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要怕钱,也不要让以往的思维禁锢住自己,天马行空,什么思路都可以尝试。”
冼耀文对十三幺有完整的发展想法和思路,也确信自己的想法没错,但他不能对黄祖强全盘托出,让黄祖强只当一个没有灵魂的执行者。
黄祖强身为十三幺的主编,十三幺上却没有他的智慧结晶,初始还会因为金钱上的满足不会有什么,等时间久了,金钱的大收益变成常态化,已经不能满足心灵,到时候,思想也该骚动起来,就要做点犯贱的事了。
为了让黄祖强能稳定一点,不要做出不可控的事,在金钱上满足他的同时,也要让他在精神上有满足感、成就感,所以,他才不能只让自己当“聪明人”,除非他想一直兼着十三幺的精神社长。
深谈两个小时,结束后,冼耀文又匆匆忙忙赶去中华制衣,先在脑海里咀嚼一下女工名单,然后进入简易车间表演一下亲和力——能叫出每个女工的名字,也知道她们之前的籍贯,知道今天食堂里做的菜色会符合哪些女工的饮食习惯。
他在车间里不会久待,表演完就走,他就没见过几个愿意一直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干活的工人,他的表现再好,依然属于工人不想常见的角色,没必要时还是躲着点。
下一站是藏在窝棚里的食堂,指手画脚一下,让打菜的往自带的组合搪瓷盆里多打一点,这些是要带回去吃的女工准备的,很显然,既然要带回去,就是打算和家人分享,多打一点,让女工的家人也多得一点实惠。
时间就在真诚与表演间流逝,除夕前,冼耀文的萨博92到了,走快运的缝纫机也到了,之前,罗鹰世帮着改了一下施工顺序,一栋车间楼的一二楼可以先用起来,这也让缝纫机有地方可供存放。
冼耀文很忙,中华制衣和北角、九龙塘两个“上海人”的聚居区三头跑,寻找机修工、电工、领班等等人选,除夕那天,他还坐在一个机修工候选人的家里,就坐在包饺子的砧板前,向候选人推销中华制衣。
等他忙完往家赶时,已经能听见热闹的鞭炮声,也能看到街喉处有不少人在排队打水,过年了,不制水,全天候都有自来水供应,打水的人分流,今天的长龙显得有点短。
嗅着浓浓的年味,赶到家时,见到郑月英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在准备年夜饭,他的担心也就放下了。
除夕夜,有家可归的都回自己的小家,家里只留下无家可归的光棍们,王霞敏整了几个硬菜后,也回了自己家去团圆,年夜饭只能是郑月英来做,她的厨艺,没槽点,也没有亮点,中规中矩,不需要有太多期待。
除夕了,接下去不谈工作,冼耀文在厨房帮了一会忙,仅是亲自收拾一下有着“发财”寓意的发菜,接着从房间里拿出一沓厚厚的一元纸币,上了天台支开牌九桌坐庄,和其他几个光棍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等陈威廉过来,他也加入了牌局,拼杀进入白热化,冼耀文准备的两百元输了个精光,除了他,其他人都挺开心。
其实,他的运气不错,拿过出现概率极低的至尊宝,也经常拿到天牌,只是他把赌鬼们最喜欢庄家说的“都有”挂在嘴上,大过年还是不添堵了,变相发个小红包让大家开心一下挺好。
年夜饭后,又是打麻将,郑月英身为唯一的女同胞自然要上场,她本来就精通打牌,加上三男对一女的众星捧月格局,一雌压三雄,仅仅打了两圈,牌局就没办法继续了,冼耀文定下的每人最多输五十就停的警戒线触发了。
输的最多的冼耀武非常郁闷,一毫一底,一底十个筹码,五十元等于5000个筹码,一把牌都没胡过,将近4000个筹码出去了,岂能不郁闷。
冼耀文送走陈威廉回到天台时,郑月英坐在一边乐滋滋地点钱,四个男的重开牌局,不带她玩了。
除夕夜就在打牌和守岁中度过。
到了正月初一,深水埗的上空漂浮着浓郁的惆怅,谁家又没几座坟,又有几家在内地没了亲人,思家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年味自然减淡稍许。
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班的冼耀武习惯了更早的时间醒来,当闹钟奏响时,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也已经醒来的冼耀文说道:“大哥,我想阿爸阿妈。”
“阿爸运气好,抓阄没有抓到富农,家里没多大的变化,我托人换了两百万人民币也已经送到光秉叔手里,村里过年不会缺肉吃,不用操心。”
来香港前,自然有过商议,冼父冼母都不愿背井离乡,就没跟着过来,这也算是如了冼耀文的意,他只继承了前冼耀文的记忆,情感可没继承过来,两个名义上的长辈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可算不上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真想回村里看看。”
冼耀文从床上爬起,一边套衣服,一边说道:“这个你不要瞎想,光秉叔已经在村里统一口径,说我们两个过海的时候被淹死了,这对阿爸阿妈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哦,我们没改名字,被人知道了怎么办?”冼耀武担忧道。
冼耀文呵呵一笑,“你跟我就是一个小小的联防队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没人会把我们当回事抓着不放,就算真有被人重视的一天,我也知道该怎么应付,起来锻炼了,正月初一也不能偷懒。”
“来了。”
冼耀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站起,迅速穿好衣服,先冼耀文一步抢占了卫生间。
……
正月里,冼耀文也没怎么闲着,与罗鹰世、周裕彤相互拜年之余,又带着冼耀武与洪英东一家踏青,中华制衣初四开工,他一边在工地的窝棚里组建管理架构,一边继续收罗人才。
生产厂长已经到位,郑致平,上海出生的湖州人,家里祖上就是干纺织和印染的,只是到他父亲这一辈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只能给别人打工,之前在上海就是一家数百人制衣工厂的厂长,拥有多年的管理经验。
能把郑致平网罗到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之前他已经答应给别人当厂长,只是不知为何,“意向东家”忽然没了开设服装厂的心思,在郑致平没着没落的时候,正好遇到冼耀文在他家附近四下乱窜,一个已经谈妥的机修工向冼耀文提起有郑致平这么个人。
机修工基本够了,电工也谈好了两个,其中一个已经到位,领班也找了两三个,再找不到新的也没关系,从底层提拔老带新也能应付,冼耀文现在急需会计人才。
会计这个岗位太重要了,一般二般的人是不能用的,绝对要先找到人品可靠的人,然后慢慢培养、慢慢磨合,变成绝对忠诚,只有这样,才能放心把账和钱托付。
冼耀文现在就在四处打听有会计经验的人,没有绝对可信任的人之前,他打算多找几个会计,组成会计和出纳两套班子,一套班子三四个人,既为了把流程搞得复杂点,形成交叉监督,也为了培养会计团队,将来他的其他产业所需的会计,大概都会从中华制衣这边委派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