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路冰只能看到童蒙,以及跟童蒙的心灵或情感密切相关的东西。所以这时候,撑着盲杖的十一岁少年抬起头,看到了面前悬浮在半空中的手指印。
徐巽以为他会开口嘲讽自己,毕竟这次确实是自己的错。
基路冰却说:“虽然我很想要嘲笑你,但是我……”他的眼睛迅速蓄满了泪水,他看童蒙的指印,说:“我居然很羡慕你……哥哥很爱你吧,所以我才能看那么清楚……”
徐巽听着基路冰的话有些心神摇晃,他深呼吸了一下,压下了内心翻涌的情感。
徐巽严厉地警告基路冰:“玻璃心,不许用哥哥的眼睛哭。”
基路冰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都逼了回去,他愉快地说:“当然。哥哥的眼睛是我的。”
徐巽沉默地从基路冰的身边擦身而过。
无论是阮苏、徐巽还是基路冰,他们都心知肚明,走到今天,安格卢斯自我之间无谓的厮杀和内耗已经毫无意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与其说是他们三个人在围绕着童蒙,不如说是安格卢斯用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争取一个能够实现的、和童蒙在一起的结局。
徐巽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发现童蒙已经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的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面对着门打开的方向,一只手臂放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原本握着散文书的手却已经松开了。
徐巽走过去把自己写好的检讨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在童蒙的面前轻轻地跪了下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看到童蒙的额间搭着有些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一点眉眼。两缕发丝交错在他的眉心,徐巽贪婪的目光从他挺直的鼻梁滑落,停留在了那还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良久,徐巽低下头虔诚地吻上童蒙的唇。他会学会怎么和哥哥相处,怎么温柔地给出自己的爱。
徐巽给童蒙小心地盖上薄毯的时候,童蒙却醒了过来。
昨晚上他彻夜都做着凌乱又血腥的梦,并没有怎么睡好。因此,这时候从难得安稳的小憩中醒来,他还有些迷蒙。童蒙不自觉地抓着徐巽的手靠在自己脸上,确认了一下他的体温还是温热的。
徐巽的手被他握着,看着童蒙将他的手背贴在了脸上。童蒙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而就在徐巽感觉到哥哥的体温传来的时候,他听到还阖着眼睛的童蒙说了一声“真好”。
徐巽的心灵颤抖了起来,他并没有阮苏的回忆,但是瞬间就明白了童蒙说的是什么。
童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面有殊色的徐巽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松开了手,坐了起来,徐巽刚刚给他盖好的毯子从他身上滑落。童蒙看着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但是还跪在自己面前的徐巽,蹙了一点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童蒙说:“跪着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封建年代。”
徐巽却又向前膝行了两步,上半身前倾、伸出双手拥住了童蒙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童蒙的胸膛上。他的耳朵贴在童蒙胸膛的正中心,那颗红痣所在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
哥哥最近瘦了很多。本来元旦前后就没怎么休息好,到现在以来又生了两次病。徐巽感觉自己环抱着的腰身都薄了不少。
童蒙伸出双根手指,抵着徐巽的额头正中心,把他的脸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了。
徐巽抬起头,视线越过哥哥支撑在自己的额头上的手,看到童蒙的唇一张一合。
“别撒娇。”童蒙说。
徐巽却还靠得近了一点,他硬邦邦的额头直压着童蒙的手指往前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童蒙松开了手,因为实在有些没力气了。
刚刚病去,又睡了一觉起来,他身上带了点平时没有的慵懒。眼睛半阖着看着徐巽,童蒙低声问:“小巽到底为什么要去打黑拳?”
他没有急着看徐巽的检讨。之前童蒙要求徐巽写检讨,只是因为他想要一段缓冲的时间,让他们二人分开想一想。而且,既然徐巽写了检讨,那像这样亲口告诉他缘由也可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巽开口说:“因为想找刺激。哥哥对小冰太好了,我很嫉妒,但是我不能跟哥哥发脾气……”
童蒙伸出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了些。
童蒙蹙着眉头、眯了一点眼睛看着他,说:“总觉得……你在说谎……”他松开徐巽的下巴,没用什么力气地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徐巽的侧脸,还小心地避开了他脸上的指痕,童蒙说,“你是觉得你哥很好骗吗?”
