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清宜哪里知道,这些人不全是来看谢韫之的,也有专程来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人人都想知道,究竟是哪路神仙降服了山巅之上那捧遥不可及的白雪。
一看之下,许清宜的外貌并没有带给他们特别惊艳的感觉。
但是越看越好看。
用再挑剔的眼光,似乎也挑不出什么很有说服力的缺点来。
小小的脸,皮肤白皙,两道秀气的黛眉弯弯的,嘴唇的颜色像春日枝头的桃花瓣。
浓淡适中,芳香怡人。
“小两口终于来了?”靖远侯夫人坐在堂中,焦急等待着,期间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外甥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想象不出来,究竟什么的女子才能抓住韫之的心?”
“一会儿不就知道了?”靖远侯也望眼欲穿,但到底比妻子稳重几分。
“只盼着是个好相处的,以后两家常来往。”靖远侯夫人如此希望道。
“嗯。”靖远侯也是这么想。
终于,一对叫人赏心悦目的金童玉女转了进来,男子自不必说,还是那么耀如星辰,醉玉颓山。
他出现的刹那,令人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也难怪男女老少都爱看他。
旁边的肤白女子也不差,颜色虽称不上绝美那个地步,却胜在气质出众,很是泰然自若。
靖远侯夫妇看见许清宜的瞬间,内心双双升起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感慨。
谢韫之转眼就走进来了,放下珩哥儿,给长辈们欠身行礼,一一喊人。
“舅舅,舅母。”随后将目光落在靖远侯夫妻二人身上,先介绍了小儿子:“这是珩哥儿。”
又教了珩哥儿喊人。
之后,谢韫之豪不避讳地牵起许清宜的手:“这是清宜,我的妻子。”
“舅舅,舅母,清宜给各位请安。”许清宜这个初次亮相的新媳妇儿眼睛一弯,福身绽开笑容来。
犹如清风吹动了一汪泉水,叫人看着倍觉舒心。
“哎,好,清宜真是个标致的小娘子,韫之好福气。”靖远侯夫人笑得停不下来,立刻热情地握住许清宜的手:“舅母可算把你们盼来了,望眼欲穿呐。”
另一只手还摸着珩哥儿的头发,和蔼地问:“哥哥们呢,怎么没有一块来?”
“老大在读书,老二在习武。”谢韫之答道。
靖远侯:“哈哈,韫之是个严父啊。”
随后,舅母靖远侯夫人继续为许清宜一一引见其他亲戚。
话说靖远侯府的人口是真的多啊,一通互相认识下来,许清宜这个新媳妇眼花缭乱,根本就记不住。
本以为平阳侯府兄弟叔伯住在一起,人口数量已经算是很多了,看了靖远侯府才知道,叔伯兄弟再加上各自的姨娘和庶子庶女。
那才叫热闹。
是的,靖远侯府有姨娘,哪怕靖远侯和发妻之间感情不错,也没有委屈自己,年轻鲜嫩的女子,是一直都在持续收房的。
显然在古代公侯贵族里,平阳侯府那种不纳妾的风气才是特例。
靖远侯夫人还说,一些表亲也寄住在侯府里,表小姐表少爷什么的,许清宜光是听见就晕乎了,也是佩服靖远侯夫人,能把这么大的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外祖父和外祖母呢?”谢韫之问道。
“他们到庄子上去住了,逢年过节才回来。”靖远侯道,侯府人口多,时常有这样那样的事,老人家嫌不清净。
许清宜就奇了,外祖父和外祖母思想很先进啊,古代还有如此会享受的老头老太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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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儿孙多了也是种麻烦,今天那个争宠,明儿这个告状,各房各院的子孙们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都在为自己打算。
庶庶嫡嫡的一屋子,做长辈的偏心哪个都落不着好,倒不如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亲亲戚戚互相厮见后,又逗了逗小孩,男女就该分开说话了。
“珩哥儿。”这时谢韫之询问小儿子:“你跟着爹爹,还是……”
话不待谢韫之说完,珩哥儿就紧紧抱住了娘的大腿,生怕爹把他抱走。
“好。”谢韫之扬眉,转身跟着舅舅们和表兄弟们离去。
靖远侯夫人看着这一幕,觉得好生有趣,对许清宜笑道:“这孩子倒是比较粘着你呢。”
在她看来还是比较意外的。
“他爹严厉嘛,而我对孩子没什么脾气,两相一对比,自然是觉得我更好了。”许清宜笑着说。
“肯定不止是这样,你太谦虚了。”靖远侯夫人笑道,身为侯府主母,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也是可以了。
曾经也抱过庶出的孩子来养,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娘好,珩哥儿最喜欢娘。”珩哥儿幸福地贴着娘,现在天气不热了,他可以随便贴。
闻言大人们一怔,随后都笑了。
“珩哥儿说说看,你娘怎么好了?”有人故意逗趣道。
珩哥儿有条有理地道:“娘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还会带我出来玩。”
今天大哥和二哥都要学习,只有自己出来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综上种种,珩哥儿觉得自己才是娘最爱的儿子。
大哥和二哥的待遇是很好,但明显比不上他。
珩哥儿的童言童语,霎时间把大人们都逗乐了,果真是个孩子啊。
“表嫂,你和韫之表哥感情好吗?他喜欢你吗?”这时,一道女孩的声音突兀响起,是靖远侯夫人的小女儿薛娉,今年才八岁。
“娉儿,不要乱说话。”靖远侯夫人立刻锁紧眉头,训斥道,随后满心疑云,这似乎不像是自家女儿会问出来的问题?
她心一沉:“娉儿,是谁教你这样问的?”
薛娉猛地看见娘这么凶,赶紧缩了缩脖子,而且一双小手绞来绞去,显得很心虚。
“表嫂,对不住,娉儿错了。”
她不说,靖远侯夫人也猜到了七七八八,顿时对女儿恨铁不成钢。
但现在不是教训女儿的时候,她转过脸对许清宜赔笑道:“清宜,你表妹太不懂事了,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你不要见怪。”
当枪使?许清宜顺着这个词,恍然大悟。
怕不是有人想打听她和谢韫之的夫妻感情,而这个人的身份又没资格出面,便笼络指使了年纪小不懂事的薛娉。
“娉儿表妹,没关系的。”许清宜先笑着对薛娉说,随后看向靖远侯夫人:“舅母言重了,哪里需要这么严肃?”
“你不介意就好。”靖远侯夫人松口气,随即心思也飘远了,女儿被人指使问的那些问题,她这个做舅母也想知道啊。
可她哪里敢问,问了不是讨人嫌?
许清宜笑笑:“想必也是关心我们。”
既然对方想知道自己和谢韫之的夫妻感情状况,那就重点说说吧,气死一个是一个。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我和韫之的感情很好啊,虽是盲婚哑嫁,但他说了,当时醒来一眼就相中了我,没有丝毫抵触。”
说到这儿一顿,看起来怪羞涩的:“我自然也是相中了他的。”
满屋子的女眷们闻言,同时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那可是谢韫之啊,相不中才怪呢!
“证明你俩有缘,就该做夫妻。”靖远侯夫人笑眯眯道,越发觉得这个外甥媳妇性子好,不错。
既聪明大方又不扭捏,很合她这种爽快人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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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忽然想到,谢韫之的身体不宜饮酒,便小声吩咐珩哥儿:“乖宝宝,娘拜托你一件事。”
听见乖宝宝三个字,珩哥儿的小脸蛋都红了,赶紧点点头:“嗯!”
不管娘吩咐他做什么,他一定做到。
许清宜笑着说:“你去你爹那桌,帮娘看着他,不许他喝太多酒。”
出门在外走亲戚,陪着长辈们小酌两杯是应该的,但是再多就不行了。
“好,我帮娘看着爹。”珩哥儿虽然舍不得娘,但为了完成娘交代的任务,他义不容辞。
许清宜将珩哥儿交给嬷嬷,让嬷嬷带到他爹身边。
男人那边,谢韫之忽然看见珩哥儿来了,暗想,这小子终于知道想爹了?
“爹。”珩哥儿跑到谢韫之身边,抱着谢韫之的手臂。
“想我了?”谢韫之眼带笑意,捏捏幼子的脸蛋。
珩哥儿欲言又止,不是的,但是说实话会伤爹的心,所以他选择跳过这个问题,绷着小脸严肃地说道:“爹,您午膳不可以喝酒。”
谢韫之:“……”
他可算知道这孩子是来干嘛的了。
反正不是想他。
可是谢韫之也没有被影响心情,反而挺和颜悦色的,点了点珩哥儿的额头说:“这种场合,怎能不喝两杯?爹不多喝就是了。”
珩哥儿想了一下,勉强说道:“一点点。”
“行。”谢韫之应声。
接下来的应酬,他果然只喝了两杯,不带多的,好在各位也理解,他身体刚康复,少喝酒才是对的。
“嗯,等以后韫之的身子调理好了,再陪我们畅饮,现在就不勉强他了!”靖远侯哈哈大笑道,今天的他非常开心。
“嗯。”谢韫之寡言话少,为人也冷傲,但不影响气氛。
比起以前,他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所以靖远侯很高兴,他想,果然男人还是要娶妻啊,没娶妻的男人都不成熟,娶了妻才是真男人。
珩哥儿第一次吃这种男人桌,觉得好吵啊,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爹也不会照顾人,不像娘,会把挑好刺的鱼肉送到嘴里。
看他吃完还会夸奖。
爹只会把他的小碗堆满,让他使劲吃。
珩哥儿晃着两条小短腿:“……”可惜有任务在身,不然好想端着碗回娘那桌啊。
吃着吃着,忽然桌上又添了两道下酒菜,负责带人来上菜的管事说道:“各位爷,这是衡州那边的特色菜,京城很少见的。”
“衡州?”靖远侯记得妻子就是衡州的,笑呵呵便顺嘴问了一句:“是夫人叫人张罗的吗?”
管事的笑吟吟回道:“回侯爷,不是夫人,是夫人的娘家侄女闻竹表姑娘,夫人也爱吃闻竹表姑娘的手艺。”
靖远侯记得是,两年前妻子思乡情浓,于是将远在衡州的侄女接过来。
同时也是抱着在京城给侄女相看人家的想法。
“闻竹那丫头的手艺确实不错,来来,大家尝尝,韫之也尝尝。”他笑着招呼道。
闻竹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轻易不下厨房,平时也只是偶尔做菜给靖远侯夫人吃,其他人都很少吃到。
今儿个露一手,估计也是看在谢韫之的面子上。
谢韫之哪里知道这些内幕,只是听说做菜的人身份是个姑娘,还是舅母的娘家侄女,顿时就对那两道菜没了兴趣。
“瞧着不是我爱吃的口味,各位自便。”他直说。
粗心大意的男人们信以为真,口味这种事嘛,不能勉强,便略过不提,继续吃吃喝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是那菜瞧着挺好吃的,珩哥儿还挺想尝尝,便扯了扯爹的袖子:“爹,我想吃一点。”
谢韫之斜眼:“别吃,吃了你娘会不高兴。”
珩哥儿一听,顿时就打消了尝尝的念头,虽然他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为什么吃了娘会不高兴?
但那不重要。
重点是有可能让娘不高兴的事情,他就不会做!
“嗯,不吃了。”珩哥儿的目光甚至不会再往那些菜上经过。
午膳结束后,茶水也喝过了,谢韫之单手抱起珩哥儿,与各位告辞。
酒意上头的薛家男人们不强留他,横竖就住在对面,以后遛个弯就见面了。
许清宜也怪犯困的,女眷这边也小酌了几杯果酒,当谢韫之凑近,轻嗅她的味道:“喝酒了?”
她却不心虚,理直气壮道:“我身子又不虚。”
谢韫之一顿,但想想大庭广众,就算了。
与靖远侯夫人告辞后,一家三口打道回府。
“舅母约我有空一起打叶子牌,哎呀,我都没敢跟她说我不会打。”叶子牌好像是古代贵妇的必备技能,说不会太丢了,许清宜脸颊绯红,双瞳剪水,望着谢韫之笑眯眯地道:“你会打吗?”
“会。”
“难不难学,你教我打?”进了自家大门后,许清宜自然地靠着谢韫之,手指戳戳对方的胳膊:“等你家夫人我学会了,去对面大杀四方,赢光表嫂和表弟媳们的银子。”
舅母靖远侯夫人的银子就算了。
那种浸淫赌桌多年的老手,她肯定打不过。
“到时候分你一半。”许清宜承诺道,她微醺笑起来的样子,像是缭绕着果香味儿。
让人很想亲。
“不难,很简单,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了。”谢韫之实事求是地道。
午后犯困的珩哥儿靠在爹肩上打呵欠,揉着眼睛想睡觉。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噤声。
很快珩哥儿就睡熟了,谢韫之将其交给嬷嬷带去安置,自己和妻子去了正屋。
“要沐浴吗?”他问。
许清宜琢磨了一下,回过味儿来,说道:“洗个脸就好了,等会儿不是还要洗?”
谢韫之颔首,叫人送两盆热水过来,各自净面净手。
天气冷了,身上也不出汗。
就是有些席上带的酒气,谢韫之仔细擦拭了数回,确定自己身上没有难闻的味道,才过去亲近妻子。
空了好些天,两人都想彼此了。
所以许清宜这会儿格外快进入状态,一碰到谢韫之,她的呼吸就变了节奏,眼神也不受控制地荡漾迷离起来。
若是此刻照一下镜子,她便会看见自个儿粉面桃腮,媚眼如丝,说不出的撩人心扉。
其中固然有酒精的成分在作祟,但最主要的是,她发自内心地想要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便会不遗余力地勾引对方。
“夫人想我了。”谢韫之修长骨感的手指,查探了一下妻子准备得如何,结果便笑了。
那笑容好看得晃花了许清宜的眼睛,咳,心跳得好快,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灼烧起来了。
“废话真多。”许清宜不好意思地嘀咕了句,随后脸红红地勾着谢韫之的脖子。
睫毛轻颤,用吻堵住对方的嘴。
谢韫之是个何其敏锐的人。
他知道这个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许清宜对他的接受度越来越高了。
顷刻间,谢韫之的身子绷了绷,现在的他也没有资格嘲笑许清宜想他了。
因为他也很想。
“嗯。”谢韫之抱紧许清宜,深深回应这个吻,接下来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怀里的这个女人,爱他是正确的选择。
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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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她的视线簸荡,让她的鼻间哼出断断续续的颤音。
渐渐的,她如一摊泥,带着怡人香气的那种。
这就是情动时的她,十分可爱。
见状,谢韫之越发怜爱夫人,想用力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血骨里,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实际上却拿捏分寸,唯恐伤及丝毫。
只不过他自认为的克制,也够许清宜罪受的。
许清宜真没想到,自己只是主动献了一个吻,就让事态演变得如此疯狂。
今天的谢韫之,让她连灵魂都受到了震荡。
她要碎掉了。
然而尽管如此,却还是想要靠近对方,不知死活地撩拨。
谢韫之很享受这番情趣,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出言调侃,以免妻子羞涩,吓回了壳里就不好了。
风停雨歇。
外边的天头不知不觉转阴了,秋风瑟瑟,倍显寂寥。
许清宜却热得很,贴着一个颀长的大火炉,温度久久才平息下来。
恹恹欲睡之际,被转移到了一个池子里。
竟是一个可以泡温泉的大浴池,将军府的奢靡程度,似乎远超于平阳侯府。
啊,许清宜再一次感叹,这家搬得真值。
东想西想,又想起坐浴好像不利于怀孕?
许清宜迟疑了一下,没在意。
横竖她现在也还不想怀,为了小朋友的身体健康着想,要怀也是等谢韫之养好了身体再怀。
而且不到二十岁就怀孕生子,想想都挺恐怖的。
“韫之……”许清宜在心里盘算完毕,便勉力支起精神,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谢韫之。
那什么,事关男性的尊严,她说话的时候难免语气委婉,小心观察对方的反应。
谢韫之一个古人,会相信自己的观点吗?
“是这样,夫人说的有道理。”谢韫之若有所思地听罢,亲了聪慧细心的夫人一口。
他当然相信这种说法。
自圆房以来大半年都过去了,自己仍然未能让妻子受孕,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这意味着,就算他现在有能力让妻子怀孕,也暂时不适合怀。
他的长指探过来,许清宜嫣红欲滴的嘴唇轻颤,以为对方兴致又来了。
片刻后才知不是。
……只是帮她清洗罢了,判断失误判断失误。
会错意的许清宜抬眸瞅了瞅,也是,如果这家伙真的想来,神情不会这么严肃的。
对方欲起来,很撩人。
和平时淡漠清冷的样子大相径庭。
大概真是空了几天馋疯了,许清宜独自想着想着,雪白的贝齿不知不觉中,竟然在对方的下巴上留下印记。
谢韫之一顿,原本只是单纯的清洗,之后就变了味,缓缓调戏起胆大包天的妻子来。
“放肆,又撩拨我。”谢韫之那唇线完美的薄唇,从上至下地攻占着妻子娇小的檀口。
许清宜悠长地哼了一声。
话音落,她再一次拥有了对方,万分满足的同时,内心升起一股剧烈的恐惧。
总觉得这次要怀孕了。
难道要喝避子汤不成?
中药太苦了,许清宜不想喝。
所以她昏睡过去之前,气若游丝地指使谢韫之,一定要帮她洗干净。
然后才放心昏睡过去。
靖远侯府,午宴过后。
等客人们都走了,靖远侯夫人才腾出手来,面色不悦地盘问女儿:“薛娉,之前的那几句话,到底是谁撺掇你问你表嫂的?”
见女儿神情闪烁,她皱眉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不是岚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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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整日叮嘱你,别往你那些庶姐的院子里跑,你非不听,是想气死我吗?”
“娘,岚姐姐只是喜欢韫之表哥,没有坏心眼,是我自己想帮她问的。”娉姐儿鼓着小脸说。
“是吗?”靖远侯夫人冷笑道:“所以全都是你的错咯?”
娉姐儿一下子就闭了嘴,脸色窘迫。
然后小声道:“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而且表嫂也没有怪罪我。”
“你表嫂没怪罪你,那是你表嫂大度。若是她恼了你,以后再不跟靖远侯府来往了,看你爹不打肿你的屁股!”靖远侯夫人恐吓道。
娉姐儿白了脸,赶紧后退捂住自己的屁股。
但没躲开,额头还是吃了娘的一指禅,把她的脑袋都戳歪了:“光长年纪不长脑子,以后削发去庵里做姑子算了,不然谁家经得起你折腾?说了还不服气,你岚姐姐特别好是吧?那你认她当娘去,让她管你吃管你喝!”
“呜呜呜……”娉姐儿被骂哭了,抽抽噎噎的。
“娘,怎么了?妹妹又怎么惹着您了?”靖远侯世子走来,嘴上说着:“说出来我帮您教训教训。”
身体却挡在母亲和妹妹中间,显然是护着妹妹的,没办法,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还差着十几岁呢,难免疼宠些。
“呵。”靖远侯夫人也不恼,一五一十将娉姐儿的壮举说出来,在正事面前,女儿的兄长们不会拎不清。
“竟有这种事?”靖远侯世子皱着眉,若是这样,就真是妹妹的不对了,他回头望着妹妹道:“那这回确实是你不对,大哥也不能帮你,你要好好反省反省。”
娉姐儿本来以为救兵来了,闻言脸蛋又垮了下去,松开大哥的衣袖不理人:“哼。”
“瞧,都是你们惯坏了她,我是教不了了。”靖远侯夫人心累不已,又想起聪慧稳重的外甥媳妇,内心不禁感慨,娉姐儿什么时候可以朝这个方向靠拢?
她训完女儿,又不满地训儿子道:“等着吧,等娉姐儿以后成亲了,你们父兄几个,轮流去她婆家收拾烂摊子。”
靖远侯世子:“……”
听起来怪恐怖的,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他承认,娉姐儿是应该管管了,堂堂一个侯府嫡小姐,怎么能任由庶姐拿捏。
且长辈都明确指出了问题所在,娉姐儿却还看不清对方的真面目。
说起这个,靖远侯世子忽然道:“娘,中午招待韫之表哥,闻竹表妹亲自做了两道菜,是您的意思吗?”
本来他没觉得有什么,但庶妹岚姐儿的事,给了他一个提醒,忽然就回过味儿来。
靖远侯夫人一怔,随后脸色骤变,忍不住骂道:“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看见娘这么生气,靖远侯世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看来无论是表妹还是庶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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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奇怪,喜欢谢韫之的女子多如牛毛,但是吧,薛家身为外祖家,家中的姐妹上赶着去做妾,未免就有些丢老祖宗的脸了。
靖远侯夫人没有心情再教育娉姐儿,眼下她浑身都是火气,转身先去一趟庶女那儿。
“娘……”娉姐儿怀疑娘要去为难庶姐,打算跟上。
“可别去。”靖远侯世子拦住她,苦口婆心:“你真的打算削发去当姑子吗?我的小姑奶奶。”
娉姐儿:“……”
“不服气?”靖远侯世子见状,心里骂了句小没良心的,趁机教育道:“我们都哄着你,那是因为爱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好,你缺点多着呢,回自个院子好好反思,把你缺点罗列出来,没反省好就别出来了。”
简单说就是禁足。
“大哥!”娉姐儿苦着脸,同时又怀疑人生,自己真的很差劲吗?
庶女住的院子,靖远侯夫人来到岚姐儿的屋里。
岚姐儿见她一脸气冲冲,心中发紧,忙讨好地笑道:“母亲……”
靖远侯夫人才不听对方的解释,一巴掌扇了上去,这是她第一次动手,从前都是动口。
“娉姐儿蠢,有错,但你不听我的劝告,三番两次撺掇她犯蠢,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打你你可服气?”靖远侯夫人掷地有声道。
岚姐儿偏过脸去,捂着脸啜泣起来。
“母亲,发生了何事?我没有撺掇娉儿妹妹做什么啊……”她冤枉地解释说。
靖远侯夫人并不信任这个野心勃勃的庶女,冷声撂下狠话:“哼,若有下次,你且等着。”
随后转身离去。
娉姐儿回到自己的院子,心中还是不放心庶姐,便派人过去打听情况。
听说庶姐被娘打了,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因为庶姐真的没撺掇她,那是她自己自作主张要问的。
庶姐只是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问题罢了。
她只是想帮帮对方。
靖远侯夫人去罢庶女那边,又匆匆来到侄女闻竹的住处。
对待亲侄女,自然和庶女不同,她更多的是苦口婆心。
“竹姐儿。”
表姑娘竹姐儿七窍玲珑心,见状便知道姑姑的来意,苦笑着道歉道:“姑姑,对不住,侄女似乎给您添麻烦了。”
“哎。”靖远侯夫人望着自己如花似玉的侄女,叹了口气,有话直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韫之和他的妻子很恩爱,他们谢家向来很少纳妾的例子。”
又过来握起竹姐儿的手,语气无奈道:“不是姑姑不肯帮你张罗,只是这事一旦开口,若是不成,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韫之媳妇?”
得罪了谢韫之的妻子,那不就等于得罪谢韫之吗?
“嗯,侄女明白。”竹姐儿笑得比哭还难看。
“准备一下吧,姑姑给你相看人家。”靖远侯夫人道,她不知如何安慰侄女,毕竟在她看来,情爱这等虚无缥缈的感觉总会消失的。
女人与其嫁给自己爱的男人,还不如找个家世和脾气性情好的男人嫁了。
比如她的丈夫靖远侯,除了好女色以外,其他方面都拔尖。
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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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足足又歇了一天。
所幸手边的事务都告一段落,没有什么紧着要做的了。
但是若说一件没有,也不是。
临哥儿的新老师其实也不能再拖了,许清宜想。
虽说她最近被帅哥勾得晕陶陶的,确实与谢韫之打得火热,对方如此爱重自己,余生瞧着前途一片锦绣。
但很多事情,还是在她心里盘算着的,没有松懈摆烂的。
接受婚姻生活,并不代表就拘束在婚姻生活里了。
许清宜明白,自己依然还会继续做累积,这样哪怕以后发生任何意外,都有应对的资本,不是吗?
“你明日要带临哥儿去拜访吴先生?需要我同去吗?”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又是夜深,烛火摇曳。
但今晚十分平和,许清宜坐在桌边欣赏琳琅满目的首饰,打算挑出一套明天出门要戴的头面来。
谢韫之沐浴后长发披肩,坐在软榻上曲着一条腿,慢慢翻着书。
偶与夫人闲聊几句。
多半是围绕着孩子。
其实不做那事的时候,他们夫妻之间也很少说肉麻话。
过日子,总归是踏实陪伴为主。
这一点,谢韫之觉得自己与妻子很契合,并没有因为相差好几岁就出现话不投机的情况。
闻言,许清宜颔首:“是啊,已经和临哥儿约好了,明日就去。”
至于第二个问题,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不必了吧?你去的话,我担心吴先生会有压力。”
若是对方心中不想收学生,岂不是有以势压人的嫌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吴先生追随恭王,许清宜不希望谢韫之这个智多近妖的聪明人,看出端倪来。
是,许清宜觉得夫妻之间要坦诚,可是有些事说实话,她宁愿和临哥儿商量,也不想拿来为难谢韫之。
“嗯,也罢。”谢韫之闻言,就没有勉强了,继续看书。
许清宜和丫鬟苏叶主仆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最终选出了一套好看又不张扬的绿松石头面,再配一身颜色较深的衣裳,稳重又有秋天的气息。
苏叶打趣道:“夫人这样选,是担心自个儿瞧上去太年轻,不像临少爷的母亲吗?”
该说不说,还真被苏叶猜中了。
“可不是么?”许清宜对着镜子比了比耳环,笑道:“我儿再过几年都能娶妻了,我当然要稳重点。”
三年五载,一眨眼就过去了。
要是临哥儿成亲早,十年八年就能当奶奶了。
谢韫之闻言心道,你已经够稳重了。
日次,许清宜在自己白净的小脸上,化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妆,再配上昨夜挑好的衣裳首饰,往镜子前照照,矜贵庄重。
高门贵妇的气场一下子就提升上来了。
左右看看,她自个儿笑着评价说:“哎,眉眼还是太年轻,勉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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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太谦虚了,您这样穿真好看,端庄贵气着呢。”丫鬟和嬷嬷们纷纷夸赞道。
本来还以为夫人做这等稍显老气的打扮,会不适合,没想到夫人没被这身衣裳头面压住,反而还穿出了风采。
听着众人喊夫人,许清宜还有些不真实,毕竟当了大半年的少夫人,忽然晋级当家做主了。
嗯,感觉挺爽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许清宜便提前给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等着,等临哥儿顺利找到老师,回来我给阖府涨月钱,涨三分。”
要涨月钱了,还是涨三分?众人闻言高兴不已,忙笑吟吟道:“多谢夫人体恤,那奴婢们就要预祝临少爷顺利找到老师了。”
要她们说,临少爷这等稀世罕见的高才,不顺利才怪了!
临哥儿乍然看见娘这身打扮,也不由多瞧了两眼,评价就是雍容大气,又不显得张扬,很符合娘一贯没事迷糊有事不含糊的气质。
“娘。”他喊道。
“哎,早啊。”许清宜也在打量临哥儿,要出门了,对方也穿了体面的锦衣,几天没留意这孩子,身量似乎又拔高了,妥妥的玉树临风小少年,她笑道:“瞧,我劝你吃肉没劝错吧,去年的衣裳是不是全小了?”
“不知道。”临哥儿淡淡道:“去年的衣裳,不是您吩咐嬷嬷全扔了?”
许清宜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她笑着纠正:“那不叫扔,是捐给有需要的人。”
反正自家孩子已经穿不上了,而且现在当娘的有钱,哪里舍得让孩子穿旧衣裳。
“嗯。”临哥儿四两拨千斤把吃肉的问题给蒙混过去了,心里想,娘在有些事上果然迷糊。
“近来咱们又是分家又是搬家,娘自从你考完院试后就没关心过你的学习了,没耽误吧?”许清宜问。
“没耽误。”临哥儿说着看向窗口,阳光洒在他斯文俊秀的脸上,还能瞧见一层可爱的小绒毛。
他初次透露道:“反正我明年又不下场,等十六岁再考,中举后次年继续考,若是中了……”
“就是十七岁的两榜进士。”许清宜笑着接话,本来想说状元郎来着。
但是不想给临哥儿太大的压力。
临哥儿眼神波动,有些诧异地看着许清宜,迟疑开口:“您不劝我乘胜追击,积累经验吗?”
他以为,自己决定压到十六再考,娘会有异议。
好不容易出一个神童,若是十五岁之前连中,何止四海扬名,换作别的父母,任谁都不想错过这种大好的机会。
“劝什么呀?”许清宜好笑地看着他,满眼都是欣赏和信任,由衷说道:“读书这件事,你比娘懂多了,你自个儿是什么状态,也没人比你更清楚。那自然是你说几岁考就几岁考,连你爹都得闭嘴。”
临哥儿笑了一下,因为爹这个战无不胜的战神,在娘面前好像有些不值钱。
虽然娘现在看着挺喜欢爹的,但谁知道心里如何想,说不定哪天又觉得单身好了。
许清宜侧目:“!”
难得家中大少爷赏脸笑一笑,好看得嘞,遗憾没有手机,不能把这珍贵的一幕拍下来留念。
“临哥儿啊,你以后要经常笑笑才好。”许清宜现在的语气,就是曾经劝对方吃肉的语气,多少透着点儿忽悠。
临哥儿已经恢复面无表情了:“为何?”
这个总不能也跟长个挂钩吧?
