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进化,祂的诞生伴随鲜血
声浪掀起的一瞬间,葛雷德就被掀飞了出去,转眼就从法阵中央直直掠到边缘,整个身体横着撞上护卫在法阵边缘的骑士,乓乓乓连撞三人,然后全部撞飞到了墙上。
四个人叠松饼式地被声浪糊成壁画,那暴怒的音波从骑士的头盔缝隙中荡进去,超出人类承受极限的音波在头盔里嗡嗡回荡,直接把人的脑子震成了浆糊,鲜血和液体状的脑浆从七窍里渗出。
葛雷德身上各处亮起魔法的光芒,那光芒如同暴风中的火烛一般瑟瑟发抖,但终究勉强维持住了一丝明亮。他的五官被声浪冲刷得变形,眼皮、嘴唇和面颊的软肉都像波浪似地翻滚,嘴里叽里咕噜地冒出不受控制的哀嚎。
“啊啊……啊啊……”
穹顶的枝形吊灯和墙壁的漆皮也在这音波中颤抖,烛火嗖的一下熄灭,墙壁表层的漆被犁地似地掀开,空中几乎出现了半透明的、扩散开去的波纹。
这不是魔法。
是纯粹的物理。
尽管在场没有人拥有数理化的意识,他们也清楚地明白——能使用魔法轻易打败他们的,不一定是不可战胜的。但不使用魔法也能轻易打败他们的,就绝对要以命相搏。
那是让人无比直观地认知到的强大——发出声音的,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可怕对手!
二楼的观察室中,向屋内扑来的琉璃镜和各色器皿的碎片,宛如被魔法加持过的锋锐箭矢,刷刷插进仆役的身体中,其势头未减,直直将人体钉在墙上!全片没入,连丝毫反光都没有留在血肉外。仆役们声都没吱一声,直接断了气,垂下的脑袋里流出混着鲜血的脑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声波肆虐,几个衣着更为华丽的仆役,双臂交叉护在脸前,旋身泄去冲力后落地,鞋底在地毯上留下长长的刹痕。
男人倒飞的身影在空中骤然悬停,他翻身,浮空而起,周身浮现出一圈魔法的光晕,这光晕护持着他冲到破碎的观景窗边,向下望去。
爆发的声浪暂且停息,他原本飞舞的头发和衣角重新顺着地心引力的牵引垂落,下方映入眼帘的场景让男人不由得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那是……什么东西?”
完全熄灭的枝形吊灯在穹顶上心有余悸地摇晃。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可这黑暗中,升起了一轮太阳——
那是一团璀璨夺目的白光。
从地上缓缓升起,肉眼可见地伸展出近似于人的形状。
祂的形体越来越大、越来越亮,逐渐让人睁不开眼,挺立的身姿正如恒星般恢弘,直视祂就如同直视太阳,让人的眼球被烧灼似地留下眼泪和重叠的光影。
但我完全不觉得刺眼。
体内魔力和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我能清晰地感到它们顺着我的心意,以我偷偷画下的符号为指引,涌入蜂的体内。
我的听觉、触觉、嗅觉、味觉……一切感官都随之泯灭,趋近于无,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当对世界的感知全部消失后,我就像还未出生的婴儿,安然地酣眠在母亲的子宫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剩下的,只有视觉。
我眼前白茫茫的,唯一的色彩只有逐渐浮现的蜂的形状。我看到白光敛入蜂的身躯,他从太阳似的光辉中显露出崭新的躯体,率先探出来的,是两只珊瑚似的触角。
通体黝黑,粗糙、狂放、野蛮,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是临近喷发的熔岩雕琢而成的杰作,威风凛凛地矗立在蜂的头顶。表面蜿蜒过细细的、凝固成滴浆形态的岩浆通道,充满爆发力和魔力的金色岩浆在其下潺潺流动。
比起‘触角’,那副由细密鳞片覆盖、节节嵌合而成的枝形姿态,更像是‘角’。
可当那对‘角’紧张地晃动起来,像不知所措的风向标一般到处旋转,它就又变成了触角,成了我时常把玩盘弄的爱物,成了无论被风吹往何方,最终都会落到我掌心扎根的蒲公英的种籽,轻轻蹭我,不肯挪窝。
