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鹤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是钧儿之前送来的。”
秦钧……李还寒深深地吸了口气,血眸中有一瞬间的戾气攀升,但他还记得自己在江应鹤面前,强行地把一切暴躁的情绪都压下来了,慢慢地随着师尊的引导,将肆虐的浊气剔除出去。
其实这个“副作用”,对李还寒并没有实质性的损伤,只要他愿意废掉自己的道体,就会立刻显露出魔修的实际境界和强悍气息,但他不敢。
怎么会敢呢,越是体会到江应鹤为数不多的温柔,就越渴望能拥有更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秦钧和长夜的猜测并没有错,他确实非常想把江应鹤圈进怀里、带回天魔教,不是做炉鼎,是做道侣。
所以即便是李还寒心里醋得要疯了,却还是缓慢地忍耐了下来。他注视着江应鹤漆黑的发梢,看着一缕长发从对方单薄的肩膀上滑落,在空中慢慢地绕了一个圈儿。
明明是垂落到半空中,却如同触碰在他的心尖上。
“问这个做什么?”江应鹤导顺他体内的气息、修复好经脉时,心里也不那么生气了,抬头道,“你送的那套收在储物法器里,钧儿说那套很金贵,寻常的水会损伤杯壁。”
……秦钧这个狗东西。
李还寒在心里冷冰冰地想着,表面上似乎并不在意:“嗯。”
他送来的那套自然金贵,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他的师尊。但秦钧弄回来的这一套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有一丁点尘灰沾染都会毁了一整套器具,不知道那个恶灵是怎么有脸说出来那些话的。
“师尊,”李还寒收回视线,摩.挲着他的指尖,“在你心里,我们……哪一个最重要?”
江应鹤没想到他这么执着,无奈地道:“你们都是我给予厚望的天之骄子,是仙道的未来。”
李还寒血眸幽暗,久久地注视着他,随后才点了点头,默然了半晌,低声道:“仙道的未来……”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魔修的身份。
江应鹤哪里能看出来对方的心思,他只能看到系统的培养进度条在刚才的半刻钟内上上下下地起伏跌宕,到刚才终于维持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数值。
江应鹤松了口气,想着这股浊气还真影响他培养的进度,慢慢地为他温养经脉,道:“其实也不止如此,我还有一个为了自己的、小小的心愿。”
烛火映着他墨色的明眸。
“为了这个心愿,要让你们在修行一途中越走越顺,为你们铺路,教你们行善。”江应鹤道,“你们变得越好,就离我的心愿越近……还寒,命运给的起点再差,有师尊在,你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能。”他轻轻地握住李还寒的手,“人能得到什么,是要自己争取的。”
江应鹤又灌了一碗鸡汤,用尽毕生所学把徒弟们教好,心里充满了身为人师的责任感,对自己的教导非常满意。
温养经脉是一个很细致的活儿,他们三个的经脉其实都需要慢慢温养,只是江应鹤只有一个,而大多数的苦难,都要徒弟们自己去克服。
清净崖三更时,下了一场雨。
江应鹤有睡眠的习惯,温养经脉时撑了很久,最后还是睡着了。
李还寒就坐在他身边,静默无声地注视着他,守了他一整夜。
直到晨光与烛光交融的时候,他才将被师尊虚虚握着的手指缓慢抽出来。
雨声淅沥。那双沉浓如血的眼眸藏了一捧钟情,藏在深不可触的地方。千年前大名鼎鼎的血河魔尊,在所知未深的情爱一事上,终究还是没有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是在离开时,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小心得像吻一朵落雪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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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先生说,男人真正动心的第一个征兆,是胆怯。
魔尊又如何,他睡着时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还不是会担心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