“好看啊,娘瞧着舒心。”许清宜笑眯眯道。
“哦,爹更好看,您看爹还看不够?”临哥儿冷漠拒绝。
许清宜暗想,看儿子跟看男人哪能一样?
老母亲看儿子,大概率看到八十岁都不嫌弃。
至于老公嘛,只要对方敢发福,大概率会被分配到别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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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所清静优雅的小筑,要不是亲眼所见,许清宜都不敢相信京城还有这种地方?
当真是闹中取静,梦中情宅。
派人下去敲开门,有个老仆问他们是谁。
待说明来意,对方让他们等着,估计是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老仆折返回来请他们进去。
“多谢。”许清宜面带笑容礼貌道,随后踏入吴宅的门槛,里边的一草一木,顿时就吸引住了她的心神。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漂亮的一座小院子。
第二反应,这个老师找对了。
许清宜的笑容更大了,一边向前走,一边悄声和临哥儿说:“看见没,吴先生的院子很漂亮啊,我猜吴先生肯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喜静和花草,审美也很好,脾气大概率也是个温和的。”
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则研究,说爱花草的人啊,脾气都坏不到哪儿去。
前面带路的老仆脚步一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前行。
而后面的母子俩,还在嘀嘀咕咕。
“读书不全是为了考功名,也是为了长智慧,见天地见自己,闹明白了这个世间种种是怎么回事,仍然热爱生活,有条不紊地安置好自己,无论身体还是精神,这才是强者。”
许清宜感慨道,如果通过了解,吴先生只是一个擅于勾心斗角的谋士,却缺乏人情味的人,她不会让临哥儿拜师。
当然了,现在只是初步分析,具体还得看实际情况。
“嗯。”临哥儿认真聆听,现在娘说的话,他已经不会瞧不起了。
尽管娘没读多少书,不会说那些华丽的辞藻,却有种历尽千帆,让人心安的稳重。
“我们要靠近那些心存美好的人,远离那些怨天怨地,凡事都往坏处想的人。”许清宜又说了一句。
这时,老仆应将他们引到了一个抱厦,里头支起炭炉,似乎在煮茶,飘着一阵香味儿,隔壁桌上还摆着一架古琴,书籍棋盘等等。
“两位请先坐下喝茶,我家主人很快就过来。”老仆送上香喷喷的烤梨茶,朝他们母子俩笑笑。
不知是不是许清宜的错觉,总感觉老仆的态度好多了。
“多谢。”娘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老仆走后,临哥儿若有所思地瞟了娘一眼,看周围没人,便小声问道:“娘刚才是故意说的吗?”
“咳……”许清宜正在喝烤梨茶,闻言差点儿呛到。
这孩子太敏锐了。
临哥儿了然,娘真是故意说的,在老仆面前给吴先生戴高帽,但又显得不着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单纯教育儿子。
“礼多人不怪嘛。”许清宜笑着,也是扭头确认过周围没人,才小声继续说:“人家看起来不太欢迎咱们,说几句好话又不费劲。而且由小见大,这些话也确实是娘想跟你说的,不管怎么样,人不能丢了拥抱美好的能力。”
临哥儿身世悲惨复杂,后来纵然位极人臣,可是他幸福吗?
孑然一身,最后惨死,显然和幸福搭不上边。
所以许清宜希望,给临哥儿找一位既知识渊博,又热爱生活的老师,对临哥儿言传身教。
长成一个人格健全,心理健康的人,理应排在封侯拜相强前面。
临哥儿点点头,若论热爱生活的老师,他身边已经有一位最好的老师了,他心想。
随即捧着烤梨茶也喝了一口。
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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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哥儿还真琢磨起来:“不礼貌,等我拜了师再帮您问。”
许清宜:“……”
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吴寂容先生的身影终于出现,娘俩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对方远远走来,身穿月白色长衫,体态修长飘逸,瞧着很优雅出尘。
许清宜端着茶杯都忘了放,被烫到手心才赶紧放下,嘶,吴寂容先生竟然是这个款的帅哥,隐士高人啊。
即便暂时还没看清楚五官,她也万分笃定,吴先生肯定是个美男子。
因为但凡长得丑一点,都不敢轻易尝试这个清汤寡水的造型。
不同于许清宜的喜闻乐见,在看到吴先生的瞬间,临哥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向隔壁的娘。
不出他所料,爱男色的娘果然看得津津有味,满脸写着望眼欲穿。
“……”临哥儿想了想,没说什么。
换做以前,他可能会板着脸说两句,不过相处了大半年,他已经明白娘有分寸。
用对方的话来说,这叫发现美好,欣赏美好。
所以也罢,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那位吴寂容先生越走越近,许清宜总算看清楚了对方的真面目,果然是个仙气飘飘的大美男一枚。
她就心满意足地收起目光,继续当她的端庄高门贵妇。
等人踏进抱厦,许清宜领着临哥儿站起来,笑道:“吴先生好,我姓许,家夫是谢韫之,我们母子二人贸然来访,实在是打扰了,还望吴先生海涵。”
“谢夫人客气。”吴寂容拱了下手,动作潇洒大方:“吴某久仰谢韫之将军大名已久。”
看来这位吴先生,哪怕不是谢韫之的粉丝,起码也是尊敬的。
许清宜松口气,继续笑着,向对方介绍自己身边的临哥儿道:“这是韫之的长子谢临。”
临哥儿弯腰,向吴寂容先生行了一礼:“吴先生好。”
“我知道你,前些时候院试的第一名。”吴寂容点点头,唇边含笑。
瞧着真的不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好显年轻,许清宜心想。
只听对方直接地问道:“不知谢夫人携子来寻吴某,所为何事?”
许清宜一笑,也不藏着掖着道:“是这样的,听闻吴先生才名,我们母子此来,是想拜托吴先生收犬子为徒。”
“哦?”吴寂容瞧着很意外,毕竟相比起那些有名的大儒,自己的名声并不响亮,身上更无官职,如何能赢得那位名动天下的谢将军认可?
“是谢将军的意思吗?”吴寂容问道。
其实他没有收徒的打算,尽管这对母子确实挺有意思的,可是他们是谢韫之的妻儿,与朝堂的关系过于密切了。
他这个无事一身轻的人,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是也不是。”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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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吴寂容的气质后,她再没什么可犹豫的,这位就是她心目中的好老师人选。
随后许清宜看着临哥儿,上道的临哥儿欠身表态:“我也相信娘的选择,娘说吴先生是最好的老师,吴先生就是最好的老师。”
许清宜满意地感叹,看来临哥儿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他也很懂嘛。
吴寂容高高地扬起眉尾。
作为一个世家子出身,他才高八斗,天赋过人。
这辈子听过的夸赞多不胜数。
有人夸他的外表,有人夸他是奇才,也有人夸他出尘。
却第一次有人夸他热爱生活,脾气温和。
也是,谢临靠自己就能考中案首,若单纯只是想更进一步的话,实在没必要找他。
外面有的是知名的大儒学者。
“我考虑考虑。”吴寂容沉吟道。
许清宜注意到对方的自称变了,说明现在说的已经不是客套话,而是认真的了,她笑道:“多谢吴先生。”
吴寂容颔首,目光落在临哥儿身上道:“你随我来书房一趟。”
“是。”大抵是摸底和布置作业什么的,临哥儿估摸着,便跟上去。
许清宜欣慰地目送他们走了,同时心中赞叹,吴先生真的很飘逸出尘。
书房里头,二人聊了得有小半个时辰,最后临哥儿得到一本书。
吴寂容叫他回去看看,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写篇文章。
临哥儿:“是,多谢吴先生。”
许清宜耐心地等着,终于看见临哥儿出来了。
也没问结果,只是看着他手里的书:“吴先生给的吗?”
“嗯。”临哥儿也垂眸看着书,发现落款竟然吴先生本人。
此前他对吴寂容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经过刚才的细聊,他的想法已经完全改变了,对方的确是个高人。
而为他找到这名高人的,是他从前轻视过的娘。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许清宜,感觉有许多话想说,不过最后只是憋出一句:“娘,外面冷不冷?”
许清宜笑道:“围着炉子呢,不冷,烤核桃烤红枣吃,很有趣。”
“嗯。”临哥儿说道:“下回我再帮您要方子。”
“好,咱们回去吧。”许清宜拍了拍手,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
遗憾没能再看到俊逸出尘的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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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早了,许清宜正在思考是直接回府,还是带临哥儿去下馆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大大方方评价道:“好看,也算万里挑一了。”
临哥儿抿唇:“和爹比呢?”
“你爹更好看。”许清宜回答完,心中若有所思,为免临哥儿多想,她笑道:“怪我,这阵子忙昏了头,也没空跟你交代一下我和你爹的事。”
临哥儿看着娘,认真等待下文。
许清宜:“之前你爹没醒,我似乎跟你们兄弟三个谈过,我和你爹的婚姻可能长久不了,不仅仅是因为我的原因,也是因为你爹那个人,谁知道他愿不愿意?我也不想用恩情来裹挟他。”
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临哥儿明白娘的顾虑,便点点头:“您考虑的是。”
他爹确实很抗拒娶妻,所以当时他也支持娘的决定。
“后来你爹醒了,我俩相处了一阵,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许清宜说到这儿,弯了弯唇角,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过日子,一起守着你们长大。所以啊,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和你们爹爹会分开。”
“所以您现在喜欢爹吗?”临哥儿刨根问底道。
“当然喜欢。”许清宜毫不犹豫,手里打开一个食盒,取了一块糕点递给临哥儿:“垫垫肚子,咱们回府再用膳。”
还是早点回去,免得他爹担心。
待临哥儿接了过去,她用手帕擦擦手上的碎屑:“天下之大,好看的人不知凡几,但能不能成为相守一生的伴侣,不是外貌所决定的。”
临哥儿拆台道:“若是爹不好看,您才不要。”
见许清宜噎住了,又说:“吴先生要是不好看,您也不会多看那两眼。”
“冤枉。”这真不是,许清宜围观临哥儿吃也饿了,也拿了一块吃:“吴先生是你的老师候选人,他就算是个麻子脸,我也会仔仔细细瞧清楚,望闻问切不仅适用于大夫对病人,也适用于识人。”
“闻?”临哥儿好奇了。
“嗯,若是其人身上有臭味不爱干净,说明人际关系也处理得一塌糊涂。”许清宜咽下嘴里的糕点:“反之太爱干净成癖者,大多很难交心。”
临哥儿:“哦。”
可是娘一个长期待在后宅的公侯贵女,怎么喜欢研究这些?
将军府,瞧见他们娘俩这个点回来了,谢韫之眉眼温和,询问:“吃过了吗?”
听说没有,便吩咐下人去准备。
随后才问:“见到吴先生了吗?聊得如何?”
“见到了。”许清宜说道:“吴先生与传闻无误,确实是个人中龙凤。”
临哥儿接过话头:“吴先生考较了我一番,又给了我一本他著作的书,叫我写文章。”他寻思:“如果作得满意,应该会收我为徒。”
“嗯。”谢韫之颔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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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后,早起奔波了半日的许清宜又困了,便笑道:“我先去歇着了。”随后被丫鬟们簇拥着去卸妆休息。
临哥儿则捧着书在自己屋里看,不一会儿谢韫之进来,问了些今天拜师的具体情况。
他人没去,却很关心。
或者说内疚,问完之后点头说道:“辛苦你们娘了,这本应该由爹出面的事,却叫你娘去奔忙。”
“爹,您也不必这么想。”临哥儿放下书本,望着爹说道:“为我们做这些事,娘不觉得辛苦,如果她什么忙都帮不上,才更难受。”
现在的情况是,娘做得很好。
如果可以的话,临哥儿希望娘有更多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禁锢在后宅的方寸之地。
好在,他爹也不是那种人。
为了让爹高兴起来,临哥儿要出卖一下娘了,透露道:“爹,刚才娘在马车上和我说,她很中意您,要和您好好过日子,以后都不分开。”
闻言,谢韫之锁紧的眉宇便松开了:“当真?”
“真的。”临哥儿心道,爹真好哄。
许清宜并不知道,自己被临哥儿出卖了个干净,只是觉得谢韫之这两天看她的眼神,怪肉麻的。
做那事的时候也百般温存,快吃不消了。
两日后,临哥儿将文章作好,给他爹看了一遍,听取意见修了几处,便尽善尽美。
“娘,这次去找吴先生,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他说道。
“嗯,带上阿白,注意安全。”许清宜叮嘱道,也没想再陪同,临哥儿又不是怯场的人,该放手时就放手。
而且她也有事要忙来着。
答应过给裴彻和沈举人相看媳妇的事儿,要尽快提上日程才行,最好争取在年关前能有眉目。
许清宜在堆积成山的帖子里,仔细挑了将门夫人送来的,主人家有蒋柳两府,因拿不定主意,便请教谢韫之。
听说夫人想去打听亲事,谢韫之便给对方推荐了柳府:“听柳将军说,他家夫人性情敦厚,广结朋友,你寻她应该没错。”
至于那位蒋夫人,口碑则不太好,谢韫之也顺便提醒了一声,免得妻子措手不及。
“明白了。”许清宜甜甜地笑道。
“后悔将他们的婚事交予你了,累得你这么忙碌。”谢韫之真心说道,将妻子抱到腿上心疼。
“别这么说,若是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许清宜放松身子,倚着丈夫道:“裴副将和沈举人都是我请来的,当时你那样的情况,他们都肯给我这个妇道人家的面子,我打从心里感激,自然想为他们好好地找门亲事。”
当初太难了,也是仗着谢韫之的名气,否则还不一定能给孩子们找到好老师。
不说还罢,谢韫之越发心疼。
所以,他绝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为私心将妻子锁在后宅的方寸之地。
他记得在他苟延残喘时,是夫人出去抛头露面,为他们父子奔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多时,许清宜从丈夫的书房出来,嘴唇嫣红,云鬓有些散乱,眼神也还泛着微微的水光,显得流光潋滟。
丫鬟们见状都识趣地装作若无其事,只在心中偷偷高兴咂摸,夫人好像越来越明艳动人了?
也难怪青天白日的,将军如此地不稳重。
“夫人,您回来了?”
许清宜踏进屋里,嬷嬷献宝似的,捧着一件坎肩笑吟吟地送上来。
“瞧,这是举人娘做给您的坎肩,奴婢瞧着绣工和纹样太精致了,没准您会喜欢,就私自收下了。”
许清宜一眼望过去,也觉得很惊艳出彩,赞叹道:“沈夫人的绣工竟然这样出神入化,很好看。”
这件坎肩花样繁复,配色高雅,少说也准备了一个月。
想来沈夫人是病愈之后就开始动工了,真有心。
“是啊,只是用料稍微差了些,不然会更好。”嬷嬷道。
许清宜回忆起沈夫人那满脸感激的模样,吩咐说:“嬷嬷去准备一些材料,请沈夫人给少爷们做三个笔袋。”
这个不累人,也能全了沈夫人的心意。
“是。”
这一边,沈夫人心焦地等待消息。
结果等来了一批绣活材料和许清宜的拜托,她高兴得不得了:“请夫人放心,这三个笔袋我会仔细做的,一定用心备至。”
嬷嬷笑道:“不着急,我家夫人说了,请举人娘慢慢来,仔细别伤了眼睛才好。”
“哎,多谢夫人关心。”沈夫人抱着一堆材料,心存感激地离去了。
听说谢夫人最近还要给自家儿子张罗亲事,那太好了,沈夫人只觉得无以为报。
傍晚,沈知节从学堂回来。
看见娘又在做绣活,细看竟是个笔袋:“娘,这个笔袋是给我做的吗?”
“不是。”沈夫人头也不抬地说:“你又不缺笔袋,再说了,你哪里用得着这么好的。”
沈举人再仔细一看,笔袋的面料和绣线确实很好,比娘上次给谢夫人做的坎肩还好。
“是谢夫人拜托娘给少爷们做的,材料给了这么多呢,哪里用得完?”沈夫人指了一下那成堆的材料,做十个笔袋也有余,剩下还能做许多东西,她自豪地笑道:“想必是坎肩做得好,谢夫人看中了你娘的绣工。”
“那是,娘的绣工一流。”沈知节也自豪,他就是靠娘做绣活培养出来的。
另一边,许清宜吩咐丫鬟嬷嬷,用沈夫人做的坎肩搭配一套明日出门的衣裳头面。
考虑到与自己社交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当家主母,最小也不可能有她小,便照样还是以端庄稳重为主,免得叫人看轻。
柳府。
许清宜这位全京城贵女公敌的到来,使得柳夫人的宴会,前所未有的热闹,都招呼不过来了。
哎,贵客多得吓人!
“怎么穿成这样老气?你才几岁?”熙宁公主一下马车,就径直去找许清宜。
见面后,只觉得这位表嫂又更稳重了。
从温婉少妇,变成了端庄主母。
“公主殿下,您也来了?”许清宜惊喜一笑,随后不好意思道:“今非昔比,出门是要稳重一些的,不能再当小姑娘了。”
熙宁公主想想她的情况,那倒也是,便转移了话题道:“如何,在将军府住得还好吗?”
两人边走边说,阳光照在身上,头上的金步摇和宝石熠熠生辉。
“好啊,大家都很适应。”许清宜道,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丫鬟嬷嬷们在身后暗暗欣赏。
夫人不仅长得美,身段儿也好看。
“听说你们去看舅舅了?”熙宁公主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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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许久没去看舅舅了。”熙宁公主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丈夫这个公主表妹心地不坏,许清宜也理解对方的苦闷。
但感情的事,她也真的不敢乱发言,便微笑应和道:“若是公主得空了去看看,舅舅会很高兴。”
“罢了,不说这些。”熙宁公主骤然扬眉笑道:“告诉你一个消息,真阳那臭丫头回娘家养胎了,还说不想回平阳侯府,气得大皇兄差点儿没扇她,可惜被大皇嫂拦住了,哎。”
竟然有这么回事?
搬家也有八九天了,许清宜倒真是没有留意平阳侯府的动静,闻言淡淡道:“郡主这胎一波三折,看来想保住可不容易。”
“那怪谁呢?她那样对你,你可别心疼她。”熙宁公主冷笑道。
许清宜忙笑道:“公主多虑了,我怎么会心疼她?”
多行不义必自毙,算计来的孩子,就算没保住也是对方活该。
说着走到了满是贵女夫人的堂中,众人见熙宁公主和许清宜来了,纷纷过来行礼请安。
一番厮见后,柳夫人笑道:“两位贵客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柳夫人听说这些天,许清宜拒了许多帖子,本也没奢望对方会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随意递个帖罢了。
没想到对方还真来了。
许清宜嗔道:“若是柳夫人这般客气,下回可就不来了。”
话音落,众人便笑了,随后挨个夸奖她和熙宁公主今天的穿戴,气色,这待遇,与当初谢韫之还没醒那会儿不可相提并论。
至于是不是真心的,许清宜可不管,反正她被夸爽了。
“没错,你这个坎肩确实挺好看的。”熙宁公主竟也扭头夸了一句。
许清宜笑道:“好看吧?是我家珩哥儿他老师的娘做的,独一无二的谢礼,花钱还买不到呢。”
她这么一说,熙宁公主还来了兴趣:“本公主就喜欢花钱买不到的,你叫她给我设计一件,多少钱都行。”
给公主做坎肩?这泼天的富贵,许清宜可不敢帮沈夫人往外推辞,就笑了:“那敢情好啊,公主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我回去与对方商量商量。”
熙宁公主道:“没有要求,叫她做得华美好看就行了。”
“成。”许清宜笑着答应:“做给公主穿戴的坎肩,自然要做最华美好看的。”
各位听着也挺心动的,不过人家又不是职业的绣娘,她们也没有公主那面子。
也罢,横竖只是一件坎肩,哪儿买不到?
寒暄得差不多了,许清宜想起正事来,看着柳夫人道:“对了,柳夫人,早上出门,家夫托我办件事,我正头疼呢。”
众人一听与谢韫之有关,忙竖起耳朵。
让许清宜感叹,美男效应啊。
“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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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许清宜笑道:“家夫身边有个副将,叫做裴彻,模样长得一等一的好,身量也高挑,如今二十四五了尚未定亲,家夫便托我为他寻个合适的女子。”
原来是说亲。
夫人们异口同声地道:“这还不容易,既是谢将军的副将,模样又长得俊,还愁找不到好姑娘吗?”
除非其他方面不够好。
“说来无奈,主要是这位裴副将家底薄,还坏了一只眼睛,所以也不想往高了找,就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许清宜交代清楚,信誓旦旦:“除了那两样,这位裴副将倒真的没有别的缺点,模样好,性情佳,前途无量。”
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难找。
家底薄点没关系,得谢韫之的重用,加官进爵只是迟早的事。
但眼睛坏了一只,大部分人还是介意的。
“长得很俊是有多俊?”一位夫人忽然问道。
许清宜回忆了一下裴彻的身材和脸,认真道:“只比我夫君逊色一点点。”
众人惊讶,那还得了?
问话的那位夫人蠢蠢欲动,因为她家就有这么一位姑娘。
老大不小了,却不愿意嫁人。
问就是不想嫁给丑男人,眼光高得很。
可是独眼……又令人挺犹豫的,那位夫人考虑了一下,保守说道:“咳,若是真的,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姑娘,我去帮着问问。”
许清宜立刻眉开眼笑:“多谢了,若是说成了,媒人礼少不了这位姐姐的。”
她面嫩嘴甜,一声温柔的姐姐,喊得徐娘半老的那位夫人心花怒放。
其他夫人闻言,也纷纷表示会帮着找找。
许清宜一一谢过各位,不管能不能找到,客气一点儿总归没错。
日落西山,将军府。
今天都出了门的娘俩在门口相遇,彼此粲然一笑,然后便一道进去。
没等许清宜主动问,临哥儿便交代道:“吴先生对我的文章很满意,决定收我为徒了,但是,他暂时不想公开与我来往,希望您和爹谅解。”
“没关系,你家老师考虑的对。”许清宜点点头,却没有告诉临哥儿更多,免得八百个心眼子的临哥儿有心理负担。
孩子还小呢,在考举人之前,还是快快乐乐地度过三年比较好。
“嗯。”临哥儿没有多想,他关心道:“娘今天进展如何,给裴副将说亲说成了吗?”
“还没呢,不过网已经广撒出去了,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许清宜满怀期待地笑着说。
临哥儿:“……”
娘这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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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去哪儿?”临哥儿不解地问。
许清宜回了句:“娘去找沈夫人有事,你先回去吧。”
闻言,临哥儿就点点头不再问了。
许清宜心中惦记着公主的嘱托,和长子分别之后,便疾步去了沈夫人的住处。
恰逢沈举人也在。
“谢夫人。”母子二人见了许清宜,连忙问好。
随后一同看见,许清宜身上的坎肩好生眼熟,不正是昨天他们送出去的那件吗?
顺着二人的视线,许清宜也看向自己的坎肩,笑容满面道:“两位也好,今儿个穿着沈夫人送给我的坎肩出去赴宴了,满屋子的夫人小姐们都夸好看呢,连公主也青眼有加,所以特地过来给沈夫人道一声谢。”
沈夫人闻言受宠若惊,激动又高兴地道:“谢夫人太客气了,瞧您说的,应该是我们母子俩多谢您才对,要不是您好心搭救,我们哪有今天?”
“是极。”沈举人和他娘一样,心怀感激。
从侯府到将军府,这段日子是他们母子俩过过最安稳的日子。
学业和娘的命都保住了。
这份恩情大于天。
“说这些做什么?”许清宜佯装不高兴了,随即才笑起来:“看着你们好好的,我心里也舒坦。”
沈家母子觉得也是,感激不是用嘴说的,往后努力报答才是真的。
“是了,我方才不是说,公主也喜欢这坎肩的绣工吗?”许清宜摸着身上的坎肩,征求沈夫人的意见:“沈夫人可愿意给公主做一件?公主会付银子。”
沈夫人呆住了,不敢置信:“您说什么?公主……想要我做的坎肩?”
她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得到公主的认可。
“是啊。”许清宜明白沈夫人的心情,由衷地替她高兴:“沈夫人意下如何?”
沈夫人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我当然是愿意做的,但是……”
害怕做得不好,若是公主发落下来,恐会连累谢夫人和儿子。
“不必担心,尽管做就是了,要相信我和公主的眼光。”许清宜笑眯眯的模样很具有亲和力,无端让人放松下来。
“哎。”沈夫人局促地笑着,尽管仍然紧张,却有了自信:“好,那我就开始画款式纹样了,多画几个让公主选。”
“可以的,需要用到什么材料,尽管写张单子叫嬷嬷去准备。”许清宜道。
双方又讨论了一些细节,终于交涉完毕。
回到正院,许清宜立刻放下端了一天的当家主母架子,长长舒了口气,不得不说,社交是真的有点累啊。
“将军呢?”许清宜坐下来,让丫鬟给自己拆头面卸妆,半天不见谢韫之的动静,便说。
留在府里没出门的柳儿道:“将军好像在校场,盯着二少爷练武。”
“哦。”许清宜点头,最近这父子俩都泡在校场上。
毕竟谢韫之还没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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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少爷呢?”许清宜刚这么问,就听到可爱密集的一串脚步声从后面靠近,她笑起来,随后一双小手从背后搂着她:“娘。”
正巧许清宜也卸好了妆,回头在小朋友的脸上亲了一口:“哎,娘的乖宝宝。”
“我也要亲亲娘。”珩哥儿道,仰脸嘟起小嘴。
许清宜主动把脸凑过去,亲完左脸亲右脸,娘俩肉麻得不行。
听说只有这个年纪的小孩肯亲近妈妈,许清宜不敢高傲,倍儿珍惜。
互相亲完脸蛋,珩哥儿眼巴巴道:“今天写字,老师夸我了。”
“这么棒啊?那娘也夸夸你,好宝宝。”许清宜在珩哥儿的眉心处又亲了一口。
珩哥儿心满意足。
“等过几天,娘有件礼物送给你。”许清宜忍不住提前透露。
“什么礼物?”珩哥儿充满期待地道。
“一个漂亮的笔袋。”
“好啊,是娘做的吗?”
许清宜一噎,面露尴尬,正准备解释,惯会察言观色的珩哥儿便道:“不是也没关系,只要是娘送的就行。”
许清宜感慨地摸摸珩哥儿,真是娘的好宝宝,情绪价值给得足足的。
“将军回来了。”丫鬟进来小声禀报。
许清宜便放下珩哥儿,刮了一下对方小鼻子:“乖乖待着,娘去看看你爹,等会儿一起吃饭,好吗?”
“好。”珩哥儿道。
许清宜施施然走到浴间,撩开纱帘,只见谢韫之光着上身,正背对着她拢起自己的长发,用簪子别在头顶。
这身材,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许清宜走过去,帮他褪下多余的衣物。
“不必这样伺候我。”谢韫之抓住她的双手,柔声说道:“我一身热汗,离我远些。”
“无妨,闻不到异味。”许清宜坚持道。
谢韫之就随她去了,随后光着走到浴桶边,俯身撑着浴桶边沿:“今天不想泡澡,夫人为我淋浴可好?”
许清宜:“……”
还说不用伺候,这不就使唤上了吗?
“嗯。”当然了,许清宜很乐意帮忙。
她拿起搁在一边的葫芦瓢,伸进浴桶里舀起一瓢热水,淋在谢韫之的肩背上。
正好对方弯腰撑着,高度适中。
身体都淋湿了一遍,便拿香胰子涂抹,待全身都涂抹遍了,再拿搓澡的布巾慢慢擦洗。
这样平和温馨的时刻,难得保持。
似乎双方都有默契,不想去破坏。
当一瓢瓢的热水冲过谢韫之结实的大腿,许清宜才惊觉,对方恢复得真迅速。
“练武果然恢复得快。”
“嗯,夫人喜欢就好。”
许清宜:“……”
“多谢夫人,累坏了吧?”洗好之后,谢韫之搂着许清宜的腰肢亲了一口。
“还好,哪里就累了?”许清宜闻言,抗议道:“将军好生双标啊,不允许我道谢,自己却不遵守。”
双标?谢韫之没听过这个词,但意会出意思来了,便道:“好,我收回。”
许清宜这才笑了,拿起干爽的里衣递过去。
顺便说说今天在柳府的所见所闻。
提到平阳侯府的闹剧,谢韫之并不奇怪,但熙宁公主也去了,明摆着是冲着许清宜去的。
他蹙眉。
正如陛下所说,熙宁还是太自由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许清宜怔忪,谢韫之轻抚她的脸,眼含担忧:“我不是管着你,只是怕你心思单纯,遭人利用都不知道。”
熙宁眼巴巴地追着许清宜的踪迹跑,若说与自己无关,谢韫之定然不信。
而他对熙宁无意,又怎么能忍受熙宁通过自己的妻子,继续惦念着自己。
这将他的谢韫之的妻子置若何地?
