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兄……”夜南风做梦一样痴痴望着他,满是泪痕的脸在冷风中吹得生疼。
他衣衫单薄,就这样迈出去,低下身在廊下台阶上一坐,敛眉望向夜南风,“你过来。”同时伸手去扶。
夜南风抽泣着膝行过去,差一点栽到雪中,还好没有错过他伸来的手,抓住他后便扑在他怀中,死里逃生一般紧拥着他。
他见明思终手中提着个箱奁,十分为难地站在那里,甚至还握着马鞭,便知道夜南风为何偏偏今日如此冲动了。
夜南风浑身冰凉,他身上那点儿暖意很快就被夺去,他并不怕冷,却还是把夜南风从怀中扶起,可动作越轻柔,说出的话便越是不留余地的无情。
“戚无别说的全是真的,我说了喜欢他,与当初骗你不同,真心地喜欢他,所以许了他一世,要与他退隐江湖相携至死。”
夜南风面无血色,泪径自流着,惶惶地开口:“我没有问……”
“我知道,可我自己想告诉你。”苏孟辞从怀中取出个小方匣,知道这样会伤他极深,却仍拉过他的手,摊平手掌后一边打开匣盖一边放了下去。
夜南风一无所知地低下头,湿红迷蒙的眼却在看到那物件的瞬间颤缩了一下。
他将匣子朝夜南风推了推,也把这人推下了万丈深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对你实在没有过半分真心,花言巧语不过张嘴就来,肉欲之欢更是逢场作戏,情蛊之事是我自作聪明,但床笫之间你也落得爽快,加之我又救你一命,算起来足够好聚好散。如果你肯原谅我,那便算你我两清,若你放不下,我也随你记恨谩骂。”
他自知这话如夺命弯刀,无情冷酷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师弟那无可估量、从来无价的深情,却被他算得清楚明白,列得条陈数目一般,斤斤计较抵来消去,即便情人反目,也做不得生意人般把情爱摆上账表,用算珠拨弄的刻薄之事。
而他做了,即便心中有些苦闷,但仍要做。
夜南风越是沉溺情爱无法自拔,他便越要冷眼旁观,因为他注定不能拉这人出来,只能靠他自己醒悟挣扎。
他思来想去,甚至阴阳宝镜也说,这是最好的做法了。
他这一世本就不是好人,临了自该始终如一,既然决定了断个干净,就让夜南风看清他的真面目,明白从前只是真心错付吧。
“这东西完好无损还给你,无论你怎么想,我自觉对你没有亏欠了。”
而眼前夜南风一动不动,一头像是被风雪染白的银丝在他面前轻荡,他以为夜南风太过惶然没有听清自己说话,正想复述一边,这人却突然惊醒一般,垂着头把指环从匣中取出,然后牵住他的手,自顾自要帮他戴上。
他指尖一麻,当即抽出手来,亮环在眼前一晃,叮铃一声,脱手的指环掉撞在他身侧台阶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南风埋下头捡起,仍闷不做声牵了他手硬要替他戴上。
“说了还你就是还你!”