好想摸。
我看到他的复眼,比我手掌还大,像是切割成无数六边形切面的宝石,镶嵌在篮球大的头部两侧。其中迸射出成千上万道目光,每一道都牢牢扎在我身上,眼也不眨……哦,他不能眨眼,他没有眼睫,只有固态的眼珠。
让人好想亲。
他身上似乎隐隐萌发出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我很熟悉——是高等种与生俱来的威压。他从基因里就优于孱弱的种族和个体,他站在这就是在向所有比自己低等的物种宣告,他是强大凶悍的支配者,统治者,所有不强于他的都该向他跪拜,所有无法令他拜服的都必须向他拜服。
哈哈……但我也感受不到他的威压,我只感到他小心翼翼地、眼巴巴地瞅着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倘若他有泪腺,恐怕现在眼泪就要从他的成千上万只复眼里齐刷刷地流出来,从我的胸口一直流到我的下体。
他向我贴近,比人还高的庞大阴影瞬间笼罩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高,好结实啊。
我巴掌大的小蜂变得好大只啊。
“蜂……”
我唇瓣翕动,我听不见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看到蜂对我俯下身,触角无措地乱晃,如宝石般晶莹夺目的复眼中倒映出了无数的我的面容。我在满足地微笑,我轻声说:
“好帅气。”
这样……哪怕一只蜂生活,也一定不会被欺负了吧。
我留恋地用目光描摹他全新的姿态,眼前渐渐黑下去了。
“……什、什么啊……那个是……”
葛雷德趴在地上,良久才能勉强直起上身,推开叠在身上的死尸。他望向前方,恍惚间以为自己看见了一位手持两柄庞大骑枪的骑士。
可那强健凶悍的人形剪影却伸出显然不是人类的肢体结构,葛雷德定睛细看,然后……呆愣地、惊恐地张大了嘴。
——那是一只野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超过两米的庞大体型,身形高而挺拔,漆黑装甲般的外骨骼覆盖全身,祂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大地上,如同一座纯黑的堡垒。
祂低着头,哪怕垂首身高也远超人类的极限,从轮廓上能分辨出祂节肢状躯干,胸腹部与尾部的比例和人类上下躯干的比例极其相似,站立的姿态简直宛如凶悍威武的骑士,悍不畏死,一夫当关,毋庸置疑的常胜之师。
两柄长而粗壮的,比重甲兵等人高的重盾更魁梧的‘骑枪’,就被祂握在手中——那哪是什么骑枪,那是祂的前足!
是虫族三对足肢中最前面的一对,祂的前足赫然是两柄骑枪的形状!
祂垂手,便如同手持长枪,枪尖指地的黑色骑士,每个部位都被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甲片包裹。
镰刀般的中足从祂腹侧探出,后足强健得宛如哺乳类的后肢,强有力地踩在地面上,足肢前端几乎能用‘脚掌’来形容。尾部更像是一条弯钩似的尾巴,套着一圈圈蜂族特有的黄色圆环纹,这就是祂身上唯二的亮色。身后的翅膀如加冕时别在肩头的披风,直直垂落。
凶蛮,残暴,鲜明的虫族特征,所有原始、野蛮、粗鲁的形容词都加诸祂身。光是剪影和气势就让目睹祂的人明白,这是没有经过教化的顽民,凭本能嗅血而动的猎食者。
那是不存在于此世的姿态,闻所未闻的物种,漆黑得仿佛来自地狱,狰狞得能止小儿夜啼。
可偏偏……偏偏有一层圣洁的白光,披在祂身上。
祂沐浴着纯白光辉,就像沐浴教堂的洗礼,沐浴圣神温柔的眷顾,祂乖顺地站在白光中,垂首的样子如同被一只高贵的手抚摸前额,接受尊贵之人的宠爱,让祂成为唯一的光源,源源不断地散发出光与热。
因为有了接引,祂从地狱爬上人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分明如此类人,却又如此非人,像是生出六足的人类,又像是生出人面的恶兽,类人感和非人感在祂身上结合,原始的兽性和萌发的人性在祂身上并存,唯一能明确的……
是危险!
