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
“嗯哼,关于你们女人每个月那几天不方便的日子,要我继续说吗?”
赫本莞尔一笑,“当然。”
“当我有了第一位太太,发现她不方便的日子在使用可以循环利用的月经带,很不卫生,我经过了解知道了卫生条,买了给她使用,但她用了之后觉得很不习惯,还是用回了月经带。
没办法,我只能买了大量的医用纱布替代不卫生的月经带,当我有了四位太太,我干脆开了一家药店,以降低购买医用纱布的成本。
后来,我遇到亚洲其他国家的女人都会打听她们用什么卫生用品,大多数人给我的回答是,她们用过卫生条,但很不习惯,只用应急的时候才会用,其他时间会使用五八门的办法,共同点是成本都很高。”
赫本呷了一口啤酒,说道:“嗯哼,然后呢?”
冼耀文轻笑一声,“然后我觉得这是一个赚钱的机会,了一点时间去调研,发现有一种叫卫生巾的卫生产品比卫生条出现的时间更早,只是没有竞争过卫生条,在市场上消失了。
刚开始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显更方便的卫生巾会失败,后来当我交往了白人女性并发生关系,我才发现白人女性和黄种人女性生理构造存在区别,白人女性使用卫生条不会有什么不习惯。
对吗?”
赫本回忆道:“我只是第一次使用的时候有点不习惯,第二次使用就适应了。”
“你可以很快适应,黄种人女性不行,所以,我打算生产卫生巾,但在如何推广产品上犯了难,那个话题在亚洲很难在公开场合讨论,这个想法只好暂时放下,刚才我忽然有了一点灵感,这才发笑。”
“什么灵感?”
“你看过《安妮日记》吗?”
“我知道,但没看过。”
“我也没看过,但有一个荷兰女孩告诉我《安妮日记》里有这么一段:我认为正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如此美妙,不仅仅指我外在身体的变化,还有内心的变化。我从来没有和他人谈论过自己或这些事,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能和自己交流的原因。
我一开始有了月经(只来了三次)的时候,就感觉尽管有这些疼痛、不适和不洁,但我也怀着一个甜蜜的秘密。因此,尽管这是件麻烦事,但我还是时常盼望这个内心的秘密再次到来的时刻。”
冼耀文轻笑道:“甜蜜的秘密,多么美妙的说法。奥黛丽,如果你有兴趣,买一本《安妮日记》看看,我打算在伦敦成立一家出版社,名字叫查令十字路某某号,门牌号待定,明天我会去那里看看哪栋楼有出售的想法,我会把它买下来。”
赫本淡笑道:“在查令十字路x号开查令十字路x号出版社,真是一个浪漫的主意。”
“还有更加浪漫的主意,临街的一楼会开一间书店,不仅招待走进书店的客人,也会招待写信的客人,想要什么书,客人可以在信中说明,或者不为买书也可以写信过来。
信封里还有一个信封,书店就知道客人需要把信寄给一位异性随机客人,书店就是一个中转站,帮陌生的异性客人转寄信件,书店也是一座桥梁,陌生的异性客人通过书店相知到相恋。”
“亚当,你这个主意太棒了。”
“我自己也觉得很棒。”
其实别人的爱情关冼耀文屁事,交笔友的点子一是为了推广出版社,二是为了积累电影素材,短则五六年,长则十几年,一部《查令十字路x号》的爱情电影会横空出世,真人真事改编,冲击数亿美元票房。
或许还可以三,拓展国际交友业务,四,融合国际旅游业务。
“然后呢?”
“然后没了,楼上是出版社的办公室,等出版社建立,我打算推出一本书,就从‘甜蜜的秘密’展开,如果你看完《安妮日记》有灵感,你可以动笔写下‘奥黛丽日记’,其他的内容你可以自己写,或者我帮你成立一个奥黛丽日记创作小组……”
“等等。”赫本打断冼耀文,“你的意思是我只需要署名,书由其他人写?”
“嗯哼。”冼耀文颔了颔首,“你会拿到一部分版税。”
赫本愠怒道:“亚当,你太过分了。”
冼耀文淡淡地说道:“不用急着发脾气,你有不短的时间可以考虑,假如最终的结果是不同意,我会找其他人。”
“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冼耀文连打两个响指,“奥黛丽,成熟一点,我说了,你有时间慢慢考虑。”
赫本的气瘪了下去,灌了一口啤酒后说道:“好吧,我会考虑,但结果是肯定的。”
“有了结果再说。”
冼耀文举杯示意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只是灌了一口大的。随后放下酒杯离开吧台,穿过不大的舞池,来到靠左手一隅的小舞台前,掀开钢琴键盘盖,坐到椅子上。
按动琴键,找了找感觉,等感觉对了,奏响《amithateasytoforget》。
“他们说,你已又找新伴侣,可这不会阻止我爱你;我就是不能让你走开,让你忘记我对你的爱。”
赫本听到冼耀文的哼唱,心里泛起涟漪,《罗马假日》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这首歌也是,或许这首歌就是《罗马假日》的主题曲,爱而不得……亚当是不是对我依然难以释怀?
“想一想:如我已有心仪你,可又不是非你不另娶。你能没有抱憾就离去——自己就这样轻易被忘记?”
