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行...掌珠卷缩手指,再次踮起脚,想碰一下他的唇,却因身高,只碰到了他的下巴。
她站立不稳,向前倒去,投进男人怀里。
萧砚夕下意识抱住她,力气比平时柔了三分,“毛躁。”
掌珠从他怀里仰起头,可怜兮兮道:“陛下让我见见舅舅,若不方便,我躲起来,偷偷瞧上一眼也可。”
幼时随父亲去茶馆听书,听说书人讲起广为流传的经典桥段——“少年英雄独闯敌营救主帅”。而故事的主人翁就是舅舅慕坚。可那时,她只当慕坚是大英雄,兜兜转转之后,故事里的大英雄,竟成了她的舅舅。
萧砚夕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有耐心了。连她偶尔的小脾气,也照单全收。
真是宠坏了她。
男人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不想让她走长路,于是看向跪地的侍卫,淡声吩咐:“去把缃国公请来寝殿这边。”
侍卫立马去请人。
掌珠眼底亮亮的,莞尔一笑,“陛下真好。”
霞光照在她恬静的脸上,连洁白的贝齿都镶了一层璀璨。
萧砚夕带她回到躺椅前,“坐好等着。”
掌珠突然胆怯,走到老树后头,“我先躲着点。”
“......”
这是要暗中观察?萧砚夕失笑,不再理会她,兀自躺回躺椅。
稍许,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随侍卫走进庭院。
掌珠露出半个脑袋,悄悄打量对方。男子白衣胜雪,芝兰玉树。与母亲气质很像,却又多了一份浑然天成的威严。他并不像手握重兵的将军,而是像大隐于市的白面书生。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已经三十有九了。
她心里轻轻念着:慕坚,字逸尘。
他是我的舅舅。
慕坚躬身作揖,“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萧砚夕抬抬衣袂,“赐座。”
宫人搬来矮凳。慕逸尘刚要落座,余光瞥见树后的一抹人影。粉色裙带微扬,早已暴露行迹。
他带兵出城操练,回城后马不停蹄进宫复命,并不知晓慕烟的事,更不知晓掌珠与自己的关系。
远山眉挑起,慕坚坐在矮凳上,眼中泛起淡笑。想必,躲在树后的女子就是圣上的宠姬、杜忘的女儿明掌珠吧。
萧砚夕自然也知道掌珠母亲的事,但臣子的私事,他向来不过问。而且,慕坚显然不知晓,自己凭空多了一个外甥女。
这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理清吧。
慕坚先是跟帝王禀报了操练情况,又道:“末将在回城途中,听闻了一件怪事,觉得诡谲,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砚夕懒懒倚在躺椅上,“说来听听。”
慕贤略一停顿,平静道来,“末将沿途听说,茺州出现妖狐。”
刚闹了旱灾,又遭妖狐?萧砚夕蹙眉,“妖鬼一说,本就虚无缥缈,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妄议。”
“陛下说的是,但末将还是想给您看几张画。”慕贤从袖管里取出几卷画纸,摊开在帝王面前。画面血淋淋的,更像是凶案现场,“现今,郊外都在谣传,茺州的狐妖修炼成精,幻化为人形,专挑俊俏公子哥下手。”
萧砚夕玉手一勾,勾过画纸,细细地看,画中场景逼真到可以以假乱真。
“这些画出自何人之手?”
“去过茺州的一个百姓。”
萧砚夕收起画纸,“此事,等茺州牧杜忘回城再议。想必,他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你也进宫一趟。”
“诺。”
“行了,”萧砚夕摆摆手,“爱卿劳苦数日,快回去歇息吧。”
慕坚站起身,作揖道:“末将告退。”
他直起腰,瞥了树后一眼,转身离开。
掌珠露出脑袋,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发呆,直到一声咳嗽,吸引了她的注意。
掌珠靠近,坐在躺椅边沿,“陛下,舅舅说的可信吗?”
“什么吗?”
“狐妖呀。”人因怀孕,容易多疑。加之天色渐暗,掌珠护住肚子,“我害怕。”
挖苦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安慰:“别怕,有朕在。”
掌珠点点头,“那咱们早些歇下,省得我胡思乱想。”
“...嗯。”
二更时分,掌珠由尚宫嬷嬷伺候,沐浴更衣完,躺进龙床里侧。斜睨站在床边的男人,理直气壮道:“我是孕妇,不能躺外边,容易掉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