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可以
红色的颜料炸开。
一条未来的额头感受到了溅射的凉意，这份凉意很快顺着枪口蜿蜒而下，是属于水的凉意。
又不是墨水的流动质感，而是水中添加了几分固体颜料，水和颜料的占比大约为七三分。
所以哪怕开枪的时候，一条未来用枪口抵住了额头，子弹炸开的时候，颜料水还是渗出了大半，流血般地向下流。
因为是红色的，看起来便有些恐怖了，像是恐怖片中路人NPC被人一枪爆头的惊悚镜头。
应该很痛。
但一条未来感觉不到痛，只感觉到了冲击力和阻力，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枪，尝试着判断对普通人而言，这种程度的冲击力会有多痛。
一条未来之前没有回头看过去，但听脚步声听出来了。
“我帮你？”
诸伏景光简单检查了一下，抬起手枪，一并抬起了眼睛，和一条未来对视。
一部分是因为诸伏景光如此果决，一部分则是因为：“你居然真的听这家伙的话？”
“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可以吗？”
他随手转着枪对着松田阵平的额头，“不过失策了……”
他把枪口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神色平静，呼吸沉稳，手指没有一丝颤抖，看起来毫不在意这把装有颜料子弹的手枪，不像是在‘开枪自尽’，倒像是在用枪对准了一条未来。
他只找到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和一张擦了几下，勉强不那么脏兮兮，但反而更有血迹擦拭感的脸。
会。
诸伏景光的指腹擦过了枪把，没有抓到枪。
和真枪几乎一模一样的枪声响起，“嘭！”
可以的。
“你在试颜料子弹吗？”
伊达航把枪递了过去，降谷零接过了，把枪对准额头，在枪口和额头的距离大约有一根手指时开枪，“嘭！”
不怕是在被一本正经地捉弄吗？
诸伏景光则回答：“如果是你，你会开枪吗？”
诸伏景光的视线划过有些郁闷表情的松田阵平，没寻找到疼痛的反应，又将视线落在一条未来的脸上，也没找到疼痛的表情。
诸伏景光本来是走在最前方的。
他走得要比带路的警方人员还要快几分，但在看清楚靶场内情况的第一瞬间便停下了脚步，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麻烦在距离额头有两个指节的地方开枪。”
在颜料和血浆交织在一起的刺鼻味道之中，还有一种薄荷的香气。
松田阵平也懂，所以才更加咬牙切齿。
一条未来漫不经心地模仿枪声，“嘭。”
一条未来用松田阵平另一只干净的肩膀擦干净脸上的颜料，假装没有听到身上有伤的黑色毛巾同学的抗议，跃跃欲试地点名，“降谷同学？”
有属于颜料的刺鼻气息，但不止如此，还有类似于血浆的微甜气味，在一条未来移开枪口的时候，更浓稠些的液体便从枪口涌出来，顺着颜料水流经过的地方向下慢慢流动。
“怎么样，不痛吧？”
刚刚那位脱口而出惊讶、带路的话说晚了一步，于是只能含恨让搭档带一条未来进来的警方人员进来了，还是带着几位警校生，高高兴兴地进来。
并挑选最难对付的那一位，“诸伏同学，麻烦你过来一下。”
明明闻起来有些甜，尝起来却还是苦的！
而且，“劣质香水味。”
松田阵平睁开了一下眼睛，又立刻闭上，甩了甩头，甩掉眼睛上的颜料水，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个家伙……”
可能是因为这次距离有些远，有充足的空间，红色液体并非稀的稀、稠的稠，而是较为均衡的。
但在‘伪装罪犯’中，他因意外一枪爆头敌人而情绪不稳定过。
是血浆。
一条未来和诸伏景光对视。
“这批武器是很久之前军队演习时采购的，时间过去太久了，质量有些差，不太稳定。”
一条未来想了想，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在夹杂了颜料水味，于是苦上加苦，口感丰富复杂，一重更比一重难吃的味道中，还有一点劣质香水的味道，也是苦的。
“嘭！”
子弹命中他的额头，溅射出了一片红色的颜料。
停顿了几下，这位警方人员想了想一条未来干脆利落眼都不眨的开枪动作，又敬畏又畏惧地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不是每个人都有开枪自尽的勇气的，哪怕是假枪。
一条未来挑眉。
在他们无声对视的不知道第几秒，诸伏景光冷不丁地扣动了扳机。
“颜料枪也不是直接对准头那么用的，教官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带一条未来来的那位警官也有些惊魂未定，完全没料到居然有人一言不合直接往额头上怼枪口开枪，哪怕是假枪。
“一根手指，可以吗？”
可能不会如此果决，可能开枪前会瞪一条未来几眼，狐疑着威胁，但他会听话开枪的。
只是那份高高兴兴现在凝固在了脸上，他浑身都僵住了，维持在一个边走边欲张口喊的动作上，愣愣地看着满脸血色的一条未来。
一条未来从松田阵平陡然的沉默中获得了答案，他更惊奇：咦，原来这两位同学居然如此乖吗？
听到点名，诸伏景光才迈步从人群最后方走出来，他表情如常，没有一点其他人的下意识皱眉反应，只是没有再笑了而已，比起脸色有些难看的其他人，要好好多。
居然真的乖乖听话了耶。
“你们不是已经实验过吗？”
松田阵平：“……”
伊达航只犹豫了两三秒，便开枪了。
于是被带路的警方和下意识向前走几步想要阻拦、又察觉到并非真枪的其他人超过了，反而落在了几乎最后方，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
香气并不浓烈，淡淡的，如果不是颜料水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一条未来有可能会闻不到。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一条未来手中的枪，“弥赛亚同学，您、您……”
说着，一手摁住了一条未来，一手拿过了枪。
他转头看了看比自己还倒霉，一进门就直面恐怖片现场的同伴，有些惊奇，“咦，你不是晕血吗？怎么没当场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