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分卷(46)</h1>
萧玄谦把谢玟抱在怀里,将剑上的血擦干入鞘,然后低头整理谢玟羽氅披风的前系带,他的胸膛贴着对方的背,难以抑制地低语道:太危险了,谁准许你来的
谢玟道:难道我这官复原职只是个摆设吗?
萧玄谦低落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要是知道你在,绝不可能让叶恺前来。
谢玟深谙他的心思,轻轻点破道:你要是率先知道,根本不会同意,而会千方百计地阻拦我。京中需要高琨和温瀚宇坐镇,而如若没有一个明确的文臣随军,贺云虎跟陈慧东这样的搭配,恐怕也无法形成,他们必会在副手这个位置上安插一个可以牵制主将的京畿副将。
萧玄谦仍然不肯放弃地质问:我走前那样交代
他想起自己交代的是沈越霄,而沈越霄从上一次见到谢玟就敢把人拐带到青楼去,还有什么是他小沈大人不敢做的?这不就是直接投敌叛变,归到谢怀玉那一边去了。
萧玄谦环着他腰的手臂又紧了紧,有些恼火地低语道:他们不怕我吗?
谢玟想了想,忍不住笑:不是不怕你,是帝党忠臣,愿意为了陛下献身,简直敬畏、仰慕、要跟你做一辈子的贤君名相。
小皇帝哼了一声:一辈子的贤君名相真会自作多情
谢玟摩挲着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的指节忽地被对方抓住了,萧玄谦的手掌宽阔粗糙,习武的茧依附在指节上,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揉捏,然后又贪心地没入宽袖里,直至触摸到谢玟手腕上的伤痕。
萧玄谦的动作顿了顿,心中很不是个滋味,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在谢玟的示好和安抚之下,那些病态的占有欲像是坠入寒窟的蛇一样陷入冬眠,他道: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
谢玟沉默片刻,他其实一路上有些水土不服,精神不是很好,但见到小皇帝之后,心情出奇地平静放松,他半晌都没有回应,就在萧玄谦逐渐心慌时,听到谢玟轻柔的声音:我也这么想过的。
萧玄谦问:只是想过吗?
谢玟道:难道我要时时怀揣着这个想法,每日少女怀春,心中装不下别的吗?你从哪儿学来的恋爱脑。
小皇帝被安抚到了。而跟随在皇帝身后的两位近卫,何泉跟冉元飞满脸麻木地紧随其后,又看了一眼因为辎重被落下的贺云虎贺将军,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一股宁愿死在沙场上,不愿死在狗粮下的诡异忧愁。
作者有话要说: 宵飞练,比人还听话。
玉狮子,比人还听话。
萧玄谦,人。
也可能是狗勾吧。
感觉这段剧情就像是刀架在脖子上含泪吃糖,但甜度还是可以的。(安详)
第53章 示爱
至夜。
战事之中,一切从简。谢玟坐在帐中坐卧的简易床榻上,身下铺了好几层软绒的毯子。他的发簪、玉佩,身上的配饰尽皆卸下,只身着最柔软的长袍,外披厚厚的羽氅。他的靴子整齐地摆在床脚,用钩子将火盆拉过面前,低着头道:这个二太子阴狠毒辣,我们不能被他拖延太久。今日走脱了敌方骑兵,必会报予阿诺里班华。
萧玄谦围着火盆的另一端,他只卸了部分甲胄,鲜红的战袍被火焰映出明亮的色泽。他坐在谢玟面前,将安廊山的战报递过去。
谢玟的手在火光之下烤得红润,白皙肌肤碰起来热乎乎的。他接过战报借着光芒看了半晌,道:如若我不来,你原本的想法是什么?