这个……
许清宜暗暗心虚,自己哪有谢韫之想象中的那么心思单纯。
熙宁公主与她都一样,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谢韫之说的也对,既然现在谢韫之都醒了,和熙宁公主的交往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尽管显得有些过河拆桥,但也是没办法,自己继续与熙宁公主密切来往,只会加深公主的执念。
那是害了公主。
“好,妾身知道了。”许清宜点头笑着说。
“嗯。”谢韫之见状,目光柔和专注。
他很是喜欢妻子温婉聪慧,一点就通的样子,于是便想起那句,斯人若天虹,遇上方知有。
心念一动,他干脆扣紧对方的后脑,深深地吻下去。
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许清宜步步后退,最终被抵在柜子上,鬓发乱了,领口也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推开谢韫之作怪的双手:“好了,孩子们等着呢,这个点该饿了。”
免得一会儿去迟了,老二又要说他们磨蹭了。
“好。”谢韫之唇边噙着一抹笑,小声在妻子耳边说了句:“夫人越发丰腴了。”
许清宜臊得没说话,直接给了他一脚。
随后拢好领口转身出去了。
真该让天下人知道,谢韫之是这样的谢韫之,大家男神滤镜不要太厚了。
夫人的一脚,对谢韫之来说不痛不痒,还怪享受的。
横竖现在给他一脚,他夜深人静时要还回去。
许清宜哪儿知道自己埋了祸根,若是知道,她当时就该狠劲踢。
入夜后,寒风呼呼。
“娘,好冷啊。”穿过廊下去用膳,珩哥儿被风吹得缩起了脖子。
许清宜面露心疼:“让你爹抱去。”
“不要。”珩哥儿看看高大挺拔的爹,也挺起了胸膛,坚定道:“我要自己走。”
许清宜和谢韫之侧目,双双笑着鼓励道:“好,珩哥儿自己走,这点小困难咱不怕。”
“嗯!”珩哥儿越发坚定地揣着手慢慢走。
他穿了小袄子,其实身上不冷,只是脸蛋被风吹着冷。
终于进了膳厅,他看见二哥穿得这么少,疑惑地问道:“二哥,你不冷吗?”
现在都冬天了,二哥还没穿袄子。
是啊,许清宜闻言也看着禛哥儿,寻思这孩子是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再看看临哥儿,穿得挺正常的。
人家地道的青春期小伙都没叛逆,老二这个八岁的小孩哥倒是先叛逆上了。
“你以为我是你,长得跟小鸡仔似的,我又不冷。”禛哥儿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越来越有武将的气场了。
嘲笑弟弟的时候,满脸写着得意。
这些天被爹日夜兼程的操练,苦是苦了点,但收获也是很大的。
他现在不仅仅是练拳脚功夫,还内外兼修。
“谢禛,怎么跟三弟说话?”临哥儿听不下去了,拿起筷子敲了禛哥儿的手背一筷子,板着脸声音冷冷道:“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跟自家人炫耀上了?”
“嘶……”禛哥儿手一疼,握着手对老大敢怒不敢言,半晌讪讪地嘀咕了一句:“我开个玩笑而已。”
又看向爹娘,爹娘都没说什么。
临哥儿问三弟:“老三,你觉得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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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哥儿重新看着老二,淡淡道:“听见了吗?你开玩笑的对象觉得不好笑,就不叫开玩笑,是恶意中伤。”
说到这里,禛哥儿也知道自己错了,窘迫地看着弟弟道:“三弟对不住,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原谅二哥吧,二哥以后再也不乱张嘴了。”
他真就是说话不过脑子,虚荣是肯定有的,但绝对没有瞧不起弟弟的意思。
“好,我原谅二哥,二哥没关系。”珩哥儿说道,还过去拉了拉二哥的手,送上笑脸。
“乖。”禛哥儿摸了一把弟弟的头,刚才因弟弟而挨教训,但他却不怨弟弟。
反而对大哥有一点点点的小小意见。
整个过程中,许清宜和谢韫之夫妻俩都没开口,坐下该吃吃,该喝喝,顺便给彼此夹夹菜,夸夸厨子的手艺。
爹娘对自个的口无遮拦都没意见,禛哥儿挺高兴的,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本来嘛,的确是件小事。
次日一早,谢韫之心满意足地离开温柔乡,走之前与许清宜交代:“我今天带禛哥儿去凫水,晚些回来,不必担心。”
许清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季节去凫水?
那也太冷了……想到这里,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地笑笑:“嗯,去吧,给他点颜色看看。”
校场上,禛哥儿听见爹的安排也懵了。
若是夏季听说去凫水,他一定开心得跳起来走路,可是冬季……
禛哥儿苦着脸,不想去凫冰渣子:“爹……”
“走,去看看你有多抗冻。”谢韫之大步走在前面。
不管禛哥儿如何认错求饶都没用。
口头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天寒地冻去护城河里泡一遍就终身难忘了。
确实,禛哥儿下了水后,发现岸上的阎王爹吸引了一群人聚集而来,他们看完他爹就看他。
主要是,他爹还让他光着屁股下去,说没人会看他。
岸上那群指指点点的大娘们不是人吗?!
反正,禛哥儿是吃到祸从口出的教训了,以后他说话之前都会过过脑子。
许清宜在家里还是挺担心的,早早叫人煮好了姜汤,等禛哥儿哆哆嗦嗦地回来,就亲自端给他喝。
“娘……”禛哥儿见到许清宜后,面露委屈。
许清宜连忙调整表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说:“你爹真是的,我也是起来才知道,他竟然带你去凫水。大冷天的,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禛哥儿心里舒坦了许多,感动地想,还是娘好。
“来,快把姜汤喝了,可别生病了,不然我跟你爹没完。”许清宜心疼中带着对丈夫的谴责,哄着禛哥儿把姜汤喝了。
“去泡个热水澡吧,娘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她收回空碗,满脸慈爱。
“嗯嗯。”禛哥儿就像一只被顺毛捋了的小狗,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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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哥儿的体质好,泡了个热水澡吃饱饭,又生龙活虎了。
但这回他丝毫不敢炫耀。
谢韫之作为名人,冬晨将儿子撵下护城河教训一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奠定了他严父的形象。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各家各户教子都拿他说道。
“人家谢韫之将军的儿子只是嘲笑了弟弟一句怕冷,便被扔下护城河泡着,我对你们已经够仁慈!”
诸如此类的话,成了热潮。
这话传到了恭王府,恭王想起自己与这位倒霉的小孩还有一面之缘,哈哈笑道:“看来做韫之的儿子很不容易啊,他当真是个严厉的人。”
不敢想象,如果俩人交换一下儿子,一年半载后再换回来会有多爽。
恭王面前坐着个飘逸出尘的美男子,如果许清宜和临哥儿母子俩在场,就会认出他的身份,竟然是吴寂容。
“严父慈母,挺好的。”吴寂容笑道。
恭王想起对许清宜的印象,也点点头:“果然听话的孩子,都是狠心教出来的,哎,只怪我狠不下心来管教思睿,叫他长成了混球。”
说罢,笑看向了吴寂容:“寂容,你就收了思睿当学生吧,随你怎么狠心,只要能将他教好就行。”
“殿下太看得起我了,我哪里会教孩子?”吴寂容拒绝道:“您知道我这个人的,素来只爱闲云野鹤,不想管人间闲事。”
那倒也是,若是吴寂容有心朝堂,早就入仕了,哪里还会当个闲散世外客。
恭王失望归失望,也不好勉强,便道:“也罢,终归是思睿配不上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恭王口中的思睿是他的小儿子,今年十一岁,是个性情跋扈的小霸王,京城闻名。
天家姓赵,赵思睿初次见到父亲的谋士吴寂容先生就很喜欢,央着父亲为他引见一二。
若是能拜师就更好了,他保证好好读书。
难得混世魔王想上进,恭王心动不已。
可惜吴寂容眼光高,果然看不上赵思睿这种招猫逗狗,恶习成堆的纨绔。
赵思睿听说结果后很不忿,虽说自己是不太好,可对方不是爹的谋士吗?
怎么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他决定亲自去吴寂容先生家拜访,以示诚意。
另一边,临哥儿正式拜了老师后,被吴寂容当成自己人,小院随意出入。
偶尔他外出不在,临哥儿也可以在院子里看书,或是帮着老仆理理花草。
老仆是看着吴寂容长大的,见主子如此喜欢临哥儿,他待临哥儿也很客气。
在古代,正经的师徒关系,与父子无异,所以才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吴寂容孑然一身,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忠心的老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好在如今收了个厉害的徒弟,以后即便老了也算有靠了。
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惊动了在院子里的一老一小。
老仆出来打开门,看见一个穿着贵气的小公子,用鼻孔看着他道:“这里是吴寂容先生的住处吗?我是恭王府的小王爷,来拜访吴先生!”
“是,不过主子外出了。”老仆一怔,声音没有起伏地道。
“什么时候回来?”赵思睿面露不爽问。
“主子的行踪,老奴不知。”老仆道。
赵思睿越发不爽,怀疑这个老奴才在说假话,没准吴先生在家,只是不想见他。
忽然,他往里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就越发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冷哼道:“吴先生明明在家,你竟敢骗我!”
老仆愣了一下,忽然被推开。
此时,临哥儿正好过来查看情况,就看见这一幕,连忙皱着眉加快脚步。
他过来扶稳老仆,然后走上前,冷声对来访者训斥道:“对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动手,你的礼义廉耻呢?”
赵思睿看见个唇红齿白的小少年,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己看错了。
这人不是吴先生。
而他刚才对老者动手的确太冲动,被人这么一说还挺羞耻的。
不过他可是京城小霸王,道歉是不会道歉的:“我不小心罢了,赔他银子就是,你凶什么凶?”
“嗤,谁稀罕你的银子?”临哥儿将老仆挡在身后,目光鄙夷地打量赵思睿:“你这样的人,也就仗着几个臭钱,真替你家父母感到害臊。”
“你……”赵思睿本来想报自己小王爷的名号,闻言变得张不开嘴,就改口道:“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
他上下打量临哥儿,瞧着外貌气质和穿戴,不像是一般人。
难道是吴先生的弟弟之类的?
“关你什么事?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临哥儿说着,动手把门关上。
“喂!”赵思睿吃了闭门羹,杀气腾腾地喊道:“臭小子!小爷记住你了,别让小爷在外边看见你,否则我非揍死你不可!”
“你是独子吗?”临哥儿隔着门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赵思睿愣了一下,叉腰得意道:“不是怎么了?我有个大哥,我大哥可厉害了!”
临哥儿哦了一声:“挺好,你家还有救。”
等等,他什么意思?
赵思睿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拐着弯骂了,气得跳脚,怒道:“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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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久,外面的人自觉无趣,也就带着人呼啦啦地走了。
门外恢复安静,老仆担心地道:“临少爷,对方身份不凡,是恭王府的小王爷,您以后在外面要小心点。”
“没关系。”临哥儿安抚老仆道:“我爹还是谢韫之呢。”
老仆就笑了,小声感慨:“虎父无犬子,谢将军很好,您也很好,难怪主子喜欢您。”
临哥儿被老仆夸得心情复杂,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但不知不觉,他已经变得和娘一样有人情味了。
情不自禁就会去体惜身边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等吴寂容外出回来,临哥儿已经抱着一堆书回府了。
老仆跟主子汇报了白天发生的事,语气里满是担心:“主子,临少爷不会被为难吧?”
“哈哈,临哥儿的嘴……”吴寂容听罢开怀大笑,对自己的学生又多了一层了解,笑过之后说:“没事,他不是说了吗?他爹是谢韫之,没什么好怕的,就算闹起来,登门道歉的也只会是恭王殿下。”
老仆这才放心了:“那就好。”
自那天吃了闭门羹后,赵思睿就没再去找吴寂容,他估计下人已经向吴先生说尽了他的坏话,找也无济于事。
恭王见小儿子消停了,也不再提起。
转眼就到了年下,年味儿越来越浓了。
许清宜这个现代人,头一回在古代过年,很多规矩都不懂。
好在舅母就住在对面,她专程从谢韫之那里学会了打叶子牌,每天借着打叶子牌的机会,请教请教舅母。
靖远侯夫人被问了几个问题后,便知道这个外甥媳妇什么都不懂,倒也很是怜惜她年纪小,特地安排时间手把手地教她。
许清宜学得飞快,回去就井然有序地张罗起来。
该采买的东西采买,免得过年缺了少了。
该送的年礼流水般一车一车地送出去,横竖自家也会收到很多,过个年只赚不亏。
娘家婆家亲戚家,到底是亲姐妹,隔壁勇国公府也送去了一份,而后对方也送回来一份,维持塑料姐妹情。
若是谢韫之没醒,大姐许亭筠早就过来寒暄了,顺便安慰安慰妹妹,日子总要过的。
可惜谢韫之醒了,她再没资格安慰妹妹,过来只会被妹妹的好运气刺痛。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谢韫之洁身自好,对许清宜极为看重,大小事都交给妻子去出面。
这意味着许清宜手握实权,与谢韫之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而非摆在后院延嗣的花瓶。
对比之下,许亭筠却不曾从丈夫那里得到尊重,只是顶着个尊贵的头衔勉强维持风光罢了。
永安侯府收到二女儿的年礼,倒是很高兴。
原先以为这个普普通通的二丫头没出息,谁知峰回路转,成亲后年还没过呢,谢韫之竟然醒了。
让他们白得一个风风光光的好女婿。
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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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这么个好女婿,他早就想来往。
只是之前不想打扰谢韫之静养。
永安侯夫人戚氏也是开心的,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如此扬眉吐气的一天。
之前那些笑话她的人,现在都羡慕不已。
但她却不敢和二女儿来往,怕长女许亭筠知道了心里难受。
“再说吧,年下这么忙,谁有空来?”想到长女,戚氏忧心忡忡,也不怕与丈夫明说:“而且亭筠的性子那么要强,从小到大都比她妹妹出色,现在忽然低了妹妹一截,女婿又那个样子,她心里估计难受着呢。”
当初那门婚事是永安侯定的,给长女选了这么个丈夫,永安侯也非常内疚。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皱起眉道:“夫人,你未免太偏心亭筠了?清宜也是咱们的闺女,难道因为亭筠心里不舒服,就不能和二丫头来往了吗?”
戚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叹道:“我哪里是那个意思,只是侯爷忘了吗?她们姐俩小时候,我只是多给清宜做了一条漂亮的裙子,亭筠就差点栽入井里没了,她性情如此极端,我这个做娘的有什么办法?”
这么一说,永安侯也对那件旧事记忆深刻。
他面色凝重道:“可是现在她们都长大成人了,怎能跟小时候比?”
也是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妻子一直对长女很偏心。
偶尔他看不过眼会说两句,但无济于事,久而久之也就懒得说了。
横竖长女的确更出色,做父母的即使不想偏心,也无法一碗水真正端平。
“侯爷要相信,三岁看老。”戚氏幽幽地说道。
永安侯陷入沉默,也是,现在全京城的女人,恐怕都很羡慕他的二女儿许清宜。
代入一下心高气傲的长女,似乎也能理解。
“唉,也不知道她的性子像谁,都怪我们从前太纵着她了。”永安侯道,之后不再提送帖子的事。
戚氏也叹了口气,眼神非常复杂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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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称之为赡养费,就当做是赡养老人,免得落人口舌。
侯夫人秦氏从谢韫之那里拿惯了大钱,看见今年的常规年礼相当不满意,气得地对嬷嬷大发牢骚:“呵,我这个长媳是会当家的,就拿这些打发侯府?”
听说最近将军府门庭若市,一个年过下来,只怕收礼收得盆满钵满。
可惜全落入了许清宜这个外姓之女手中。
“就是啊,都是些寻常东西,也亏她拿得出手。”嬷嬷帮腔说。
显见将军府那些真正的好东西,是一件都没拿来。
“还有这家用,说是一成,你信她真的给足了么?”反正侯夫人不信,以前是她看走眼了,以为许清宜是个老实不争的。
好在许清宜知道秦氏拿了钱也不会有好脸色,那么不克扣白不克扣,数目上过得去就行了,谁还真傻乎乎地按照真实收入上缴。
年前三四天的样子,谢韫之独自去了一趟平阳侯府,看望老夫人。
知道他来了,侯爷也特地到了颐安苑。
“韫之,除夕夜带着清宜和孩子们回来吃饭如何?”他期待地问道。
除夕夜?谢韫之想起妻子这两天总唠叨,年夜饭想给他们做一道好吃的糖醋鱼。
孩子们也显得很期待,想必就是在告诉他,除夕夜不想回平阳侯府过。
“爹,除夕夜就免了,年初一我们再过来拜年。”谢韫之思索片刻,决定以妻儿的感受为主。
侯爷的表情立刻垮了下去,似乎很遗憾,不满道:“初一才来,那不是等于走亲戚了吗?”
不在一起吃团年饭,哪里还算一家人?
谢韫之侧目,难道不是吗?
“分了家就是如此,我和二弟都赞同。”他欲言又止,还是说道:”倒是您,明知我们隔阂颇深,还硬要将我们凑在一起吃团年饭。这样桌上除了您和祖母舒坦,其余人都不舒坦,有意思吗?”
侯爷:“……”
行吧,他向来说不过这个儿子。
只好退求其次:“初一那天会吃饭吧?”
“嗯。”老夫人还在,饭是要吃的,就当给老人家面子。
谢韫之对于回父亲家不积极,倒是对拜访岳家挺上心的,回去就问妻子如何安排:“年初二?还是年初三?”
许清宜沉吟片刻:“我也不清楚,等我递个帖子先问问?”
免得和隔壁的大姐遇上了。
“嗯,之前没有陪你回门,让你受委屈了。”谢韫之想象得到,许清宜在那些日子受到的非议。
“还想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许清宜笑容明媚道。
今非昔比,恰好戚氏也不想她们姐妹撞上,便给二女儿定了年初三,因为年初二长女许亭筠要来。
“长幼有序,谅韫之也挑不出理。”戚氏回完话便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解释还是安慰自己。
临哥儿兄弟三人的老师也收到年礼了,这时已经不再授课,都安心地在家等着过年呢。
孩子们听说不必去平阳侯府过年,都很开心。
在他们心里,只有将军府才是自己家。
除夕之前,许清宜收到一个好消息,上次答应帮他牵红线的那位夫人,来帖子了,说是说服了她的娘家侄女,愿意和裴副将见个面。
看看年后安排如何?
这位姑娘二十有一了,各方面没什么短板,拖到现在不嫁只是眼光高。
其父兄也是从军的,对军人接受良好,只要对方长得够俊够高大,其余的都不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脑中浮现裴副将那身材和样貌,笑呵呵地心想,这姑娘有福了。
可不是么?找男人就要找高大英俊的,不仅销魂蚀骨还养眼。
许清宜赶忙回:“好的这位姐姐,咱们年后安排,不见不散。”
而后,她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谢韫之,对方喜闻乐见,大方地说:“嗯。好事一桩,若是能成,你我送他一套成婚的宅子,如何?”
裴副将原来的家,显然住不开三代人,好在跟了个慷慨的将军,一出手就是送宅子。
“听你的。”许清宜当然没意见,尽管财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她还是嘴很甜。
转眼间,除夕夜就到了。
许清宜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糖醋鲤鱼,鲜亮的色泽和厨子做的其他大菜摆在一块,也毫不逊色。
“哇,看起来好好吃啊,娘好厉害。”禛哥儿非常给他娘的面子,在旁边竖着大拇指哇哇夸赞道。
“好香好香,想吃。”珩哥儿也抓起筷子,眼巴巴地等待。
“辛苦了。”长子和他们爹爹两个稳重的人,异口同声地笑说,脸上的表情都是万分期待的。
许清宜被夸得心花怒放,笑眯眯地坐了下来,语气感慨道:“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年,希望以后互相守望,和和美美。”
“是。”大家点点头。
谢韫之望向许清宜,弯唇微微笑着,那蛊惑人心的模样,比白玉杯中的花酿还要醉人:“以后年年都与夫人一起过。”
“好。”许清宜笑着,任由对方扣紧自己的手指。
“我们也要年年和娘一起过。”孩子们囔囔道。
“行,都一起过。”许清宜笑容灿烂,没说什么以后你们娶了媳妇就会变卦之类的扫兴话,她用闲着的那只手拿起筷子:“大家动筷吧。”
话音落,禛哥儿飞快地拿起筷子夹糖醋鱼,边吃边说讨喜话:“吃了娘做的糖醋鱼,年年有余!”
珩哥儿不会说俏皮话,便道:“好吃好吃好好吃。”
“真的假的?”许清宜眉开眼笑,也想尝尝自己发挥得怎样,就看到一块鱼肚已经在眼前了,她欣然接受,尝了一下味道说:“嗯,是好吃。”
鱼的肉质好,用酸酸甜甜的糖醋一裹,怎么做都不难吃。
谢韫之和临哥儿也夸了,父子四人,捧得许清宜这个半路厨子飘飘然的。
“桌子还有其他菜呢,你们也多吃点。”她忙道。
桌上摆着满满一桌子大菜,炖羊肉、佛跳墙,芙蓉鸡什么的,眼花缭乱。
一家人吃了个满足,随后守岁。
“爹,外面有人玩鞭炮,我们也想出去玩一玩可以吗?”禛哥儿在家里待不住,就询问爹。
他很聪明地知道,这种事还是征求爹的意见为好。
否则就算娘答应了,也害怕爹回头给他穿小鞋。
“可以,宵禁前回来。”谢韫之也没拦着,指派了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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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出去撒欢玩的机会不多,过年就是其中一个好日子。
等他们兄弟几个一走,家里就剩下年轻的夫妻俩。
二人规规矩矩地坐在灯火通明的屋里,嗑嗑瓜子,聊聊闲话。
“我在边关过过两个年。”谢韫之冷不丁地说。
所以,这么悠闲舒服地过年,还是头一回。
“真不容易。”许清宜闻言,心疼又唏嘘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成为一代名将,真的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谢韫之盘腿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个茶几,堆满了炒货。
他拎着一个小锤子,认真给妻子砸核桃吃。
许清宜面前的小碟子里,已经装满了核桃肉,水煮花生。
“你也吃啊。”她捻起一块,送到男人嘴边笑道:“核桃补脑。”
谢韫之歪头,叼走夫人指尖的核桃肉,还说了一句:“适合老二。”
许清宜顿时被逗笑了,嗔怪道:“哪有爹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谢韫之抬眸:“夫人倒是心疼他们,也不疼疼我。”
这控诉得,许清宜一脸冤枉地嘀咕:“我哪天没疼你?”
自从这人醒了之后,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是夜夜笙歌的好吗
“今天。”谢韫之轻声道。
“今天守岁呢。”许清宜哭笑不得,再次往他嘴里塞了一个杏仁:“安生过个年吧。”
“嗯。”谢韫之颇为失落地应道。
许清宜怪心软的,俯身过去亲亲他的脸,初衷就是安慰一下,但不知怎么的,安慰着安慰着,对方的手就钻到衣襟里来了。
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出去。
横竖自己也不是不享受,最后,许清宜就很没骨气地随他去了。
十八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许清宜也觉得自己丰腴了不少,也难怪谢韫之迷恋。
只是冬天比较冷,衣襟稍微松开一点点都沁凉。
无法像夏季那样为所欲为了。
子时前,出去玩的孩子们回来了,和爹娘一起度过了子时,各自回去休息。
次日一早,谢韫之夫妻俩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坐在堂中等待孩子们过来磕头,然后送上压岁钱。
临近晌午,再出发去平阳侯府,拜过年吃了顿午膳,孩子们领了长辈们的压岁钱,打道回府。
初一的下午倒是很闲,孩子们又出去撒欢了。
夫妻二人闲着没事,最终又是互相攀扯着跌入了锦被中,肆意沉沦,乐不思蜀。
尽管许清宜每次都发誓是最后一次,但不久后,又忍不住与谢韫之互相撩拨了起来。
堕落啊堕落,她只好安慰自己,没事,横竖初二也闲着呢。
据说男人三十五岁之后,那方面的能力就开始不行了。
她要珍惜现在这个,能让她死去活来的谢韫之。
于是郎有情妾有意,年初二也就这么厮混过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年初三,今儿个不能再偷懒了,要出去走亲戚。
头一天晚上,许清宜特意跟自己睡一被窝的男人商量,次日要出门,可不兴胡闹。
谢韫之淡淡地问:“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吗?”
许清宜拆台道:“你是。”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谢韫之这一晚十分安分,仅仅是抱着妻子安睡而已。
次日。
早睡早起的许清宜,起来照了照镜子,很满意看到自己容光焕发,这肯定是睡眠充足的原因。
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新婚过得滋润。
分家后没有糟心事,丈夫体贴,孩子乖巧,人的气色自然就好了。
许清宜穿上一套新做的亮色袄子,最近这些天,都是穿的新衣服,见长辈,也不必穿得太沉稳。
画好眉,往柔美的脸蛋上略施薄粉,瞧着便十分上相了。
今儿个孩子们也一道去,过年嘛,去收压岁钱,不去白不去。
孩子们不去的话,她发出去的压岁钱可就收不回来了。
禛哥儿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今天就不出去撒欢了,早早起来照常练了功,就乖乖地等着。
闲着无聊,向珩哥儿打听:“三弟,外祖家怎么样?”
珩哥儿不在爹娘面前,其实不太爱笑,持重老成地说:“还好,我不喜欢。”
“那就是不好了?”禛哥儿若有所思,连三弟这个小马屁精都说不喜欢,能有多好?
临哥儿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了注意力,也斜眼看着三弟。
上次去外祖家,已经是很久之前,珩哥儿努力回忆了一下,只记得外祖父和外祖母,对娘咄咄逼人。
还有那个姨母,满脸的假笑,属于嘴巴看起来在笑,但眼睛一点笑意也没有。
珩哥儿笃定地点头:“不好。”
既然如此,他们就更要去了,一来帮娘撑腰,二来收三份压岁钱,禛哥儿这么想着。
“你们知道永安侯府为什么对娘不好吗?”临哥儿难得主动开口八卦,不鸣则已,一鸣就吸引住了两个弟弟的目光。
“为什么?”
临哥儿轻哼一声,朝隔壁那边的勇国公府抬抬下巴,眉眼都是冷意:“因为他们偏心长女,娘之下又有两个弟弟,娘这个老二自然不受待见。”
是这样吗?
禛哥儿闻言,感觉浑身的皮一紧,怎么有种和娘同病相怜的感觉?
“娘好惨。”他心有戚戚。
“娘不惨。”临哥儿纠正道:“她现在已经有爹和我们了。”
禛哥儿闻言也没有高兴起来,是啊,娘不惨,是他惨,能力比不过大的,撒娇比不过小的。
说到这里,爹娘相携出来了。
金童玉女,十分登对,饶是三兄弟平时见惯了此等场面,也仍旧被晃花了眼睛。
永安侯府。
府里府外到处张灯结彩,年味儿特别浓,喜气洋洋。
永安侯和戚氏听了下人通报,二人立刻出来迎接。
乍见器宇轩昂,天下无双的二女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夫妻双双怔了怔,过了半晌才回神。
随后一同感叹,谢韫之的美名果然名不虚传,如今亲眼所见,只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曾经他们认为不太起眼的二女儿,也变得明艳动人。
对方被女婿扶着下马车的幸福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朴素寡淡的样子?
“爹,娘,二位怎么出来了?”许清宜下来站好,笑问道。
头上华贵的步摇在鬓边晃动,熠熠生辉,衬托得她容光焕发,光彩照人。
戚氏这才恍惚回神,笑着感慨:“果真女大十八变,瞧瞧,嫁了人之后反倒长开了,变得娘都快不认识了。”
“哪里就变了,只是爱打扮了罢。”许清宜笑着说。
“岳父,岳母。”谢韫之上前来施礼。
永安侯和戚氏连忙托住了他,笑容满面地望着这个女婿:“自家人,不必客气。”
随后,临哥儿领着弟弟们上来施礼,喊人:“外祖父,外祖母,过年好,给您二位拜年了。”
“哎,都是好孩子。”永安侯和戚氏连忙送上压岁钱,珩哥儿是他们见过的,长大了些,另外两个则是没见过。
大的名声在外,模样也长得好,瞧着令人羡慕。
再一看老二也英气板正,长大后不得了,这越发叫人羡慕,谢韫之的三个养子,怎么都这般出色?
反观自家府里的两只化骨龙,毛病多多。
这一次,许清宜的两个弟弟倒是在场,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
“二姐。”两人喊了许清宜一声,之后眼睛放光地看着谢韫之,同时还有点犯怵:“二姐夫。”
二姐夫长得可真高大好看,比昨天来的大姐夫出色。
“嗯。”谢韫之对他们点点头,不算冷淡也不热情。
这样的女婿,别说作为妻弟的两位侯府少爷犯怵,永安侯与戚氏也不禁拘束。
要知道昨日大女婿登门,他们并没有这种不敢亲近的感觉。
想必是二女婿常年征战沙场,身上总有股煞气。
“韫之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浩浩荡荡一家子坐下来,永安侯问。
“一日比一日好,已经无碍了,多谢岳父关心。”谢韫之对岳父岳母,自当稍微和颜悦色一些。
“那就好。”永安侯夫妻二人点头笑笑,打量着谢韫之,情不自禁又在心里感叹。
这个女婿真是没得挑。
“清宜。”戚氏将目光移到许清宜身上,嘱咐道:“韫之正是静养的时候,你凡事上心些。”
“自然。”被点了名,许清宜立刻得体地绽放微笑,回戚氏道:“瞧您说的,韫之是我的夫君,我不对他上心对谁上心?”
戚氏碰了个软钉子,噎了一下。
随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二女儿,总觉得对方不似从前了?
“伶牙俐齿,这就嫌弃娘唠叨了?”她似真似假地嗔怪了句,心里到底是不舒服的。
但也可以理解,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自打谢韫之康复后,对方近来在社交圈炙手可热,一跃成为新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木讷寡言的小姑娘了。
“哪敢?”许清宜微笑含混过去,只是不喜欢总被教做人罢了。
“清宜待我很好。”谢韫之淡淡开口,为妻子说话:“我有恙的那半年,她照顾我和孩子们辛苦了,接下来应该我来照顾她才对。”
一番话,说得永安侯夫妇略微尴尬。
事到如今,他们总算看出来了,这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对自家二女儿十分爱重。
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此之前他们的想法是,谢韫之可能只是碍于道德,才勉强接受了许清宜这个妻子。
现在看来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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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件事放在常年被他们忽视的二女儿许清宜身上,难免就有些令人五味杂陈。
“韫之误会了,你岳母不是那个意思。”永安侯无奈打圆场,其实妻子这样叮嘱也没错,自家女儿,难道还不能说两句吗?
