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以后再不敢干了。”
白无常的舌头一晃一晃,口齿不清地说:“无妨的,就算我们不拉你出来,也有别的法子。你肉身还在,时辰一到,只要梦里没人拴着你,你一闭眼,念声‘三刻回魂,,就能回肉身去了。”
“还有这巧法子?我还以为自己死路一条了呢……唔!”苏孟辞猛地皱眉,一把捂住自己右肩,解开衣服一看,肩上竟有道伤口,浅浅割开,没有流血,却冒出丝白烟。
“你在里头受了伤?”黑无常抻脖子看一眼,吃惊问道。
苏孟辞点点头,旁边神机侯咒骂几句,心有余悸地说自己险些被那混蛋一剑劈散了魂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伤不打紧,三两日不见太阳,自己就好了,只是会教人有些疲乏。”白无常解释一番,抓起铁链子准备干正事儿了,“你这人情咱们已卖了,现在该回去复命了。”
“多谢二位鬼使行了方便。”苏孟辞作揖道谢,领着三个鬼出去,看着黑白无常给危明江拴上链子。
危明江很是不舍,魂一飘落在苏孟辞肩上,好一阵鬼哭狼嚎。
夜色沉沉,苏孟辞送他们出府,路上和黑白无常谈论起人之性情,说这神机侯危明江生前不苟言笑,凛不可犯的,死了反而小孩子心性,又骂人又哭闹的,也是有趣。
黑白无常说:“都说越是善人,越做恶鬼,生前为恶的人,死后反倒老实了。一个人平常待人和善,不与人生怨,有什么委屈都忍着,可死了以后,肚子一开洞,什么恶气都往外撒,自然与生前截然相反。咱们勾了那么多魂儿,见了许多这样的。”
苏孟辞若有所思地感慨道:“也是有的。那常人平日乖巧,梦中有些霸道胡闹,也算合理吧。”
黑白无常却已牵着危明江出了侯府,没顾上他,踏出几步,姑且摆摆手,就在夜色里架着阴风没了踪迹。
苏孟辞手插袖子抖了一抖,他现在越发奇怪了,旁边三个鬼跟着,他还轻松自在,空无一物了,反倒觉得寂寥瘆人。
他摇头叹气,猫着腰进去,回自己屋睡去了。却不知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一人如梦初醒,衣襟微敞,呼吸急促地撩开湿发时,正好看到了他融在月色里的背影。
苏孟辞刚睡下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应和几句,才想起自己是要守夜的,怎能就这样睡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爬起来洗漱一番,夜色将明就去了灵堂,几个亲眷都累了,他劝他们歇下了。
跪坐到天亮,下了讣告,吊丧的人来之前,侯府里已经安置妥当了。苏孟辞刚让管家去叫危应离,他就自己来了。
经过昨晚一事,苏孟辞见到他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却只能装得若无其事,面带愁容地拉着弟弟的手柔声细语一阵。
危应离还是一身玄衣,除了衣上滚金边暗青纹,便没有旁的装饰了,整个人却依旧华光不掩,格外飒爽俊逸。
苏孟辞不明白,这样好看的人,怎么旁人都不喜欢呢?他知道是因为自己从前的诡计所致,可单凭这张脸,也该有人往死里喜欢他这弟弟才对呀。
危应离由着苏孟辞握着手,他垂眸听着哥哥说话,却不大有精神的样子。
“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危应离勾唇扯出一抹笑,沉声说:“哥哥,我昨晚做了个怪梦。”
苏孟辞掩饰地笑了笑,伸手撩一撩弟弟额前睡卷的柔发。
“哥哥昨晚做梦了吗?”他那眼睛风流得勾魂,缱绻地望着苏孟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孟辞僵硬地摇摇头,干笑着说:“没有,哥哥睡得浅……”
危应离也不再追问,只陪着哥哥守在灵堂,吊丧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傍晚才得空歇一歇。
之后给老侯爷沐浴、饭含,换了衣服裹布。苏孟辞一边帮忙,一边想起昨晚上这老爷子还跟自己手拉手哭鼻子,不由觉得眼前种种恍惚似梦。
这一晚危应离说要留下来守着,让哥哥回去休息,苏孟辞确实累得不行,也就不推脱了。
