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辞坐着站着,吃饭喝茶,都一直皱眉深思,暗自琢磨如何当爹养儿,上午出门闲逛,也一直心不在焉,直到看见几个玩具摊子,才眼睛一亮。
他在摊前一停,就把什么泥人、布娃、竹马、陶哨、风筝、皮鼓、蹴鞠全点了一通,装了满满两大盒,还生怕不够,便扭头问婴武:“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你看这些好不好?”
婴武傻乖地笑了笑,有些为难,但还是实话说:“爷,一般孩子就是和泥吧也好玩,但高门大户的,可不给八岁孩子玩这些了……”
苏孟辞一想,自己穷苦时就不论了,可今生出身富贵,记忆里自己与郭浪一般大时,早被家人逼着念书了,虽然自己顽皮没读出个名堂来,但好歹识了字的。
想到这里,他便扭身要朝一旁书肆去,惹得几位摊主一脸惶恐,但他不在意这些小钱,挥手丢了银子后,就让婴武先把东西拿上车了。
进了书肆,他虽想挥金如土,可想到郭浪字还不认得几个,便只买了几本《千字文》一类的启蒙书,所以一盏茶功夫就包好书出去了,却见自己的马车旁立着个锦衣玉带的少年郎,正拨弄着车板上两大盒玩具。
他过去时,婴武正在那儿笑着回话,倒是郭谌先侧眸看见了他,拿着一个竹风车冲他道:“三叔童心未泯呀。”
“这是给你弟弟买的。”他说着将提着的书也放到车上。
郭谌那脸色翻书一样黑了,虽然一时没有说话,却把那竹风车越攥越紧,风一吹哗哗直响。
快到晌午了,他该回去了,便看着自己这怪脾气的侄儿说:“你也别乱晃了,赶紧回家吧,你爹娘估计正等你开饭呢。这玩意儿就送你了,不够你多拿些。”
郭谌低低一笑,把竹风车往盒里一丢,一边说:“送别人的东西,我才不稀得要。”一边却把他拽住,拉到玩具摊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疏有别,三叔这就不对了,我是你亲侄儿,打小跟着你,你也从未给我买过一件玩具。”
“说得好像你看上过这些玩意儿,嚷嚷着要谁给你买过一样。”
“非得我要,三叔才能想起我来?”
“刚刚不是要你拿,你自己不要吗?”
“我什么时候从别人碗里捡过东西吃?”
“行行行。”他把袖子一甩,指了指面前这些摊子,“喜欢什么拿什么,随你挑,我掏银子就是了。”
郭谌却负着手一立,仰着下巴,一根手指也不动,“既是三叔送我,当然三叔来挑。”
陪这小子胡搅蛮缠下去,他非得当场患了头风不可,只得忍了下来,扭头对几个摊贩说:“刚才一样的,再给我装两盒。”
郭谌却道:“说了不要别人的。”
“又不是同一件!”
“不要就是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俩人一时快吵起来了,哪来长辈送小辈玩具的亲慕?
一时身前小贩和身后小厮都不敢出声,连看戏的过客因为认得他二人,都下意识屏了气。
他又气又笑,“郭谌,你今年可虚岁十五了。”
他真不懂,这小子臭怪脾气是打哪儿来的,但转念一想,这有什么奇怪,是自己忘了,郭谌从小就是这气人样,只是他从不惯着而已。
“是啊,我都长这么大了,三叔才想起来弥补我?”
“得得得,赶紧打住。”就当上辈子欠的了,他懒得教训,转身就在摊子上挑起来,时不时还有郭谌在身后提醒。
“这个是你买过的。”
“这件不喜欢,换了。”
不过他大多当了耳旁风,既然那样挑剔,还偏不要和郭浪的一样,那他干脆拿了些花里胡哨的发绳、手绢、缠花,郭谌渐渐也说不了什么了。
也不知算是谁折腾谁,等他挑了满满三盒,才敲了敲桌子,让郭谌过来。
“来捡捡,满意了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谌上前看了,随手又挑出几样重复的,他则从盒中取了支丹粉色缠花,仗着身长插到了郭谌发冠上,本想趁机戏弄教训一番,可郭谌一仰头,单凭一双桃花眼,便把这发饰都衬出一种绝色来。
他怔了一下,连路过行人都频频回头。
无人取笑,只因确实无从取笑,郭谌容貌太佳,被他如此捉弄,不仅没有出丑,反倒大放异彩。
郭谌自己伸手摸了,摘下来一看,笑道:“三叔还说我,你长我四五岁,却如此顽劣?”
他眉头一皱,“缺管少教,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郭谌稍稍歪头,唇角勾得更加肆意,“那只能怪三叔对我管教不严了。”
他点了点那三盒玩具,示意郭谌赶紧收走,同时自己也急着回去。
“等我闲了再跟你爹说道说道。”
郭谌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便有小厮上前抱了那三个宽深木盒,而他自己却跟上来,追得极紧。
“三叔和他说有什么用?他要是管得住我,还能老把我往你这儿塞?”
“我也管不住你,自家爹管自家儿子就够了。”他被婴武扶上车去,撩开帘子时不忘对郭谌说,“对了,我收了养子这事儿记得同你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郭谌脸上没了笑,一副稀松平常的傲色,不以为意道:“这种事儿就不用说了吧,反正闹腾不了几日。”
他已经上车,也没听清郭谌答了什么,临走又嘱咐了一遍。
郭谌也没纠缠,目送马车行远,身后几个小厮才上前,那个叫庚七的捧着三大盒玩具过来,恭敬着问:“爷,您先前吩咐的事儿……”
“不急,我三叔兴致越高,腻得就越快,再说也不全是坏事。”郭谌说着埋头摩挲起那朵缠花来,“说不准,那杂种还帮得上我的忙呢……”
待苏孟辞回家,厨下早备好饭了,而他先去了卧房一趟,见门还关着,就知道郭浪还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