只是谢韫之这么一接话,就显得他们好像在欺负许清宜似的。
戚氏倒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但既然谢韫之这么说了,她也就顺势笑道:“没事,韫之也是心疼清宜,我们做父母的看见你们这么恩爱,也就心满意足了。”
固然是忽视了二女儿许多,但希望对方过得好也是真的。
许清宜也感受出来了,这永安侯夫妇对二女儿,说好好不到哪里去,说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就是很多亲子关系的现实写照罢了。
“清宜,让他们这些男人留在这里吃茶吧。”戚氏微笑着,怕了拍许清宜的手背:“你我娘俩许久没有说体己话了,走,到你闺房里聊聊去。”
许清宜没有拒绝的道理,便说道:“好。”然后回头对丈夫与儿子们说:“你们聊着,我和娘失陪一下。”
大大小小的四个男人们点点头,仔细看眼底竟然有些担忧。
好像许清宜要去的不是出嫁前的闺房,而是龙潭虎穴。
珩哥儿还蠢蠢欲动地想跟上。
可是许清宜隐约觉得,戚氏叫自己单独说话,不仅是叙旧那么简单。
要是说一些儿童不宜的事,影响到小孩的身心健康就不好了。
所以她就没有带珩哥儿。
目送许清宜离去,禛哥儿瞅了一眼从眼巴巴到失落的三弟,幸灾乐祸地小声道:“娘要和她的娘说体己话,你个小孩凑什么热闹?”
后院。
许清宜没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闺房怎么走。
好在戚氏一直领在前头,无需她想法子应对。
“你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戚氏看了女儿一眼,边走边感慨万千地说道:“娘以前还担心你这个闷葫芦不讨喜,嫁到婆家被人欺负,现在倒好,你自个儿开窍了,我和你爹都可以放心了。”
说得情真意切,十分打动人。
可是许清宜代入一下真正的许二小姐,笑容就淡了:“是啊,真心换真心,我当初不顾劳苦和非议,自愿嫁给韫之,帮他照顾三个孩子,现在他醒了,对我再好都是我应得的。”
戚氏脚步一顿,心底苦涩。
二女儿以前说话不是这样的,现在处境好了,人都像变了一个,说话也底气不足,仔细听还夹枪带棍。
就像专门说给她听似的。
又或者,以前二女儿的温顺退让,只是一时的隐忍不发,现在的明媚大方,口齿伶俐,才是对方真正的性子。
想到这个可能,戚氏陷入一阵恍惚。
接下来的路程,就都没说话。
沉默到了二女儿的闺房,戚氏推开门,柔声说道:“你出阁后,都叫人打扫着呢。”
许清宜不知回什么好,随意扫了几眼,雅致的陈设和氛围,很符合她对原主的印象。
本是一个温柔腼腆的女子,却沦为别人相爱的配角,在后宅蹉跎岁月。
如果没有流放,或许她会在后宅孤独,但起码安全地度过一生。
可惜遇到颠覆性的变故,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她根本保不住自己的尊严和性命。
许清宜就是知道一步错步步错的可怕后果,才会在穿越之初,想尽一切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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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许清宜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谋求更安全的生存环境。
特别是女孩子,要好好爱护自己,别轻易让外界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只怕你也不在意了。”见许清宜不说话,戚氏苦笑着说:“我也瞧出来了,你对爹娘有怨气,藏在心里很久了吧?”
许清宜:“……”瞧,其实他们自己做了什么,他们自己心里都有杆秤。
如今她翻身了,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主动暴露问题,想跟她和谈。
“娘说的哪里话,我哪有什么怨气?”许清宜笑笑道,她并不是原主,没有资格自作主张地去说些什么,就客气着了。
她这样说,戚氏反倒更难受了。
比起许清宜歇斯底里质问她,控诉她这些年为何偏心大姐还要难受。
若是闹起来,说明心中还在乎娘家。
而许清宜此刻的云淡风轻,就好像时过境迁,娘家在她心中已经不重要。
“哎,也怪不得你,横竖是我的错。”戚氏黯然伤神道,难过的模样看起来不似作假。
只是许清宜这个外人,内心毫无波动,也不想去探究戚氏的心路历程。
原生家庭这个东西嘛,是无解的。
母女关系本来就是个复杂的课题,古代的母女关系,那就更复杂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娘,您别想太多了,好好过日子。”许清宜客套地安慰道。
戚氏欲言又止,无奈道:“也罢,想必你已经完全失望了,也不在乎娘有什么苦衷。”
一般人听见这话,都会耐不住好奇心往下问问。
但许清宜想了想,觉得斯人已逝,说不定原主已经穿到现代帮她通勤去了。
也就没必要去深挖以前的旧事。
就算戚氏真的有什么苦衷,后果也已经造成了,跟她这个换了芯子的人说也没用。
横竖她们是不可能当真母女的。
许清宜也不可能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那就客客气气地处着,一年来往一次就足够了。
“是啊,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好好的,您就不要再多想了。”许清宜装傻道,就是不接戚氏的茬。
戚氏拿她毫无办法。
她倒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只是现在看来,恐怕好不了。
“罢了罢了,娘不勉强你,你过得好就行。”戚氏说罢,满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只是有件事,娘想求你,希望你能答应。”
许清宜抬眸。
戚氏稍稍躲开她的目光,叹气道:“你大姐那个人,性子极端,见不到你把她比下去,所以,你以后少跟她见面,就算见了面,也别去刺激她,可以吗?”
原来是这事,明目张胆的偏爱。
好在许清宜不是原主,心中没有什么感觉:“好的,大姐若是不主动来寻我,我跟她本就很少见面。”
“清宜,对不住。”戚氏惭愧地说道。
许清宜没回话,只是在心里想,如果戚氏真的有歉疚,原主的命运何至于惨死他乡?
或许是她极端了。
但她就是这么想的,若不能保护她,嘴上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在永安侯府用过午膳,众人乘马车回去。
“夫人,岳母和你说了什么?”谢韫之在马车上问。
他早就看出来了,许清宜和永安侯夫人的这次谈话,不是很高兴。
“娘跟我道歉呢,说从前总偏心大姐,怪对不起我的。”说到这儿,许清宜顿了一下,继续说:“然后拜托我,现在日子过得这么好,少去刺激大姐。”
谢韫之蹙眉,永安侯夫人竟是这样的人?
比他想象中还要过分。
“不要难过。”谢韫之握住妻子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低声安抚:“以后少来往,心里装着我们就够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值得的人。”
许清宜倒不是难过,只是确实被戚氏影响了心情。
对方既要偏心长女,又想挽回得势的次女,呵呵,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嗯。”许清宜回握住谢韫之的手,向对方露出一抹微笑。
也许她和谢韫之的感情,暂时还不叫真正的爱情。
但她十分笃定,一旦她有任何危险,谢韫之一定会舍命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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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月余,熙宁公主要的坎肩做好了。
沈夫人送过来,许清宜过目了一遍,实物非常耀眼华丽,无可挑剔。
于是打算带上沈夫人这个出品人,一起去公主府走动。
公主前些日就下了帖子,邀请她上门玩。
只是她答应过谢韫之嘛,以后远着这位公主表妹。
但沈夫人这么用心,不能埋没了人才,于是她思来想去,就决定还是亲自走一趟。
当然了,要和谢韫之说一声。
“韫之,疏远人家也要有个过渡期,不能一下子就断绝来往吧?”许清宜说:“就当是带沈夫人去镀金,一举两得。”
谢韫之看她一眼,内心有些郁闷,夫人是没有吃醋这根筋吗?
她跟熙宁来往真的不膈应?
别人家的妻子,都恨不得赶走丈夫身边的所有女人,他的妻子倒好,大方至极。
“嗯,你想去就去。”谢韫之没拦着,只是声音有些闷。
许清宜听出来了,暗暗好笑着叹了口气说:“瞧着别人喜欢你,你以为我心里痛快吗?”
谢韫之一怔,眼底沉闷消融,随后将许清宜轻轻搂进自己怀里:“不痛快就别去,又没有谁让你勉强自己。”
扔着不管,他自会处理。
许清宜靠在夫君怀里,温言相劝道:“人家到底是个公主,性情也不坏,以前你没醒的时候,还帮了我们不少呢,甭管出于什么目的吧,做人要记恩不是?”
谢韫之亲亲她白皙饱满的额头:“那也不能总找你。”考虑了一下,淡淡道:“改日我见见她,叫她绝了这个心思。”
以往面对那么多人爱慕自己,谢韫之只觉得麻烦,而现在娶了妻,他心中有点怕。
生怕妻子因此事,对他有微词。
“嗯,当面说清楚也是好的,那是你与公主之间的事,我不便出面。”许清宜有条有理,轻声说道:“不过我和公主还是要好聚好散的,毕竟她又没伤害过我。”
论先来后到,她还是后面出现的那个呢。
缠磨了半晌。
“嗯。”谢韫之看起来是被说服了。
随后,许清宜正式通知沈夫人,改日一同去觐见公主。
沈夫人手足无措,震惊地确认道:“您说什么?我也同去?”
“是的,既是沈夫人的作品,由沈夫人亲自献给公主不好吗?”许清宜笑着说。
那自然是好的,谁不知道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若是没有许清宜引见,平民百姓想觐见公主,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自然是好的。”沈夫人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是怎么修来的福气,母子俩竟然遇到了谢夫人这么好的人,她真心道:“多谢您提拔。”
许清宜只是笑笑,运气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若是沈夫人没有这身本事,她也没法提拔呀。
等沈知节回来,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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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去觐见公主?沈知节弯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了,显得风流俊俏,神清骨秀:“哎呀,我还想着今年殿试能面见陛下,给老沈家长长脸,却没想到,娘比我快了一步,竟是要去见公主了。”
被儿子这么一打趣,沈夫人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笑说:“你娘就是托了谢夫人的福。”
“所以啊,有谢夫人这等周全的人带领,您还怕什么?”沈知节反问。
那倒也是,沈夫人想想稳重大方的谢夫人,就不瞎担心了。
公主府。
今儿个京城下了一层迟来的薄雪,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味道。
身穿厚重披风的许清宜,领着沈夫人走在银装素裹的林园中,心情是轻快的,笑起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终于下雪了啊,瞧这趋势,明儿会更大。”
“是啊。”说不紧张还是忍不住紧张的沈夫人,被许清宜这份轻快感染了,望着枝头上白皑皑的雪笑说:“夫家在南方,我同知节也是上了京才见着雪是什么模样。”
只是困苦潦倒,根本没心情欣赏雪,还最怕冬季来临。
上回她的寒病,就是寒冬腊月给冻的。
这次吃饱穿暖再看雪,又是另一番感受。
公主也站在廊下赏雪,华美的背影,看起来却有几分寂寥。
听见动静,她转过身来,看见打扮鲜艳的许清宜就笑了,轻哼:“终于不穿你那些老衣裳了?”
“给公主殿下请安。”许清宜行了礼,失笑道:“我不是解释过吗,都是场合需要。”
熙宁公主不置可否,目光落到许清宜身后的沈夫人身上。
“这位是沈夫人,给您做坎肩的那位。”许清宜侧过身来,笑着介绍:“那件坎肩做好了,我特地带沈夫人过来呈上,看看您满不满意,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还是你细心。”熙宁公主说。
“民妇见过公主殿下,给公主殿下请安。”沈夫人战战兢兢地行了礼。
“好了,不必紧张。”熙宁公主笑说:“本公主喜欢你的手艺,若是做得好,少不了你的赏银。”
沈夫人笑道:“是,谢公主殿下。”
随后打开盒子,将坎肩献上。
熙宁公主面露惊艳,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指尖触到绣线才回过神来,笑了:“栩栩如生,不摸一摸还以为是真的呢。”
“公主谬赞了。”沈夫人高兴地说道。
熙宁公主让嬷嬷封赏,将坎肩收下。
然后望向许清宜,又出了神,似乎通过许清宜的脸,去想象谢韫之是怎么爱护她的。
这么个七窍玲珑的可人儿,只怕爱不够。
“外头冷,咱们进屋里说话。”熙宁公主收回思绪道。
许清宜倒是不冷,只是不知公主在雪中站了多久,她暗暗寻思,情之一字,真是最折磨人。
俗话说的好,智者不入爱河,她这辈子还没死心塌地的爱过谁。
和谢韫之,会有好结果吗?
许清宜还挺期待的,她觉得照这样相处下去,自己深深爱上对方,也是迟早的事。
进了屋,丫鬟嬷嬷将主子们身上的披风接过去,奉上热茶,暖炉,温度跟外面天差地别。
沈夫人也被当成客人一样招呼,在许清宜身边坐了下来。
只是很拘谨,不敢贸然插话。
“上回人多,我倒是忘了问你,韫之表哥对你好吗?”熙宁公主端起茶盏喝了口,语气平平淡淡。
“这,应该算是好的。”许清宜保守说。
“你怕什么,尽管说就是。”熙宁公主见她吞吞吐吐,有些不满地表示:“本公主又不是真阳那等臭不要脸的人,可没兴趣抢你的夫君,只是关心你罢了。”
许清宜很是诧异,因为她知道熙宁公主不是会说假话的人。
那就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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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正式回答对方刚才所问的问题:“夫君待我很好,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家中财物铺子都交给我掌管,大小事务也会尊重我的意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
“是啊,谢将军对谢夫人非常好。”沈夫人点点头附和道。
熙宁公主听了后,依旧感到怅然与艳羡,但心里已经没有最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只因她已经看清事实,自己与谢韫之这辈子是绝无可能的了。
除了淡忘,其余哪条路不是折磨自己?
许清宜实在是个不错的女人,知道谢韫之认可她,熙宁公主竟是由衷地替她高兴:“温柔体贴用在韫之表哥身上,倒是出奇。”
笑看着许清宜:“全天下也就你能有此殊荣,可见他真心爱重你,中意你。”
否则以谢韫之从前避女人如蛇蝎的态度,做他的妻子恐怕很煎熬。
“也是缘分了。”许清宜笑着说:“本来我也做好了韫之康复就下堂的准备,谁知彼此竟意外相处得来,就且行且珍惜罢。”
“……”这话听得熙宁公主呕血,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苦笑着说:“别人想求还求不来的好事,你倒好,竟想着下堂。”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换做别人有这个机会,怎么都不可能把谢夫人这个位置腾出来的。
“我现在不是珍惜了吗?”许清宜怪不好意思道。
话是这么说,身上却毫无紧张感,仿佛对这桩婚姻游刃有余。
得之她幸,失之她命。
熙宁公主若有所思,情不自禁地想,或许就是许清宜这种平常心,才得到了谢韫之的青睐吧。
大多数的女子都把谢韫之捧得太高了,难免会有种仰视的姿态。
说实话,若有幸能与他在一起,定然也是小心翼翼,时刻担心自己被厌弃,或被旁人插足等。
不像许清宜,仿佛人生中多一个谢韫之或少一个谢韫之,都对她构不成影响。
因为她人生中的主角,始终是她自己而已。
“你是对的,咱们做女人的,何必将男人看得太重。”熙宁公主苦笑,现在也想通了。
爱人先爱己,自苦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再往深了想想,她喜欢谢韫之什么?
也只是喜欢对方的皮相和名声罢了,若是没有这些,她定然不会喜欢。
再看年纪比她还小的表嫂许清宜,却是真切地与谢韫之相处过,才决定要珍惜这桩人人称羡的婚姻。
已经比许多人理智冷静了。
仔细想来,令人佩服。
“是这样的,公主想通了就好,爱人先爱己。”许清宜真情实感地点点头说。
“本公主活了一把岁数,反倒没有你年纪轻轻看得通透。”熙宁公主面露自嘲道。
“公主别这么说。”许清宜实事求是地假设一番:“如果我早点遇到韫之,他玉树临风地往我跟前一站,肯定我也会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啊。”
可惜,她在谢韫之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也算躲过一劫?
熙宁公主就笑了,也是,她深深睇了许清宜一眼:“你是个会安慰人的。”
“那是事实。”许清宜笑道。
这个晌午,二人畅所欲言,说了许多体己话。
许清宜走的时候,熙宁公主还依依不舍,因为有许清宜陪着,她觉得很舒心。
“过了年就不忙了,你以后要常来,可别三催四请都见不着人影。”熙宁公主挽着她的胳膊嗔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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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苦笑,这可咋整?
说好的慢慢疏远,怎么感情还更好了呢?
不过今天这一趟走得,许清宜还是很高兴的,一来帮沈夫人镀了金,二来看到熙宁公主终于放下执念,她万分替对方感到开心。
若是熙宁公主能够彻底放下,自己继续与对方来往也无关紧要吧?
她与沈夫人回了府。
忽然,沈夫人局促地开口:“谢夫人,这些赏银这么多,我拿一点就好了,其余的给府里。”
之前花了府里好些钱,她心里过意不去。
“哪里用得着,沈夫人快快收回去。”许清宜愕然过后,赶紧把赏银推回去,有理有据地拒绝道:“这是一针一线攒下的辛苦钱,我收了像什么话?再说了,沈举人还要说媳妇,留着到时候用吧。”
提到说媳妇,沈夫人这才放弃了给许清宜分银子,感激道:“劳烦您了。”
下午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好不浪漫。
这时的将军府,也是一片白皑皑的,许清宜的鞋子踩在地上,都快没过脚面。
好在冬天穿的是皮靴,防水性极好,就算踩在雪地里也没有很冷。
经过外院书房附近,听见欢声笑语,许清宜脚步一顿,就改变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禛哥儿和弟弟珩哥儿在玩雪,哥俩忙得不得了,似乎准备堆大雪人。
谢韫之和沈知节站在廊下清谈,两道修长疏朗的身影,远远望去极是赏心悦目。
这么一看才知道,谢韫之竟然比沈举人高出大半个头,简直将沈举人衬托得很娇小。
但其实沈举人的身量已经算高挑了。
只能说谢韫之的身材太出众,谁站在他身边都是娇小玲珑的。
许清宜施施然走到二人身边,刚才在清谈的二人,早已因为她的出现而停止交谈。
等她到了后,沈知节笑着行一礼:“谢夫人。”
“沈举人。”许清宜也笑吟吟欠了欠身,与沈举人中间隔着一个谢韫之的距离。
“下雪了,机会难得。”沈知节望了望雪地上玩得开心的俩学生,笑道:“所以在下擅自做主,休了半天课,让少爷们出来玩雪。”
“无妨,学习的事情你尽管安排就是。”许清宜笑着说。
沈知节笑笑。
二人说罢话,许清宜才看向谢韫之,就发现对方早已看着自己,眼神专注且柔和。
对方等她看过来才开口:“冒着风霜出门,可受凉了?”
这语气,还在闹不情愿呢?
许清宜哭笑不得地道:“还好,马车上和屋里又不冷,只是下来走路的那一小段路稍冷罢了。”
谢韫之点点头:“到底是吹了风,快回去喝碗姜汤。”
“嗯。”许清宜正准备告辞。
“娘——”
听见这道奶呼呼的声音,她就停住脚步,目睹珩哥儿自雪地上跑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雪球。
“乖宝宝,冷不冷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也向他走了过去。
“不冷!您看,我捏的雪球,好看吗?”珩哥儿献宝似的将雪球送给娘。
乖乖,这雪球看起来怪冻手的。
许清宜已经开始打寒颤了,但孩子的心意不能忽视,她鼓足勇气准备去接。
这时,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接了冻手山芋,是谢韫之,他对孩子道:“你娘怕冷,你自己玩就好了。”
珩哥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点点头。
原来娘这么怕冷啊?
“也还好啦,雪球很好看,珩哥儿捏得又圆又胖,可可爱爱。”许清宜不想孩子内疚,夸赞道。
也许是小日子刚过,前前后后这些天,谢韫之比较紧张她。
“去玩吧,你娘要回去喝姜汤。”谢韫之将雪球还给珩哥儿道。
“好,娘快去吧,这里很冷。”珩哥儿看着许清宜,摆手催促道。
“哎。”许清宜心里暖暖的。
有件小棉袄真好啊,临走前她叮嘱道:“你们也不要玩太久,差不多也要回来喝姜汤,知道吗?”
“好。”珩哥儿认真答应。
和孩子道完别,许清宜转身回正院,发现谢韫之也跟来了,她微微笑道:“你不是看孩子吗?”
谢韫之扬眉:“有沈举人。”
夫妻并肩走一段路,双双进了屋,脱下身上厚重的累赘。
室内炭炉产生的热气扑面而来,笼罩全身,许清宜喟叹:“还是喜欢春秋两季啊,太冷太热都是灾难。”
谢韫之听了之后说道:“屋里还冷吗?我命人多加两盆炭。”
“不了,屋里已经足够暖和了。”再加就要中毒了,许清宜抓住谢韫之的手,比比看谁的手更暖和,毫无疑问,是她的:“看,我的手比你暖。”
谢韫之握住夫人的手,失笑,他怀疑对方只是想牵他的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姜汤很快就送来了,许清宜趁热喝下去,延喉咙辣到腹部,接着全身暖洋洋的。
“好辣。”
“喝点茶水。”谢韫之递给她一杯温茶,等她喝完,又递了颗糖渍梅子,直接送到嘴里。
许清宜欣然享受这服务。
糖渍梅子去了核,很快嘴里就变成甜的,她人也缓了过来。
“公主很喜欢沈夫人做的坎肩,给了沈夫人一笔丰厚的赏银。”她说道。
谢韫之认真听:“嗯。”
“我今天瞧着,公主对你的心思已经慢慢淡了。”许清宜瞅谢韫之一眼,继续说:“我估摸着公主经常下帖子找我,大半是觉得我脾气好,对胃口,其实没想别的。”
这一点,谢韫之也不能否认,只能说熙宁眼光不错。
“所以我觉得吧,你也不必再专程去找公主,多伤害人家一次。”许清宜说道,顺便伸手拿了个核桃吃。
年货还没吃完,这种核桃皮薄肉大,但她没捏动。
谢韫之帮她拿了过去,捏开取肉给她,点点头:“你说不去就不去。”
这话说得……许清宜笑笑。
不多时,孩子们也回来要姜汤喝,许清宜盯着他们喝完姜汤,疑惑地问:“你们大哥出去了吗?还是他不喜欢玩雪?”
“不清楚,大哥那么稳重,就算喜欢玩也不跟我们一起玩吧?”禛哥儿道,没准大哥从书房出来了,也只是对着雪赋诗一首。
临哥儿是出去了,日落才回来,许清宜也端了碗姜汤给他:“这么早就去找吴先生,他开门见客了吗?”
没过元宵之前,除了送礼,一般都不会去打扰吧?
就像现代过了初八才上班一样,是不成文的规矩。
临哥儿看了娘一眼:“我又不是客人。”
许清宜:“……”好吧,现在临哥儿已经是吴先生家的半个主人呢。
又是平平淡淡但充实的一天来到尾声,饭桌上一家五口聊聊家常,报备各自白天做了什么。
通常都是许清宜挨个接他们的话,没办法,都喜欢跟她说话。
然后喝喝茶,消食了就去洗漱休息。
许清宜之前来癸水,躺了好几天,现在终于结束了,整个人神清气爽,就想起来还有好些事没做。
马上就是元宵节的到来,年前约好的相亲,是时候写个帖子去约时间。
谢韫之沐浴后回到卧室,发现许清宜不在,经过丫鬟提醒,便去了小书房找人。
小书房与主卧一墙之隔,不必出门就可以通过去。
“在做什么?”看见许清宜在写东西,谢韫之坐在旁边。
“给裴副将约相亲呢。”许清宜蘸了蘸墨汁道。
谢韫之搂着她的腰,指尖玩弄着她腰间装饰的穗子,低声开口:“晚上写字伤眼睛,留着明日再写吧,不差这片刻功夫。”
“我来癸水呢。”许清宜以为对方在求欢,便故意道。
“我知道,所以叫你早点休息。”谢韫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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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的笔尖一顿,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好吧,那就白天再写。”许清宜搁下笔,将墨盒盖上。
剩下的丫鬟自会收拾。
双双回到卧室,丫鬟已经赶在前头,将被窝里的汤婆子拿走。
许清宜脱了夹棉的袄子钻进被窝里,将军府这宅子做工好不透风,加上谢韫之体温高,冬夜也不觉得冷。
待谢韫之也躺下来,许清宜熟练地往对方怀里钻,别说,初秋那会儿不习惯,嫌热,现在慢慢习惯了,反倒越发离不开了。
“韫之。”她笑笑,指尖顺着男人的腰线一路探去。
谢韫之疑惑地看着自家夫人,似乎在确定,对方是在逗弄自己,还是如何?
“我刚才骗你的,我癸水走了。”许清宜坦白道。
静默片刻,谢韫之便朝妻子亲吻了过去,由轻到重,循序渐进。
许清宜闭眼享受着,含糊不清地嗔怪道:“是不是我癸水没走,你就不亲我了?”
好现实的一男人!
“莫胡说。”谢韫之稍稍停下,没好气地掐她一把:“我是那种人吗?”
紧接着,许清宜的双唇又被谢韫之霸占了。
不过就算不霸占,她也说不出更多,因为谢韫之的确不是那种人。
对方为什么不亲她,她自己最清楚。
只是,怕挑起欲念罢了。
天冷不容放肆,谢韫之总怕怀里这个娇小玲珑的可人儿受凉,都是搂在怀里裹得紧紧的,含蓄且隐忍地疼着她。
不大尽兴,但总好过没有。
“这几日想我没有?”谢韫之平时不爱说话,这会儿却总能蹦出来几句。
常常令人脸红耳赤。
“想了,想得不得了。”而许清宜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夹得厉害。
好吧,也算是天生一对。
谢韫之便笑了,亲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让为夫好生疼疼你。”
胡闹一番,释放完精力的夫妻二人,终于安生睡觉。
次日上午,许清宜接着将帖子写好,派人送出去。
那边当天就回信了。
说明儿个就可以,正好明儿个年初十四,如果两人看对眼了,还可以一起过元宵节,去看花灯。
这位姐姐想得还挺周到,许清宜赶紧同意了,免得耽误裴副将与未来娘子携手赏花灯。
日子敲定下来,许清宜立刻通知裴彻一声。
“裴副将,这位姑娘也是将门出身,二十有一了,不过人家拖这么久还没出嫁,只是眼光高了点,想嫁个俊郎君。”许清宜笑道。
之前还不是很确定,她就没有惊动裴彻,免得对方过了一个年,想了想又不想相了,所以今天还是第一回说。
将门出身的姑娘?裴彻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微微郝然地问道:“不知是哪一家?”
“是御林军左郎将,寇骁将军家,你相的是他家大姑娘。”许清宜知道那姑娘的名字,不过没成之前,还是先不告诉裴彻。
女儿家的闺名,矜贵着呢。
裴彻听了那姑娘父亲的名字和军职,门第比自己高出何止一截,怎么看都是自己高攀了。
便摸了摸自己坏掉的那只眼睛苦笑:“嫂夫人,会不会太高攀?”
“不会。”许清宜鼓励道:“你前途大好着呢,又年轻英俊,只要那姑娘瞧得上,就不算高攀。”
裴彻挨了一顿夸,下意识地看向谢韫之。
只见对方瞟他一眼,开口:“御林军左郎将,也不算太高,这个位置也安全,不必担心什么,你就去看看吧。”
既然上峰也这么说了,裴彻便道:“是。”
御林军归陛下直接统管,确实不必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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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谢韫之侧目,回道:“看我自己,想回去随时可以。”
许清宜点点头,应该是最近边关战事不吃紧,所以暂时还用不到她家将军吧。
“嫂夫人不必担心。”裴彻在一旁听着,还以为许清宜为将军的仕途担忧,便笑道:“将军可是陛下的爱将,军营还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话音落就收到谢韫之的眼锋,不过裴彻不怂,在嫂夫人面前夸将军是天经地义的事。
“将军确实厉害。”许清宜侧过柔美的脸,笑看了谢韫之一眼。
对方也看她,眼神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溺爱。
“裴彻,走吧,去校场练练。”谢韫之起身,路过时踢了一下裴彻的小腿。
裴彻身上的皮一紧,暗道惨了,又要挨打了。自从成为将军的御用陪练后,他每天都要挨一顿打。
任凭怎么求饶都没用,将军只会冷着脸骂他学艺不精。
更可气的是,他那没良心的学生禛哥儿不仅不会帮他分担,还狗腿地对他爹说:“爹,您打了师父就不能打我了!”
只能说禛哥儿真的不够圆滑,不说还好,说了得挨两顿打。
好在,谢韫之顾及裴彻第二天要相亲,下手有轻重,丝毫没往脸上招呼。
禛哥儿本还纳闷,爹今天怎么对师父这般温柔?
随后才知道,原来师父要去相亲了。
禛哥儿想想还挺高兴的,看他爹就知道了,娶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师父,我快要有师娘了吗?”他跑去问师父。
裴彻道:“还不知道成不成呢。”
对方门第高,自己又坏了一只眼睛,裴彻没抱多大希望。
禛哥儿哪管那些,只知道自家师父很好,信心满满地道:“您放心,肯定能成。”
“不好说,但愿吧。”裴彻笑笑,撸了一把禛哥儿的头发。
“真的。”禛哥儿笑嘻嘻地说道:“我看见很多丫鬟偷看您。”
裴彻依旧笑着,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在徒弟英气俊逸的眉眼间掠过,心想,等再过几年就该偷看你了。
禛哥儿这些天苦练也是练够了,喜滋滋地回去问许清宜:“娘,明天师父去相亲,我是不是可以歇一天?”
