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侯府这么寒酸?连把伞也没有?”恭必衍皱着眉,拍了拍自己旁边的软垫,明显是叫他过去呢。
他低头弓腰地站着实在难受,只好摸过去坐下了,不过他紧贴着车身,两人中间隔了大老远。
恭必衍看他一眼,握着扇子探手出去,拿扇柄撩了撩他耳畔墨发,语气如常地说:“头发都湿了。”
苏孟辞猛地一激灵,心理阴影一时难消,只强装无事道:“没事……雨小,不打紧……”
恭必衍眯起眼睛看他,扇柄抵在他耳畔,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
苏孟辞见他要伸手,忙一惊一乍地转了个身,肩膀似做无意地把他抵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来侯府做什么?”
恭必衍垂下手,侧身一靠,转着扇子说:“我家梅林今晚要设席,买了好些青白玉叫人雕了花灯,我看着还能入眼,你去年说没去过,我就顺路来问问你要不要去玩玩。”
苏孟辞一听,原来城北那梅林是恭必衍家的!他又想起前世这混账荒山野岭的就亵弄他,合着原来是在自家地界啊。
“可真够破费……”苏孟辞下意识低语一声,嘟嘟囔囔埋怨了几句,好在恭必衍没有听清,只挑眉看了看他。
“说话呀。”小少爷催促他,握着扇子的手却出了汗,紧张中甚至不觉得自己这心焦急躁有些可笑了。
“我不去。”苏孟辞赶紧回了一句,又扭头看着他,带着笑委婉推辞道:“我不喜欢梅花,桃花还不错,来年春天再说吧。”
“你喜欢桃花啊……”恭必衍抵着扇子,若有所思地低头默念了几遍。
苏孟辞觉得这马车里气氛怪怪的,闷得他很有些燥热,他想着自己可以出去了,便拱手想跟恭必衍作别。
“无妨,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恭必衍摇扇笑笑,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后给车夫报了个地方。
恭小少爷的马车刚出了巷子,侯府就出来了一群人,危应离眯起眼睛看着那在巷口驶走的华贵马车,不知为何有些奇怪的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回头问管家他哥哥在哪,管家又问了一圈,只说大少爷估计回屋了。
马车已经备好了,危应离转身替洛云公主披好披风,把她抱上车后,却让公主先行一步,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神色阴鸷地往回走,在侯府一群奴才拥护下,直往他哥哥住处走去。
苏孟辞一下马车,就瞧见红亮亮灯笼映着个牌匾,写着“菀柳馆”三字,苏孟辞看着正门红绿艳丽,听里头婉转莺歌,还有那推杯换盏,鼓掌叫好的热闹声,便知这是个戏馆子了。
恭必衍会来的地方,想必也算是风月场所了,只不过更有趣味。
恭必衍下个车都被一帮子奴才热切护着,上车是“祖宗您慢点儿”,下车是“小祖宗您悠着点儿”。
苏孟辞杵门口看了好一阵,恭必衍才慢悠悠过来,敲着扇子一指,几个奴才就进去传话了。
“梅花确实没什么好看的,那些青白玉雕的灯也不值什么,改日我送些和田玉给你,就雕桃花吧,你喜欢。”
苏孟辞流着冷汗,干笑着说:“多谢恭小少爷好意,我心领就够了……”
说话间菀柳馆里走出来个管事模样的人,到门前躬躬身,恭必衍只点了点头,就握住苏孟辞手腕,领着他进去了。
管事的一路恭恭敬敬把二人领到二楼,坐了没几桌,看着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比楼下清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坐的桌子已摆好茶点,恭必衍散漫往后一靠,管事就捧着戏单过来,弯着腰奉承:“爷,点个戏吧。”
锦筵上正唱《望江亭》,一半还没唱完。
苏孟辞这种穷了二十几年的人虽然没听过戏,但也知道台上那出正唱到精彩地方呢,下头的看客热闹得不行。
他这外行也就看个热闹,顺手还拿了桌上点心来吃,他本来就饿,现在边看热闹边吃,一时也没顾上旁的,直到恭必衍靠过来,拿戏单子给他看,他才回过神来,又不好说自己不会选,就随手指了个。
管事的不用人吩咐也睁大眼瞧了个仔细,堆着笑就拿着戏单子下去了,不到半刻,锦筵上唱曲的就突然停了,半路下去,没一会儿又换了一批人上来,张口就改了曲子。
苏孟辞正喝茶,下头看戏的人一闹腾,他也呛了一口,扭头时正好和恭必衍对上,对方好像无意看了他一眼,又缓缓收回了目光,自然得体,行云流水。
苏孟辞觉得奇怪,就算这戏馆子巴结恭必衍,也不至于人一来就换戏吧?他觉得大有蹊跷,就靠过去问恭必衍:“为何你一来,就让你点戏?台上还没唱完就换?”
恭必衍侧了侧眸,苏孟辞瞧见他眼尾泪痣愈加嫣红了。
他转着扇子,不以为意地说:“这戏馆子我们家包了。”
苏孟辞哎哟一声,开口就感叹道:“你爹还让你包戏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父宠儿子宠成这样可要不得。
恭必衍抬眸看他,先是诧异,然后嗤笑一声,是才懂他话里的意思。
“一个小戏馆,还用得着跟他要钱?”恭小少爷放下扇子,手臂撑在椅背上,往他跟前靠了靠,笑着说:“再来十个我也包得起。”
苏孟辞在心里啧啧感叹,真是财大气粗,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这种挥金如土的气魄?
