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
冼耀文的话音刚落,顾葆章加速横向跑动,一眨眼的工夫,消失不见。
顾葆章走后,冼耀文两人继续匀速跑,待距离达到五公里左右,冼耀文停下跑动的脚步,改成慢走。
“在仙本那生活着一群海上民族巴瑶族,他们从出生就生活在船上,很少会上岸,个个都是当水兵的好苗子。等回程的时候,你去招募一批,三十个左右就够了,男的为主,女的也要有。
巴瑶族自给自足,钱可能诱惑不了他们,记得带点新鲜玩意,再让水仙帮忙找几个女人。招到人后,直接带回香港,安置在小鸦洲,那里原来是张保仔的据点,有淡水,居民不多,用来藏人非常合适。”
“明白。”
锻炼结束,返回店屋,洗漱一番,上饭厅吃早点。
早点是费宝树准备的,买的油炸鬼、豆浆,她自己做的老虎脚爪,这玩意需要烧饼炉烘烤,不太适合在家制作,没做好,味道不咋地。
好在油炸鬼买了不少,匀一匀,大家都能吃个六分饱。
吃着油炸鬼,冼耀文给挨着坐的费宝树说起了八卦故事,“新加坡这里有一条哇燕街,非常热闹,却没多少当地人知道这条街,都叫它同济医院前。
传闻二十多年前,橡胶和锡矿大亨余东旋的爱妾被一个粤剧班主怠慢,余东旋一气之下一块地皮,1927年兴建专演粤剧的天演大舞台,还为爱妾组建了一个戏班,并买下了戏院所在的街道,命名为余东旋街。”
冼耀文轻笑一声,“这个故事你们女人听着肯定喜欢,但它大概率是假的。事实上,早于1919年,余东旋就买下哇燕街庆升平和庆维新剧场一带地段,因为那一年的官方文件上,那一段街名就改为余东旋街,只是并未大肆公布,知道的人不多,直到前面的故事流传开来,大家才知道那里叫余东旋街。
理性点分析,应该是余东旋看好那一段的发展潜力,早早一掷千金买下宝地。
宝树,天演大舞台就是现在的大华戏院以及南天酒楼所在,你告诉司机去牛车水的大华戏院,他就不会走错路。”
将手里的一段油炸鬼都送进嘴里,冼耀文接着说道:“余东旋原来有一个红颜知己叫黄美珍,很是宠爱,就是接见重要客人,也不会让黄美珍离开,而是让她一起招待客人。
有一段时间,余东旋非常赏识从上海过来的邵氏兄弟邵老三和邵老六,就邀请兄弟俩上门做客,吃过午饭,余东旋和邵老三去书房洽谈业务合作意向,让黄美珍陪邵老六畅游花园。
没想到这一陪就陪出事了,两个人看对眼了,我不太清楚两个人好了多久才向余东旋坦白,只知道两个人是1937年结的婚,余东旋非常人也,他给两人包了一个50万的大红包。”
呷一口豆浆,咽下后,擦拭一下嘴唇和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费宝树,“你今天的任务是去大华戏院看早中晚三场电影,注意一下上座率,有多少观众会一边看戏一边吃东西,吃的什么,在哪里买的,以及厕所干不干净,回来之后整理一份报告给我。
大华的早场十点钟,早点出门你有时间在外面逛一逛,想买什么就买,不()
用担心太多不好带,可以飞机托运。”
“嗯。”费宝树轻轻点头。
冼耀文转脸对龙学美说道:“一刻钟后出门。”
说一刻钟就是一刻钟,二十分钟后,冼耀文三人已经在前往国际戏院的路上。
冼耀文手握《星洲日报》,头也不抬地说道:“你知道我刚才说那个故事的用意吗?”
“勾引二嫂为人不齿,先生是不是不打算找邵氏谈合作?”龙学美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世界对男人还是挺宽容的,一个男人纵使在家里对老婆非打即骂,只要他在外面做点善事,旁人对他的评价就不会太差,偏爱母亲的子女若是对男人不逊,大概还会被旁人口诛笔伐。
自古以来,凡是一方霸主,几无例外私德有亏,特别是在男女之情方面,根本经不起推敲,我们跟余邵两家都没有亲戚关系,勾引二嫂只是给我们增添一点谈资,并不影响我们分毫,你怎么会觉得影响我找邵氏谈合作?”
不等龙学美回话,冼耀文紧接着说道:“余东旋生前有十一房太太,还有数量未知的红颜知己,一至五房有后,共计13子、11女,孙子女几十个。
他留下的遗产包括锡矿、橡胶园,以及分布在马来亚各处和新加坡的多个戏院。
余东旋自己可以大度不计较勾引二嫂之事,他的子女就难说了,已经走了九年时间,也没听说余家将戏院出手,是子女个个精明过人,无一败家子,还是另有隐情?
马来亚霹雳州有一个金宝镇,上个世纪末因为锡矿的开发而开埠,除了锡矿,几乎没有其他产业,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依德利斯路,民间叫它戏院街。
街上最早的一间戏院乐观戏院由余东旋和郑大平投资所建,四十多年了,生意依然不错,1938年,建了第二间戏院中山戏院,1948年,建了银城戏院,今年,陆续新增四间戏院,丽士、宝石、快乐、美化。
一条不足一英里的街上,却建了七家戏院,这值得我们深思。”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冼耀文专心看报纸,留出安静的空间供龙学美思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