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戚无别离开,萧夙也不见踪影后,苏孟辞才缓缓心神步到夜南风身前。
见他走近,夜南风轻轻一颤,将要粉身碎骨般,眼神迷离怅然地望着他。
“原来他伤重濒死,是为了师兄?”
他为这问题诧异,却不可否认地点了点头。
夜南风好像受了一击重创般,难以接受,苍白着脸问:“他那样后悔,那样喜欢师兄,师兄心软了?”
他当即沉了脸,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而这话却狡辩般让夜南风伤心。
“那对我,师兄就更无动于衷了?”夜南风竟如刑场死囚般绝望,满眼是泪对他牵强笑着,“我犯得错无可弥补,他却为师兄以命换命,事到如今我连一颗真心都不多他,我还有什么希望……”
“你在说些什么?”他不明所以,把师弟扶住,劝道,“是蛊虫使你敏感多疑,你冷静一些,不要任它摆布。”
夜南风却摇了摇头,只有他自己明白,看见戚无别跪地忏悔吐露真心,看见二人拥吻对视时,他有多么害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从未那样看我,从未……”
夜南风心如死灰摇摇欲坠,蛊虫撑着皮肉从颈窝爬上,他看得心惊想伸手去碰,却被夜南风一把攥住。
“十年,整整十年了……”夜南风没有哭出来,却从未这样伤心欲绝,“我爱慕师兄十年,我小心翼翼隐忍克制,我以为细水长流,师兄总会有柔情,师兄难免会心动……可他只凭短短数月,便得到了我十年都不敢奢求的东西……”
他看到蛊虫更加猖狂地在夜南风皮肉下游走,一时不知究竟是谁影响了谁,更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已经如此,那三年五载后呢?又一个十年后呢?师兄眼里还有我吗?还会记得我吗?”夜南风满眼惧怕,突然逼压下来,将他两手攥得死紧,“从一开始我便敌不过他,从他出现我便败给了他,那往后朝朝暮暮年年岁岁,我还有何希望?!”
“夜南风……”
“我输掉的只会越来越多……我不要,我不要!”
他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夜南风便哭着把他紧拥入怀,几要勒断他腰身得用力,“我不想让给他,我不想眼睁睁看他抢走师兄……”
“什么让,什么抢?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些难懂的话。”
“师兄不会和他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他眼皮直跳,状似心虚地冒着汗,解释道,“我只是劝他回去,从未答应过什么。”
夜南风却神情痛苦,满眼诧异。
他也想信师兄,可先前一幕幕深深映入脑海,他再也忘不掉,再也不能自欺欺人,满心妄想了。
苏孟辞按着师弟手臂,仰头劝慰,“事急从权,你不要多想。”
夜南风垂眸苦笑,自寻死路般狠心发问:“无论三年五载,还是十年、二十年,师兄会长长久久,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这话让他一怔,他直觉这是妄言,只因自己此生虚幻,不知能淹留多久,十年、二十年,实在太远,不是他该想的。
而他的犹豫,堪如绞绳一般,让夜南风再难喘息。
“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自己毫无希望……”夜南风腾出一只手来,从怀中摸出一样温润物件,“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不回头。”
他回神望来,夜南风手握小瓶送到唇边,猛地仰头吞下了什么东西。
“夜南风,你吞了什么?!”他揪住师弟衣领,还来不及让他吐出来,便被堵上了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切发生得太快,夜南风埋头亲上来时,他正大张着嘴说话,一股微凉湿意倏然淌入,迅速钻下喉咙,他才猛然意识到那是一样活物。
而他被搂紧腰身抬高下巴,被涌入口腔的热气逼着咕咚一咽。
他慌张地推开夜南风,抚上颈项时已经晚了。
“师兄,对不起……”
他又疑又怒瞪向夜南风,师弟痛苦不堪,泪水涟涟地摇头,“我不想让给他,师兄的心,不能给他。”
“你喂了什么给我……”他下意识运起的内力突然一乱,只觉一股剧痛钻向心口,先是烧灼一般的烫,继而是冰锥入肉的冷。
冷热冲撞纠缠,痛得他嘶吼一声,眼前一黑,瘫软下去。
“师兄!”
