不起这些人。
而现在,这群人不由分说就往他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
谢凭澜若杀的了那老妖怪,就不会大费周章将他关进秘境里了。
无凭无据,还请慎言。
柳凝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皱了皱眉。
被发现了。
秦墨默默往回缩了缩。
相比之下,怀素可没这么好脾气,似要将藏酒被盗的愤怒发泄出来一般,说话宛如喷火。
说法?商行阙难道是我上清门一派的责任不成?或渊一战,是谢师兄以一人之力应对魔尊,诸位安享百年和平,如今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
既然各家各派只知明哲保身,那他们站出来就是情分,而非本分。
徐岩虽然不善口舌,但一只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俨然一副要打架随时奉陪的模样。
眼看气氛凝滞,严观赶忙笑呵呵做起了和事佬,我等来此,并非为了兴师问罪。
怀素冷哼一声。
严观笑了笑,继续道:只是此事实在令人疑惑,那魔头又是个残忍嗜杀之徒,未免人心惶惶,还请贵派给个解释,也好及时商讨对策。
说什么商讨对策,还不是各派人才凋零,无人可与商行阙一战,想叫柳凝收拾烂摊子罢了。
又想叫人背锅,又想叫人办事。
想的可真美。
严掌教。柳凝缓缓道,天生魔物凭戾气而生,杀之不尽,此乃前人手札所记,如若不信,可入藏书阁一观。
其实在秦墨告诉他之前,柳凝也不清楚,但这手札却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