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东宫”。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
无鸾一路跟着婢女走在汉白玉阶上,无人说话也无人为她撑伞,淅淅沥沥的雨落在她身上让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若说无鸾和元婼有什么相像,必然是那欺软怕硬的性子。平日在府里还能使唤下人,这番入了东宫连高声说话也不敢了。
“王妃,到了。”
似乎是一间宴客之所,屋内的装潢无不透着富雅贵重。如此一比,七王府的确寒酸起来。桌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不过太子还未到,她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墙上的字画。
这些画画工精美,应是行家所做,细节刻画十分精致,譬如那张青色的鸟儿,连羽毛都画的根根分明。只是这些画描绘的场景,皆是神话中的仙山,对于凡人来说太过遥不可及,这画师又是如何掌握如此之多的细节?
只有挂在正中的一张仕女图,画工分外粗糙,明显是外行所做。画中人衣袂翻飞,飘然似仙,但脸部未着寸墨,让人见不到这仙子真容。
眼角余光瞟到角落里的一幅画,她浑身一震——
是地府!
难道阎罗王不止派了她一人执行这个任务?无鸾咬了咬嘴唇,五殿可没有那么充足的人手,算上她也不过四个无常,与她结伴的黑无常还经常不见踪影,绝不可能派两个人去收同一个魂。
那到底是……
“七王妃喜欢我的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循声望去,立时惊得瞪大了双眼——这太子怎么生了一张阎罗王的脸?!
“可是寡人生得太美,王妃不会说话了?”
她这才回过神,那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就像猛兽在逗弄兔子般恣意。泼墨般的乌发被紫金冠束起,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衬得几分凛然。
虽然神态颇像,但这不可能,不可能是阎罗王。她默默地在心里重复着,挤出一个标准的笑,“能一睹殿下墨宝实属臣妾荣幸。”
“非也,只有一幅是我所做,其余都是宫里的画师所画。”他指了指其中一幅画,“我见弟妹在此画前立了许久,可是想到什么?”
是那幅仕女图。仔细一看,背景居然是地府一殿中那颗参天的槐树。
她保不准那人想问什么,只好装傻,“殿下恕罪,臣女不懂赏画。”
“元家嫡女的丹青之技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寡人有所耳闻,你不必自谦。”
男人拍了拍手,立即有婢女进来将那幅仕女图取下,再将文房四宝摆放整齐。
“这幅仕女图是我亲手所做,只是这面部我总也画不好,今日得见弟妹,便请你帮我画完。”
“殿下谬赞了,臣女的画工如何比得过宫中的画师?还是请殿下另寻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