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没注意到
承牧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见的。”
习武之人耳力都这般灵敏吗裴悦芙拿起喜轿中的木匣子,再次抓起承牧的手腕,“快带我过去。”
看着抓在自己腕部的小手,承牧那双冰冷的眸子微微下弯,带着裴悦芙越过一片桃树林,来到传出潺潺水声的河流前。
“放心去洗吧,我给你守着。”
说完背过身,将佩刀斜插在地,如一棵蔚然的柏树,岿然不动。
这样的承牧,给了裴悦芙浓浓的心安和踏实感。
将木匣子放在岸边,她低头解起衣衫,却忘记身后的男子耳力有多灵敏。
窸窸窣窣的一阵过后,承牧甚至听见了衣裙落在草地上的细微声音。他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摒弃了杂念,也方觉自己也有不君子的一面,没有在未婚妻宽衣时捂住耳朵,有了偷听之嫌。
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住刀柄,他目视桃林,一点点逼退了旖旎。
年少即处事老道的他,在感情方面犹如白纸,不容自己在成亲前染一丝一毫的杂色。
浸泡在清凉的河水中,裴悦芙哆嗦不止,却想要多泡一会儿,洗去身上出的薄汗。
可初春的河水哪里是娇气的小娘子能忍受的,即便裴悦芙已经很努力在变得坚强,可身子骨摆在那,在没热身的情况下,无法适应河水的温度,没一会儿就脚底抽筋,“承、承牧”
惊吓之际,她高举双手,不停拍打起水面。
闻声转身的承牧眸光一敛,没有任何犹豫地撇下佩刀,跃入水中,凫向了快要溺水的女子。
右手隔着女子如藻的长发托起她娇弱的身子,臂弯一收,将女子揽进怀里,靠着左手维持着两人的平衡。
裴悦芙受惊过度,不管不顾地趴在男人肩头,像是抱住了一根浮木,“承牧,我左脚疼”
女子柔软的身躯主动依偎过来,使承牧即便在清凉的水中也有了怪异的感觉。强大的自制力使他摒弃掉不该有的杂念,向岸边划去。
凫回到岸边,他扯过地上的衣衫裹住裴悦芙,单膝跪地,将女子放在了自己的膝上,一手拖住女子的背,一手为她揉按起抽筋的左脚,嘴里说着致歉的话,“是我考虑不周,让小姐受惊了。”
天生骨骼惊奇的他,哪怕是冰川之水,也能在不热身的情况下浸入其中,以致没有考虑到和提醒裴悦芙需要在下水前热身。
脚心被裹在宽厚粗粝的手掌中,疼痛感渐失,裴悦芙后知后觉地薄了脸儿,低头拢了几次衣衫,“是我身体不抗造,不怨你,你别自责。再说,我没事了。”
承牧没觉得轻松,大手又裹住她另一只脚丫,轻轻地揉捏起来。
身量高且魁梧的男子,将坐在膝头的女子衬得娇小异常,肤色也形成了鲜明对比,古铜配雪白,出奇的相配。
因着害羞,裴悦芙翘了翘脚趾,才惊觉自己的脚还没有男子的手长。她斜睨一眼,面颊爬上红晕。
“承牧。”
“嗯,我在。”
“你刚唤错我了。”
本打算让她先更衣的承牧侧过眸,对上女子略带试探的目光,失笑地问“那该唤小姐什么”
果然是块木头,怎么总是一口一个“小姐”裴悦芙指了指身上的婚服,“你再想想。”
“未婚妻”
“太生硬了。”
承牧又仔细思考起来,冰寒的眸光渐变温和,“悦芙。”
听见这么一句不算满含诚意的称呼,裴悦芙还是不争气地乱了心跳,“你、你再想想。”
还想么承牧将旁人对她的称呼在脑中过了一遍,有了答案。
“嗯,小芙。”
裴悦芙这才满意,带着傲娇地扬起下巴,“你该放下我了。”
经过数月的书信往来,两人之间门形成了很好的默契,一个纵容,一个骄纵。裴悦芙在一次次的书信中,彻底打开心防,不再谨小慎微。
听完她的要求,承牧立即将人放坐在草地上,又转过身将木匣里叠放的中衣反手递出,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
快速穿好衣裙后,裴悦芙用食指戳了戳男子的背,在发现对方的背坚硬如山石时,又试着戳了戳,直到那人转过身才收回手。
承牧不解地问“怎么了”
裴悦芙盘腿坐在青青草地上,舔了舔嘴,“有吃的吗”
车队里有干粮,不会饿到肚子,可承牧知她是馋嘴了,便从袖管里掏出一颗糖果,摊放在掌心,“尝尝。”
“哪里来的糖”
“之前备好的。”
“有很多吗”拿过糖果,裴悦芙好奇地撑开他的袖管,发现里面装着好几颗,立马眉眼弯弯地笑道,“你也吃一颗。”
两人原地吃起糖,虽有些幼稚,但胜在和气融洽。
想起去年春日分别前夕那记落空的吻,裴悦芙咀嚼之际,瞄了一眼承牧刚毅的侧脸,暗自打气后,凑过去小声道“承牧,你闭眼。”
承牧不明所以,但还是配合着闭上了眼睛。
当湿濡的轻吻落在侧脸时,一向冷情冷性的男子心口狠狠地漏了一拍。
可当他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过去时,偷吻的小娘子又撑开他的袖口,兀自拿出一颗糖,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那记轻吻是春风携着雨丝拂过他的脸庞,留下一点点的痕迹,与她毫无关系。,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