许清宜好笑地瞅着他:“你何时休息,什么时候轮到我管了?”
“娘。”禛哥儿拉着许清宜的胳膊肘,撒娇道:“就让我歇一天嘛,您去跟爹说。”
“后天肯定让你歇的。”许清宜说道。
后天元宵节。
禛哥儿耷拉着眉毛,可是他想歇两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爹醒来之后,他感觉娘不爱他了,根本不顾他的死活。
不像以前,隔三差五就会给他点碎银子,让他出去逛街。
许清宜见状,面露无奈,贪玩是小孩子的天性,没办法,只好说道:“行吧,我去跟你爹提意见试试。”
“真的?”禛哥儿立刻活了过来,眼睛亮亮地点头:“娘快去,儿子等您的好消息。”
话说禛哥儿这样缠磨人,也不全是因为贪玩,同时也是试试看娘心不心疼自己,事实证明还是心疼的。
谢韫之虽对孩子严厉,但从不会阻止许清宜偶尔溺爱,因为他知道许清宜有分寸。
“正好你也歇歇,教孩子也挺累的。”许清宜关心道。
“嗯。”提到教孩子累,谢韫之深深看着夫人道:“那半年你受累了。”
当时的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问题,可没有现在这么好教导。
去保媒这天,许清宜起了个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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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瞧着不由心情大好。
同他们夫妻俩住在一个院子的珩哥儿,以前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爹娘的屋里跑,就算暂时见不着爹娘,也要在爹娘的屋子里玩。
自打前天堆了雪人后,珩哥儿起床的第一件事就变成了去外边看雪人,看到雪人好好地才高兴地回来。
“娘,今天雪停了,太阳出来雪人会不会化掉?”珩哥儿担心地问道。
“不会,能维持很久呢。”许清宜笑说:“这么喜欢雪人啊,给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珩哥儿欲言又止道:“娘,它有名字。”
“哦?你们已经取好名字了?”许清宜好奇地道:“叫什么呀?”
珩哥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抿嘴道:“叫旺财,二哥取的。”
虽然才读了半年书,但他就是知道,这个名字很不优雅。
“不错,娘喜欢。”许清宜真心地道。
只见珩哥儿瞪大眼睛,似乎不可思议。
娘喜欢这个名字?
娘竟然喜欢这个名字?
许清宜亲了震惊小宝宝的脸蛋一口:“你娘是个俗人,不必这么惊讶。”
不过禛哥儿的品味也是值得吐槽,谁家雪人叫旺财啊。
通过许清宜这么一宣传,今天早上,全家人都知道,外院那个雪人叫旺财。
临哥儿把白眼翻上了天,接着听见娘说很喜欢,就卡住了。
算了,品味上他拒绝这个名字,但感情上他尊重娘的审美。
时间不早了,许清宜一切准备完毕,拍了拍谢韫之的手背:“我出门了,你照顾家里。”
“好。”谢韫之颔首,希望裴彻相看成功。
古代男女相亲,方式繁多,区别就是有些人含蓄,有些人粗犷。
许清宜参与的这个算是粗犷的,两家直接约出来,女方到了先躲在屏风后面。
等男方到了看一眼,满意就出来说话,不满意就叫长辈传话拒绝。
也就是说,若是女方不满意,男方连见女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是没有什么公平与不公平的,人家闺阁小姐肯出来相看就不错了。
约好的酒楼里,许清宜领着丫鬟嬷嬷率先走进雅间,女方的姑姑彭夫人就迎了上来:“宜妹妹来了?”
二人年龄差着二十岁有余,不过许清宜心理上半点不感到违和,从善如流地笑着称呼道:“彭家姐姐。”
“瞧瞧,一个年不见,宜妹妹越发光彩照人了。”彭夫人夸赞道。
许清宜微微笑着,确实是肌肤莹莹,状态颇佳。礼尚往来,她也挑着对方身上的优点夸赞一二。
“彭家姐姐过了个年,瞧着气色红润,福气当头啊。”
“借宜妹妹吉言,沾沾你的福气。”彭夫人握住许清宜的手真心说。
二人说话时,裴彻也走了进来。
他那器宇轩昂的外表,俊美坚毅的脸庞,还有那身鼓鼓囊囊的肌肉,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彭夫人的目光。
以及寇家带来的那些丫鬟嬷嬷们。
个个都看得目不转睛,颇为专注。
“这位就是裴彻裴副将,今年二十有五,目前在家夫麾下效力。是京城人士,家中有母亲和弟弟妹妹各一个。”许清宜笑着介绍道。
对各位的反应见怪不怪了。
要知道她当初见裴彻第一眼,也被裴彻这个有棱有角的硬汉酷哥惊艳到了。
她对裴彻说:“裴副将,这位是彭夫人,寇大姑娘的嫡亲姑姑。”
裴彻连忙上前行了礼:“裴彻见过彭夫人,请彭夫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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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青年长得太好了,她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没有留意对方的眼睛。
因为并不影响对方的样貌出众。
俊,真俊。
怪不得谢夫人说,只比天下无双的谢将军稍微逊色些许,果真没有骗她们。
那谢将军是什么人物,能与他相提并论,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地步了。
“来来来,快坐下说话。”彭夫人热情地招呼裴彻道。
许清宜这个媒人,倒是暂时被忽略了。
不过她十分理解姐妹们看见帅哥的心情,倒是不介意。
“是。”裴彻人生中第一次相亲,没来之前有些紧张,现在倒是淡定不少了。
言行举止,显得落落大方。
“宜妹妹,你也快坐下。”彭夫人终于想起许清宜道。
“都坐。”许清宜坐下笑着道:“大家都是将门出身,不必这么拘束多礼。”
“对对对,就是的,天下将士是一家,都是自家人。”彭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对裴彻很满意。
间或用眼尾朝屏风那边瞟一眼。
就是不知道自家侄女满不满意?
裴彻也望过去,看到了那架屏风,想到后面有一位姑娘在相看自己。
他坚毅的脸庞顿时莫名发烫。
许清宜与彭夫人见状,相视一笑,都在心里想,估计能成吧?
坐在屏风背后的寇大姑娘,闺名叫寇明珠,性子爽利泼辣,通过缝隙看见裴彻的瞬间,她就瞧上了这个出色的男人。
只见对方长得剑眉星目,猿臂蜂腰,眼神也充满正气,和自个儿的父兄一样,应当也是个性情不错的人。
“裴副将,二十有五说小也不小了,之前一直没定过亲吗?”彭夫人问道。
“没有。”裴彻有些惭愧地交待道:“大约四年前,我父亲去世,我从边关回来丁忧,期间一直待在京城。”
“原来是守孝耽搁了呀,难怪呢,倒是个有孝心的。”彭夫人笑道。
许清宜看出了裴彻的惭愧,可是她觉得吧,负气离开军营确实是实事,但丁忧也是实事,所以说不说其实不重要。
当然了,以后成了亲就不同了,事无巨细都要交代清楚。
“不知裴副将目前家住何处?”彭夫人又问道。
“梧桐巷子,第六家就是了。”许清宜赶紧抢答,就知道媒人会问这些,还好她提前做足了准备。
裴彻:“………”
不是很懂,但是感觉嫂夫人很专业的样子,他乖乖微笑:“嗯。”
宅子这事他年前倒是听将军提过,当时还觉得成亲很遥远,没想到这么快。
“哎哟,那里好啊,离得也不远,太好了。”彭夫人满意道。
再次用眼尾瞟了一眼屏风那边,明珠那丫头如何想的,怎么还没动静?
寇明珠自然相信自己的眼光,考虑到现在,也有了决断。
“红莲。”她冲丫鬟勾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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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众人持续热火朝天地拉着家常。
忽见一名丫鬟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就停止交谈,纷纷看着那名丫鬟,面露期待。
“请谢夫人安,请裴副将安。”丫鬟福了福身:“小姐托奴婢请问裴副将,婚后可会纳妾?”
裴彻一怔,立刻道:“不会。”
“若无子呢?”丫鬟又问道。
“……”裴彻从未考虑过这些问题,想了一下才回道:“就医,若治不好就是天意吧,过继或收养一个也可。”
比如他的上峰,三个养子不也很得意?
许清宜在心里给裴彻鼓掌,果然什么样的将领什么样的兵,她相信裴彻没说假话。
本来就是嘛。
无子的原因有很多,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
可自古以来,女人无子总会惨遭非议和休弃,倒是男人无子没人说,也基本很少被妻子抛弃。
说不定全家上下,还要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男人的自尊心呢。
这位寇大姑娘,也是个难得的潇洒人,在古代应该是很少见的了,许清宜心想。
“好。”正思索着,屏风后面传来一把女子的声音,脆生生道:“万望裴郎不要忘了今日所言,伤了小女子的心。”
随着话音落,一道高挑丰腴的倩影从屏风后面摇曳生姿地走出来。
众人看见寇大姑娘长得一张鹅蛋脸,肤白貌美珠圆玉润,和彭夫人一般都是大气型的美人。
许清宜见了满心赞叹欢喜。
这是个标准的大美人啊,无论是身高还是样貌,瞧着与裴彻是登对的。
“自然,裴彻绝无虚言,请寇姑娘放心。”裴彻见到寇明珠,微微怔忪,随后连忙站起来见礼。
寇明珠也福了福身,唇边带笑,眼眸明亮地看着裴彻:“我闺名唤寇明珠,裴郎唤我明珠便是。”
在场的两位媒人,许清宜和彭夫人闻言都暗暗笑了,看来这事成了。
裴彻面上一热,从善如流地唤道:“明珠。”
声音低沉温柔。
寇明珠万分羞涩地笑了。
等了好些年,终于等到了自己合心意的俏郎君。
独眼又如何。
长得这般气宇轩昂,英俊疏朗,谁还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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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秒懂,给年轻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嘛,只要彭夫人不介意,她当然不介意了。
反正丫鬟嬷嬷还留在这里呢。
她点头笑道:“好啊,我也很久没逛铺子了。”
这是假话,其实她一直都没有逛过古代的珠宝首饰店。
前半年是缺钱,不敢奢侈。
现在是没必要,觉得家里那些也够用了。
不过女人嘛,偶尔也会心血来潮,买点新花样回去戴戴也是好的。
她们一走,雅间里就只剩下裴彻与寇明珠,以及一堆丫鬟嬷嬷。
“明珠,请坐。”裴彻道。
“好,你也坐。”寇明珠笑看着他说。
没有了长辈在场,二人之间果然更放得开了,欣然坐下来说话。
“你的上峰待你真好,竟然叫夫人给你说亲。”寇明珠道,回忆起那位谢夫人,在心里感叹,好个娴静柔美,气质如兰的佳人,眼里好像顺盛着清泉,让人一看就很舒服。
听说谢将军夫妇感情甚笃,她猜也是的,女人过得好不好,都写在脸上。
裴彻也笑,点头道:“谢将军和谢夫人待我如亲弟,确实很好。”
寇明珠抬眸看了他一眼,越看越喜欢,嘴里嗔道:“你和谢将军朝夕相见,就不怕我也拜倒在谢将军的魅力之下?”
裴彻闻言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是了,很多女子都喜欢谢将军,难道寇大姑娘也喜欢?
“傻子,我并不喜欢谢将军,否则就不来见你了。”寇明珠看见他这个傻样,就笑道。
裴彻大大松口气,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嗯,那就好。”他忙道:“你愿意从屏风后面出来见我,是相中我了吗?”
寇明珠一顿,点点头。
“真的吗?”不等她发问,裴彻也直白明了地表示:“我也很喜欢你,明珠。”
“嗯。”寇明珠高兴地垂下眼眸。
两个年轻人继续聊着。
另一边,许清宜和彭夫人在逛珠宝首饰店,看来看去,她打算给自己买双耳环。
随后想着来都来了,又给家里的父子四人挨个挑了礼物。
彭夫人看见她挑男款的发冠,就知道她是送给谁的,口吻艳羡道:“宜妹妹和谢将军感情真好。”
许清宜摸不准彭夫人和丈夫的感情如何,笑了笑保守说:“孩子他爹太受欢迎了,总得花点心思在他身上的。”
“那倒也是。”想起谢韫之的名气,彭夫人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在她看来,许清宜这个谢夫人,做得太战战兢兢了。
“来都来了,我也给我家那个买根腰带吧,他的腰带总是坏的快。”彭夫人自言自语道。
许清宜眨眨眼,这样听起来感情还是不错的。
在许清宜的参考下,彭夫人也买了一些适合自己的首饰。
二人满载而归,回到了酒楼上的雅间。
这时她看见,裴彻和寇大姑娘之间的气氛,已经比之前要熟络许多了。
刚才没来得及见礼,许清宜就被彭夫人拉走了,此刻寇明珠见她们回来,赶紧笑着过来福身见礼:“谢夫人。”
“寇大姑娘,使不得。”许清宜赶紧托住人家的胳膊,说起来她自己的岁数还比人家小一些呢。
“唤我明珠就好了。”寇明珠十分亲切,落落大方地说道。
“是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彭夫人这个做姑姑的,深知把寇明珠嫁出去有多么不容易,她是很盼着这桩亲事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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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变相地给裴彻制造机会,若是喜欢的话,赶紧对人家姑娘表心意。
裴彻倒也可没辜负许清宜的好意,微笑道:“聊得来,明珠性子很好,大方明快,十分直爽。”
被夸赞的寇明珠,不愧是大方明快,也笑道:“裴郎的性子也好,是我喜欢的。”
说完才羞涩起来。
看见他们互相喜欢,两位媒人就放心了,开始说下一步。
“这敢情好,回去与父母说一声,就可以开始交换庚帖了。”许清宜笑道。
“是啊,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我看婚期也不用拖太久。”彭夫人说道。
“谢夫人,姑姑,两位入座再说吧。”见她们都站着,寇明珠细心地开口招呼:“时间不早了,可以膳后再慢慢谈。”
随后还亲自给她们倒了热茶。
许清宜端着茶盏一边喝一边想,倒是个麻利的姑娘。
“是了,各位应该都饿了,我去催一催店家。”裴彻也没闲着,虽说这些事也不必他去干。
不过在女方长辈面前,表现积极一点总归没错的。
他不知道,彭夫人自然是对他很满意的,现在就是有些担心哥嫂的态度,他们比较介意裴彻的缺陷,毕竟说出去不好听。
膳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事情差不多就这般定下来了。
慢慢来,再急也是谈婚论嫁,急不来,最快也要开春才能结果。
“明儿个就是元宵节了,晚上的花灯应该很飘了,还能去护城河放花灯。”许清宜用话暗示裴彻道。
裴彻也不是个笨的,立刻恍然大悟,看着寇明珠道:“明珠,元宵节你有空吗?我们一道去放河灯可好?”
“嗯,好啊。”寇明珠答应道。
许清宜心满意足地笑了。
可以想象得到,明天晚上小情侣的约会肯定很浪漫。
至于自己,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元宵节去看花灯肯定是拖家带口的,热闹可以有,浪漫是不存在的。
午后,似乎又有下雪的征兆,天空略微有几分灰调。
路边还很多积雪,被行人和马车碾出一道道压痕,黑黑白白地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杂乱无章又充满烟火气。
许清宜披着厚厚的斗篷走出酒楼大门,和彭夫人等道别。
今天笑得脸都僵了。
随后走向自家马车,忽然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挑起窗帘来,露出谢韫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庞,对方朝她微微一笑。
这家伙竟然出来了?
许清宜原本笑僵的脸,再次笑起来,哎,别人的老公是很好看,但自己的老公不止好看,还很仙。
等她上了马车,已经可以位列仙班的谢韫之,送上一个小巧精致暖手炉,问:“手不冷吗?怎么没有带暖手炉上去?”
“还行。”许清宜捧着暖手炉,在谢韫之身边坐下,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味道,像是一种木质香:“到底是相看,抱着一个暖手炉不够尊重。”
想想也是,谢韫之点头:“你总是想得周全。”
“怎么出来了?”许清宜疑惑道。
“闲着无事。”谢韫之问道:“结果如何?”
“成了,寇大姑娘很好看,和裴副将很登对。”许清宜抱着暖手炉才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冷冰冰的。
“我来帮你。”谢韫之见状,双手掌心覆在夫人的手背上。
许清宜一下子觉得整只手都暖和了。
正笑着,谢韫之把他的盛世美颜贴过来,蹭着她的小脸说:“暖手炉好使,还是我好使?”
许清宜:“……”
冲他的黏糊劲儿,就不信他是闲着无事才出来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车回到将军府,谢韫之先下去,抬手扶了许清宜一把。
此时一辆马车又缓缓驶来,是隔壁的勇国公夫人和儿媳许亭筠。
二人听见丫鬟禀报说:“夫人,少夫人,前面好像是谢将军和他的夫人,需要停车吗?”
大家都知道,少夫人和谢将军的夫人是嫡亲姐妹。
许亭筠闻言,立刻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只见一对长身玉立的璧人站在一起,格外地惹人注目。
谢韫之还是那个谢韫之,白衣如雪,颜如舜华,显然并没有因为患病一场而丧失风采。
这些天,许亭筠刻意避开妹妹和妹夫的消息,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然而所有的若无其事,都被此刻一撩帘子的功夫给击破了。
她很难受。
“真是一对金童玉女,我瞧着很般配啊。”勇国公夫人这样说,是因为历来听到不少说永安侯府二姑娘平庸的传言。
毕竟她的儿媳妇是永安侯府的长女,姐妹俩难免会被拿来作比较,她出门在外听多了,久而久之也信了传言。
今天第一次见面,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却并不觉得这位许二姑娘平庸。
分明也是相当出色。
勇国公夫人哪里知道,外头那许多贬低许二姑娘的传言,都是由坐在她身边的儿媳传出去的。
许亭筠听了婆母这话,指甲紧紧地嵌进掌心里,脸色非常难看。
她努力了这么年,终于一步步将小时候钟灵毓秀的许清宜,掰成了木讷寡言,性格无趣的样子。
结果对方离开永安侯府后,性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敢情以前全是骗他们的,恐怕就连永安侯夫妇也被骗了。
许亭筠看着许清宜与谢韫之手牵手,夫妻俩并肩走上台阶的画面,心中郁闷不已。
渐渐的,眼底还流露出恨意来。
凭什么?
她可不希望戚氏的亲生女儿过得幸福,也不希望戚氏和许清宜重归于好。
可是现在看来,她根本拿许清宜毫无办法,否则也不用避而不见,生怕被对方的风光得意刺痛眼睛。
“亭筠?要停下打个招呼吗?”眼看着马车都要驶过去了,勇国公夫人询问道。
“不必了,人家都进去了。”许亭筠淡淡道。
回过神来,发现婆母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才惊觉自己的语气不对。
许亭筠连忙解释道:“儿媳有些身体不适,想早点回去歇着。”
“原来如此,是不是受凉了?”勇国公夫人立刻将心中的疑惑抛之脑后,关心地道。
“可能是。”许亭筠勉强笑笑。
这一边,许清宜派人买了一堆做花灯的材料,准备领着孩子们重拾一下做手工的乐趣。
不止是孩子们了,府里上上下下都可以动手做,这样才有过节的气氛嘛。
生活就是如此,需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仪式感。
许清宜的动手能力还是可以的,做了之后,叫谢韫之给自己的花灯提上几个字,身价一下子不就上来了吗?
禛哥儿也想有样学样叫爹题字,可是看看自己手里的丑灯笼,想想又算了,还是找大哥题吧。
大哥:“……”
难道案首的字就只配丑灯笼吗?
其实谢韫之怎会介意,与家人同乐,没有那么多讲究。
珩哥儿糊的四不像他也题字了,最后还爆改了一番,算是重新做了一个。
许清宜笑眯眯地看着丈夫被拉下水,挺好的,不然一会儿珩哥儿说要送给她,让她明天拿出去显摆,她会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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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大哥这个好漂亮,可以给我吗?”禛哥儿道,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灯笼不香了。
“这是送给娘的。”临哥儿无情地拒绝,随后将灯笼递给许清宜。
送给自己的?许清宜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十分开心地笑了,夸道:“好精致风雅的灯笼啊,多谢临哥儿,娘很喜欢。”
临哥儿道:“不用谢。”
娘为他们做了这多么,而他只是送一个灯笼而已。
禛哥儿也想送,不过看看自己手里的丑东西,还是算了吧,送不出手。
某些方面他确实不如大哥出色,他承认。
但他没有自卑的想法,毕竟他一个打十个。
就像娘说的,天生我材必有用,现在他已经找到自己的特长了。
珩哥儿也是想送的,不过他这个都是爹改造好的,没有诚意。
说起来,许清宜还是第一次从孩子们手里收到这么正经的礼物,心情很好,晚上便在卧室里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把灯笼挂起来。
“这么喜欢?”谢韫之一进屋就看见了那个灯笼,还有站在墙壁下欣赏灯笼的许清宜。
“儿子送的,当然喜欢。”许清宜笑道,说真心话,现在回头看看,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哪来的勇气,竟然想跟临哥儿打好关系。
好在没有事与愿违,付出还是有收获的。
“嗯。”谢韫之颔首:“这个灯素雅,适合平时用,拎出去玩的,还是艳丽些好。”
许清宜也赞同这个说法,不过还是很满足:“孩子肯送就不错了,你还挑上了?”
说到礼物,她一拍额头,说道:“对了,今天和彭家姐姐去逛了琳琅阁,给你们父子几个买了点小礼物。”
“什么礼物?”谢韫之还怪期待的。
“你的是个发冠,简约气质款。”许清宜拿出来,当场给谢韫之换上,看到效果十分满意:“啊,好看,我就知道适合你。”
不过有一说一,谢韫之长着这张脸,当然戴什么都好看。
谢韫之戴着夫人送的礼物,朝铜镜看了一眼:“好看,我很喜欢。”
随后问许清宜:“你自己买了吗?”
“买了啊,一对孔雀羽耳环。”许清宜拿出来展示,毛茸茸的,这个很适合冬天戴。
“这么少?”谢韫之不懂女儿家的首饰,但也看得出来,这对耳环应该不值钱。
“购物在于喜欢不在多,我只看中这一对,所以就只买了它,已经很高兴了。”许清宜一边照镜子一边笑着说。
谢韫之是不懂,但不傻,夫人如此爱财之人,怎么可能不喜欢珠宝首饰。
大抵是不习惯奢靡,和他一样务实。
谢韫之很欣赏这种品质,可是自己的夫人没有必要这么俭省,他旁敲侧击道:“我听说别的夫人,一套头面都不会戴出去超过三次。”
是吗?许清宜疑惑地看着丈夫,这人还有这种研究?
过后才回过味儿来,对方好像是在劝自己买买买,别替他省银子。
“好,知道了。”许清宜欣然道。
也是,不能太寒酸,让人怀疑谢韫之养不起老婆就不好了。
下次她还是要多买点。
随后,许清宜把孩子们的礼物也送了出去,分别是送给临哥儿压袍的玉佩,送给禛哥儿的腰带,送给珩哥儿的一顶虎头帽子。
都是一些日常消耗品,好看又实用。
次日上午,许清宜又收到了第二只花灯,这次是谢韫之送的,正儿八经的元宵节花灯,兔子款式,颜色艳丽。
这人一声不吭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才是元宵节该拿出去玩的花灯。
“临哥儿。”许清宜笑得合不拢嘴,歉意地跟临哥儿道:“你爹做的这个兔儿灯太有氛围了,娘晚上必须拎它出去。”
言下之意,你的那只就暂时搁家里放着。
临哥儿瞅了瞅爹,嘴角微哂,也是看穿了爹争宠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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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的是寇明珠终于肯嫁人了,但……
寇明珠的父母向外打听一下就知道,裴彻的确是条汉子,又是谢韫之钦点的副将,前途不可限量。
但说来说去,还是比较介意眼疾这一点。
官至御林军左郎将的寇骁,无奈地看着女儿寇明珠道:“御林军中这么多好儿郎你不选,偏生看上西营的兵,他们跟御林军可不一样。”
谢韫之麾下的将士,随时都有可能南征北战。
运气好就只是伤了只眼睛,运气不好就折在边关了。
寇明珠知道父亲是忧心自己,也不敢觉得父亲自私,同样都是从军的,如果天下女子都不愿意嫁给将士,那她和兄长也就不存在了。
“爹,女儿知道您的担忧。”她小声道:“可是女儿也没办法啊,这么些年就只看得上他,若不能嫁给他,那只能孤独终老了。”
寇骁被女儿气得瞪眼,这说的什么话?
寇明珠的兄长寇以泽走进来,给父女二人打圆场:“爹先别生气,明珠说的有道理,她好不容易看上个郎君,只要人确实不错,又有什么打紧?”
“哼。”寇骁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这样吧,他们今晚不是要去赏花灯吗?”寇以泽自告奋勇:“我和妹妹一道去,先替爹娘掌掌眼。”
话说到这个份上,寇骁勉强点头。
花灯节是老百姓们很喜欢的节日,这一天晚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上街游玩。
未婚的年轻人们,也会借此机会出来和心上人见面。
许清宜还坐在马车上,就通过窗口看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小情侣,说明这个朝代的民风比较开放。
也是,历来民风开放与否,都跟时下的繁荣程度成正比。
社会越是太平昌盛,人们就会花心思关注情感和精神。
反之经济不好,大家也会变得保守谨慎。
许清宜今天出来玩,梳着精致的发髻,衣裳也很鲜艳,外面系着一条红色的斗篷,看起来年轻俏皮,有别于平日的娴雅端庄。
三个孩子都忍不住打量了她好几眼,觉得娘年纪好小啊,终于有了娘其实才二十到的真实感。
比他们爹小很多……
谢韫之不想惹人注目,穿了一袭深色锦袍,沉稳冷峻的模样,确实一下就和许清宜拉开了年纪差距。
“……”
一同出门的还有裴彻,他手里拎着一盏花灯,想必是送给寇明珠的。
另外还有沈知节,快春闱了,他最近在埋头苦读,本来不想出来走动,可是母亲非要他出来。
免得他学魔怔了。
众人来到热闹非凡的花街上,下了马车后,成群的俊男美女,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四面八方的目光。
幸而是夜晚,只有距离极近才看得清彼此的面容。
谢韫之赶紧抱起珩哥儿,利用珩哥儿来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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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热闹啊。”沈知节确实很久没有接触过人群,如今出来感受一下天子脚下的太平盛世,心情果然舒畅放松了不少。
“咱们往那边的桥上走。”裴彻指了一下远处道:“和明珠约好了在桥上见面!”
许清宜侧目,不是吧?
还要他们陪着一起去?
不过后来想想,去打个招呼就走也好,显得他们有诚意。
寇明珠兄妹两已经在桥上了。
远远就看见了沿着河堤走过来的一行人,虽看不清面貌,但三个身量高挑出众的男子,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寇明珠张望片刻,微微笑起来,指给哥哥看:“抱孩子的那个,应当就是谢韫之将军了。”
寇以泽:“……”
他还以为妹妹第一个指给他看的,会是准妹夫裴彻。
不过他对谢韫之,确实也很感兴趣,点头道:“龙骧虎步,气质不凡。”
“旁边身披红色斗篷那位便是谢夫人,性子非常娴静温柔,和她待在一块也很亲切舒服。”寇明珠说到这儿一顿,微微羞涩地道:“就是她给裴郎保的媒。”
“看着很年轻。”寇以泽颔首。
寇明珠嗯了声,谢夫人是很年轻,但已经做上当家主母了,还出来给丈夫下属的婚事奔走,显然是个能耐人。
“中间穿白色衣裳的那位不认识,最边上那位就是裴郎了。”
“我已经猜到了。”寇以泽扬眉,中间穿白色衣裳的那位看起来像书生文士,一看就不是自家妹妹喜欢的调调。
“你觉得如何?”寇明珠羞涩地问。
“瞧着不错,挺想和他打一场的。”寇以泽这个准大舅哥抱着胳膊。
寇明珠瞪了兄长一眼。
转眼间,许清宜他们也走了过来,宽敞的桥面上,两旁立着一排竹架,挂满了花灯。
这样的见面方式,许清宜心中直呼浪漫,看得她久违的少女心都泛滥了。
“明珠,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她笑吟吟道,看到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大约是寇明珠的家人。
“谢夫人。”寇明珠上前来,先喊了她一声,笑道:“嗯,我兄长也来了。”
这时寇以泽再过来,对各位拱了拱手:“我是明珠的兄长,寇以泽,各位好。”
“寇兄好,我是裴彻。”裴彻往前一步还礼,腰身压得比对方低很多。
“裴兄好。”寇以泽含笑打量他,嗯,确实长得出色,难怪妹妹一颗芳心就系上了。
“这是我的上峰谢韫之将军。”裴彻介绍道。
“谢将军,久仰。”寇以泽正色起来。
这位他早就见过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惊为天人,只是对方应该没见过他。
“寇兄。”谢韫之颔首。
随后又介绍了沈举人和几个小的,让寇明珠兄妹感叹,这一行人个个都长得一副好相貌。
听说沈举人今年春闱会下场,怕不是要考个探花郎当当。
简单寒暄过后,许清宜就识趣地招呼大家:“好了,我们将裴副将送到了,接下来就分头行动吧。”
“叫嫂夫人操心了。”裴彻赶紧道。
“客气。”许清宜笑眯眯,视线掠过寇家兄妹俩:“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告别过后,他们一行人向桥的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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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沈举人玩得高兴。”许清宜点头,笑笑目送他离去。
“娘,我也自己去逛,回头在马车上汇合。”禛哥儿说道,现在丝毫不把自己当小孩子了。
许清宜拘不住他,便派了个人跟着他:“去吧,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好。”禛哥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呢?”许清宜问临哥儿。
临哥儿摇摇头:“没什么兴趣,跟着你们就好了。”
也是,临哥儿对世俗的东西一向寡淡,在他眼里,可能过不过节都没什么区别。
“也好,那就一起玩吧。”许清宜兴致勃勃地安排道:“我们先去猜灯谜,玩玩投壶飞花令什么的,然后再去放河灯,最后吃个飞鹤楼的宵夜,就可以回去了。”
临哥儿一听娘的安排,就知道自己和爹肯定是主力了,不知道娘要去祸害哪个老板?
