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唐九榆都是放任她发挥的架势,没有一点儿阻扰的意思。
酒过三巡,众人醉醉醺醺地开始聊起其他事,看起来,只有周芝语是清醒的。
担心唐九榆喝坏了胃,周芝语不止一次地提醒他喝酒要量力而行。
一旁的商贾对唐九榆揶揄道“唐先生的这个徒弟还真是心细,像个女子。”
唐九榆转眸看向身侧微微脸红的“徒弟”,抬起手擦掉了她脸上不知从哪儿蹭到的灰土,借着商贾的话打趣道“她若是个女子该多好,唐某也能成家了。”
周芝语的心猛地一跳,不可控制地颤抖起双睫。
月色皎洁,没有其他人打扰,两人走在僻静的巷陌里,被月光拉长了身影。
唐九榆醉了几分,头脑却是清醒的,与周芝语说起自己生意上的事,虽知她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想让她多了解他一些。
周芝语认真地听着,没有厌烦,没有抗拒。以无声接受了他的一切。
“唐先生可觉得胃不舒服,要我去附近买点药吗”在路过一家药铺时,女子关切地问道。
唐九榆捂着胸口,摇摇头,“无碍的,无需担心。”
许是酒的后劲有些大,唐九榆看向周芝语的目光微微发滞,似怎么也看不够,带了点贪婪,直到被女子发现,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娘子觉得与我在一起是否无趣呢”
周芝语察觉到他有心在试探,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道“与先生在一起,每日都像是新生,怎会无趣”
从恢复记忆起,她就知道唐九榆是他的救赎,只是那时有些解不开心结,不想耽误他。
听完女子的话,唐九榆难掩激动,虽不想借着酒劲犯浑,可还是壮着胆子握住了女子的手。
冰冰凉凉的一双小手,柔韧纤细,宛如她的性子一样,倔强又脆弱。
“娘子”唐九榆欲言又止,给了周芝语足够拒绝的机会。
可周芝语没有拂开他的手,任由他一点点扣紧。
隐隐的悸动流窜在两人之间,在这个墨蓝夜色中,他们十指相扣,走在被月光映亮的小巷里,似要走到沧海桑田,走到人生白头。
随着掌心溢出薄汗,唐九榆想要松开擦一擦,却被低垂着头的周芝语拦下了动作。
带着薄汗的真实触感,令她动容。
她的年岁不算小了,也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小娘子,没有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地回握住了那只手。
唐九榆受宠若惊,立即抽出手,扣住她的肩头问道“娘子可愿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留在你和阿湛身边的机会”
周芝语歪头笑道“先生说的机会,与我理解的一样的吗若是不一样,那就不要说了。我怕失望。”
“不会失望的。”
“是么”周芝语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淡定些,“那好,先生请说,小女子洗耳恭听。”
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足智多谋的唐九榆,竟情怯地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周芝语笑着走开,没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但脚步轻快,显然是开怀的。
唐九榆原地踟躇片刻,抬步跟了上去,脚步之急,连自己都未察觉。
回到客栈时,周芝语径直走到自己的客房前,扭头看向身后亦步亦趋的男子,轻声说了句
“立秋那日,是我二十一岁的生辰,唐先生可愿携着媒人来提亲”
唐九榆愣住,想要问清楚,却被关在了门外。
合上门,周芝语觉得自己疯了,才会不顾脸面主动出击。可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可脸薄的呢
既已心照不宣、两情相悦,又何必去纠结是谁先提出来的呢
按着唐九榆不紧不慢的性子,或许会铺垫很久,才会上门求亲。可她不想再温吞下去,曾经数百个日夜的相处,已是最好的“聘礼”,她愿意收下,也愿意接纳唐九榆这个男子。
被关在门外的男子久久没有离去,似能猜到房中的女子会为他再次打开门,只因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在门扉开启的一瞬,再抑制不住情愫,唐九榆大步上前,跨进门槛,抱住了周芝语,浑厚郑重地承诺道“今生,唐某非卿不娶。”
无处安放的双手慢慢抬起,周芝语回抱住男子,长久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唐九榆,真的非我不可吗”
唐九榆收紧手臂,揉皱了她的后襟,“是。”
呼吸有些受阻,周芝语推了推他的胸膛,“那以后别唤我周娘子了,听着生分。”
“那叫什么”
周芝语故意挣扎起来,“什么都要我定吗自己想。”
唐九榆环着手臂不肯松开,“语儿,别动,再允我抱会儿。”
这声轻唤过后,周芝语微扬起头,秋眸盈盈,泛着泪光。
他们之间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澎湃激昂,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吸引是靠着一千个日夜的相处垒砌而出的,有着不知不觉的欣赏,度过淡饭粗茶的磨合,他们的感情,基于理解和包容之上,经受得住岁月变迁的考验。
两人在异地的客栈中紧紧相拥,再无犹豫和阻隔,互诉衷肠,情定今生。,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