他回头继续看楼下热闹,自己吃好喝好,却不知旁边的人被勾了魂一样,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他身上。
这出戏短,没一会儿就唱罢了,中间歇会儿场子,苏孟辞瞧见有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不知何时抱着个眉清目秀的娇柔男子,醉醺醺上了对面二楼,小门一关,就没再见人出来了。
苏孟辞没喝酒,恭必衍却喝了几杯。他吃饱了就扭头去看恭家小少爷,对方正执杯喝酒,抬眸时,眼尾泪痣艳丽非常。
恭必衍放下酒杯,笑着看他,“你回来这么久,我估摸着你早就没银子了,却不见你找我,怎么?几月不见,你换财主了?”
恭必衍本来只是想戏弄他几句,可一提起来,自己心里反倒生气,忍不住想挖苦他。
他不说,苏孟辞都忘了,前世恭必衍一直是他的摇钱树,没钱了就去晃几下,几句话就能换来大把的银子,只不过他与谢嘉思成亲以后,这摇钱树就成了铁树,不肯为他的花言巧语买账了,反而逼他用身子还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孟辞算了算日子,按前世的发展,差不多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恭必衍来找他,不会是想要账吧?
苏孟辞抬眸一看,他的财神爷正晃着椅子侧头看他,他于是心虚道:“我从前是太挥霍了些,现下已经改了。”
恭必衍一听就皱了眉,啪一下把扇子摔到桌上,脸色很差地说:“我给的银子不够,你开口就是,我何时说过你挥霍?你花销就是再多十倍,我也出得起。”他从前也可以给的更多,可给的太多,这个人不缺钱了,还会主动找他吗?
苏孟辞大惊失色,忙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我是真的改了,花不了那么多银子了,不用向你借钱了。”
恭必衍额上青筋跳了两次,先是因为“改”字,再是因为“借”字。
苏孟辞看他神色那么阴郁,以为他是误解才生了气,却不知他其实,是后悔。
“我绝不是话里有话,不信你可以去问旁人。”苏孟辞恐他误会自己借机嘲讽,只得徐徐解释,“从前欠你的银子,我也会还的。”只要别教他拿身子还债就行,他实在受不得。
恭必衍本已忍了下去,却因为一个“还”字气得脸都青了。
他轻轻抬眸,神色冷冽地看着苏孟辞,“侯府都不由你做主,你拿什么还?”
苏孟辞下意识感觉他在暗示什么,身子一颤,拉紧衣领说:“我弟弟不是个苛刻的人,你若是要的紧,我先同他说一说,取些金银也是可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话还没说完,恭必衍就一把握住他手腕,又气又怨,很是低落地低着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都忍了下来,只招手唤来个奴才,吩咐了几句话,然后把腰间玉佩取下来,让那奴才拿走了。
苏孟辞不知这是干什么,恭必衍不说,他也不好问。
桌上点心换了一批,管事的来添茶时,恭必衍却说换成酒,苏孟辞没什么意见,端了酒来也一样喝。虽然他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行,可今日心情不好,刚刚提起危应离,更是教他心里憋闷,喝酒浇浇也好。
恭必衍喝酒向来不能没有美人作陪,不用吩咐,就有几个容貌不俗的男女上了楼,在恭必衍身边围了一圈,挨个往他怀里钻。
苏孟辞喝了两杯就头晕,起来想出去透透气,恭必衍却突然伸手抓住他,抬眸时目光朦胧,委屈地问:“你去哪?”
他心道自己又不是出来带孩子的,这小子缠着他不让走干吗?
“我出去透透气。”他刚说完,手腕就猛地一疼。
恭必衍喝多了酒,美目微垂,困倦疲乏,脾气却越来越大,吼了几声哄走旁边谄媚的人,一用力把苏孟辞拉到了怀里。
“不许。”他像个得了便宜的小孩子,抱紧苏孟辞,不讲理地说:“哪儿都不准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我给你银子好不好?你跟我回家……我家还有好多宝贝,都给你……”
恭必衍喝醉了卖乖,还真跟他这长相一个德性,苏孟辞费了好大劲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拉着他手臂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该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恭必衍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却好像清醒了许多,他低头笑了笑,柔声说:“我都知道了,你弟弟和洛云公主正浓情蜜意呢,你回去扰他二人兴致干吗?”
苏孟辞猛地想起自家弟弟抱着洛云公主时的亲密模样,那二人太般配,他挑不出一丝不对的地方,可就是挑不出,他心里才觉得别扭,如今被恭必衍一提,他竟真不想回去了。
恭必衍垂眸,看他犹豫,心里便不大爽快,抬手招了个奴才过来,侧眸吩咐道:“去一趟神机侯府,告诉小侯爷,他哥哥今晚不回去了。”
苏孟辞心中正烦闷,连他说话也没听到。
台上的戏又开唱了,苏孟辞半醉地被恭必衍抱着,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过了没一会儿,楼下有人上来,恭必衍点点头,对方就俯身压低声音说:“小侯爷快到门口了。”
恭小少爷看着怀里的人,手指抚着苏孟辞唇畔,浅浅一笑便很是明丽。
他柔声叫醒苏孟辞,说带他去屋里睡,苏孟辞一睡着就很难清醒,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在哪,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恭必衍把他抱起来时想,小侯爷找不到自己哥哥,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找到了,更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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