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霜风附身在玉团身上已经快半个月,刚开始他也很懵。
他记得自己出了车祸,在头部的剧痛中失去了意识,醒来之后,眼前的世界却仿佛换了一个天地。房间里每一个家具、每个物件他都十分熟悉,但变得巨大无比,贺霜风仰着脑袋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们家宠物兔的房间,而他——
变、成、了、兔、子。
他居然变成了玉团。
刚开始,贺霜风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个美梦,因为玉团是辛猜最爱的兔子。当然,玉团更是让贺霜风开始察觉到辛猜可能真的不喜欢他的对象。
玉团到他们家是大半年前的事。
辛猜的高中生堂妹辛艾瞒着父母买了玉团回家,偷偷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后来东窗事发,辛艾抽抽嗒嗒地找到辛猜,求他帮忙自己照看玉团一两个月,等她申请上大学就来接玉团。
“猜哥,我知道你喜欢小动物,而且你最负责了,你帮我养它一段时间好不好?”
辛猜答应了。
但是没多久,玉团的临时寄养就变成了永久居留,辛艾拿到offer就开启快乐人生去了,将小兔子忘得一干二净,只在辛猜问起的时候心虚地笑了两声。
“嘿嘿,我看玉团在你家过得挺好的,我之前还要出国读书,带着玉团也挺麻烦的,猜哥,玉团以后就交给你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猜无奈,最后只能说:“你在外留学的时候,不许养宠物。”
“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女孩随口答应,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那天贺霜风回家后,辛猜将他要正式养玉团的事告知了贺霜风。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们的婚房,贺霜风买的八百平大平层,一只兔子住进来占不了什么地方,又是由辛猜照顾,麻烦不了贺霜风,所以辛猜只是象征性地跟贺霜风提了一两句,贺霜风也如他想象一般没有反对,第一时间就同意了。
但辛猜不知道,贺霜风之所以同意得飞快是因为他隐约发现,有了玉团之后,辛猜外出长途旅游的次数变少了。
就这样,一只小小的垂耳兔在他们家住了下来,而贺霜风也逐渐地确定了一件事。
辛猜是真心喜欢玉团。
或许比喜欢他还要喜欢。
或许,不是或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贺霜风起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有些感冒,他晕晕乎乎地洗漱了,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辛猜注意到了他的异常,问道:“是不是感冒了?”昨晚贺霜风在外应酬,喝醉了才回来,可能不小心吹了凉风。
“好像是有点。”
贺霜风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内心压抑不住生出暖意和窃喜。
辛猜出去叫人准备了感冒冲剂,端来给贺霜风,贺霜风接过喝了,没忍住抱了辛猜一下。Beta的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辛猜似乎僵硬了片刻,随后又微笑着推他,道:“先去吃早餐吧,司机在等着了。”
贺霜风却有些撒不开手:“今天不想上班了。”
“也行。”
辛猜从他的怀中离开,随口回答,“不过早餐快凉了。”
贺霜风有些失落,却故作无意:“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吃了早餐,贺霜风没再提不去上班的事,辛猜也只是默默叫人给他准备好了感冒药,将他送到了门外。贺霜风独自乘坐电梯下楼,但很快就在快要上车时发现自己没带上那支常用的钢笔。那是他们结婚后辛猜第一次给他过生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贺霜风跟司机说了一声,回家去取钢笔,却没在客厅或主卧遇到辛猜。
他问了家里的阿姨,阿姨说,辛猜在兔子房里,于是贺霜风朝着那间房走去。
兔子房的房门只是半合着,贺霜风稍微靠近就能听到辛猜跟玉团说话的声音,看到辛猜的动作和神情。
“等等,别黏着我……”
辛猜用光洁玉白的手背推开靠过来的玉团,脸上带着贺霜风从未见过的笑容,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我还没消毒,不知道人的感冒会不会传染给你……”
贺霜风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他能看见辛猜,能听见辛猜的声音,却觉得十分陌生。
辛猜这样对他笑过吗?
辛猜这样对他说过话吗?
辛猜有这样表达过对他的喜欢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没有,没有。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辛猜就永远带着温柔而得体的笑容,说话做事全面周到、不紧不慢,贺霜风以为这就是他的性格,是他作为辛家三少的教养,却从来不知道辛猜发自真心表达喜爱、露出真心的笑容的时候是这个模样。
辛猜就像是沐浴在微光里的神明,可他的爱意却永远不会落在贺霜风身上。
这时,辛猜意识到了门外的人。
他惊诧地抬起头,片刻后又掩去意外的神色,换上了惯有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关心:“怎么又回来了?很不舒服吗?”
辛猜起身走了过来。
贺霜风盯着辛猜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刚刚看到的真情实意,却发现它们早已消失不见,他灰心丧气又有些狼狈地别过头,移开目光,闭上了眼睛。
“嗯,很不舒服。”
他终于明白,辛猜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只是奉命结婚而已。
辛猜抬起手想要摸贺霜风的额头,贺霜风反应极快地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你刚刚摸了兔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猜轻笑了一声:“抱歉,我忘了,那我先去洗个手。”
他绕过贺霜风叫来了阿姨,吩咐道:“取一只体温计来,贺先生可能感冒加重了。”
“好的。”
辛猜半点没有因为贺霜风的嫌弃而神伤,就像从前一样,体贴而包容地做好了伴侣的角色,贺霜风却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破了好几个小洞,风一吹就透着凉意的疼。
他想起了年幼时家里那扇怎么都修不好的旧窗户,每到冬天刮大风的时候,就有难以捕捉的冷风从那些没能完全堵住的缝隙里透进来,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一别经年,贺霜风以为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意早就不见了,今日他才发觉,它们大概从未没有离开过。
“怎么了?”
辛猜吩咐好保姆,转过头却看见他神情深沉晦涩,像是罩着一层深浅不明的黑纱。
“不用了。”
贺霜风对保姆说道,随后他抓住了辛猜的手,将对方拉进了怀里。
辛猜错愕地推开他:“……怎么了……阿姨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