许清宜:“……”
她当然不是那种人啊,祸害是肯定要祸害的,但不会逮着一个老板祸害!
来到猜灯谜的摊位上,临哥儿和谢韫之果然是主力。为了不欺负老板,他们花同样的钱,只挑难度高的猜。
猜两三个就转移阵地。
许清宜和珩哥儿负责派送他们赢来的花灯,给那些买不起花灯的百姓小孩。
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就觉得节日的氛围更浓郁了。
看见夫人把赢来的灯都送了出去,谢韫之面露意外地道:“匠人做的灯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会给自己留一个。”
“是很漂亮,不过没必要留着,我手里已经有一个了。”许清宜晃晃手里的兔儿灯,今天出来她就没打算带外面的灯回去,她望着谢韫之微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谢韫之勾起嘴角。
爹娘谈情说爱,临哥儿在旁边腻得慌。
随后又去玩了投壶。
这个游戏很简单,连珩哥儿都可以玩,终于不再是临哥儿和谢韫之父子俩的主场了。
许清宜也学着投了一下,准确度还行,她决定回去继续练练,下一个花灯节悄悄惊艳所有人。
“我来教你,用腕力才准确。”谢韫之站在许清宜身后,一脸认真地教导对方投壶。
许清宜看看对方有力的大手,又看看自己比对方小一圈不止的手:“你跟我说用腕力?”
谢韫之:“……”
临哥儿也在一旁教导弟弟,小孩子的距离肯定比不上大人,不过难度依旧是很高的。
在这个摊位上,他们终于不是欺负老板,而是流水般给老板送钱。
笑得老板合不拢嘴。
这一家几口逗留在这里,他的生意更火爆了!
另一边,沈知节也在河堤边遇到了有趣的事,河堤边停靠着一艘奢靡豪华的画舫,上边挂着一个巨大的花灯,还写了一个谜面。
“我家主人说了,谁若是能猜中谜底,即可上船与主人同乐!不过,仅限青年才俊!”有人站在船头上吆喝。
岸边的百姓们顿时炸开了锅,这么豪华的一艘画舫,主人肯定非富即贵。
上船同乐事小,结交权贵事大。
一时间许多青年才俊踊跃猜谜。
沈知节对于结交权贵的欲望一般,不过这个谜面很难,他看见这么多人猜不出来,就心痒痒地想试试。
本也没什么把握,谁知当他说出答案之后,那人却恭喜他,说他答对了谜底:“这位公子,请上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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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放下桥梁来,沈知节盛情难却。
并且这也是一件极为风雅的事情嘛,便风度翩翩地上去跟主人打声招呼。
“请问公子高姓大名?”这画舫主人的随从嗓音尖尖的。
“小生姓沈,名知节。”沈知节彬彬有礼。
“好名字啊。”对方满目欣赏地看着他,笑吟吟地又问道:“多少岁了,可曾定亲?”
沈知节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画舫的主人想招婿不成?
不过用猜谜的方式未免太草率?
所以他不敢确定,最终好脾气地道:“二十有三,未曾定亲。”
“好啊。”那随从笑容更甚地招呼道:“沈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沈知节笑笑。
走进豪华的画舫,里头香气宜人,丝竹阵阵,很显然这是个有格调的富人。
好在沈知节已不是当初的沈知节,若是没进将军府当西席,他现在肯定很警惕,害怕别人打自己的主意。
而现在有将军府做靠山,他整个人都松弛闲适,可以安心地用另一种眼光看待世事。
这就是有底气和没有底气的区别。
没有底气时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敌人,有底气时悠闲自在,对谁都脾气要好些。
随从将沈知节领到偌大的雅间,奉上热茶和酒水,随后又叫了一群舞姬过来跳舞。
“沈公子请稍等片刻,我家主人马上就过来。”他说道。
“好的。”沈知节暗道奢靡,不过他依然很淡定,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一墙之隔,画舫的主人透过墙上的雕花镂空小窗,正静悄悄地观察着外面的书生。
倒是生得唇红齿白,风流俊俏,是难得的好相貌,而且浑身萦绕着书卷气,颇有涵养的样子。
暗处这双艳丽的凤眼,又耐心观察了片刻,发现俊俏书生面对一群漂亮的舞姬,依旧目不斜视,甚至还有些局促不安。
似乎不习惯那么多女子在他面前跳舞。
“心远,去将舞姬撤了吧。”画舫的主人开口了,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是。”叫心远的随从应声。
是的,沈知节并不习惯看舞姬跳舞,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在人家只是跳了一曲就下去了。
“沈公子久等了,我家主人来了。”心远过来与沈知节说道。
话音落,一道衣着华丽的倩影走出来,沈知节看过去,神情呆了呆,没想到画舫的主人竟然是个容貌艳丽的姑娘。
“这位姑娘,小生有礼。”沈知节回过神来赶紧行礼。
“沈公子好,敝姓赵。”赵姑娘盈盈一福身。
沈知节顿时又还一礼,没想到自己要面对的竟然是位姑娘,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赵姑娘好,敢问,赵姑娘就是这艘画舫的主人吗?”
若是的话,刚才对方又问年龄,又问定亲与否,难道是想招婿?
“是的,我就是这艘画舫的主人。”赵姑娘神情淡淡。
“哦,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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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对方想招婿又如何?这般非富即贵的家世,他一介白丁,怎敢误了佳人。
“看你满身书卷气,可是国子监的学生?”赵姑娘步伐从容地走过来坐下,而后温声招呼沈知节:“别拘束,坐下说话吧。”
“好的。”沈知节端庄地跪坐下来,才道:“非也,小生不曾入过国子监,小生已经是个举人。”
“哦?看来是要参加今年的春闱了?”赵姑娘拿起酒壶,替沈知节倒了一杯酒。
“多谢赵姑娘。”沈知节连忙欠身道,期间一直垂着眼眸:“是的,小生会参加今年的春闱。”
“你为何不敢看我?”赵姑娘疑惑中带着不满。
难道她长得很不受人待见吗?
沈知节:“……”
他怎敢说实话,便道:“请赵姑娘见谅,你我男未娶女未嫁,小生直视姑娘于理不合。”
赵姑娘心道,这书生也太有礼了。
“会下棋吗?可否陪本姑娘手谈一局?”
沈知节微微一笑:“会的,如果赵姑娘不嫌弃的话。”
接下来,二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多半是赵姑娘提问,沈知节回答。
或许有故意的成分,他主动说出自己是寒门子弟,父族无靠,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
赵姑娘:“……”
出身这么惨哎?
对方不再问什么后,沈知节暗道,大抵这位赵姑娘听懂了?
果然,手谈两局后,对方便命人送他下船。
“今夜多谢赵姑娘款待,小生告辞。”沈知节深深作了一揖。
“好,我亦多谢你,陪我过元宵。”赵姑娘心情不错,终于笑了一笑。
沈知节转身离去。
一会儿心远回来了,讨好地道:“主子,这位沈公子已是万里挑一的长相,气质也不俗,您瞧着如何?”
“倒是个好的。”赵姑娘说。
今晚花灯节,原本她只想出来转转解闷儿,在画舫上挂灯谜也是心血来潮,并没有抱什么心思。
谁知心远眼尖得不行,两下功夫就给她挑了个俊俏的书生上来。
“既然如此,您怎不问问他家住何处呢?”心远面露遗憾。
“你没看出来吗?他并不想高攀我。”赵姑娘轻叹一声。
她看得上眼的读书人肯定有骨气,但有骨气的读书人又定然死犟死犟的。
“只要您看上了,还在乎他想不想?”心远眼底流露出狠辣。
赵姑娘白了对方一眼:“我可不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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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彻看见寇明珠的鬓发都被风吹乱了,连忙体贴地道:“两位,河边风大,不如去茶楼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一提,寇以泽也注意到妹妹冻红的鼻子:“好的,就去飞鹤楼吧。”
同时暗道,这个裴彻倒是个体贴细致的,没有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冷酷。
寇明珠心中也是一暖。
今晚的飞鹤楼异常火爆,他们三个到来时,雅间已经没有了。
寇家兄妹略有失望。
这时裴彻忽然想起什么,便对掌柜的说:“谢夫人订了两间雅间,我们是随同谢夫人一道来的。”
许清宜是飞鹤楼的老主顾了,一提她的名号,掌柜的就知道了:“原来如此,几位请随我来。”
“谢夫人真是料事如神,她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寇明珠惊奇地说道。
裴彻也不清楚,但他想象了一下当面询问对方的话,对方应该会说:“有备无患。”
是这样没错,许清宜以前可是做酒店的,节假日提前订房这种事,刻进了骨子里。
三人进到雅间就暖和了。
裴彻叫了两壶酒和下酒菜,陪寇以泽小酌。
两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却意外地聊得来,大抵是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经历。
严格来说只是家世背景不同。
而且裴彻在边关待了好几年,经历比寇以泽更丰富。
对方很好奇,他在谢韫之麾下效力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这些事聊起来没完。
寇明珠也没有不耐烦,就在旁边静静聆听着,因为这也是她了解裴彻的途径。
“说来惭愧,我曾经做了一件错事。”裴彻忽然苦笑。
众人望着他。
裴彻一直内疚昨天没坦白当逃兵之事,今晚借着酒意,看气氛合适就说了出来。
包括在码头扛货当苦力的那段日子,也无半点隐瞒。
“幸好谢夫人找到我,问我是否愿意给谢将军的二公子当武师,我才结束了无处可去的日子。”裴彻说起往事,面露动容地道:“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谢将军十分欣赏我,他革我的职只是公事公办,给众将士一个交代,而非否认我。”
后来谢韫之单独与他说,其实十分感激他。
谢韫之坦言,如果当初裴彻没有带兵奇袭,没有成功拿下敌军,局面可能会很坏,可能会死伤很多将士和百姓。
所以谢韫之当然感激他,欣赏他。
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罚。
“这有什么?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寇以泽听边关的故事,听得热血沸腾,佩服地看着裴彻说:“你十六岁就从军了啊,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起来才被谢将军看见,是条汉子。”
他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去过边关的战场,只是仗着爹的职务关系,也在御林军就职。
这辈子统共也没有杀过一个敌。
“嗯,大大小小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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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用黑色的抹额挡住了,以免吓人。
见寇明珠看向自己,他连忙放下手,还是有些不确定。
御林军左郎将的千金,真的会嫁给自己吗?
“裴郎铁骨铮铮,确实令人佩服。”寇明珠轻声道,本就喜欢裴彻的她,听了对方的故事后,眼底更添崇拜。
她是将门出身的姑娘,自然也是打从心底里认可将士的。
裴彻确定寇明珠眼底没有害怕,便笑了笑:“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裴兄说的好。”寇以泽赞同道。
也只有裴彻这样有勇有谋,做了错事还敢于承认反省的人,才入得了他的眼。
天子脚下,满大街都是家世不凡的勋贵子弟,却未必能得到他的真心认可。
当然了,年轻人的想法和长辈的想法,总归存在差异。
长辈更多还是觉得家世和体面更重要。
外边,许清宜也领着家人放完了祈福的河灯,为了不增添垃圾就放了一盏,上面写满了全家人的愿望。
禛哥儿没来,不过许清宜也帮他写了上去:早日成为盖世英雄。
完事后,去飞鹤楼吃个宵夜。
刚到楼里,掌柜的就告诉她,裴彻他们要了一间雅间,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也没有去打扰,只是领着家人静静吃饱就回去。
马车内。
禛哥儿似乎也刚回来,看见他们就高兴地喊:“爹,娘,我买了元宵,请你们吃元宵!”
许清宜嗅了一下,车厢里确实一股子美食的味道,但是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歉意地笑:“娘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们已经吃饱了。”
“你们也买元宵吃了?”禛哥儿看着大家。
“不是,我们去飞鹤楼吃的大餐。”
“什么?”禛哥儿顿时瞪着他们,一副心碎的样子,愤愤道:“你们怎么不带我一起?!”
临哥儿坐在老二身边凉凉地道:“是你自己要走的,我们上哪儿找你?”
“就是。”爹娘异口同声。
老二就无话可说了,只是不甘心地看着弟弟:“你们吃了什么?好吃吗?”
“蜂蜜烤乳鸽。”珩哥儿趴在爹怀里,咂了一下嘴巴:“好吃。”
禛哥儿羡慕坏了,烤乳鸽可不常吃。
不开心,甚至有点怀疑家人是故意的。
“好了,不逗你了。”许清宜理解吃货的心情,说着缓缓从斗篷里拿出一个油纸包,给老二递过去:“蜂蜜烤乳鸽,还热乎着,趁热吃。”
禛哥儿不敢置信,呆呆地捧在手里看着娘,过了片刻才哇了一声:“谢谢娘,您对我太好了!哈哈哈!”
看见他这么高兴,许清宜也笑了。
今天的花灯节之行,在禛哥儿的欢呼声中,圆满落幕。
吃饱喝足的珩哥儿,很快就在谢韫之的怀里睡着了,侧脸看起来像个小天使。
许清宜摸了摸对方的小手,确定不凉就放心了,然后也靠着孩子他爹的肩膀:“我们俩娘都压着你,你会不会累啊?”
谢韫之想了想,对临哥儿道:“你来抱你弟弟。”
临哥儿正闭目养神,闻言只好把弟弟接过去,毕竟老二吃得满手油,除了他也没人能接管珩哥儿了。
谢韫之怀里空出来,让许清宜躺在他腿上。
“……”许清宜有点尴尬,毕竟当着孩子们的面嘛,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带我们走了这么久,你累了。”谢韫之不由分说道。
今晚的一切都是许清宜张罗的,带他们体验了一个很温馨的元宵节。
老二见状道:“是啊娘,您累了就躺吧,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外人。”
爹娘恩爱他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嗯,那我就小眯一下。”横竖自己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许清宜就靠在了谢韫之怀里,放松身子闭目养神。
今天当策划确实累了,而且吃饱容易犯困。
珩哥儿半梦半醒间发觉自己换了个地方,以为是娘的怀抱,结果睁眼看见大哥:“……”
临哥儿:“闭眼,睡。”
珩哥儿连忙闭上眼,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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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话:“夫人,我要去一趟兵营,三五天后回来。”
“这么突然?”许清宜睁开眼睛,瞌睡虫几乎飞走了,愣怔过后搂着谢韫之的腰道:“是收到什么急报吗?”
“不是。”谢韫之亲亲她的额角:“就是回去一趟,露个面罢了。”
“这样?”许清宜若有所思,看来对方早就决定好了今天要走,不告诉自己,只是怕自己心里记挂,连节都过不好。
她心里因为这份体贴而暖暖的,也亲了一下对方的嘴角:“好,你去吧,不必担心家里。”
“嗯。”谢韫之抱了抱妻子,就下床去洗漱穿衣了。
婚后初次小别,没有什么腻歪话。
“裴彻也会跟我一起走,禛哥儿就拜托你看着了,别让他玩野了心思。”
“知道了。”
得知男人要走,一向爱睡懒觉的许清宜也睡不着了,干脆也爬起来:“要收拾些什么,我帮你收拾。”
“不多,我自己来就行。”洗漱完毕的谢韫之,迈着长腿从浴间出来。
许清宜没管他,直接打开衣柜去收拾:“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下次早点告诉我,这么突然我也是不好受的。”
“嗯,下次。”谢韫之走到许清宜身后,停住,本来没想对妻子做什么,但见对方姣好的身段,就情不自禁抱了上去。
许清宜拿衣物的手一顿,就向后靠在了对方怀里,脸颊贴着对方滚烫的胸膛,小声问了句:“几时出发,时间紧吗?”
“还行。”谢韫之回答完,迟疑了一下,随后二人心照不宣,挪到旁边的矮柜。
许清宜抱着给对方收拾的衣物,往上头趴了过去,谢韫之很快就覆了上来,细细地亲着她的耳后。
“时间不紧,但也不松,你担待些。”他的呼吸灼热。
“好……”许清宜颤声。
二人的全部重量都压在柜子上,弄得这只靠墙的木柜不堪负重,大有解体的趋势。
……
初时感觉有些寒意的许清宜,最后香汗淋漓,谢韫之亲着她的脸颊道:“我抱你去歇着,不必起来送我了。”
“嗯……”许清宜现在两股战战,确实也没力气送对方。
谢韫之离开后,许清宜又睡了一觉,近午才懒洋洋地起来梳洗。
“禛哥儿出去了吗?”许清宜问身边伺候的丫鬟嬷嬷。
“没有呢。”嬷嬷笑道:“禛少爷和珩少爷在一起学习,临少爷也没有出去。”
许清宜就奇了,这哥俩竟然没出门?
随后想想,应该是谢韫之叮嘱了什么,比如爹不在府里,你们要好好陪着娘之类的。
是的,谢韫之是吩咐过。
于是男主人不在的第一天,娘几个就都待在府里。
但这段时间也不能天天待在府里,许清宜想想就有了主意。
“明日我们一起去盘铺子吧?”吃晚膳的时候,许清宜决定,府里有不少产业,有些铺面自己雇人经营,有些铺面出租,她早就想通通盘一遍了,也好心里有个数。
“好啊好啊。”听说可以出门,禛哥儿举双手赞成。
许清宜看着临哥儿,见对方也点了下头。
有男丁跟着比较有威慑力,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娘,我也可以去吗?”珩哥儿拽拽许清宜的袖子,期待地问。
许清宜摸摸他的头:“娘和大哥二哥是去工作,跑这跑那很辛苦的,下次玩再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珩哥儿也懂事,闻言忙点头:“好。”
既然是忙工作,他就不跟着去打扰娘了,因为他去了也帮不上忙。
老大和老二头一次参与家里的事务,就还挺兴奋的,代表着他们不是小孩了,也能为家里出一份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外就是分担娘的事务,让娘不用那么辛苦。
次日,许清宜娘几个带着账本就出门了,从最近的店铺开始往外盘。
“娘,我们家有这么多铺子?”禛哥儿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账本。
“是啊,有药铺、绸缎庄、酒坊……”许清宜一个一个数下来,还有些不临街的场地是租出去的。
看着是不少,但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户人家,算是少的了,因为谢韫之没精力打理。
很多都直接卖出去了,这些是硕果仅存。
开始盘了药铺,酒坊,都有或多或少的问题需要纠正。
但不大,不是原则性的问题,敲打一下管事的就行了。
让对方知道东家以后会随时盘铺子,想必风气会有所肃清。
随后是一个园子,这里租给了一些文人墨客当聚集的场地,像读书会,诗社等。
母子三人没有惊动管事,打算先在园子里逛逛,过一把微服私访的瘾。
“倒是个清净雅致的好地方。”许清宜领着孩子们走在清幽小径上,周围伫立着错落有致的小楼。
临哥儿打量:“嗯,还不错。”
“这里贵不贵啊?一个月需要多少租金?”禛哥儿东张西望。
想到自己是这里的少东家,感觉很奇妙,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富有了。
当初那段为了钱茶饭不思的日子,恍如隔世。
“京城地界寸土寸金,当然贵了。一栋楼一个月至少要百两银子以上的租金。”许清宜笑着说。
“这么多?”禛哥儿咋舌。
正闲聊着,前面忽然传来打砸的动静,仔细听还有谩骂和吆喝,似乎有人闹事。
母子几人对视一眼,便向那座小楼走去。
“你们这个破诗社竟然还敢举办,是把小爷的话当耳边风了吗?!”一道凶狠的声音,听起来却还是个少年:“来人!把他们的招牌卸下来烧掉,里面的东西全砸了!”
临哥儿听见这道声音一愣,好像有些许耳熟。
“请小王爷高抬贵手!”一道青年的声音掷地有声:“这里是谢韫之将军的园子,我们刚租下来的,请您看在谢韫之将军的面子上……”
“砸!”赵思睿气呼呼地打断道:“小爷这辈子最讨厌有人威胁我!”
这时,临哥儿终于想起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是恭王府的小王爷。
还是一如既往地到处咬人。
“住手!”未等许清宜发话,临哥儿走了出去,阻止了赵思睿那群侍卫的暴行。
赵思睿闻言,不爽地看过来,见到临哥儿一怔,随后跳脚道:“是你!你!”
那个让他气了三天三夜的死小子!
之后一直没有遇到,他还以为这个仇永远报不了了呢?
不曾想,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
“我也想说。”临哥儿冷脸:“又是你这个丢祖宗老脸的家伙在这里横行霸道。”
“你!”赵思睿的脸气得涨红,这死小子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吗?
胆子真大!
“请你带着你的爪牙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临哥儿扫了一圈那些侍卫,用少东家的口吻下逐客令。
怎么又是这句?赵思睿记得自己好像已经听过这句了,气极反笑地叉腰道:“你以为你是谁?小爷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不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随后不等临哥儿说话,他一声令下:“揍死他。”
“揍死谁?”禛哥儿走了出来,挡在大哥面前。
他虽然才九岁,可他天赋异禀啊,练武之后抽条更快了,个头看起来和十二三岁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侍卫看见对方只是个毛头小子,也不是什么熟面孔,便一拥而上。
禛哥儿不慌不忙,一个打几个,很快就用爹教的杀招,将这几个侍卫撂倒在地。
赵思睿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见状有些慌了,连忙转身跑走。
禛哥儿追上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叫他在雪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好了,禛哥儿,别伤着人。”许清宜这时开口了,侍卫可以揍,但主子不可以乱揍。
熊孩子还是让家长来管教比较好。
“呸呸呸!”赵思睿吃了满嘴雪,抬起脸来骂骂咧咧道:“你竟然敢踹小爷,你死定了!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许清宜走过来:“你是谁?我正要问你呢,然后找你家长说理去。”
赵思睿正愤怒,忽然看见是个年轻貌美的夫人和自己说话,语气便稍微收敛了一下:“你又是谁?”
“我是他们的娘。”许清宜面容严肃。
“不可能。”赵思睿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看许清宜,又看看那两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死小子,瞪大眼睛:“你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娘?”
“我就是他们的娘,不过不是亲生的,是养母,所以看起来很年轻。”许清宜耐心解释一遍。
原来是养母,赵思睿顿时理直气壮道:“既然你是他们的长辈,为何纵容他们打我的侍卫,还打我?你,为老不尊!”
许清宜:“……”
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怪怪的,不过算了,现在老不老不是重点。
“第一,是你让侍卫先对我儿子动手,他那叫正当防卫,你和你的侍卫挨打一点都不冤。”她说道。
赵思睿一时噎住。
“第二,这个园子是我家的财产,你在我家的地盘喊打喊杀,砸这砸那,要论追究责任,也是我对你追究责任。”许清宜又道。
赵思睿就愣住了,这里是对方的产业,那不就是……
“我爹叫谢韫之,你是谁家的?”禛哥儿凑过来。
虽然赵思睿口口声声不怕威胁,但真正面对谢韫之的夫人和孩子,他还是气焰矮了一点,外强中干道:“你管我是谁家的,我赔你们钱就是了!”
“他是恭王府的小王爷。”临哥儿戳破对方的身份。
许清宜眉心一跳,心里浮现出一句,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小王爷?”那不就是皇亲国戚吗?
禛哥儿想起自己刚才那一脚,有点心虚,自己不会是闯祸了吧?
他看向娘。
许清宜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被戳破身份的赵思睿,瞪着临哥儿:“你知道还敢惹我?”
临哥儿冷漠脸:“是你先惹我们。”
而且王爷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没算计过皇亲国戚。
“好了,就事论事,先别吵架。”许清宜制止他们,将目光落在赵思睿身上:“这位小王爷,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霸凌我的租户?”
赵思睿冷哼一声,拒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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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清宜不开口,他直接掏出一叠银票,快速塞进禛哥儿手里。
“够不够……”
“够了,那也用不着这么多。”许清宜看到那银票的面额不小,连忙拿过来,抽了一张就还回去:“小王爷收回吧,今天这事就算了。”
赵思睿没想到许清宜这么好说话,想必也是看在王府的面子上。
于是收回银票,轻哼一声走了。
被撂倒的侍卫们也缓了过来,起身狼狈地跟着主子离去。
许清宜目送未来的皇子走远,随后转身看向那群被霸凌的书生。
“多谢这位夫人相助。”当她的目光扫过来,为首那位青年上前作揖:“刚才您说,您是这个园子的东家?”
“不客气,你租了我家的园子,我们维护租客是应该的。”许清宜上下打量对方关心说:“刚才的冲突,没有人受伤吧?”
“没有,只是打砸了一些东西。”青年感激地说道。
“那就好。”许清宜安下心来,这才仔细问道:“你们怎么招惹了小王爷?他为什么要砸你们的诗社?”
青年叹口气:“说来话长,外面寒冷,几位东家不如到楼上坐下说?”
“也好。”许清宜抱着解决问题的心态,领着老大和老二一起上去。
一楼满地狼藉,大家上了二楼。
“几位请坐。”青年给他们泡了热茶。
“多谢。”母子三人客客气气。
青年也坐下:“我叫苏瑜,是凝渊诗社的社长,东家可曾听说过凝渊公子的名号?”
这倒是把许清宜问住了,她看向临哥儿。
“略知一二,似乎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过已经不在了。”临哥儿帮娘回答。
苏瑜却惊讶地看着许清宜,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许清宜不可能不知道:“冒昧地问一下,您和勇国公府现在的世子夫人,不是姐妹吗?”
许清宜愣了愣,这跟许亭筠有关?
“凝渊公子大名薛襄,是勇国公府正经的世子,现在的世子是个庶子。”苏瑜说道。
这些内情许清宜还真不知道,便解释:“家姐从未说过这些,我出嫁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是不清楚。”
“无妨。”苏瑜见她不生气便继续道:“凝渊公子新婚半年后,与妻子出游双双被害,公子的妻是恭王妃的胞妹,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两家便结了仇。”
许清宜了然。
所以小王爷心疼惨死的姨母,这才追着凝渊公子创办的诗社砸。
“谢韫之将军闻名天下之前,上一个不世之才便是凝渊公子。可惜遭奸人所害,至今未能申冤。”苏瑜叹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都是许清宜不知道的事。
很正常,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而她知道的仅仅是一部分人的命运走向。
这群人在书里是所谓的主角,但作者没有写的那些角色,他们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啊。
凝渊公子夫妇的遭遇令人同情,许清宜感慨:“天妒英才。”
“是啊。”苏瑜哀伤地点点头,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不过碍于许清宜的身份,最后还是忍住没说什么。
许清宜承诺:“你放心,以后在我家的园子里办诗社,不会再有人来捣乱。”
“多谢东家。”苏瑜心情复杂地道,以为许清宜是看在和勇国公府沾亲带故的份上,才愿意管这件麻烦事。
“不客气,对了。”许清宜说:“小王爷赔了银票,我待会儿会叫人帮你们收拾一下一楼。”
倒不是看在沾亲带故的份上,她跟许亭筠哪有什么感情,不结仇都不错了。
许清宜只是觉得,顾客就是上帝,对方花了钱,他们当然要维护。
而且这帮书生只是被迁怒了,本身没有犯事,她没有理由把人往外撵。
“苏瑜感激不尽。”苏瑜道,被逼到躲进谢韫之的园子,他们确实无处可去了。
离开凝渊诗社,许清宜忽然想起来什么,问临哥儿说:“你和小王爷以前有过节?”
“不算吧?”临哥儿说道:“年前在老师的家门口遇见过,他来拜访老师,行为十分鲁莽。我说了他几句。”
所以只能算对方单方面生气跳脚。
听起来很嫌弃,许清宜干笑:“可能对方的脾气就那样,下次见到了还是和气生财为好,毕竟是小王爷嘛。”
而且还是未来的皇帝亲儿子,熊是熊了点,也不好得罪。
“哦。”兄弟俩齐声道,娘对孩子一向很有包容心,他们便没有多想。
“幸好你们今天都在。”许清宜看着他们,庆幸道:“一个帮娘吵架,一个帮娘平乱,不然啊,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谢家兄弟:“……”
娘这次太夸张了,他们都看出了演的成分。
不过挨了夸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娘。”临哥儿转移话题话道:“您觉得凝渊公子夫妇的死因,有没有蹊跷?”