以前没跟徐巽动真格是因为童蒙有意拉开了自己和徐巽的距离,而后来又没有怎么考虑过徐巽可能会有骗自己的情况。灯下黑这个道理对再聪明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徐巽抓住了他的手,直勾勾地看着他说:“哥打我吧,我错了。”
看来是不会说真话了。童蒙动了动手腕,让徐巽松开手,徐巽才想起他的手背和手心上都还有针眼或者伤口。
童蒙说:“打你有什么用?”童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审视着徐巽,不确定地说,“你不会是为了挨打……”
徐巽低下了头,这么说确实没错,结果对手都太弱鸡了,根本没怎么打爽。
童蒙脸色变了。徐巽变相的默认让童蒙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一股子气,徐巽怎么敢——
他抓住了徐巽的头发,紧紧地拎着徐巽的发根让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巽被他抓着仰起了头。
其实哥哥用的这点力气根本不会痛,不过徐巽现在心里却一直打着鼓,因为他怕童蒙又气得发病了。所以他绷紧了表情,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纤细精致的下颌线映在童蒙的视线里,童蒙还看到徐巽的嘴角绷得笔直,一双丹凤眼里透出明显的哀求和害怕,让童蒙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童蒙深呼吸了一下。不能再使用暴力,就算徐巽真的有受虐倾向,也不能让徐巽习惯于暴力。退一万步说,无论徐巽因为什么去地下拳场,都不能再对他加诸暴力。
伸出手支着自己的额角,童蒙想着,是不是自己送徐巽去学拳就错了,但是明明他只是想要徐巽有自保的能力,但现在的徐巽却被自己养得偏执、受虐……
童蒙开始回想徐巽小时候,发现他其实也不太了解徐巽送到自己这里之前的事情,只听过柳青青和童雅心说过很多次徐巽很乖很听话。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因为自己有病所以才会把徐巽养成这样……
徐巽看童蒙的眉眼和表情隐没在他自己的指间,看不太清楚,觉得有些慌张。他凑得近了很多,双臂骤然发力圈紧了童蒙的腰。
“哥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去了。”
童蒙被他猛地一下勒得腰疼,皱着闷哼了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放在了徐巽的手臂上推着,徐巽连忙又松开了一点。
童蒙看着他表情又慌又乱,见他还知道害怕,不至于一意孤行,心慢慢地定了下来。腰上的痛感退去,童蒙问徐巽:“小巽,你到底想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巽立刻回答:“我说过,我只想要和哥哥在一起。”
童蒙盯着他激动又诚挚的眼睛看了许久,他拍了拍徐巽的手让他彻底松开。
受虐倾向或者人格有很多表现,不能只靠这么一点断定,徐巽在生活上并没有任何贬损自己人格或者回避享乐、积极事情的表现。也许徐巽真的只是出于嫉妒,才会去找刺激发泄憋闷的情绪,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并不健康,也不怎么稳固。
童蒙伸出手摸着徐巽的头发,问他:“小巽对我们之间的事情很没有安全感吗?”
徐巽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愣着没动。
沉默的空气中,只有二人的呼吸。徐巽感觉到童蒙的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发根、那贴着头皮的轻微摩擦感,不自觉地把自己头往童蒙的手上送。这时候,徐巽听见童蒙说:
“我们可以结婚。”
徐巽的眼睛亮了起来。结婚,就意味着哥哥真的承认自己,真正地把自己当成伴侣来看待了吧。他激动地想伸出手去抓童蒙的手,却又怕自己太得意忘形会抓疼他,所以犹疑着又停了下来。
童蒙看到他的动作,他主动地握住了徐巽有些无处安放的手。
“我们可以去国外领证,不过要等你本科毕业以后,而且,可能不能有太多人知道。”童蒙开口说,“另外,还有其他要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巽兴奋又激动地说:“只要和哥永远在一起,什么要求我都愿意!”
童蒙挑了挑眉,他没想到徐巽会这么高兴。明明这么小的孩子,可能还意识不到婚姻或者永远在一起是什么意思,而且还是这种附加了这么多条件的隐婚。不过没关系,童蒙只需要现在能稳住他就行了。
童蒙说:“作为兄长,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过什么要求。但如果以后我成为了你的丈夫,在我们的家里,你必须要听我的。这是我们家的第一条家规。”
徐巽点点头,说:“肯定听哥的!”
童蒙见他对自己所用的字眼和要求都没有异议,只是一股脑地答应,依旧觉得有些讶异。童蒙又想起徐巽平时从来不关心自己的财产,童蒙让他签署什么授权委托,他也是闭着眼睛都能签。
实在太没有戒心了,徐巽以后出门可能会被人骗。童蒙皱起了眉头,很快又松开了。反正以后自己会尽可能地守着他的,总能早点教会他。
而且,得让徐巽去做一下心理或者精神方面的检查。想到这件事,童蒙又有些发自内心的不舒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得病的人是如何怀揣着抗拒又希冀的微妙心情就医的,而童蒙现在有时候都会自发地在看病复查这件事上倦怠推脱。
因为在童蒙小时候,很多精神科的医生并不算很专业,疗法也不一定科学,不过这两点随着现在医疗水平的提高,都有改善。只是国内大众对于精神疾病还有些忌讳,也有不少误解,因此到现在,会选择成为精神科医生的人也会少一些。
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是两个概念,能诊断鉴别各类精神症状、有处方权的精神科医生是不太一样的。或许可以先让徐巽跟心理咨询师聊一聊,压力大的普通人做心理咨询也是很正常的,徐巽并不一定就真到了有躯体化症状、需要看病吃药的地步。
童蒙把思路理顺了,才继续跟徐巽说:“我们家的第二条家规是,你绝对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无论哪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徐巽的眼神飘忽不定地想着,和阮苏的约定应该不算伤害自己吧,基路冰长大的可能性不大,自己再管理好其他的安格卢斯,应该不会违反家规。
快速想通了之后,徐巽抬起头对着童蒙弯着眼睛笑了,甜甜地说好。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扑了上来,抱着童蒙说:“那哥也不能伤害自己。”
童蒙捏着他脸,说:“你凭什么管我?你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而且,你还是个‘戴罪之身’……”
徐巽爬上沙发上,把童蒙压倒在沙发里,他抱着童蒙蹭着,说:“答应我嘛……哥哥……哥哥……老公——”
童蒙倒吸了一口气,睁大着眼睛看着徐巽。他的脸几乎瞬间就涨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你……”
徐巽展颜一笑,那因为微眯起来而更加上翘的眼尾和抿着笑意的唇多少带了点勾引的意味,他摸上了童蒙的前端,说:“老公被我一叫就硬了……”
童蒙想也不想地把他推开,慌忙地站了起来,他快速走进了洗手间,立刻关上了门。
徐巽咬着唇笑了一会,他看着洗手间紧紧关着的门,然后拎起了童蒙的拖鞋走到洗手间门口,说:“老公,你拖鞋忘记穿了。”
童蒙刚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次水,快要冷静下来的时候,又被他叫得面红耳赤的。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只穿着袜子的脚,有些气急败坏地说:“知道了,不许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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