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真正读不了书以后,这才天地旋转,熟悉的一切都抛弃了他,社会不是那么好混的,大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李恒去摸兜,手有些颤抖的从裤兜里摸出一根快要被折成两段的烟,捂着打火机把烟点燃后才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狠绝:“你知道我把人捅了吧?”
“他还在住院,医生说什么,说我捅得再偏点,就会捅到内脏。”
简尧只是看着他,没有回话。
斗殴的事跟他和霍衍无关,李恒他们自己争强斗狠,任何后果都应该他们自己承担。
“如果不是霍衍,我不会捅那一刀。”李恒又吸了一口烟,火光燃到了烟屁股上,他狠狠地把烟头扔到地上,像对待杀父仇人般用脚把烟头碾熄,头也不抬地说,“这笔账我要跟霍衍清算。”
“你自己决定的打架,自己带的刀。”简尧没明白李恒的逻辑,“这也能推到霍衍头上?”
李恒的面部肌肉抽搐,五官变得扭曲:“是他跟我说之前我被记过是江峤告的秘!”
“如果不是这个,我会掏刀?!”
简尧:“那霍衍说谎了吗?”
“他说的是假话吗?”
李恒没有说话。
简尧脸上没有表情,平静地说:“你只是接受不了后果,想把责任推给别人,然后你自己干干净净。”
“你该庆幸你现在还没成年。”简尧,“我要过去了。”
李恒:“你去给霍衍带句话,今晚放学,我等着他。”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简尧没有理会李恒,他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径直走向班级所在的方向。
站在原地的李恒看着简尧的背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胸前的校牌已经磨损泛黄,校牌上他的脸也已经看不清眉目,这个校牌可能是最后一次被他佩戴在胸前了。
“你没事吧?”周逸和陈梅,还有几个刚站在简尧身边的同学都围了过来。
简尧知道他们在关心自己,他笑着说:“没什么事。”
陈梅:“去告诉老师吧。”
“对对对,校园人员入校都应该报告给老师。”其他人附和道。
“我刚刚看到他身上还戴着校牌,肯定是门卫没看清就把他放进来了。”
“他不是被退学了吗?不出去混社会,还回学校干嘛?”
“我去趟德育处,你们帮我跟教官打声招呼。”简尧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告诉老师,像李恒那种人,每次找人麻烦绝不会单枪匹马,而是纠结一群人,在人数上碾压对面。
靠学生自己的力量对抗这种混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知道了,快去吧。”周逸拍了拍简尧的后背,自己跑去教官乘凉的地方。
简尧一路跑下去,上了几天学之后,原本在他眼里高的离谱的台阶现在就跟平地一样,迈开腿就能掉下几层台阶。
德育处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三楼,简尧到的时候里面的老师正在谈笑。
虽然说是老师,但其实并不教课,也不管学生的内务,他们需要管的就是学校的纪律。
简尧敲响了德育处的房门。
谈笑的老师们立刻安静下来,过了几秒后就有人打开了门。
来开门的是个男老师——准确的说,德育处的老师全都是男人,并且还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开门的男老师有一张圆脸,胳膊却异常壮硕,他微笑着问简尧:“同学,有什么事?”
简尧态度很好,站的笔直:“老师,刚刚……”
“你烫头了?”老师的眼睛眯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给简尧一顿爱的教育。
简尧立刻解释:“我这是自然卷,您看我的发根。”
老师很给面子的俯身看简尧的发根,在确定简尧没有烫头,不需要教育之后,老师脸上的微笑才再次浮现。
毕竟德育处不仅抓打架斗殴,还抓烫头化妆打耳钉,穿短裙短裤也不行。
“进来说吧,什么事?”老师坐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两下才抿了一口。
可能是老师的态度比较随意,简尧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他把刚刚的事和盘托出,顺便还提了嘴之前李恒打群架自己也在场的事。
不过在简尧口中,他当时会过去,完全是因为李恒那群人的胁迫——事实也是如此。
老师的眉头越皱越深,他的手狠狠拍向办公桌,站起身骂道:“小兔崽子狗胆越来越大了!还敢来学校找人麻烦!晚上你和霍衍都别走,我跟你们一起出去,我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
其他老师劝道:“老杨啊,别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恒这几年惹的事就没少过,每年都要记过,他不找点事我都觉得不习惯。”
“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刺头被退学,也没见几个跟他一样还要回来找麻烦的。”
“我记得他前年还在初中部的时候就差点把人砍了,还是他爸妈求爹爹告奶奶才让他留下来继续读。”
“他爹妈真是……可怜啊,种了一辈子地,就指望李恒读书读出去。”
“这有什么办法,有些人天生就那样,老师父母再怎么教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