蹊跷?许清宜闻言一怔,说道:“我们只是听了一耳朵,又不了解更多,这个可不敢乱下定论。”
临哥儿道:“又不是靠那耳朵听讲才怀疑,儿子只是觉得苏瑜的态度有些古怪。”
“哦?”这么一说,许清宜也觉得是。
“对方提凝渊公子的身份就提吧,还要当着您这个连襟的面,点破现任世子是庶子的身份,可见他对现在的世子颇为不满。”临哥儿洞察力很强,直接说结论:“有可能苏瑜怀疑,现在的世子正是害了凝渊公子的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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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个大案子,太造孽了,许清宜心想。
不管是皇家还是公侯贵族家,自古夺嫡之争,总是腥风血雨。
许清宜很庆幸,自家孩子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不会没出息地盯着父辈的爵位度日。
她想了想说:“嗯,临哥儿的推理是有可能的,关键是苏瑜这个人到底又清楚多少?所以事情真相,光从苏瑜这里着手,只能得到很片面的结果。甚至有可能被带沟里去。”
“我知道。”临哥儿很赞同娘的说法。
眼下只是私下闲谈两句,毕竟他又不是大理寺的官员。
禛哥儿对娘和大哥的谈话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只想着收工之后去下馆子。
不是他不聪明,只是天生不爱动脑子关注这些事。
反正又跟他没关系。
接下来,继续走访各处的铺子,兄弟俩也是出力不少。
另一边,寇家经过考虑,终于同意了寇明珠和裴彻的婚事,表示两家可以先换庚帖。
如果合婚成功,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成了?许清宜替对方感到开心,着手派人去裴彻家报喜,要庚帖。
裴母是个普通百姓,听说儿子要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亲,两眼一抹黑,竟是无措多过高兴。
好在许清宜派去的嬷嬷有条不紊,逐步指导她该怎么做,并表示接下来的三书六礼,自家夫人也会帮忙准备,不会不管的。
“老夫人且安心等着娶媳妇就好了。”嬷嬷笑着安抚说。
随后拿着裴彻的庚帖,在裴母感激的目光下告辞。
合婚一般都是能成的,除非两人真是八字犯冲,天理不容。所以许清宜也不敢拖时间,即日便叫人去打扫梧桐巷的宅子。
该进家具进家具,该铺绿植铺绿植。
府里风风火火地张罗裴彻的婚事,连沈知节这个埋头备考的准进士都有所耳闻。
他不禁心生艳羡,希望自己的婚事也能与裴彻的一般顺利。
思及此,就不由想到元宵节那晚的邂逅。
沈知节面露怅然,他想,自己此生估计再不会遇到那么美貌的姑娘。
而且那位姑娘,并不仅仅是美貌而已,一看就是才貌双全,被养在高门里的掌上明珠。
矜贵高傲,又不会居高临下。
沈知节:“……”
忽然就有些后悔,那天晚上不该去猜那个灯谜的。
城外三十里,西营。
谢韫之来到这里已经两日了,那天他回归,所有将士欢呼雀跃,欣喜若狂。
直到现在,兵营里也依旧充斥着喜悦的气氛。
谢韫之就像众将士们的主心骨,定心丸,只要他在,即可军心大定。
反之他不在的那一年,士气很是低迷了一段时间。
“将军呢?”紫霄从城内赶过来,走进谢韫之的主帐中。
“还在校场上练兵呢,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负责内务的小兵道。
话音落,一只手掀开帐帘,谢韫之迈着穿军靴的长腿走了进来。
凛风萧瑟的二月,他身上穿得很薄,汗水几乎浸透了白色的里衣。
配上冷峻的面容,看起来既性感又危险。
目光扫到紫霄,谢韫之一顿,问道:“怎么来了?”
“将军。”紫霄笑道:“夫人叫我送些东西给您,有吃的穿的,顺便看看您好不好。”
“嗯。”谢韫之看向紫霄手中的行囊,目光略柔。
“对了,还有一封信。”紫霄赶紧从怀里掏出来,双手递给将军。
谢韫之的嘴角轻扬了一下,接过了那封信:“夫人和少爷们还好吗?”
“都好着呢。”紫霄笑道:“将军先别忙着拆阅,您先去沐浴换身衣裳吧,您这样夫人会担心的。”
谢韫之闻言就停下了拆信的动作。
“对了将军,裴副将的帐篷在哪?夫人也托小的给他带了东西和消息。”紫霄问。
“什么消息?”谢韫之看着他。
“寇家同意和裴副将的婚事了。”
谢韫之点点头,随后派了个小兵:“带他去找裴副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韫之沐浴完,穿上干爽的衣裳,这才披着外衣,坐在帐中拆阅许清宜的信。
灯火下,他逐字逐字地看着,面容专注。
里头写的也不是什么肉麻的情话。
许清宜只是分享他们母子几个这两天的生活起居,都干了些什么。
以及裴彻的婚事。
最后就是问问他在军营过得如何。
谢韫之看罢,指尖摩挲了一下信纸,随后仔细收起来放好,又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格式和许清宜的差不多,能交代的都写上去,然后交给送完东西回来的紫霄。
“转告夫人,平日出门多带几个护院。”谢韫之道,虽然信上也写了,但他还是特意叮嘱一句:“禛哥儿那三脚猫功夫,若碰上真正的硬茬,就只有挨打的份。”
“是。”紫霄应道。
然后不敢耽搁,出了军营便往城里赶。
不多时,廖袁老将军进来找谢韫之说话,看见满桌子的卤味烧肉就笑了,还有花雕:“哈哈哈,哪来的好酒好菜,你竟然给自己开小灶?”
印象中,谢韫之可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勋贵子弟,却从来不给自己搞优待。
“内子遣人送来的。”谢韫之道:“廖将军请坐。”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廖袁搓搓手,大马金刀地坐下。
“您自便。”谢韫之给他一双筷子。
“好好好。”廖袁拿起来就夹了一块烧肉,表情享受,然后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调侃:“现在知道娶妻好了吧?不娶妻,谁给你往军营里送酒菜送衣裳?”
谢韫之侧目,看来家里给自己送酒菜衣裳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眼前这名小老头,正是闻风而来蹭吃喝的。
“一年不见,您越发嘴馋了。”他嘲笑。
廖袁:“……”
次日早上,许清宜才看到紫霄带回来的信。
看着简洁的叙事方法,她好笑地感叹,自己和谢韫之当真挺合拍的,都是爽快直接不粘糊的人。
喜欢就说,想要什么就做,丝毫不会扭捏和拖泥带水。
谢韫之这样的人,还真就适合一个成熟的女人,否则可能会受不了他直来直往的相处模式。
如果是个喜欢浪漫的小姑娘,很可能会觉得,对方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还好许清宜不是,她可太喜欢有事各自忙碌,没事再凑一起滚个床单的模式。
不用说什么爱不爱的,关键时刻有用才是最好的告白。
“爹回信了吗?”禛哥儿一早起来,看见娘笑吟吟,就打着哈欠问。
许清宜看他一眼:“回了,他说你三脚猫功夫。”
禛哥儿:“……”
他那天一个打好几个,分明很厉害,爹怎么就不能像娘一样多夸夸人呢?
母子关系,还得靠衬托啊,许清宜见状赶紧道:“别听你爹瞎说,你在娘心里厉害得不得了,顶呱呱。”
“嘿嘿。”禛哥儿也是好哄,立刻就眉开眼笑了。
“今天自由活动,你们想出门就出门。”许清宜捶捶胳膊说:“跑了两天,我也跑累了,今天就待家里陪珩哥儿。”
沈举人要考试了,也不能一天都把珩哥儿扔给对方。
“我……”禛哥儿正想安排自己,忽然收到大哥的眼刀子,只好不情不愿地改了口:“我也累了,娘,我不出去。”
临哥儿满意地收回眼神,对许清宜道:“我攒了几篇文章,拿去给老师看。”
“嗯。”兄弟俩的眉眼官司,许清宜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有干涉的理由。
老大是个有分寸的人,这小一年来进步显著,已经从社会不稳定分子,进化成品学兼优的楷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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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头不早了,辞别母亲,临哥儿披着披风往外走。
因着天气还冷,他的领子上围了一圈雪白的兔毛,衬得清冷干净的面容十分俊秀。
现在走在大街上,临哥儿也是十分惹人注目的存在,一天比一天长开了。
不难想象,以后也会和他爹一样,收割一堆姑娘的芳心。
阿白拎着东西跟在主子身后。
这些日子阿白也长大了,已经是个高高瘦瘦的大小伙子。
他的气质还是和当初一样,有点痞,可见跟在临哥儿身边过得很滋润。
因为临哥儿不经常要他随身伺候,很多时候会放他自由活动,到时间再回来接驾。
走在外院,临哥儿忽然迎面看见,明钰领着一个生面孔的嬷嬷走过来。
“临少爷。”明钰唤了声。
临哥儿颔首:“这是谁,领去见我娘吗?”
爹不在府里,他总是要操心一些,凡事问清楚。
“回临少爷,不是的,这位是隔壁勇国公府的嬷嬷。”明钰解释道:“两府院墙离得很近,对方家小主子的毽子不小心踢过来了,嬷嬷过来捡回去。”
原来如此,临哥儿看了那名嬷嬷一眼,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并且还看得很入神。
他不禁皱眉,勇国公府的下人这么没规矩的吗?
“嗯,去吧。”由于没有什么好感,临哥儿淡淡道。
随后领着阿白大步离开。
明钰目送了一阵,回头发现勇国公府的嬷嬷也看着自家少爷,便自豪地笑着道:“那是我家大少爷,去年秋闱考中案首,当年才十二岁呢。”
嬷嬷这才回过神来,但依旧有些恍惚地道:“今年十三吗?”
“是呢。”明钰领着嬷嬷继续往前走:“这边请。”
没发现嬷嬷有些心不在焉。
之后对方又打听道:“老身听说,贵府的大少爷……是谢将军的养子?”
明钰回道:“是的,我们将军去年才成亲,哪里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
十五岁生子的不是没有,但他们将军洁身自好,在遇到夫人之前,根本不近女色。
“不知是在何处领养的?”对方又问。
打听得这么细致,明钰就奇了,歉意地道:“大少爷是从何处的领养的,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清楚,嬷嬷很感兴趣吗?”
嬷嬷才惊觉自己逾越了,忙面露尴尬道:“不,是老身多嘴了。”
随后明钰就没说话了,领着对方找到那只毽子,又将对方送出门去。
勇国公府的嬷嬷叫周嬷嬷,是勇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跟着主子伺候了两代小主子。
刚才看见临哥儿的刹那,也不是她没规矩才会盯着对方看,只是她觉得对方分外眼熟。
仿佛看到了勇国公夫人的嫡长子陆襄,年纪小的时候。
乍一看只有四五分相似,但盯着上张脸看,就像了十成。
让周嬷嬷心里翻江倒海的,却不是临哥儿的上半张脸,而是临哥儿的下半张脸,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世子夫人。
世间有这么巧的事吗?
心乱如麻的周嬷嬷,回去将毽子交给现在的世子夫人许亭筠。
“那边的人没有为难你吧?”许亭筠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有。”周嬷嬷赶紧摇头:“对方的管事十分客气,一听缘由就把我请进去了。”
“嗯。”许亭筠眼底阴沉地吩咐道:“以后少让蓉姐儿来这里玩,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是故意的。”
然后就牵着蓉姐儿走了。
留在原地的周嬷嬷心想,看来世子夫人和隔壁的谢夫人真的没什么感情。
否则姐妹俩就住在隔壁,为何这么久没来往?
收回思绪,周嬷嬷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刚才遇到的少年。
像,真的太像了。
一半像已故的世子,一半像已故的世子夫人……
不,周嬷嬷掌心发汗地分析,世子夫人当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并不确定就真的没了。
万一对方还活着,并且怀了世子的孩子,还生下来了呢?
周嬷嬷口干舌燥,快步前往国公夫人居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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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国公夫人年过半百,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容貌昳丽的女子。
如今上了年纪,看起来便慈和端庄有福气。
“怎么回来了?”勇国公夫人看着周嬷嬷:“不是去看蓉姐儿吗?”
儿媳身边两个孩子,她怕对方忙不过来,就总叫周嬷嬷过去搭把手。
“你们先下去,我和夫人说会儿话。”周嬷嬷上前来,屏退了两边的丫鬟,随后才和勇国公夫人说:“夫人,刚才奴婢去了一趟隔壁的将军府,遇见了府上的大少爷,十二三岁的样子……”
说到这里,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害得勇国公夫人也提了心:“怎么了?”
若只是寻常的事,何至于屏退丫鬟?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周嬷嬷才继续道:“谢大少爷那张脸,长得既像襄哥儿,又像少夫人。”
也是太久没人提起自己那已故的儿子和儿媳,勇国公夫人愣了一下,语气缅怀道:“哎,若是他们成亲当年有孩子,算算也该十二三岁了。”
“是啊,真的太像了,年纪也对得上。”周嬷嬷压低声音道:“少夫人一直下落不明,您说有没有可能,少夫人其实还在,并且生了襄哥儿的孩子?”
刚才勇国公夫人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太匪夷所思了,可是经过周嬷嬷这么一说,心就动了动,却下意识地否认道:“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不是不想……
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襄哥儿真的有血脉留在这个世界上,别说什么了,叫她舍了这条老命都行。
但勇国公夫人不敢想啊,她怕燃起希望又失望,内心受不住第二次打击了。
当年那件事发生后,她悲痛欲绝,差点儿也就跟着去了。
好在夫妻俩互相支撑着,才总算熬了过来。
周嬷嬷信誓旦旦地道:“您若是亲眼见了那孩子的模样,您就不会怀疑了,真的太像了,而且像得夫妻俩各一半,就像您说的,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听到这里,勇国公夫人也被调动了情绪,声音有些干涩地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少不得要找机会见见这孩子。”
“这容易,谢大少爷正是读书的年纪,似乎经常出门,奴婢派人盯着些,届时您悄悄跟上就是了。”周嬷嬷出主意,谨慎地道:“不过水落石出之前,倒是不好让府里知道呢。”
她指的是现在的世子陆启铭,以及世子夫人许亭筠夫妻俩。
“这我知道,你放心吧。”勇国公夫人心中有数地点头。
恭王府。
整日不干正事的小王爷赵思睿,终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咋咋呼呼跑到恭王的书房:“爹,我有事情要禀告!”
恭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小儿子:“你有什么事情要禀告?”
难怪吴寂容嫌弃这个学生,恭王说句实话,作为对方的亲爹,其实他也嫌弃。
赵思睿道:“年前我去拜访吴先生,在吴先生家里看见一个少年,对方跟我差不多年纪,昨儿我才知道,原来他是谢韫之将军的养子,十二岁考中案首的那个!”
刚才还漫不经心的恭王,听到这儿严肃起来,看着小儿子问:“你确定?”
“确定。”赵思睿斩钉截铁地点点头,都被人踢了一个大马趴,这事他能记一辈子。
那就奇了,恭王皱起眉来自言自语:“谢韫之的长子,怎么会在吴先生的家里?”
“就是啊,而且还把自己当主人,对我下逐客令。”赵思睿不满地抱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言恭王想得更多了,小案首把自己当吴宅的主人,说明和吴寂容的关系不错。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众所周知,谢韫之是纯臣,对太子和肃王的拉拢视而不见,只忠于陛下。
他的长子却与吴寂容交好,但恭王不认为,是自己的谋士吴先生笼络住了将军府那位小案首。
欲知真相,恐怕只能亲自问问吴寂容本人。
次日,吴寂容来到恭王府。
恭王开门见山地问道:“寂容,我听说你和谢将军的长子交好?”
恭王知道了此事,吴寂容一点儿都不惊讶,甚至觉得对方知道得太迟了。
他大大方方笑道:“是的,临哥儿是我前些日子才收的学生。”
恭王:“……”
有些难受地问:“前些日子是什么日子?”
“哈哈。”吴寂容笑了两声,弯腰作揖老实承认道:“请殿下恕罪,您让我收小王爷之前就收了,没有坦白,只是觉得时候未到,您不知道比较好。”
“哼。”恭王一想,倒也能够理解对方的意思。
现在朝堂党争如此厉害,谢韫之身份敏感,若是吴寂容效力恭王府和谢临拜他为师的事情同时曝光,牵连出事端,那么他这个不知情者可以摘得干干净净,免叫陛下怀疑。
可惜吴寂容和谢临的关系,终究是叫赵思睿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子给撞破了。
“请殿下恕罪。”吴寂容再一次作揖。
“罢了,我明白你的用意。”恭王想清楚利弊,倒也不怪吴寂容隐瞒,最终摆摆手道:“坐下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谢韫之知道你的身份了?”
“当然不知。”吴寂容语气笃定地道:“谢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清楚,若是他知晓我和恭王府有瓜葛,岂会同意长子拜入我门下?”
恭王觉得也是,很好奇地侧目:“那是怎么回事?”
“是其夫人看中我的学识,主动上门为其子求学。”吴寂容道。
谢韫之的夫人?恭王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夫人。
倒是出乎意料。
“你素来行事低调,对方又是如何知道你的名号?”他奇怪道。
“那就不清楚了,估计是机缘巧合。”吴寂容摇摇头,也不追究:“他们母子相处挺有意思的,临哥儿天赋也好,所以我就收了。”
“嗯,那孩子确实不错,颇有其父的风骨。”恭王想起对临哥儿的印象,也认可地说了句。
吴寂容道:“您也见过?”
恭王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然后看着吴寂容:“既然你们有缘,就好好教他吧,其余的事,你自己把握,我知道你有分寸。”
“是。”吴寂容道。
恭王和吴寂容谈完,想到赵思睿那张大嘴巴,便把人叫到跟前叮嘱:“思睿,以后谢小案首和吴先生有往来这件事,你不要到处乱说,只有我知道就可以了。”
这还是个机密?
赵思睿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点点头:“好的,爹您放心,我谁也不说。”
“嗯。”恭王拍拍他的肩膀。
谢韫之从军营回来之前,临哥儿只是出去了一天就没再出去了,之后两天待在府里,弄得隔壁盯梢的人都有些着急。
第六天傍晚,谢韫之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进城门,身边跟着裴彻等人,一行人威风凛凛。
“见过谢大将军!”守城的小兵们顿时肃立抱拳问好。
包括那领头的张虎贲,也低眉顺眼地抱拳说了句:“末将见过谢大将军。”
谢韫之骑在马上,玄色的披风在风里轻扬,他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张虎贲,眼神淡漠清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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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贲望着那道笔直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他在城门这块也守了好些年,以前经常看见谢韫之进进出出,二人也算点头之交。
只因过去那一年,他落井下石,为难过西营出入的兵将。
如今再次见面,对方对他的态度就大不如前了。
张虎贲懊恼地想,谁知道谢韫之还会醒来,而他只是帮太子办事。
二人立场不同,这也不能怪他吧?
将军府。
初春依旧天黑得快,在府里的母子几个早早就用了膳,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最近谢韫之不在,珩哥儿就腻着许清宜多一些,用膳后也跟着来到了正屋,叫娘给他洗澡,穿上娘新做的棉袜子。
冬天的皮肤容易开裂,还要涂上一层防裂的香膏。
“好香啊,是谁家的乖宝宝这么香?”许清宜夸道。
珩哥儿十分羞涩,到今年他已经五岁了,比过去懂事了很多。
他知道自己不可以再腻着娘,可是他不想长大,还是希望娘像对待小宝宝一样疼着他。
“娘。”珩哥儿搂着许清宜的手臂,眼睛忽闪忽闪道:“爹今天也不回来,我可以在您这里睡觉吗?”
前两天他就是在这里睡的。
许清宜正准备回答,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清冽:“谁说你爹不回来?回你自己的屋去。”
看见爹回来了,珩哥儿又高兴又难过,越发抱紧娘的手臂,争取多待一会儿。
“爹,您回来了,珩哥儿好想您啊。”
“是吗?那你倒是过来。”谢韫之风尘仆仆,也不急着靠近他们娘俩,就在外头卸下身上的披风和靴子。
“回来了?”许清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安置好珩哥儿这个小粘包,就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谢韫之穿军装,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连靠近都觉得有些冷。
总之,和平时不一样。
“嗯。”谢韫之的视线落在妻子身上,温情柔和,手上却很规矩,不紧不慢地脱着累赘。
许清宜也是想他了,不过孩子在呢,就只是多看了他的脸两眼,暗道:“真好看啊,怎么这么好看?”
然后笑道:“我去给你拿常服来。”
目送妻子转身离去,谢韫之停下来,先过去抱了一下珩哥儿。
还没说话,就先轻轻打了一下屁股。
“爹。”珩哥儿心虚。
谢韫之看着他:“怎么答应爹的,都五岁了,还离不开你娘的被窝?成何体统?”
珩哥儿臊红了脸:“……”
“记住了,下不为例。”谢韫之也没有怎么说他,然后叫了嬷嬷进来,把珩哥儿交给嬷嬷带。
所以许清宜抱着衣服出来,就发现珩哥儿不在了。
“珩哥儿呢?”她问。
“让嬷嬷领走了。”谢韫之继续解着身上的军装,眼睛看着许清宜道:“你对他太溺爱了,他不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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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许清宜当然知道,珩哥儿就是个小芝麻包子,聪明腹黑着呢。
可是对方四岁之前过得那么苦,好不容易有了娘,许清宜总归想对他好一点。
“不是怪你,以后注意即可。”谢韫之软下语气,视线落到她怀里的衣服,又道:“先不穿了,我叫了水,洗完再穿。”
“不行,脱得这么干净,会着凉的。”许清宜不是很赞同,拿了外套要他披上。
谢韫之顺势抱住面前的女人,现在珩哥儿不在了,他放肆地一亲芳泽。
长驱直入,攻城掠地。
许清宜靠近对方之际,就有了被侵袭的预感,她抬着脸,努力地跟上对方的节奏。
独属于谢韫之的气味包围了她,动情的呼吸纠缠,互相吞噬,打开了思念的闸门。
一股难以形容的热流,在心中流淌,倾闸而出。
谢韫之稍微停顿,将衣襟凌乱的妻子打横抱起来,送入了床帐内。
“……”许清宜心怦怦跳,莫名有些怕。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外出归来的男人,比新婚夜的男人还可怕。
她感觉自己就是那无助的小羊羔,被谢韫之这头饿狼,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浴间那桶水搁置的太久,都凉透了。
谢韫之魇足后,叫人重新送了一桶热水过来,夫妻俩收拾一下。
许清宜的魂儿还在别处飘着呢,只知道谢韫之替自己擦洗。
而后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又覆了上来。
敢情是要把空的那几天补上?
“我的将军,你只是出去了六天,而不是六个月……”许清宜欲哭无泪。
随后耳朵被咬了一下,谢韫之低低笑道:“若是我出去六个月再回来,你想想那是什么光景?”
许清宜:“……”她不想去想。
又闹了一通,幸好这次的热水还有余温,二人将就着洗了,穿好衣服。
“吃了没?我去叫些东西来吃。”许清宜是累的,但精神头很好。
“嗯,叫些你爱吃的,不用太多荤。”谢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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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问谢韫之何时再去军营,谢韫之回答:“有必要再去,这次只是去安抚军心,叫他们见见我,以免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军心不稳,就容易被人利用。
他出面坐镇,既是告诉各位,不必理会朝堂上那些纷争,做好臣子的本分即可。
但如若有二心,他也不拦着,只是不要继续待在他麾下共事。
“嗯。”许清宜了然地点点头。
接下来安静了半晌。
“就不问了?”谢韫之今晚倒是很有谈兴,给温婉可人的妻子添了添菜,继续道:“你丈夫在大启朝是独一份的存在,领着一支精锐神兵,只听令于陛下,不受任何人掣肘。”
是,类似于独立团,自由权力大,但过刚易折,许清宜心想。
“麾下的每一位将士,随我出生入死多年。”谢韫之一顿,喝了口清酒道:“我以为我们是一条心,哪怕他们不服我,总归也是服陛下的。”
“这次回军营,却发现有好些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党羽。”
许清宜也一顿,连忙看向男人平静淡漠的脸庞。
“为自己谋求荣华富贵没错,只是有些可惜,我不能再相信他们。”
没有露面的这些天,谢韫之早就在收集信息,多方核实。
重回军营后面对面进一步确认,得到结果,他冷静利落地处理,没有对身边的人多言一句什么。
说来,谢韫之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娶妻之前,他没有倾诉的习惯,娶妻之后,满足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这才发几句牢骚。
“是可惜了。”许清宜道,知道谢韫之不需要自己的安慰,对方只是想抒发情绪罢了。
“嗯。”谢韫之淡声:“同路人走到分道扬镳,我这个主帅,祝他们前程似锦。”
许清宜想了想,靠到谢韫之肩上,说道:“我和孩子们,肯定和你一条心,不会变的。”
谢韫之闻言,表情柔和下来,他知道夫人有很多小秘密瞒着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相信。
次日上午,老大老二也知道爹回来了,纷纷询问军营里的事。
特别是禛哥儿,自从学武之后,对军营特别感兴趣。
谢韫之挑些无关紧要地跟他们聊,满足孩子们的好奇心。
“爹,您下次去军营可以带我一块去吗?”禛哥儿跃跃欲试。
谢韫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心奉劝:“还是再等等吧,你莫非嫌弃我和你师父两个人操练你还不够?”
闻言,禛哥儿就不敢再提了。
爹回来后,临哥儿恢复了正常出门频率。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直到半路上,和车夫坐在一块的阿白,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他掀开帘子,对里面的主子道:“临少爷,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临哥儿皱着眉:“什么人?”
“不知道。”阿白面容严肃:“是一辆马车,看起来规制豪华,非富即贵。”
说到豪华,临哥儿首先想到恭王府的那位小王爷,莫非对方气不过,想找自己报仇?
临哥儿也掀开帘子看了一下,背后确实有一辆马车,只是大家同走一条路很正常,阿白怎么就笃定,这辆马车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了验证阿白的判断,临哥儿吩咐道:“路边停一下,让对方先过去。”
“是。”阿白也觉得这个主意好,若是对方直接驶过去,就证明是他多想了,横竖主子也不赶时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车夫控制缰绳,缓缓在路边停下。
谁知跟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也在旁边停下了。
阿白心想,果然是冲着我家少爷来的!
“请问隔壁马车上,是奉国将军府的谢大少爷吗?”一道老妇人的声音响起,传到临哥儿的马车里。
不是小王爷,却是个妇人,临哥儿奇了。
“正是。”阿白道:“你又是谁,为何跟着我们的马车?”
刚才说话的是周嬷嬷,分外歉意道:“无意冒犯,我家主子是勇国公夫人,不知能否与谢大少爷下来见个面?”
勇国公夫人?临哥儿满心疑惑,娘她大姐的婆母,见自己做什么?
他倒是不想见,不过想到可能与娘有关,临哥儿就还是耐着性子答应下来:“可以。”
周嬷嬷激动道:“多谢。”
随后扶勇国公夫人下马车。
临哥儿早就下来了,疑惑地看着对方的马车,只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缓缓下来。
对方长得端庄慈祥,眼神清亮温和,一向对外人没有什么耐心的临哥儿,不能说对这位老夫人有好感,但至少不讨厌。
“您有什么事要说?”他言简意赅地问道。
而勇国公夫人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已经沉浸在了思绪里,像,的确是很像,这俊秀清冷的眉眼,额头和鼻梁。
她这个做母亲的绝不会认错,就是像自己的长子!
真是和襄哥儿长得一样啊。
勇国公夫人看完上半张脸,又单独看下半张脸,果真和周嬷嬷说的一样,像极了儿媳妇。
世间上没有这么巧的事,这孩子肯定和自家有血缘关系,勇国公夫人笃定地想着,不由眼睛一热,差点儿落下泪来,
“这位老夫人?”见对方不说话,临哥儿眉头越皱越深地问道:“您究竟有什么事?”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勇国公夫人回神,扬起一个不知所措的笑容,忙说道:“我刚才走神了,不是故意不回你的话。”
对方的目光和反应,令临哥儿深感到很怪异,不过他还是尊老爱幼地道了句:“没关系。”
“哎,打扰你真的很冒昧。”勇国公夫人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点点头,她几乎认定了临哥儿就是自己的亲孙子,不会出错的,她道:“你长得很像我的孩子,我很想他,所以才想来看看你。”
临哥儿的脑子转得很快,勇国公夫人的孩子,听这口吻已经不在对方身边,他猜道:“您是说,凝渊公子?”
“你听说过他?”勇国公夫人惊讶,眼睛亮起来。
“都是读书人,自然是听过的。”临哥儿想起对方刚才那句话:“您说,我长得很像凝渊公子?”
“是啊,很像。”勇国公夫人思念又哀伤地看着他的脸,肯定地点头:“如果襄哥儿和他媳妇当年有孩子,也像你这般大了。”
临哥儿沉默了一下,能够理解勇国公夫人的心情,不过他不可能是凝渊公子的孩子,因为他的出身与公侯贵族云泥之别。
当然,他也不自卑,因为他现在很好。
“您节哀。”临哥儿说完这句,朝勇国公夫人行了个晚辈礼:“我还要去读书,失陪了。”
阿白:“……”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安慰两句,主子真是一如既往地铁石心肠啊。
勇国公夫人忙道:“好,你去忙吧,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
既然已经见过这孩子,心里有数了,其他的,她不急。
左右就住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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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路上遇到的小插曲,他并未放在心里,对那位英年早逝,和爹齐名的凝渊公子也不感兴趣。
只是回到家中,才当作闲谈一般跟娘提了一句:“娘,我今天去吴先生家,在路上被勇国公夫人拦下了马车。”
“嗯?”许清宜瞬间紧张起来,严肃地问道:“怎么了,她为难你了?”
看见娘草木皆兵的样子,临哥儿走神地想,若是自己说是,娘不会马上撸袖子去隔壁找茬吧?
很有可能,说不定还带着二弟一起去。
“没有,不是为难我。”所以临哥儿赶紧否认道:“只是听说我长得和她已故的儿子相似,专程来见我。”
见许清宜满脸疑惑,他继续解释:“前些天勇国公府的嬷嬷来了家里一趟,和我碰了个面,估计就是那个嬷嬷说的。”
当时那个嬷嬷的神情,确实有些不对。
临哥儿还以为对方没规矩,没想到是因为自己的长相。
“隔壁的嬷嬷来家里干什么?”许清宜不记得自家和隔壁有来往。
“捡毽子,隔壁小孩踢过来的。”临哥儿见娘思索,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您别琢磨,可能就是对方太想念儿子了,若真的很像,苏瑜怎么没发觉?”