葬礼第三天就是大殓了,苏孟辞亲自给自家弟弟换上丧服,牵着弟弟出去,去送他亲爹最后一程。
最后一日,亲眷哭了一整天,苏孟辞也跟着干哭,泪没几滴,嗓子倒哑了,他这么卖力,也是为了他弟弟。他家弟弟只是冷静,可旁人却要嚼舌根说是冷漠不孝,他怎么能教人那样说他弟弟呢?只能替弟弟挡着,自己多哭一些。
下葬后,众人回了侯府,兄弟二人在清净的房里喝些粥。
苏孟辞嗓子疼,一个劲儿喝水,危应离走到他身前,屈膝半跪,仰头看着他,神色轻柔地抚着他嘴角,有些心疼地说:“哥哥嗓子都哑了。”
“无妨……”苏孟辞一开口,果然哑得可怜人,他赶紧咳几声清清嗓子,含了水润润喉咙。
“难为哥哥了……往后就不用了,等我……”他没有说下去,只轻笑着抬眸看着苏孟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笑什么?”苏孟辞不解地歪了歪头。
“哥哥果然没有骗我……哥哥,待我还是那样好。”他握住苏孟辞的手,语气与方才有些不同,温柔中似乎多了锐利,“哥哥放心,只要哥哥一直这样,我也不会让哥哥失望……”
苏孟辞以为他总算知道了哥哥的好,便欣慰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绳结,可惜没有什么变化。
侯府葬礼刚过,圣上就召了危家兄弟入宫,言辞之中,具表体恤。按圣上的意思,他二人刚刚立了大功,还未及封赏,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可好事不能被坏事消磨了,圣上希望他二人服丧之礼从简,这两日就下旨封赏。
其实对于论功行赏之事,诸人早有猜测,贺义也在苏孟辞面前提起过,按战功,他绝不比危应离少,可如今神机侯一死,危应离又是侯府嫡子,这侯位,苏孟辞怕是没什么指望了。
贺义忧心忡忡,苏孟辞却不当回事。他本就没想做什么侯爷,这爵位,本就是危应离的,可这些话他不好对贺义说,只能装出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模样,把贺义哄骗住。
可是入宫之后,却连连发生了两桩教他意想不到的事。第一桩,是圣上点名危应离不日承袭侯位后论起战功时,他竟上前请旨,说逐鹿城之战,谋划、领兵、指挥,皆是他兄长的功劳,他已承袭侯位,不敢再据军功。第二桩,是皇后大殿之上提起他二人的婚事,说她身为已故侯府夫人谢华烟之妹,他二人该唤她一声姨母,如今危家长辈已故,她自该替故胞姐操持外甥婚事。
这两桩事的结果是,危应离袭了神机侯位,苏孟辞因军功被封了个镇国将军,圣上金口玉言要替他二人觅佳人赐婚。
圣上和皇后是心满意足了,苏孟辞却恍惚地出了宫门。
二人坐马车回府,车上苏孟辞垂眸思索,这镇国将军要怎么做,不会还要带兵打仗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危应离唤他一声,剑眉轻锁,眸光温润轻柔,“哥哥生气了吗?”
苏孟辞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地说:“你把军功让给我,我怎么会生气呢?”
“不是这个……”危应离缓缓握紧手指,眸光有些暗淡,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我抢了哥哥的东西,哥哥不生气吗?”
苏孟辞稍一思索,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他这弟弟大概以为他对侯位一事有所介怀吧?他又想起那晚入梦之事,梦中危应离对神机侯说的那番话着实奇怪,莫非老侯爷的遗书,真被他拿了去?
不过这事儿,苏孟辞自然不会问的,免得兄弟间生了嫌隙,就算他弟弟真拿了,也没什么,他本就不需要那东西,只要危应离能安心就成。
苏孟辞索性装傻到底:“这是什么话?做哥哥的自然要让着弟弟,何来‘抢,这一说?”
危应离眸色晦暗,他低头靠过来,柔声问道:“无论我要什么,哥哥都肯给我?”
“那是自然。”
危应离垂眸浅笑,声音撩得人耳畔酥麻:“那我以后,慢慢跟哥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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