冼耀文哼唱着,心里满是对记忆的奇妙之叹,前些日子他使劲回想这首歌的歌词,可怎么也回忆不全,今天不知为何,想不起来的自己跳出来了。
跳出来也晚了,他已经将歌词补齐,就让歌曲保持残缺的拼凑好了,就像《罗马假日》的剧本,情节他也回忆不全,只是在故事主线未变的前提下,他补齐了故事脚本,剧情是友谊影业一个在罗马短期生活过的编剧扩充的,然后他又以西方人的视角进行了修改。
即使美国编剧工会已经有一个叫《罗马假日》的剧本注册,他的《罗马假日》都未必会被判定抄袭,改成《巴黎假日》照拍不误。
“奥黛丽,泼天富贵砸你头上,不要给我起幺蛾子。撕下伪装,接着著名女作家的帽子戴头上。”
手指按动琴键,给曲子一个结尾,冼耀文起身往吧台走去。
穿过舞池时,和一个打扮华丽的女人擦肩而过,瞟一眼面庞,只见华人的婉约涓涓流淌,感觉应该是三观和五官在内地塑造好才出来的,不是港澳台,更不是南洋造。
三十未满的年纪,犹如即将熟透掉落砸牛顿脸上的红苹果,一个香字了得。
时机不对,不然异国他乡老乡见老乡,即使不能红着眼泪汪汪,也应该红着脸水潺潺。
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在脑中一闪而过,回到之前的高凳,呷一口酒问赫本,“晚餐是否有约?”
“没有晚餐,五点之前要到剧场准备。”
“也好,明天后天我会很忙,大后天有时间,公司按了电话告诉你号码,你方便可以约我。”
“ok.”
在盲人乞丐酒吧坐到四点,赫本先行离开,冼耀文前往相隔不远的石灰屋。
石灰屋,也被称为莱姆豪斯,前者是地名limehouse的意译,后者是音译,叫什么都行,住在那里的华人都能听懂。
石灰屋是伦敦现在的唐人街,生活着上千华人,二战之前的石灰屋可以说是华人水手服务区,有无须避讳随时随地可以说的中餐馆和洗衣店,也有需要避着人说的黄赌毒、黑帮。
石灰屋是脏乱差的代名词,倒不是说因为华人在此聚居而脏乱差,而是因为这里脏乱差,导致租金便宜,华人才会选择在此聚居。
在早期英国报纸和小说笔下,这里充斥着性和暴力,以及随处可见的鸦片馆,于是,鸦片成为英国社会贴在华人社区的恶意标签,伦敦绅士淑女们对此避之如蝎。
当然也有明白人知道石灰屋的鸦片来自香港,英国政府是收过税的,绅士淑女们穿着高跟鞋踩过的平整街道大半是用鸦片砖码平。
石灰屋有生意,也有爱情,这里的爱情通常是华人厨子或苦力和爱尔兰妓女的互相慰藉,或者是华人鸦片头目、双红棍和苏格兰妓女的恩怨情仇。
当然,在华人的小说里,女方会换成剑桥、牛津的女大学生,叛逆的贵族小姐,甚至是王室成员,水桶腰也会换成a4纸。
一家中餐馆门口,站着一位水桶腰的爱尔兰女人,冼耀文瞥了一眼,便被她敏锐地发现,她如同生活在火车站、天天嚷嚷“住宿、住宿”的住宿蛆般黏了上来,“公子,吃饭不啦,到我家吃咧,啥菜都能做的哟。”
像模像样的带地方口音普通话,就是“地方”有点杂,从塞北到江南,冼耀文没法给她画个圈。
他抹去女人脸上厚厚的粉,扒拉层层堆积的脂肪,在沟壑之间挖掘出鱼尾纹,确定女人的年纪没赶上烟柳巷喊公子的年代,公子瞎喊,大抵能反映出她男人出来之前没见过什么世面,做的吃食估计不咋地。
但,盛情难却,就这家了。
跟着走进餐馆,乍一眼看去还算干净,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手往桌面一放,黏糊感并不严重,手指一抹,油污仅仅遮盖了三分之一个指纹。
还不错,在苍蝇馆里够资格竞争卫生标兵。
用手帕擦拭手指,冼耀文对站立一边等着听菜名的爱尔兰老板娘说道:“老板娘,我们就不点菜了,让你男人做几道人吃的拿手菜。”
中餐在海外的发展走了一条卑微路线,不断改良去适应鬼佬的口味,而不是霸道地宣布我的规矩就是规矩,你吃不惯是你嘴贱吃不了细糠,慢慢驯化鬼佬的味蕾,终有一天能够成功。
可惜,卑微已是上百年,中餐早被定义,现在想改也来不及了,只好用鲁迅不是周树人自我安慰,做给鬼佬的叫鬼吃的,做给华人的叫人吃的,高高在上。
“好咧,好咧。”
爱尔兰老板娘抖出二两粉给冼耀文当餐前甜点,带着对地板的无限恨意转身走向后厨。
挥了挥手将粉赶开,冼耀文转头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街外。
闪电战期间,石灰屋是德国轰炸机的重点关照对象之一,建筑炸毁不少,从1945年开始的重建计划已经进行到第七个年头,但在这里还是能看到不少残垣断壁。
制造出石灰屋唐人街繁荣的华人水手不是出不来了,就是已经上岸,支撑繁荣的根基已经不在,难怪二战后出来的华人都跑去破败不堪却租金便宜的沙夫茨伯里大道开中餐馆。
那里前两年的重建工程比较多,很容易找到英国佬不太乐意干的粗重活,消费力量在哪里,商家自然往哪里迁徙。
但如今,重建工程对华人而言已经进入尾声,而随着华人扎堆,沙夫茨伯里大街的租金也是芝麻开节节高,早有对租金敏感的人又跑去了杰拉德街(爵禄街)。
杰拉德街是伦敦华人的最终归宿,也是冼耀文来石灰屋的目的所在,他想实地调研一下,好判断石灰屋这里的华人什么时候会往杰拉德街迁徙。
他有想法以友谊物业的名义在杰拉德街收楼,做一个店家唾弃的房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