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绫袜,宁雪滢感到阵阵暖意涌入脚底,彻底驱散寒意。
投桃报李,她搂紧卫湛,与他贴了贴脸,就像在与要好的玩伴表露亲昵。
可小女儿家的交好方式并不适合卫湛,在感受到侧脸传来的温热触感后,那双握在女子脚上的大手慢慢收紧,攥得脚丫变了形。
宁雪滢不解地看向男人,有一股难言的羞意自脚底窜出,她轻吟一声,缩了缩脚,“痒。”
卫湛没放开,一下下肆意地捏揉,一张脸冷峻无澜,一本正经地叫人瞧不出旁的心思。
宁雪滢坐立难安,竟在大冷的天儿感到一阵闷热,身体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不愿在青天白日被怪异感驱策,她蹬了蹬脚,脱离了那双大手的掌控,借着卫湛的后颈发力,跪坐在男人腿上,随即盘腿再次坐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还好卫湛那双长腿足够结实有力,经得住她的折腾。
掌心落空,卫湛向后靠去,垂眼盯着盘腿而坐的小妻子,“舒服了?”
这话怎么有些一语双关呢?
宁雪滢没应声,不知该如何回答。
经过一番折腾,原本盘起的峨髻散落了开,金簪歪歪斜斜坠在发丝上。
卫湛抬手为她摘去,任由一头乌发倾泻而下。
黑锻似的长发细软浓密,擦过指缝触手丝滑,卫湛抓起一捧一大捧,却听怀里的女子小声抱怨道:“你刚碰了我的脚。”
意思是,怎可用碰了脚的手去碰头发。
卫湛好笑地问:“为夫还没嫌弃,自己先嫌弃上了?”
宁雪滢不懂外人眼里风清朗月的伯府世子私底下怎会如此不讲究,还是说,他对她......爱不释手?
一刹的猜测被抛出脑海,宁雪滢只觉荒唐,可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个自持的男人搅合得五迷三道。
马车穿梭过一条条长街,在旭日初冉时,跃出城门,朝北郊驶去。
鹰悬高空寻找着猎物,野兔搬食躲入地窟,北郊广袤,万物栖息。
各府的马车相继驶入宽阔的官道,猎犬齐头并进,大有秋日狩猎之势,只不过是将猎物换作了草药。
卫伯爷挑帘看向疾驰而过的一辆辆马车,喟叹一笑,这场采摘宴不知会有多少臣子拼尽全力为博帝王欢心。
鹰飞高空,有些人也将扶摇直上。
当车队驶出官道,驶入崎岖路段后,马车已无法正常前行,需要骑马或徒步前行。
宁雪滢随卫湛步下马车,换坐一匹青骢马。
身为总兵的女儿,宁雪滢没有畏惧蜿蜒陡峭的路段,在卫湛的托举下,跨上马鞍,动作轻盈,系在发髻上的飘带随风扬起。
因着脸生又貌美,吸引了不少视线。
众人心中了然,此女子就是卫世子娶错的妻子。
卫湛跨上马匹,手握缰绳,以双臂环住宁雪滢,“坐稳。”
骏马奔驰,如履平地,甩开了徒步的人们,一骑绝尘。
随行的青岑拉过妹妹青橘,同骑一匹,紧随其后。
有官员瞧见卫伯爷与护卫同行,不免打趣道:“令郎怎能娶了媳妇忘了爹?”
卫伯爷笑骂一句,“嘴贫!”
而走在后方的季朗坤停下脚步,被一拨拨同僚赶超,只为与卫氏的人隔开距离。
倏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轻柔含笑煞是好听,“季尚书可是累了?”
季朗坤转身,见一身简单装束的皓鸿公主握着登山手杖走来。
鲜少有机会见到这位深居简出的帝女,季朗坤躬身作揖,“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沈茹思扶起他,“出城在外,就别顾及那么多礼数了。本宫从没来过这里,对地形地貌很是陌生,老卿家若是不嫌弃,能否做本宫的一日向导?”
与其他帝女不同,皓鸿公主随性洒落,不拘小节,深得季朗坤赏识。
季朗坤回以朗笑,“公主若不嫌老臣腿脚不利索,那便一道同行吧。”
沈茹思握着手杖原地伸个懒腰,“正巧,本宫走得也慢。”
日光熹微,君臣二人并肩上坡,一路有说有笑。
被撇在不远处的太子凝着君臣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由众多臣子簇拥着前行。
周遭全是禁军,除了自然灾害,几乎不会有其他差池。
但大部分人行进得极其缓慢,加之山脉绵延迭起,一拨拨逐渐拉开了距离,遍布各座山脊、谷底。
途径盘山路时,安全起见,卫湛选择弃马步行,带着宁雪滢、青岑兄妹走在队伍最前头,率先抵达了一座山峰。
山顶狂风肆虐,唯有松柏岿然不动,宁雪滢戴上兜帽,紧跟在卫湛身后,寻找起草药。
家眷前来本就是为了让皇帝舒心,可大部分都禁不住寒风的凛冽,躲进了沿途由山民搭建的小房中。
宁雪滢咬牙不愿拖后腿,为的是给自己和生父在众人心中博一个好印象。
宁嵩的女儿,不会被狂风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