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放开。”
等李因一松手,季峻予便翻开笔记本,饶有趣味地浏览起来。
笔记本上都是日记,看日期是在高中时期。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更像一本专属李因的死亡笔记。
——六月十四日,天气暴雨。今天隋于飞踢了我肚子一脚,拿了我15块钱。他最好被切成十五块被投尸在化粪池,没人能找到。绝对要杀了他。
八月一日,天气阴。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恶心,不要在客厅当着我面做那种事情了,不要再吃药了,求求你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十月二十日,天气晴。王晓倩告诉全班那两个人是神经病。我要把她的舌头割了喂狗,然后当着她的面把她全家都烧成灰。
四月八日,天气阴。又在说自杀的事情,又开始砸门。明明昨天她正常的时候给我做了面,我好恨你们。
五月一日,天气晴。那就去死吧,你俩都去死好了。跳楼那么方便就直接跳下去啊,去死吧,别来烦我。
日记断断续续记录了快三年,却在这戛然而止。
李因知道季峻予在看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峻予的声音才从上方传来:“你父母呢?”
“死了。”李因听见自己回答。
“和我描述的一样,从楼顶跳下去的。我还以为是谁家花瓶碎了。”就在写完日记的第三天。
季峻予抱着手,语气平淡:“所以你才这么穷,到处打散工连学费都是靠助学贷款。”
他迎上李因疑惑的表情:“查一个人的信息没你想的那么难。”
更何况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天我可能不能来找你了,”李因努力想岔开话题:“我找了新兼职,就在你爱买烟的那家便利店。”他刻意存了私心,这样即使没时间时也能看季峻予一眼。
“辞了。”
李因表情僵住:“什么?”
“把你的兼职辞了,”季峻予又重复了遍:“助学贷款我会替你还。”
季峻予比他高了半个头,他仰头看着眼前帅气高大的男人,身体被光线描了圈细碎的光圈,显得神圣又不真实。他鼻子忍不住发酸:“为什么?”
“我讨厌你的时间不被我支配。”季峻予回答的很简单。李因是他的玩具,玩具就该听话,不配拥有私人时间。
李因手足无措,他两腮酡红,沉浸在巨大的感动之中,像个醉酒的人不断重复感谢。
季峻予看他感激涕零,觉得不可思议。一个能在日记本里让父母去死的人,能让他满足的东西原来这么简单。
他觉得可笑,这婊子好像一贯就爱装纯情。
季峻予想到在客厅看到的那副简陋结婚照,故意刺他:“你和你妈妈很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像!”李因矢口否认。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又低眉道歉:“对不起。但是我真的,绝对不要和他们一样。”
“那样?”
李因沉默了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才慢慢吐露:“他们,精神不太正常。精神分裂,抑郁症或者其他,我不太清楚。医生会开药,刚开始都好好的……”
刚开始一切都好好的。不知道从那天起,他们开始磕处方药。次数一多,周围的药店都不敢给他们开,他们就哄骗、威胁甚至殴打李因替他们买药。
嗑药比醉酒效果来得猛,他们也就疯的更彻底。每次李因都会算着药效回到卧室,锁好房门。做爱,暴力,语言凌辱,一遍遍地对李因说着我爱你却告诉他他们会自杀。
李因起初是会开门的。后面才发现一切都是场巨大的骗局。
父亲会按住他的四肢,由母亲往他嘴里灌安眠药。母亲一边哭一边灌:“因因,活着真的太痛苦了,妈妈舍不得你这么痛苦。”
“很快的,很快睡一觉就好了。”
他们觉得死亡是好东西,李因也应该拥有。
好在安眠药早已过期,李因只是昏睡了整整两天,逃过一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的收入来源大致分为三类。政府少得可怜的补贴,父亲的散工,母亲卖逼。每次母亲出去陪其他男人睡觉,父亲就会坐在沙发上不停抽烟。烟雾把整个客厅笼罩,一直到母亲高跟鞋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母亲被殴打的凄厉惨叫,夹杂着哭泣辱骂。
他受不了她被其他男人操,开始小偷小摸。李因也被迫望过风,偷过些零食。但偷窃没多久就会被发现,他两被店家抓到当街打个半死,过路人听见是抓贼,全在看戏,偶尔会有人朝他们啐几口。
偷窃行不通,很快母亲又重操旧业。一切都是场无解的死循环。
李因断断续续地说,语序混乱没有逻辑。他自虐般把疤揭开给季峻予看,不留余地,全然信任。
他说累了,终于停下来。他满头都是汗,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颊,像是才经历完场高热。
“说完了?”季峻予问他。
“……差不多。”
“嗑药好玩吗?”季峻予好奇道:“还有偷东西,很刺激吧?”
李因忽然觉得季峻予很可怕。他疯狂摇头,反驳道:“不,不一点都不好玩……”
“因因,”季峻予露出个极致温柔的笑容:“陪陪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定很有意思的,相信我。”
李因不停的摇着头:“不,我不要,我和他们不一样。”
“真的,季峻予别这样,”他恳求季峻予放过他:“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只有这两件……”
“哦?其他都可以?”
李因不住的点头:“嗯嗯嗯。”
季峻予嗤笑声:“那你也去卖吧,反正你也挺有天赋的。”
血液在一瞬间都凝固了。李因感觉手臂在发痒。
曾经躲在这个房间,只要用轻微的疼痛就能无视的话,现在却什么做不到。
他亲手把怪物放了进来。
李因忽然意识到,他的净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眼前的男人,他供奉他,像供奉一尊外表俊美的邪神,代价就是被吞噬所有的感知,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信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季峻予观察着李因的表情。他注意到了信仰的裂痕,及时修复:“开个玩笑。”
他走到李因面前,俯下身去吻他的额头,耳鬓厮磨:“那我们去约会,怎么样?”
李因躲闪了一下。
季峻予面色闪过丝阴沉,但很快压了下来:“不想和我约会吗?像情侣一样,给你带花,陪你逛街,给你买所有你想要的。嗯?”
李因没有再躲开。相反,他像是听见什么天方夜谭,忍不住确认:“像电视剧那样吗?”
“嗯,大概。”
他看着季峻予。他别无选择,只有崇拜。
“对不起。”他低着头,为刚才的闹脾气而道歉。
季峻予“狠戾地盯着他,语气柔和:“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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