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远似乎从他看向简尧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忽然咧开嘴笑道:“简尧, 你觉得他是你朋友?”
简尧皱眉看着周文远, 周文远:“我是想跟你当朋友, 但他可不一定想。”
周文远一脸嫌恶地说:“说不定他惦记的是其他东西。”
简尧根本没把周文远的话听进去, 更不觉得周文远的话里有什么深意。
他只觉得周文远这个人说话跟他这人一样, 都恶心的叫人想吐,简尧拉住霍衍的衣袖:“我们走。”
周文远摆出无所谓的神色,他只是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得记得接。”
只是简尧已经拉着霍衍走出了房门, 只剩下周文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周哥,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朋友奇怪的问道,“这可不像你。”
周文远摩擦着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嘴角带着笑:“捕猎者捕猎的时候,未必是因为饿了。”
“现在把他留着有什么意思?”周文远耸了耸肩,“难道让他唱摇篮曲给你们听吗?”
猫捉老鼠不一定是想吃, 它们在一次次锻炼自己捕猎的本领, 时间久了,未必没有一只猫从狩猎中找到乐趣, 比起训练本领和填饱肚子, 更喜欢看猎物仓皇逃窜的模样。
一次次的放走,再一次次的抓回来, 直到最后, 连猎物自己都放弃了求生。
周文远自认不是猫, 但他在这一方面跟猫确实很像。
他希望看着猎物挣扎,然后再在猎物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的时候把对方拖进更深的黑暗中。
周文远转过身:“我回去睡了,你们声音小点。”
其他人面面相觑,周文远都发话了,他们当然不敢再玩,只能让房间里的女人都离开。
原本以后来这个没有家人监管的小县城可以随便胡天胡地,结果周文远这个头头找到了新玩具,已经对普通的玩乐没了兴趣。
一群人垮着脸,各自回房间睡觉。
“你为什么来?”简尧低着头走在路上,他问,“我让你报警,别自己来。”
霍衍:“我担心你。”
简尧不是很有精神,他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他的声音很小:“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霍衍走在简尧身旁,简尧低着头,霍衍也就没有再管理自己的表情,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漆黑的双眼在走过路口时回头朝着酒店楼上看了一眼。
他从没有把周文远当成对手,周文远无论叫嚣得再厉害,在他眼里也只是一只小狗罢了。
体型越小的狗攻击性越强,它们因为体型所以更缺少安全感,一旦有风吹草动就会不停狂吠。
越胆小就越激动。
他当年甚至还没有做太多,周文远就先崩溃了。
周文远看重的东西太多,想得到的太多,所以能攻击他的地方就更多。
而霍衍从未拥有过什么,更不恐惧失去什么,他无欲无求,所以没有弱点。
周文远是所有人中唯一选择自|杀的那个,他不能容许自己离开原本的阶级,哪怕他靠着学历和人脉,离开周家也未必找不到一席之地,但他无法放弃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
那会比杀了他更痛苦。
所以他被赶出周家的那天,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霍衍并不恨他,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从没认真看过周文远的脸,周文远在他心中原本只是一个符号,是周家养子,是杨金花儿子,唯独不是一个活着的人。
简尧:“我觉得他是真的神经病,脑子有问题。”
他第一次说一个人的坏话,不是陈述事实,而是用语言攻击:“他要不是姓周,早就被打死一百次了!”
“有些人可能就是随父母吧。”这下把杨金花跟霍乾一起骂了进去。
霍衍温和地说:“把他的手机号删了吧,他的电话你不用接,让你也出来也不用理。”
简尧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把周文远威胁他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有想过跟我妈说,但我说不出口,我知道我说了以后会是什么结果,我妈肯定会牺牲自己的事业,然后呢?我明知道她会牺牲,还要跟她说?”简尧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我原本想连你都不告诉。”
霍衍停下了脚步:“为什么?”
简尧看了霍衍一眼:“因为周文远是条疯狗,我担心他针对你。”
“所以我才让你去报警,到时候警察来了,我就能想办法溜走。”
“我又不是傻子。”简尧,“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就过去。”
霍衍走到简尧的面前,他微微俯身,让视线跟简尧保持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的声音沙哑,也格外的轻,有晚风从简尧的身后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发丝。
“你不用担心我。”霍衍的眼中有无边际的大海,平静而温柔,眼底像是蕴藏着一首从未说出口的情诗,“下次你不用再理会他。”
简尧看着霍衍的眼睛:“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是个疯子。”
霍衍:“对付疯子有对付疯子的方法,难道要样样顺着他?”
霍衍站直了身体,他揉了揉简尧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就担心我做噩梦,要是今晚梦到周文远,我怕起来就得冲到厕所里去吐。”简尧在霍衍面前完全没有任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