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百四十五章 考生</h1>
就在前线战斗如火如荼的时候,在两江独立之后的第一次大考却在苏州适时举行。
本来在一年之前,两江读书人就已经知道了这次大考,不过当时的情况是张震还是所有人眼中的“忠臣”,那些读书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次大考只是张震的自作主张而已。
有些寒窗十年的读书人,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赶到了苏州,为的就是能给自己创造一个良好环境,在这次的“开科取士”中金榜题名。
等到两江独立之后,所有的已经在苏州的,或者正在赶往苏州的士子,一下彻底被这消息打懵了。
自己辛辛苦苦读书,结果不是为了朝廷考试,而是为了一个“反贼”考试?起码目前在很多士子的眼中张震还是和“反贼”划上等号的......
有的有“骨气”,“忠臣不事二主”的读书人,选择打道回府,寻找继续“报效”朝廷的机会,不过更多的读书人还是选择了继续来到苏州参加这一难得机会......
开考前的十来天,苏州大街小巷、客栈茶馆之中,到处都可以看到读书人的身影。他们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或者议论即将到来的大考,或者小声议论着这次两江的“谋反”......
“青云茶馆”成了这些读书人最喜欢去的地方,青云青云,可不就是平步青云的意思,瞧着名字就能给人带来喜庆。
“听说百战军和湘军在江西打的热闹着呢,谢左护和张右护......”
“什么左护右护,现在得叫都尉了,懂吗,都尉,一个是破虏都尉,一个是翼卫都尉!”
“嘿,这名字叫起来还当真不是那么习惯。”
“大帅那可说了,都得恢复汉人官衔那......”
“不说这,不说这,这次开科取士,以王兄才能想来那是三甲跑不了的......”
“哪里,哪里,要说起这真才实学来,我还是比不老李云狄的......”
“李云狄才华那是有的,可惜,可惜,听说昨天又只吃了一个馒头果腹,哎,可怜,要不是客栈里的掌柜的好心,只怕早就已经露宿街头了。”
那些读书人在那长吁短叹,好像甚为那个叫“李云狄”的人惋惜。
“诸位,诸位!”这时一个年轻人带着个随从走了过来,向这些士子抱了抱拳:“在下初来乍到,不知可否在这陪个末座?”
见这年轻人穿着不俗,身后那个随从又生的器宇不凡,估摸着是哪个大户人家子弟,几个读书人让出一个位置,请年轻人坐了下来,年轻人让伙计换了茶水,又叫了几盘点心:
“在下周震,是从安庆来的,本来是来这里置办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可是见到此处如此热闹,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当年军政府大考,在下虽然从小就不读书,识不了几个字,可是对读书人从来都是仰慕得很,听到诸位在这说些考试事情,心里实在好奇,因此也就冒昧打扰,恕罪,恕罪......”
一听原来是个土财主,那些读书人的脸上顿时浮现傲慢神色。也是,就算这个叫“周震”的再有钱,可又怎么能和自己这些从小苦读,饱读圣贤之书的才子相提并论?
只有那个姓王的,眨巴了下眼睛打量了会“周震”:“看兄台样子可不像没有读过书啊,想来那是太过谦逊,在下王晓冬,原籍广东潮州人士......”
“广东?”周震愣了一下。
王晓冬笑了一笑:“在下祖上放过常熟知县,所以举家来到江苏,在这住的时间长了,可也算对这有了感情,因此等到祖上任期满了,可也舍不得离开了,因为也就在这长住下来......”
周震“哦”了一声,笑嘻嘻的又让伙计多加了几道苏州有名的点心,那写读书人眼见此人虽然是个土财主,可是待人客气热情,出手又是大方,因此说话间也都友善许多。
在那说了一些没相干的话,周震忽然问道:
“大帅成立了军政府,眼下又是军政府第一次的开科取士,各位都是饱读之士,兄弟家里,有个侄子也想前来考取功名,可又拿不定主意,所以兄弟想问问各位意思如何?”
有个上了一些年纪的考生,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要说这位大帅,为官那是极好的,于百姓之中也是大有口碑,要说不谋反的话,那自然就是大清古往今来第一名臣,可惜,可惜,终究还是反了,无论将来取得什么成就,也终究还是在身上留下了一个污点!”
这话倒也引得边上不少人的赞同,一个年轻些的考生却大是不以为然:
“这又有何妨?多少圣明君王不是走的这一条路?可以不也一样无损贤明二字?不也一样青史留名?大帅名动天下,百战军战无不胜,就算反了又有什么?我看反得好,反得妙,这大清朝廷的气数也算到了......”
“住口,住口......”那上了一些年纪的考生吓得面如土色,等到话出了口,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苏州,可不是在京城。
王晓冬眼神乱转,不断在那打量周震,好像要从这位公子身上看出一些什么,周震没有发现,听了这些考生的话,目光又落到了那个上了年纪的考生脑袋上:
“先生,听说大帅下令,凡两江之地的军民,皆要割辫立誓,恢复大汉,可先生却依旧还带着辫子,难道不怕被问罪吗?”
老考生大是不以为然,连连摇着头说道:
“这辫子岂有轻易能够剪除的,这要是没有了辫子,可让我等今后怎么见人,将来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地下列祖列宗?”
周震面上表情有些不善,边上同样顶着一条辫子的王晓冬急忙说道:
“本来是说两江之地是要全部割掉辫子的,可后来由于各地压力太大,许多人都不愿意割去,于是军政府又新下了一条命令,一年之内割不割辫子,并不勉强,要说也就是大帅体谅百姓,这一年的期限,当真可以说是大得人心啊......”
忽然看到周震和身后随从脑袋后都没有了辫子,尤其是这位周震,身上公然穿着修改过的,短小精干的汉服,,脑袋上非但没有辫子,头发更是被剪得只剩寸余,王晓冬大是好奇,指了一下周震:
“冒犯,冒犯,从来也都没有见过公子如此古怪发型,敢问这是......”
“板寸头,板寸头。”周震哈哈笑了两声,随口说道:“不光是我,百战军上下将士......”
说到这里急忙收住,举起茶盅一迭声的请众人喝茶。
“伙计,伙计!”王晓冬忽然叫着站了起来,等到伙计匆匆来到,王晓冬一脸义无返顾,大声说道:
“伙计,给我拿把剪子来!”
伙计不知所以,急忙拿来剪刀,王晓冬脸上从容平静,众目睽睽之下,挥动剪刀,竟然“咔嚓”一声把条乌黑油亮的辫子剪下!
边上一阵惊呼,那个老考生更是指着王晓冬连声音都变了:“王兄,你,你,你将来怎么还有脸去地下见祖宗啊......”
“王晓冬生是汉人,死是汉魂,列祖列宗在上,只有为我骄傲,岂有不肯见我道理,王晓冬此生决不后悔!”
听了王晓冬大义凛然的话,周震回身和随从互相看了一眼,微微笑了一下,也不说话。
这一来当真是有人喜,有人哭,这可不是一条简单的辫子,这是一条劣根,一条骨子之中,当奴才的劣根!
重新坐了下来,王晓冬对这位周震好像特别客气,语气之中极尽谦恭,周震也不在意:“先生,刚才听你们说到,说到什么一个叫李云狄的人,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