夜袭。萧玄谦道,我亲率近卫,大军绕行做接应。
斩首计划。谢玟看了他一眼,你不在乎兵行险招,这计划要是让文官们听见,都能吓出个好歹来。手刃阿诺里班华、将军旗插到城楼上,确实能够一举溃敌、大振士气,可要是稍微出了点小问题、或内奸、或叛乱、或情报有误或是他请君入瓮,恐怕你无可脱身。
萧玄谦定定地看着他:不会出问题的。
狂妄。谢玟道,谁给你的胆子。
萧玄谦将怀中的锦囊拿出来,他路过安廊山时用了一个,将御营中军留在了那里,正因如此,有御营中军的阻隔,对方迂回的汇合路线才死死截断,大部分小股军力被彻底吞吃。萧玄谦当着对方的面,打开了第二个。
上面是谢玟的字迹,写得是入险境,切不可自乱阵脚,勿与外族骑兵对冲,做鱼鳞阵,放火逼退两翼,援军前压萧玄谦道:有老师在我这边,我什么不敢做?
他已将这些话记下,倒背如流,自然也就让纸条坠落在火盆里,然后将空锦囊放回怀中。
谢玟一时语塞,道:你真是
萧玄谦注视着他,黑眸明亮得逼人。谢玟也就暂时按下话头,转而道:不过我有个新的想法,说给你听。我一路过来,贺云虎将军也抓了几个外族探子,我参与了审讯。其中有一个探子吐露阿诺里班华身边有个中原军师,因为语言不通,我仔细探查了很久,才发觉那个中原军师原来是位熟人。
萧玄谦:熟人?
是三年前被贬黜千里,来塞外苦寒之地戍边的石汝培。谢玟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吧?
怎么会不记得。石汝培跟秦振的地位相差仿佛,放在以前都是萧玄谦厌恶入骨、恨之欲其死的人物。他现如今的态度大为转变,却也能立即想起那个精明强干的背影。
若我是多年寒窗考取功名,却因为党政之争毁掉大好前途,来这苦寒之境,也会愤慨恼怒不已。谢玟道,他是在新晋秀士里为数不多明确远离皇权的,何况你当初这位故人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萧玄谦剑眉紧锁:他这是叛国。
谢玟翻了一下手,温暖红润的手心翻了过来,掌纹浅而微乱。他道:我得给他一个苦衷。
萧玄谦心中一跳,陡然紧张起来,果然听到谢玟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地说道:明日夜里,你的计划照常,我悄悄通过探子联系上石汝培,说不定能策反他,一旦这个人反水
二太子就不成气候了这几个字还没说完,谢玟就被对方死死地抓住了手心,小皇帝板着脸,眼眸幽黑如渊:不行。
谢玟与他对视:不行?
你真当一个叛国之人会有回心转意的念头吗?萧玄谦咬着牙根,一想到对方身涉险境,吐出字句的舌根都跟着发痛,他道,老师,他已不是三年前对你百依百顺的青年学士了。临阵策反根本行不通谢玟却道:江河故地、山川旧都,想必他也不愿意在气候严酷的大彧府渡过这个艰难的春天。我并不是凭着什么荒唐的旧日情谊策反他,我是为他找个谋生的新路、为他取得唯一的机会、毕生仅一次的苦衷,倘若他明白我的话,就应该知道这是他成为大启功臣、外族卧底,在战后荣耀归京的唯一机会。
他反握住了小皇帝的手指,纤细修长的指节缓慢地覆盖上去,如温柔又无孔不入的泉水。
我不是在策反他,我是在救他。一个脑袋清楚理智的人,怎么会跟屠城的蛮夷外族站在一起?越是聪明人,越不必我说得太多,他自己就能看明白最终的胜利属于谁。谢玟说到这里,似乎是为了宽小皇帝的心,何况,你不是把暗卫十一放在我身边了吗?
萧玄谦盯着他没有说话。
从牡丹馆离开后,我没有再见过暗卫,但以你的性子,破例出格也不是一两次,我不是猜不到。只是你一天天的瞎担心谢玟笑了笑,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