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得救了
那是曾被我[固化]的骑士。
这招用在器具炼成上,是[态转]后稳定质料结构,加以定型和保护的辅助手段。用在人身上,也有难以抗拒的‘定型’作用……但我不曾料到的是,[固化]同样在爆炸中保护了他!
骑士浑身的银甲都被染得黝黑,整个人穿越火海就如同跨越地狱,部分关节上还带着燃烧的火星。裸露出来的一条手臂,虽然沾满了煤灰似的余烬,却筋脉凸起、肌肉搏动,肉眼可见的完好无损。
他本就健硕的体型比刚刚膨胀了一倍,壮硕如牛,原本比身体宽阔一圈的重铠已经完全贴合他的身躯。他剧烈地喘息,如橄榄球般高高鼓起的胸甲,还有三脚架一样宽阔的肩臂都随着他急促喷吐腹内空气的动作而收缩起伏,灼热的空气从他头盔下方喷出。
‘呼……’
我几乎能听到热浪从他口鼻里喷出的声音,像是蒸汽从蒸汽机里喷出那样。
他矗立在我面前,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一座人形坦克。
他作为比我强大太多的骑士,却被蝼蚁偷袭,导致只能眼睁睁目睹方才发生的一切,看着我残杀他的同僚,羞辱他的雇主。此刻他怒视我,如同怒视邪恶。
“嗷啊——!”
骑士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同山峦崩塌在我眼前,惊雷似的声音掀起一阵声浪,猛地刺入我耳膜!
我也‘啊!’地叫了一声,但这声完全淹没在骑士野兽般的怒吼中,连我自己都没听见,只有连绵的回音震耳欲聋地回荡在我两边耳膜之间,不断来回传荡。我被震得完全听不到别的声响,只看到骑士漆黑的头盔中,那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上啊!我的骑士!!”葛雷德大叫起来,狂喜地、疯癫地、声嘶力竭地大吼:“杀了他!撕碎他!!他没有魔力了!!哈哈哈哈——”
他胜券在握地大笑,这笑声我也听不见了。
嗡——
我只能拼尽全力地睁大眼睛。
我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带着火星的黑烬,我看见他铠甲上被爆炸的碎片和冲击波划破的细碎凹痕,我看见他的血管和经络偾张如河流地在肌肉上决堤,我看见他皮肤外厚厚的一层毛发,和隐藏在毛发下像刺青一样的正在微微发光的魔纹。
我看见他又黑又深、仿佛藏满了泥土的掌纹,根部扎入手指内、指缝漆黑的宽厚指甲,掌心里和屠宰板上经年的油垢一样厚的老茧。
我看到他双手交握,如同手持巨斧!向我握拳砍来!
来不及了!我躲不掉!
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了完了完了——
我的眼瞳徒劳地瞪大,镜子似的瞳膜中,倒映出骑士如同跨出地狱的复仇者的身姿,他狂暴的猩红视线中迸射出满目凶光!
而我唯一来得及做的,只有微微后仰,惊恐地望向上方——
一道黑影蹿了出去。
比人更快!
我看见他震动的翅膀,随着风而向后飘拂的绒毛,紧缩在腹下的虫肢,圆滚滚得像只小炮弹,冲向了钢铁铸就的骑士。
蜂!
我目眦欲裂,马上伸手要把这连肉都没有几两的小家伙抓回来,但我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他飞扑过去的身姿义无反顾得就像坠落的飞艇,然后在骑士的头盔前灵敏地急停骤转,尾部的蛰针探出一点银光,顺势甩进了头盔的缝隙里。
那大概是起了一些作用的,骑士的头盔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嘶。”
可这丝毫无法阻挡骑士碾压的脚步,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几近砍下的拳头张开了手指——但他没有伸向我。
他抓住了还未升空的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蜂!”
我叫出声了。
我只来得及出声。
只有我巴掌大的召唤兽,在骑士手中就像个乒乓球,比我更小,比我更脆弱,他轻轻一捏,就捏扁了他。
……
……我清晰地、听见了、我心脏停跳的声音。
‘嗬——’
冷气从我喉咙直直地灌进胸腔里,让我从头一直凉到了脚底。
如同传说中的精灵一般美丽剔透的翅膀,六条茸茸短短的绒足,总是转来转去看我的眼睛,小小的但是很有弹性也很结实的身体……是怎么像液体一样,从指缝里流出来的呢?
我不明白。
我想不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或许我也没有思考。
只是尚且嗡鸣的大脑中,我不断地、不断地、不断地……听到我的心跳,砰、砰、砰……
这个世界,再度远离了我。
“哈!”葛雷德用力鼓起掌来,他还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但他浑然不在乎,鼓掌鼓得尤为着迷,啪啪作响。
“干得好!我的骑士!干得漂亮!”
他高声称赞着,“精彩的搏斗!我之前没有发现你超出同僚的本事,以至于你的勇武表现直到今日才呈现在我眼前,真令人遗憾。不过好消息是,明珠总会发光。”
骑士松开手,有些细碎的残肢纷纷扬扬地落下了,和那些炼化的余烬一样,前者也许比后者完整一些。
“感谢您的赞赏。”他受宠若惊地说。
“哦……”葛雷德喊得有些累了,他长舒一口气,“仔细想想,死了还是太便宜他了,这么有趣的人再见到一个也不容易。”
他面带笑容地转向我,开心得像个孩子,“拧断他的四肢带回去吧!我们还有很长的时光可以共享!”
我垂着脑袋站在原地,我应该在看地面,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我眼前空空,头脑空空,世界也空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这是什么感觉?
我不明白。
我想不通。
只是……有很刺耳的东西在对我说话,但我听不见。有很刺目的东西在与我对视,但我看不见。我茫然地……纯粹地……感到纯粹的茫然。
骑士再度向我抓来,他显然不觉得我还有什么威胁了——严格来说,他方才也不会觉得我有多么值得注意。论单打独斗,我不是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对手,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倘若说他刚刚的拳势是被愤怒驱使,那么他现在的作态就带着卖弄的意思。他甚至只用了一只手,蒲扇那么大的巴掌,老鹰捉小鸡似地向我捉来。
是了,我体内已经干干净净了,一点魔力都不剩。我毫无威胁了。
——倘若在这里的当真是个普通人,那想必正是如此。
但傻逼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
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