冷汗从葛雷德额角簌簌流下,他搜遍自己所有的知识储备,也没能找出哪个种族能与祂的姿态契合。
他环顾四周,看见满地已然断气的骑士和法师,只有些许几个人在颤抖着爬起,为自己疗伤。连墙壁也在刚刚的声浪中彻底报废,裸露出漆色下的砂岩。他再看看自己,他身上的防护法阵在那波声浪中报废了大半,只要再来两次……不,只有再来一次,他就会去和那些尸体作伴!
葛雷德浑身发抖,感到大祸临头,他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烂泥似地仰望那冷酷的身姿。
二楼的男人在魔法的掩护下,谨慎地、难以置信地打量身披白光的黑甲魔蜂。
他仔细端详那只堡垒似的庞然大物,看祂的足肢,祂的躯干,祂的翅膀,祂的触角,越看,他的眼睛越亮。
全新的物种……
从[失落之地]诞生却又抛弃了故土,脱胎于母族却又背弃了族群,摒弃旧的身躯重新发育,回应召唤师的期望,遵照召唤师的意志,成为召唤师理想的化身、意念的具现……
让此身粉身碎骨,重塑为召唤师的利刃与坚盾,在充足的魔力的支持下,将自己完全塑造成召唤师的形状……
发生这种形变和质变的召唤兽,在诺顿帝国的历史中不足三位数。其中每一只都和召唤师一起,在历史上留下了传奇的史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对召唤师力量和天赋的最高要求,是对召唤兽资质与决意的最强考验,是毕生难得的机遇,亦是召唤兽把握机会的抉择,在召唤领域,它有一个专有名词。
男人两眼发光,如同掘金猎人发现了金灿灿的宝藏!他狂喜地吐出了一个字眼:
“——进化!”
“居然……居然能让召唤兽进化!非常好!诺莫·温,真是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么大一份意外之喜,我保证你的名字,会和我一起青史留名!”
男人一脚踩在琉璃镜破碎后的边缘,鞋底轻易地碾碎了残留的琉璃碎片。他擦了擦耳洞里溢出的鲜血,凭空掏出一支手杖,高声道:
“诸位——
诺莫·温!邪恶的禁术修习者,以鲜血和活人为祀,犯下滔天罪行,背离光明的亵渎者!在神圣的密托尼克公学中偷占废弃的仪式用地,施展禁忌的秘术!他以污秽的手段,蒙骗、操纵了一只流浪的召唤兽,强迫一只行走在光明之中、拥有令人钦佩的坚强美德的蜂族成为他邪恶的爪牙。
好在我敏锐地发觉了他罪恶的痕迹,追踪他直至他的巢穴,率领我的扈从粉碎了他的阴谋——”
男人手杖顶端迸发出一朵烟火,冲向空中炸开,点亮了穹顶的枝形吊灯,刹那间屋内大亮。他在灼灼火光中拔剑似地挥出自己的手杖,如同号令扬帆起航的船长:
“上,我的扈从们!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带给我!我将赐予斩首者无上的荣光!
救下那只迷途的召唤兽!给祂拜服于我的机会,接引祂的功绩与祂的实力等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骑士和法师们应声走出了黑暗。
倘若不是他们主动走出,很难想象这里居然潜伏了这么多人。在方才猝不及防的声浪中活下来的,都是他手下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