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武点点头,“我听大哥的。”
“嗯。”
冼耀文就满意冼耀武对他言听计从,如若不然,他会孤身来香港,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也不带。
说完话,冼耀武一阵吸溜就把碗里的粥给喝完,擦擦嘴,赶着去上班,他走后,王霞敏收掉他的碗筷,盛了一碗粥,在冼耀文边上坐下,一边喝粥,一边悄悄打量看报纸的冼耀文,仿佛有话要说。
早上这一阵是王霞敏最忙的时候,做早饭、买菜、洗衣、打扫,不少事要做,通常她是家里第一个吃早饭的人,今天却成了最后一个,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冼耀文怎么可能看不出不对劲。
再次放下报纸,冼耀文转脸看着王霞敏说到:“有话你就说。”
“先生,以后我要叫她太太吗?”
“你不仅不用叫她太太,也不用把她当成东家,你就把她当成在家里吃闲饭的就行,大家都有的,她有,大家没有的,她也没有。”
王霞敏舒了口气,“我明白了。”
冼耀文轻笑一声,“以后不用胡乱猜测,我说了你是我的贴己人,我怎么可能为难你,需要注意的,我会直白告诉你,不会让你猜。”
“嗯。”王霞敏舒心地点点头。
“对了,苏丽珍的工资……还是叫月例比较合适,她的月例是三百元,每个月1号由你发放,可以且只可以提前预支一个月,这个月预支,下个月就不能预支,要等到下下个月才能预支。”
“这个月的呢?”
“等她起床下楼就给她,以后错过饭点,不用给她单做,她要吃让她自己做。委婉一点,往我身上推。”
“嗯。”
早上八点,冼耀文刚到中华制衣,天上就下起了毛毛细雨,这下,全厂的办公室人员都炸锅了,厂长办公室、销售科、人事科、财务科、设计&制版科,一个个从自己的办公椅上跳起来,抱头鼠窜的跑向食堂的窝棚。
雨点打在砖块垒起的办公椅上,没一会就浸湿充当椅垫的报纸。
冼耀文停好车,就从车里冲出,快步奔袭经理办公室,从他的办公椅上撩起厚厚地“椅垫”也冲向食堂。
来到屋檐下,检查一下手里的报纸,还好没粘在一起,还能接着看。
抖了抖身上的雨珠,走进食堂,迎面撞见拿着两件半成品衬衣的郑致平。
“总经理,长江布业昨天送来的布料质量很好,你看看。”郑致平把手里的半成品衬衣递给冼耀文。
冼耀文接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一遍,不仅看,他还上手到处摸,“布的版型比之前试过的好,真丝也比之前的柔,质量的确高上一筹,做几件成品出来,发给大家,一半人直接穿,一半人清洗后再穿,过两天讨论一下感受。”
“成品还做不了,厂里没订纽扣。”
“纽扣再等等,还不急着定下供应商,一会我要去深水埗的疋头行转转,把你和制版师捎过去,你们去基隆街先买点纽扣用着。”冼耀文想了一下,说道:“每种纽扣都买一点回来好了,晚点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好。”
别过郑致平,冼耀文点齐销售科所有人马上会议室,也就是食堂屋檐下开会。
“林经理,model找的怎么样了?”
“我跑了很多夜总会,找不少舞女聊过,她们对钱都很动心,但一听要公开表演,全打退堂鼓,只有两个说要想想。”
冼耀文不由蹙眉,他之前已经预想到想找模特不容易,但没想到会这么不容易,也难怪秦小梨的《肉山藏妲己》能演了一场又一场。
“算了,这件事不用你负责了,这两天你去铜锣湾大坑搞调研,找一个开文胸专卖店的黄金位置。”
“是。”
林醒良重重舒了一口气,庆幸终于摆脱折磨了。一连几天都在脂粉堆里转悠,浴火被反复撩拨,但又不敢有所行动,就怕万一成了同僚,将来不好自处。
“月英,林经理调研完,你也去一趟,你不是搞调研,就当成正常逛街,逛完一遍回想一下,在哪个位置哪种店会吸引你走进去看看,再假设一下你要买文胸,更喜欢店开在哪个位置。按我说的步骤来,不要打乱。”
“好。”
“等下我要去深水埗,你也跟着一起去,我送你回去一趟换身衣服,你装成找事做的女工去医局街的小制衣厂转转,我要知道每家厂都在做什么衣服。”
深水埗以医局街为中心点扩散出去,周边满布家庭作坊式的小制衣厂,加上相邻的汝州街、南昌街、大南街、基隆街、长沙湾道,与制衣相关的衣车行、钮扣厂、疋头行等大行其道,颇有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八十年代早期刚起步阶段,摆摊和加工作坊相结合的风采。
开会就这么简单,两三句话结束,冼耀文带着昨晚激情时刻迸发出的灵感去找制版师,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写写画画,把他的灵感在图纸上画了出来。
忙碌的两天一晃而过,惊蛰的前一天晚上,冼耀文和黄祖强在金巴伦道附近的一间雀笼友见面。
雀笼友也是茶室,只是食客多为玩鸟之人,去光顾的时候,手里多半提着一个鸟笼。
虽是傍晚,雀笼友里仍可以见到不少鸟笼,各种小鸟叽喳,不喜欢鸟的人一定会觉得聒噪,冼耀文觉得还行,鸟叫声并不影响他与黄祖强之间交谈。
“冼先生,你听过霍元甲打败俄国大力士的故事吗?”
“听过,不过据我所知,这只是以讹传讹,霍元甲从来没有和大力士交过手,不管是俄国大力士还是英国大力士。”
“是不是真的不要紧,只要大家相信是真的,只要大家都恨东亚病夫这个说法,十三幺就可以用来炒作。”黄祖强神神秘秘地说道。
“怎么炒?”
捧哏,冼耀文也是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