他被人接住,搂入怀中,却快要痛死一般,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清。
“师兄,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一片模糊,他也能感觉到夜南风的慌乱惧怕,可他实在说不出逞强的话来。
他朦胧看见夜南风抬起头,震怒嘶吼:“萧夙,你骗我!”
昏过去时,他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不用再受钻心剧痛折磨,可惜在一片昏沉中,他仍不觉解脱。
他只知有股热意不住冲撞心窝,而他胸中神丹坐镇,不容外物动摇。
两相争斗的折磨在梦中也让人难安,他不适了许久,眼前才白光一晃,他人未醒,却在梦中看到阴阳宝镜悬在半空。
他望着宝镜,诸事便如雷音般敲入脑海,同时他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在床榻边争吵。
不多时,他便懂了前因后果。
原来夜南风给他喂下了情蛊,情蛊并不夺命,也不该对人有所损伤,奈何他与众不同,有神丹固心,蛊虫入体后要搅乱他心神,却与神丹相克,两股势力缠斗了整一个日夜,惹得他痛不欲生后,情蛊才化为乌有,死不留踪。
夜南风正悔恨不已,萧夙也满心不解,而他虽已无碍,却不能直言无事了了醒来。
阴阳镜教他一计,让他假意中蛊,借此遮掩行事,诱人轻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梦中也直觉荒唐,这一世酆都大帝予他绝情丹药保命,事如今却要他装出痴情模样。
常人虚情假意都要露馅,更何况是他?他不会装,装了也必定不像,骗得过谁呢?
可他若安然无恙,不仅会让萧夙戒备更重,也更难和师弟相处。
除了将计就计,他别无他法,不得不装。
胸中痛意渐渐平复,神丹寒意森森替他封心断爱,寻常情爱他尚且不能留存,更何况是情蛊这烈药邪物勾起的深情。
要装得对师弟情根深种,爱意缠绵,他只能尽力而为……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隐隐亮光透入眼皮,他堪堪转醒,浑身是汗口干舌燥,又听着夜南风与萧夙争执半天,才睁眼扭头,蔫蔫轻唤:“夜南风……”
他只是虚弱无力,可这一声却恰到好处帮了他,夜南风回眸时见他两眼湿润缠绵,顿时心软不已。
“师兄!”
师弟健步如飞冲到床边,两手发颤将他扶起,萧夙也趁机走近,打量着他问:“夜副楼主终于醒了,可觉得身子有何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不理不睬,只借着病态盯着夜南风,想来病重时飘忽的眼神,有几分痴情般的温柔。
夜南风长睫一颤,果然心悸,将他的手一握,扶住他肩头贴近问他:“师兄哪里痛吗?”
此时此刻他竟灵光无比,天然知道如何趁势而为。
“我心痛……”
夜南风惊慌失措,朝他胸口伸手,却自觉僭越地一僵,而他及时把师弟的手握住,拉到心口贴着,“现在好多了。”
“师兄……”夜南风感觉到掌下的小鹿乱撞,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趁势埋头撞到夜南风怀里,师弟一怔后,环住他后背将他拥紧,扯高被沿将他腰身裹住。
“师兄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在师弟肩上摇头,夜南风却后怕不已,自责地问:“师兄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不记得了?”夜南风扶起他,不愿骗他,“我先前喂给师兄的,是……”
“夜副楼主!”萧夙突然打断,上前笑着说,“你昏得突然,先前又表症凶险,挣扎不休,你师弟担心得紧,不若让我诊一诊吧。”
“不必了,你也说只是表症凶险……”
“只怕你师弟不肯轻易饶我。”
他抬眸看向夜南风,两手紧攥了师弟衣袖不放,有些不安模样往师弟怀中靠。
夜南风当即上钩,将他揉到怀中后剜了萧夙一眼,“不用你管!是我不该信你的话,不该鬼迷心窍,才让师兄受苦。”
“我只是好心替他诊脉……”
“说了不要你管!”夜南风护食般将他拥得更紧,“我师兄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问,也不必管,其余瓜葛,是我一人的事。”
萧夙一笑,意味不明地朝夜南风怀里打量,却不再坚持。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你师兄才刚……”他顿了一顿,说得极其暧昧,“正是浓烈时候,你好好品味吧,若你满意,再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