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裴池黑着脸走进辛夷苑,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妻子,咬着腮看向杨氏,“母亲,事情办好了,那女子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我们不包括你少耍小聪明”杨氏拿眼凝他,端的是一家主母的威严。
别看杨氏平日里沉闷不爱管闲事,所立的家规却极为严苛,嫡庶子可纳妾,却不可背地里偷腥给正室添堵。
闻氏掩帕抽泣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既伤了心又丢了脸面。
裴池侧头,紧绷起唇角,余光落在了一旁安静饮茶的秦妧身上。
本该井水不犯河水的,怎地非要在母亲这里逞能,彰显她的良善
没听到正面的回答,杨氏厉声问道“还想装傻”
“儿子不会再见她。”
一个戏子罢了,也不值得自己正面忤逆母亲。裴池斜了一眼,示意闻氏替他讲几句话。
闻氏腰一扭,侧面朝他。
裴池收回视线,弓腰又听了几番教诲,离开辛夷苑时,脸都绿了。
刚巧秦妧也从葫芦门出来,他屏退周围的护院和婢女,转身走过去,没了往日的佻达和客气,语气裹着褪了斯文之后的寒冷,“大嫂若是无事可做,可与内子多走动走动,学学人情世故。伤了自家人不碍事,至少有母亲和大哥为你兜底,倘若在外面惹错了人,给侯府添了麻烦,就不大好了”
除了大婚那日,还从未与这位小叔打过交道。面对咄咄气焰,秦妧面不改色道“我与三弟妹学什么学如何隐忍丈夫的不忠,还是趋炎附势、前倨后恭”
裴池嗤笑一声,怎会想到平日里闷不做声的长嫂是个伶牙俐齿的角色阴柔的面容一凛,他露出了纨绔子最恶劣的一面。
负手、附身、近耳,玩味地笑道“一个攀高枝儿的虚荣女,就别装得傲骨嶙嶙了。你借住侯府那半年,对二哥施展的那点手段,别以为我不知。都是钓人那一套勾当,你与戏班的小夕梅有何不同呢”
陌生的香气冲入鼻端,秦妧本能后退。与裴衍身段的清雅气息不同,裴池身上有股浓馥的胭香,像是从媚俗窝里沾来的。
见她戒备重重,裴池满眼不屑,不过是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能骗得过他
这么想着,他大胆起来,不再顾虑叔嫂的身份,甚至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也正是此时,秦妧瞥见廊道一端出现一角胜雪白衣,迎着黄昏而来。
她心思一转,顺着裴池的力道,侧摔在地。
从裴衍的视角,很像是裴池推倒了她。
“你在做什么”
低斥的声音随即传来,回荡在有风的长廊中。
裴池下意识转头,桃花眼一眯,笑着摊开手,“小弟可什么都没做,是大嫂自己摔的。为了避嫌,小弟连扶都没敢扶一下。”
他斜睨倒在地上的秦妧,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警告道“你敢离间我们兄弟,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裴衍大步走过来,流眄之际,敛于内里的凌厉一瞬迸溅,少了温雅的气韵。
没理会弟弟的辩解,他径自走到两人之间,弯腰扶起秦妧,上下打量起来,“可有摔伤”
秦妧摇摇头,整个人沉沉闷闷,看起来情绪很低落。
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骗人精,裴池心里骂道,嘴上咧笑,“大哥”
可没等他再找补,裴衍反身一脚,揣在了他的肚腹上。
裴池发出一记闷哼,向后飞去,撞在了廊柱上。
心肺俱震。
裴衍冷目,“这事我会问清楚,但你需记得,长幼尊卑,不可僭越。回去好好思量,别再有下次”
训责完弟弟,他拉住秦妧,大步走向廊道尽头,背影挺拔,衣袍翻飞,总是那般温文尔雅,可被训之人,感到了浓浓的寒意。
大哥为了一个攀高枝儿的女子,不顾兄弟和睦,是鬼迷心窍了吗
想起几年前亲眼目睹秦妧给二哥送信的情景,裴池磨磨牙,捂着发疼的肚腹走回了山鹃苑。
“来人。”
“三爷。”
裴池坐在石凳上,面部痛苦狰狞,“去给小夕梅送个信儿,叫她最近别住在戏班,恐会有侯府的人找她麻烦。”
心腹不确定地瞟向正房那边,“三奶奶那边”
“叫你去你就去,不想在府中混了”
“小的明白”
裴池反手按了一下背,疼得龇牙咧嘴,暗恼大哥下手可真狠,心里又反复思量起,大哥对秦妧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要说只是责任,能动这么大的火气
可两人才成婚多久,这么快就日久生情了不会是一开始就见色起意吧
思来想去,裴池呵笑一声。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自己手里,可有不少好玩意儿呢。
如此,还能对秦妧还以颜色,让她也尝尝丈夫外面有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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