他狠了心抬臂一挥,那金白相间的圆环在半空闪了一下,然后便消失在茫茫雪色中。
他心中揪了一下,听见一声微弱的呜咽,循声望去时夜南风已转过了身,跪伏在雪地里茫然摸索着,两手顷刻冻得红肿僵硬,身子不住抽颤,即便隐忍无声,可雪地上却融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小坑。
“夜南风……”
他好像已经起身冲了上去,却被股无形的力道硬生生拽住了,而雪雾荡漾里,夜南风攥住了什么东西转身膝行过来,几缕银丝从发带下散落,垂到冻得红紫的耳后。
他睁大着眼,看师弟用冻得通红的手握住他手腕,把指环往他指上套,而他死死握拳,又一次抽出手,指环闷闷跌到雪中,砸出一圈细小凹洞。
看着夜南风孩子般无措,低头去扒雪,他有些喘不上气,甚至两眼一湿,猛地站起来念念有词:
“总之已经还你了,不干我事了。”
他当真不想再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埋在雪中的人一把攥住了他衣摆,他该狠心到底拽开,甚至踢上一脚,却猛地心关失守,既歉疚心疼,又无奈委屈。
“已经还你了……分明都还你了。”
夜南风抬起头来,跪得太久太低,人又太美太白,泪默默流得没停,哭得像尊化了的雪人一样。
“我知道了,我懂了……师兄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真的清楚明白了。”夜南风当真痛彻心扉了,却仍去摸他的手,要把崔家的指环戴给他。
他把手挪到身后,一只不够,两只都躲开,夜南风的泪流得更凶,可他再不能心软一寸了,因为他明白留了这指环意味着什么。
夜南风要给的不是海誓山盟,更不是将来的富贵荣宠,而是他此生唯一的真心,给不了别人亦不愿给别人的真心。
所以他绝不能再碰,哪怕这人不求回报不敢贪心,只送不取,甘心落得一生凄凉夙愿无偿,他也绝不能收。
“你扑在我身上太久了,困在我身边太久了,你往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会与旁人两情相悦,这指环要戴给别人,不是我。”
夜南风十指都没了知觉,碰不到他的手,连指环也要握不住了,终于忍不住仰头哭出声来。
“可我喜欢师兄,一直喜欢师兄……今生今世、生生世世都不能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痴情无辜,他禁不住有些哽咽,但却明白师弟看得太短,仍自顾自劝谏到底:“下次遇上喜欢的人,不必如此听话了,白白教自己受了委屈……稍稍蛮横一些也无妨,不要再吃亏受骗了……”
夜南风狠狠摇头,但哭得太狠抽噎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不、不会……只有师兄,只喜欢……师兄……”
他权当没有听见,抬头见一架架车马从外头经过,似乎有人催促,明思终一边为难,又悄悄抹泪,就知道已耽误太久了。
他朝明思终点了点头,明思终抹净了泪上前来,而夜南风像察觉了什么一样,拽着他衣裳从他腰前仰起头来。
明思终将夜南风扶住,他也把师弟的手拽开,自言自语般嘱托道:“往后不必再听我的话,但先前答应的可不能忘……一生富贵,长命百岁……”
“师兄……师兄!”
他刚转过身,戚无别恰好步上前来,将他冰冷腰肢揽住,带他进了屋。
门外夜南风挣开明思终的手,人却扑倒在地,哭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明思终也因他的模样剖了心肝一样难受,跪下来坚持扶他,忍着泪劝道:“小主人什么都分得清,也该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啊!虽然今日分别,小主人却并非全无机会,即便如今小主人一无所有争不过那人,可三年五载后,江南崔家不见得不如日月无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南风哭得恍惚,却终于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老泪纵横,更加恳切:“无论他心里有没有小主人,现在都不是消沉的时候,若自己都难以安身立命,又如何保全旁人?”
夜南风怔了一阵,泪都浇在满心焦土上,哪怕骗自己也好,总是拽出了一丝希冀。
他没有输,从来一无所有的人怎可能输?
他还没有拼上一切,他还没有真正抢过,那人永远是他的师兄,即便有一日移情别恋与戚无别分道扬镳,也永远是他的师兄。
他不怕等,明知自己的心意穷尽一生也消磨不去,他愿意等。
虽然夜南风什么都没有说,可他的神情却让明思终明白他已渐渐想通。
但他仍在雪中待了许久,哪怕隔着院子、屋门,更有人严防死守地阻挡,但也仍想多在师兄身边待一会儿。
等到所有伤心委屈,连带着他的幼稚天真,随着雪花飘落一点点掩埋心底时,他才从雪地中起身,不要明思终搀扶,下了拼命的决心,立了重逢的期限,才将发带拽紧,不容自己回头地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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