“因为苏瑜可能没见过凝渊公子啊,或者不熟,苏瑜才多大?”许清宜刚才在想别的事,被临哥儿打断后,干脆有理有据地推理起来:“你觉得勇国公夫人对凝渊公子更熟悉,还是苏瑜对凝渊公子更熟悉?”
这还用问吗?
临哥儿承认自己刚才武断了,不过他不满地盯着许清宜,狐疑道:“所以您是什么意思?不会怀疑我是隔壁的孩子吧?然后呢?”
许清宜:“……”这孩子,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遭到了恶魔般的三连问。
“临哥儿,你在想什么?”不过许清宜哪里会虚,她好整以暇,理直气壮地问回去:“就算你找到了生父又怎么样?养恩难道不比生恩强?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才盼着你出落得这么优秀,你觉得我们会轻易把你拱手让出去?”
这下轮到临哥儿被问得哑口无言。
也是,娘这么精明的人,从一开始就刻意拉拢自己,现在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没理由放弃。
而且爹娘膝下就自己顶事了,如果自己走了,老二和老三能干什么?
“不要多想,我们静观其变就是。”许清宜安抚道,给对方一个微笑。
在找不找生父这件事上,她完全尊重孩子的意见。
“嗯。”临哥儿应道,安下心来。
不管自己是谁的孩子,他心想,总归根就扎在将军府,只有这块土壤他才乐意生根发芽。
回头,许清宜把这件事告诉谢韫之,好叫对方心里有个底。
谢韫之也很惊讶,然后说:“好,我叫人打听一下。”
凝渊公子么?那位名噪一时的大才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因为经常拿来作比较,他也是略有耳闻。
当年陆襄夫妇遇害的消息,也曾是轰动京城的大案。
毕竟牵扯的人物身份尊贵,当时大理寺的人前后跟进了许久,但最终一无所获。
时隔多年,谢韫之再去打听,倒是打听到了一些细节,比如,陆世子的尸首是在的,而世子夫人下落不明。
“陆襄的夫人是恭王妃的胞妹,出事后,恭王命人掘地三尺,在陆襄遇害的周边向外寻找,足足找了大半年,仍然一无所获。”谢韫之道。
许清宜惊讶:“这么说来,世子夫人也不一定就没了?”
“嗯,不过机会渺茫。”谢韫之认为,一个弱女子想在凶手的追击下逃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按理说是这样,可是许清宜一想到临哥儿那位被拐的生母,心头就突突跳。
总觉得冥冥之中,临哥儿的命运,如何都绕不开朝廷的斗争更迭。
因为他身上流着的血,就注定不是普通人。
想要知道临哥儿的生母,是否就是恭王妃的胞妹,其实也有法子,而且还不止一个。
第一,叫临哥儿亲自辨认陆襄夫人的画像。
这个法子最直接,可是许清宜才答应过临哥儿,不把他往外推,若是这会儿又叫他去辨认画像,唯恐对方多想。
第二,许清宜记得自己手中有一把银锁,据说是临哥儿他生母的贴身之物,若是拿给亲近的人辨认,应该会有线索。
但究竟要不要这么做,许清宜也不确定。
她心里自然是倾向追查下去,不能让事情不明不白,成为悬案。
可牵扯到恭王,这就要看谢韫之个人的意思。
谢韫之是否愿意为了探查临哥儿的身份,和恭王府攀扯上关系?
“韫之。”许清宜迟疑地道:“去年我与临哥儿回杨树村,给临哥儿的生母迁坟,得到一把银锁,说是临哥儿生母的遗物。”
谢韫之闻言侧目,自然明白妻子的意思:“你怀疑,临哥儿的生母正是恭王妃的胞妹?”
“嗯。”许清宜道:“我觉得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到底要不要去验证,你来决定就好,毕竟我不清楚你的处境,横竖临哥儿也不想找生父,对自己的亲娘……我瞧着也是不在意,他还怕我们不要他呢,你就随自己的情况来决定吧。”
谢韫之想了想道:“验证自然要验证,一旦有了疑点,我们自然要掌握真相,只要不惊动别人就行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清宜看着谢韫之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谢韫之颔首,夫人的确是个英雄。
事实证明,对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没有一件是多余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将那只小银锁交给谢韫之,便暂时不再关注此事。
近日裴彻和寇明珠合完八字,准备下聘,这聘礼本是件让裴彻头疼的事,可许清宜却告诉他,三书六礼都会帮他一并置办。
于是在许清宜的跟进下,二人的婚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嫂夫人,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吩咐。”裴彻心怀感激,特意过来当面感谢许清宜。
“裴副将客气了。”许清宜忙笑道:“你是韫之的左膀右臂,又是禛哥儿的师父,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
“是。”裴彻便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暗暗承了这份情。
他这个人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报答的,唯有身手还算了得,若是以后有机会为将军一家涉险,他绝无二话。
“梧桐巷的宅子也收拾好了。”许清宜与他商量道:“你看看挑个日子,叫裴老夫人他们搬过去,先暖暖房,适应适应?”
“好的,我回去与他们商量。”裴彻点头道,再一次感叹嫂夫人的仔细。
想来,有这样一位温柔贤淑的夫人,将军成亲后是过得很幸福的。
“对了。”许清宜笑道:“禛哥儿总怪我们拘着他,正好,你可以带他出去转转,使唤他干点活。”
提到学生禛哥儿,裴彻便笑了,显得俊朗大方,意气风发:“好,嫂夫人不心疼即可。”
许清宜心想,那孩子被他爹虐成这样,已经心疼不过来了。
目送裴彻离开,许清宜就想起了沈举人,对方科考也就是这几天了,该送去的东西,她早已提前叫人送去。
接下来就是静待好消息。
隔壁,勇国公夫人见完临哥儿后,即刻叫人去打听临哥儿的消息。
得到的消息说,临哥儿被将军府领养之前,原来有父有母,只不过母亲是男人从拐子手里买下来的女人,已经被杀害。
勇国公夫人瞬间如坠冰窟,颤抖着手指猜想,那个被拐子卖给无赖的女人,莫非就是下落不明的儿媳?
“夫人,这身世也对得上啊。”周嬷嬷一眼就看到了蹊跷,和主子分析:“您想想看,一个乡下的地痞无赖,怎么可能生得出谢大少爷这么钟灵毓秀的孩子?他家祖坟就没有这个风水!”
正是如此,勇国公夫人点点头:“反之,若那孩子是襄哥儿夫妻俩的种,那就说得过去了。”
可这就意味着,临哥儿他母亲生前,受了天大的折磨。
勇国公夫人和周嬷嬷对视一眼,主仆二人都落下泪来,哭成一团。
儿子与儿媳的命运太苦了,为何会遭此大难,她实是想不通。
“夫人节哀,当心身子。”周嬷嬷陪着哭了片刻就止住了,连忙劝导勇国公夫人:“如今小主子安在,您要爱惜自个儿,否则谁给小主子撑腰?”
是这个理儿。
勇国公夫人瞬间就不敢哭了,生怕哭坏了身子,没人给她的嫡亲孙儿主持公道。
“秀莲,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勇国公夫人道,自从认定临哥儿是自己的孙儿,她茶饭不思,每天只想着如何把对方认回来。
且不说爵位的事,这是他们陆家的血脉,陆襄唯一的孩子,哪能不想?
再说爵位,现在的世子陆启铭是庶子出身,当时陆襄出事后,才记在嫡母名下抚养。
那会儿陆启铭约摸十三四岁,被姨娘养得资质平平,奈何勇国公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世子人选别无选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夫妻二人只盼着陆启铭早日成亲,生下孙儿,届时再好好培养。
谁知柳暗花明,竟让她得知,陆襄还有血脉留在世上,并且出落得如此优秀,丝毫不逊于其父。
这叫勇国公夫人怎会不思念,怎会不想让其认祖归宗?
“夫人,这事恐怕不太好办。”周嬷嬷叹道:“小主子一看就是个清冷高傲的性子,难以接近。且听说和养母的关系很好,奴婢觉得,就算他知道自个的身世,也未必愿意离开将军府。”
勇国公夫人怔了怔,喃喃:“倒是不必他离开将军府,只要他愿意认祖归宗,在哪儿住又有什么关系?”
横竖就在隔壁。
周嬷嬷觉得也是,想了想就道:“既然小主子和养母关系好,不如咱们就从谢夫人身上着手,先与谢夫人交好,再徐徐图之?”
这样,未免有些对不起现在的儿媳许亭筠,不过为了自己的亲孙儿,勇国公夫人也别无他法。
“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随后,勇国公夫人亲自挑了一套红宝石头面,嘱咐周嬷嬷亲自送去。
“那日惊鸿一瞥,只见谢夫人皮肤白皙,明媚端庄,这红宝石应该是极衬的。”她回忆道。
“夫人说的是,也只有足够白皙才戴得来这红宝石。”周嬷嬷笑道。
她还未见过谢夫人呢,倒是十分期待。
隔壁,许清宜和丫鬟嬷嬷们聚在一起,给裴彻准备下聘的礼单,忽闻有人禀报:“夫人,勇国公府的嬷嬷求见,说是奉勇国公夫人之命来送礼致歉。”
许清宜一听,有名有堂,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便点头道:“请进来吧。”
正好她也累了,随即拍了拍手,回到堂中坐下喝茶。
不多时,周嬷嬷就捧着东西而来,首次见到许清宜,她眼露惊艳,没想到小主子的养母,竟然如此年轻端丽。
“奴婢是勇国公府,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姓周名秀莲,见过谢夫人。”周嬷嬷上前来福身行礼。
许清宜看着她笑道:“嬷嬷不必多礼,请坐吧。”
来者是客,她吩咐丫鬟给对方上茶。
“多谢。”周嬷嬷走到椅子边,规矩地坐了小半边,笑道:“日前家里的小主子顽皮,在院子里玩耍,不小心把毽子踢过墙了,扰了贵府的清静,是以夫人命奴婢来致歉。”
随后送上手中的礼盒:“这是夫人精挑细选的一套头面,说是见过您一面,觉得很适合您的气色,您要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许清宜看了眼珠光宝气的头面,若是前提不知道缘由,可能就会惊讶,区区致歉就送这么厚的礼?
可惜她是知道缘由的,对方哪里是致歉这么简单啊,分明是想图谋她的好大儿。
于是许清宜抬手轻轻推了回去,说道:“勇国公夫人使不得,这份礼太贵重了,邻里之间互相体谅是应该的,无需如此隆重。”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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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勋贵夫人,面对同等级的主母示好,只要没什么立场上的矛盾,都会接受。
“谢夫人不必这么客气。”周嬷嬷琢磨了一下,就笑着说:“其实夫人此番也不全是为了致歉,更是觉得谢夫人合眼缘,想结识来往。”
话说得这么明白,若是许清宜还不肯接受,就明摆着不想和勇国公府来往了。
“多谢勇国公夫人厚爱。”别人抛了橄榄枝,不接也不好,许清宜便委婉地道:“但是呢,来往来往,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我若是收了这份厚礼,少不得要回赠一份对等的,可是这样一来二去就变味了。”
她笑笑,再次将那礼盒推回去:“邻里之间,倒不如送些小点心水果之类的更舒适。”
周嬷嬷见许清宜真的不想收,无奈的同时也不好勉强,便点点头:“好,谢夫人的意思,奴婢回去转告夫人。”
周嬷嬷这边无功而返,回去回话。
勇国公夫人听了,一时也想不通,被拒绝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还是因为儿媳许亭筠这层关系呢?
在勋贵圈子立足多年,勇国公夫人大抵也琢磨出来,儿媳许亭筠和隔壁的谢夫人,似乎不是一对关系好的姐妹。
她叹口气:“这位谢夫人小小年纪,倒是个有主意的。”
“是啊。”周嬷嬷点头道:“奴婢瞧着,谢夫人娴静泰然的样子,倒是和小主子如出一辙。”
区别在于一个温和些,一个清冷些。
“罢了,就按照她的意思吧。”勇国公夫人不敢激进,当即命人送些当季的新鲜水果过去。
这个季节的水果本来就少,运到京里很不容易。
许清宜瞧见那些水灵灵的鲜果,心中也是欢喜的,然后叫人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后,便分了下去。
将军府的下人们十分开心,在这里当差,比之前在侯府好多了。
主母是个大方和气的,隔三差五就会赏赐他们一些东西。
哪里像侯夫人,连裁衣服都不舍得给下人们用太好的料子。
说到侯夫人,许清宜听说,最近因为真阳郡主大着肚子住在娘家的庄子上,不肯回平阳侯府待产。
因此谢淮安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话。
毕竟人人都知道,他的妻子是冲着谢韫之去的,现在谢韫之与平阳侯府分家单过了,他这个冤大头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甚至有很多人怀疑,真阳郡主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谢淮安的?
既然真阳郡主痴恋谢韫之,又怎么会怀谢淮安的孩子呢?
总不能是真阳郡主忽然良心发现,想给谢淮安留个后吧?她若是有良心,也不至于干出这种荒唐之事。
总之私底下众说纷纭,只是碍于肃王府的淫威,才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
闹了这么一出,肃王夫妻俩丢脸至极。
肃王妃恨死许清宜了,若不是许清宜,她的女儿也不会怀上谢淮安的孽种。
可惜现在有谢韫之护着,她奈何不了许清宜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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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对方莫非还惦记着爹?
“嗯?”许清宜见状,猜到他的心思了,便好笑地解释:“不是你公主表姑送的,人家对你爹早就放下了。”
“放下了?什么时候的事?”临哥儿诧异。
“过年后跟我说的,至于是什么时候放下的,不太清楚,应该更早吧?毕竟我和你爹都成亲一年了,人心是慢慢凉的,放下也不奇怪吧?”许清宜说着,拿了一个甜杏子塞进临哥儿的手里。
“哦。”临哥儿低头看着手里的杏子,疑问:“那这又是谁送的?”
许清宜轻咳了一声,忽然笑得有些心虚:“隔壁勇国公夫人送的。”
临哥儿愣了一下,之后脸色比刚才还差,一把将杏子塞回娘的手里:“那我不吃了,您自己吃吧。”
“哎……”许清宜哭笑不得,没想到临哥儿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孩子是对隔壁有多反感啊?
“娘?”正好满身是汗的禛哥儿回来,撞见临哥儿不高兴离开的样子,对娘好奇道:“大哥怎么了?”
“没事,闹脾气呢。”许清宜把老大嫌弃的杏子给了老二。
“谢谢娘。”禛哥儿什么都不知道,接过来咔嚓咬了一口。
“你师父家搬得怎么样了?”许清宜给他倒水。
“差不多了,师父家的新房子好大呀,虽然没有将军府大,不过比他家原来的房子大多了。”禛哥儿边吃边说。
许清宜点点头:“大房子才舒服,不然一家三代怎么挤?你师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是你师父长得俊,官职再升两级都娶不上人家。”
禛哥儿闻言,若有所思地吃杏子,看来男人想娶上好媳妇,光靠官大还不行,脸俏才是重点,就像他爹一样。
但凡他爹长得磕碜,他们三兄弟已经跟着娘跑了。
“明儿个你师父下聘,你继续去搭把手。”
禛哥儿得到任务,很是开心,笑着问:“您呢?您这个媒人不去凑个热闹?”
他想跟娘一起去。
“娘也想去啊,但沈举人考试,我带你弟弟去送送他。”许清宜道,沾沾沈知节的状元福气。
“好吧。”禛哥儿想想也理解,毕竟沈举人只有一个家人,不像裴彻,暖个宅子一呼百应,好些将士都来。
沈举人那边若是没人去送,显得怪冷清的。
万众瞩目的春闱终于开始,将军府一大早就驾好了两辆马车。
沈知节和母亲一辆,许清宜母子三人一辆,临哥儿也来了,观摩一下会试的氛围。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感觉沈举人会开门红的样子。”许清宜没话找话。
昨天鲜果那事,临哥儿似乎还不大高兴。
果然,对方没有接这个无聊的天气话题。
许清宜无奈,只好干巴巴地解释:“左邻右里的,我也是顾及情面。对方之前已经送过一次贵重礼物,是一套红宝石头面呢,一看就价值连城,我肯定不能收啊,收了岂不是拿人手短,若是他们想要了你去怎么办?”
红宝石头面?没想到还有这个前情。
临哥儿这才看着许清宜,神情稍微松动了些。
“些许蔬果小菜就不一样了,你娘我还得起,吃了也就吃了,她还能拿我怎么办?”许清宜见他终于有动静,便说。
娘嗜财如命,肯为自己拒了红宝石头面,临哥儿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冷傲道:“区区红宝石头面,等我以后出息了给您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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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给娘攒。”珩哥儿听着娘和大哥的对话,认真地道。
许清宜没说什么,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到了考场的大门外,两家人下了马车。
和上回院试一样,会试聚集了天下各地的举子,目光所及之处也是人山人海,气氛十分紧张。
沈夫人带着儿子来到许清宜面前,眼中含着泪花:“谢夫人,真是太劳烦您和两位少爷了,我们何德何能……”
“沈夫人快别这么说。”许清宜连忙止住她的话头,笑道:“沈举人一定会高中的,我带孩子们来沾沾他的喜气呢。”
沈知节比母亲要平静些,因为对将军府的感激,已经不是言辞可以表达的,他猜谢夫人也不喜欢他们时常将感激挂在嘴边。
于是沈知节拉了拉母亲的袖子,自己对许清宜笑道:“谢夫人请放心,这场考试在下一定会全力以赴,给少爷们开个好头。”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许清宜看沈知节的目光,满满都是信心。
沈知节见状,很是动容,谁会不喜欢被人信任呢?
他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不带一丝怀疑的信任,就连他母亲,也不敢夸海口说相信他一定能中。
而他瞧着谢夫人,是打心眼里认定他能中的。
“嗯。”沈知节也充满了信心,感觉自己这次一定行。
临哥儿见状,想起很久以前,娘曾经跟自己打赌,说沈举人一定能中状元,问自己敢不敢跟她赌。
当时他还以为,娘只是故意逗他,信口胡扯。
但现在看来,娘是真的相信沈举人能中,而且还是状元。
不知为何,他心里略感郁闷。
沈举人真就这么好吗?
如果自己和沈举人比呢?
“珩哥儿,过来。”许清宜将珩哥儿让到前面笑着说:“快,你家老师要进考场了,在这里祝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若是说中了,便给珩哥儿这张小嘴镀一层金,届时沈知节多少会承这份情。
心机是有点小心机,但许清宜觉得自己不算过分,都是为了给孩子们捞点人情,她容易吗?
“珩哥儿祝老师,金榜题名,高中状元!”珩哥儿站在沈知节面前,脆生生地道。
“承你吉言。”沈知节心里暖暖地道。
沈夫人在旁边偷偷抹眼泪,这些年独自拉扯大儿子,终于要到会试这个重要的时刻。
她原以为今天也是冷冷清清的母子俩,没想到……
“娘。”沈知节看着母亲:“我进考场了,您跟着谢夫人他们回去吧,安心等我。”
“好,你安心考,不用记挂娘。”沈夫人拍拍儿子的手。
沈知节与几位话别后,转身离去。
众人看着他顺利排队进入考场,这才松懈下来。
“沈夫人。”许清宜笑着招呼道:“这天儿乍暖还寒,咱们回去吧,仔细别着了凉。”
春天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比冬天还要难熬。
“好。”沈夫人点点头。
回到马车上,临哥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您真的相信沈举人会高中状元?为何如此笃定?”
闻言,许清宜才有空留意临哥儿的情绪,这位大少爷好像又不高兴了?
“因为他有实力。”许清宜如实道,忽然福至心灵,就明白了临哥儿的心态。
攀比心嘛,人之常情。
她认真道:“当然了,你也有实力,若是沈举人能考中状元,你更是信手拈来,在娘的判断中,你将来的成就一定会比沈举人高得多。”
临哥儿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心里好受了不少。
看来娘欣赏沈举人不错,但似乎更认可自己这个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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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确认银锁的来历,又不能惊动当事人,还是比较棘手的,所以也花了些时间。
谢韫之一边和当年查案的刑部官员打听案子细节,一边从银锁本身入手追查,总算有了些眉目。
紫霄送走在这里‘偶遇’的刑部官员,回到雅间禀告:“将军,连大人已经离开了。”
“嗯。”谢韫之吩咐:“去厨房看看,外带的乳鸽做好了没?”
“是。”紫霄转身又踏出门槛。
心想,估计那位连大人做梦都没想到,今天这场邂逅并非什么偶遇,而是一次守株待兔。
所谓的闲聊,也不过是将军有技巧地引导对方倾吐。
飞鹤楼的乳鸽非常好吃,有独家的秘方,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带些回去。
紫霄一边给主子跑着腿,心中美滋滋的,因为比起以前像匹孤狼一样的主子,他更喜欢现在这个有烟火气的主子。
娶妻后主子的生活步入正轨了,连带着他们这些身边人,也过上了热乎乎的好日子。
紫霄寻思,裴副将已经娶上了媳妇,听说沈举人也在物色着,那他们这些管事的距离娶妻应该也不远了吧?
到时候在夫人面前求个恩典,一家子都在将军府做事,想想就有盼头。
待紫霄回来,谢韫之才走出雅间。
从酒楼到马车上,只是短短的一段路途,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这也是谢韫之闲暇时候不爱出门的原因。
再一思索,估计这也是妻子出门不爱带他的原因?
回到将军府,已是傍晚时分,天边余霞成绮。
“清宜,在煮什么?”谢韫之走进妻子所在的小书房,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
“回来了?”许清宜笑看他一眼,又低头在窗边继续忙碌,这是一方软榻,上面摆着茶几,茶几上放着精致小巧的炭炉:“我在煮梨茶,临哥儿从他老师那里拿回来的独家秘方,非常好喝,我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天气都转暖了,再不煮就不应季了。
“这么好喝,一会儿我尝尝。”谢韫之道,走到窗边的软榻上坐下,把外带回来的美食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许清宜问。
“飞鹤楼的乳鸽。”谢韫之说。
许清宜一怔,开玩笑地讨伐道:“好啊,你竟然瞒着我们偷偷下馆子?”
谢韫之解释道:“去查线索,见了刑部的连大人。”
“如何?”说起正事,许清宜便严肃起来追问道。
谢韫之:“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但这么多线索结合在一起,我认为临哥儿的生母就是恭王妃的胞妹。”
谢韫之说罢,指了指许清宜的茶锅:“要溢出来了,减炭火。”
许清宜低头一看,是要溢出来了,连忙用钳子把多余的炭火夹出来。
“小心点。”谢韫之盯着她纤纤素手,面露担心。
“嗯。”这不用担心,许清宜的手很稳,弄好之后开始用勺子舀茶,先舀了一碗给谢韫之:“来,里头有甘蔗,清肝润肺,正好解了乳鸽的腻,尝尝吧?”
谢韫之颔首,端起来抿了一口,材料自然的甘香很好入喉:“还不错。”
许清宜也喝了两口,随后伸手去解那油纸包。
“我来。”谢韫之捉住夫人的手,指腹摩挲了一把那滑腻的肌肤才放开,随后干净利落地解开绳子,将里边还有余温的乳鸽取出来。
皮不太脆了,就先放架子上烤一下。
许清宜见状,乐得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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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是……吃独食吗?”许清宜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孩子们也有,叫人送去了。”谢韫之说。
闻言,许清宜便安心地享受服务。
春日围炉煮茶,还有好吃的乳鸽,最重要是美男亲自服务投喂,实在是人间第一等享受。
谢韫之望着妻子魇足的小脸,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题:“恭王妃温氏不是京城人士,她出身地方望族,是公侯贵族争相求娶的世家女。”
“妹妹小温氏的婚事,乃是恭王妃嫁入京城后,亲自搭桥引线促成,所以出事后,她十分自责。”
“恭王夫妇曾怀疑过,陆襄夫妻俩的死因有蹊跷,可能是买凶杀人,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勇国公府内的人,但查来查去均无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乳鸽和梨茶很美味,但想到临哥儿父母的遭遇,许清宜难免同情叹息,好好的一对璧人,真是遭大罪了。
感叹完,就是觉得棘手:“临哥儿的生母有了下落,你觉得应该通知恭王府吗?”
谢韫之摇摇头:“不通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他们自己发现,那就另当别论。”
没错,主动去掀起风浪没有必要,静观其变仍然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可是,我怕这事也瞒不了多久。”听完了谢韫之给的消息,许清宜也有消息告诉对方:“勇国公夫人似乎笃定了临哥儿的身份,已经在试探我,按照隔壁的情况,我觉得她忍不了多久。”
“无妨,走一步看一步便是。”谢韫之道,看起来很淡定,他专心地给夫人撕完一只乳鸽,才起身去净手。
孩子爹查到这事,许清宜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告诉临哥儿,暂时没有必要。
今天大家都吃了烤的东西,许清宜派人把梨茶给孩子们送些过去解腻。
还专门告诉他们,是娘亲手煮的哟。
临哥儿经常在吴先生那里喝到,一喝娘煮的就知道,娘这个新手还没把握好火候,比起老伯煮的还是要差些。
不过他很给面子,还是喝完了。
许清宜知道自己手艺不精,不过没关系,熟能生巧嘛,谁也不是一出生就成高手。
隔壁,勇国公夫人确实忍不住,她太想自个的亲孙子了,恨不得在院墙上搭个梯子,日日张望住在隔壁的乖孙。
她想来想去又给许清宜递帖子,问问是否方便上门做客?
许清宜:“……”鉴于对方已经年过半百,在古代是非常年长的存在了,秉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又是邻里关系,她真的很难想出理由的拒绝。
也罢,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与其一直躲避,倒不如探探对方是怎么个意思。
勇国公夫人得到回应,次日就登门拜访了,当然是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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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的身份地位,仅次于宗室女以及宗妇,含金量很高。
许清宜这个奉国将军夫人,和对方说不上谁高谁低,因为谢韫之的地位太特殊了,她作为对方的夫人,跟别人真的不好比较。
但肯定是不能怠慢的,因此很是做了一番待客的准备。
晨起,谢韫之见她打扮,就知道她要见客或出门:“去哪儿,还是谁要来?”
“勇国公夫人要来。”许清宜描好柳叶般细细的眉毛,扭头说道:“横竖不好拒绝,我探探她的口风,免得她来个大的,让我们措手不及。”
“也好,化被动为主动。”谢韫之说。
“嗯。”许清宜放下眉笔准备搽唇脂,在水红和橙红之间来回犹豫。
“这个。”谢韫之指了水红。
“听你的。”许清宜拿起来搽了,这是最后一道工序,水红色很好看,走之前她掰过谢韫之的脸,在对方的俊脸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印子:“这是谢礼。”
然后步伐款款地走了。
谢韫之顶着一个香香的口脂印子,眉毛扬了扬。
离了闺房,许清宜便端庄稳重起来,丝毫找不到俏皮的影子。
“夫人,勇国公夫人到了。”苏叶轻声禀报。
许清宜放下茶盏,端坐等待。
不多时,只见一个面容慈祥的贵夫人,被周嬷嬷搀扶着走进来。
对方满面笑容,眼神殷切。
“勇国公夫人,欢迎光临寒舍。”许清宜面带微笑地站起来,迎上前两步。
“谢夫人,我这个老婆子打扰你了。”勇国公夫人不好意思地说道,一来就放低了姿态,显得十分亲切。
“哪里哪里,快请坐,咱们左邻右里的,本应该我这个长辈上门拜访才是。”许清宜笑着说。
是这样的,可她却没有上门。
因为戚氏说了,叫她这个幸运的女人,别到大姐许亭筠的眼前晃,免得大姐受不住刺激。
勇国公夫人不知道缘由,只知道许家姐妹不和,便也识趣地带过去,笑道:“左邻右里的,谁上谁家还不是一样?”
许清宜也笑笑。
各自坐下,扯起了闲话,但都默契地没有提许亭筠这层关系,只当是纯粹的邻居来往。
“将军府空了这么多年,你们一家子总算是搬过来了,薛侯家不知有多开心呢?我和薛侯夫人也是牌友,没少听她夸赞你。”勇国公夫人笑着说。
“舅母这人的嘴巴,惯会夸赞人,您听听就得了,可别当真了去。”许清宜谦虚地笑道:“前几年韫之还未成亲,当然没必要分家,如今成了家,还是分开住的好,毕竟侯府住着叔叔伯伯的,实在没地方再安置人了。”
“是啊,谢将军的弟弟还娶了郡主,分家也是情有可原。”勇国公夫人附和了句。
当然了,明眼人都知道,平阳侯府分家有很多因素,绝非不够地方安置这种表面的原因。
“嗯,大家都松快。”许清宜说道。
勇国公夫人用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缓说道:“说起来,我前些日子外出,在路上见了令郎一面,那孩子……”
她顿了顿,真心实意地感叹:“真是出类拔萃啊,让我想起了我的孩子,也是才貌双全,年少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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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国公夫人一怔,特地看了许清宜一眼,怀疑对方这席话是不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除非对方已经知道了临哥儿的身世,可是这有可能吗?
“是啊,咱们做父母的也不是非要孩子成才,其实平安健康,能待在父母身边孝顺就够了。”勇国公夫人不动声色地道。
许清宜笑笑没接茬。
勇国公夫人又道:“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事与愿违,我那可怜的孩子,早在十三年前就不在了。”
这下,许清宜不得不接茬了:“您说的是,凝渊公子吗?”
“正是。”勇国公夫人点点头。
“您节哀。”许清宜真心说道。
唯一的安慰就是,那个伤害临哥儿生母的凶手,没有逍遥法外,已经被他们送进了地牢,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谢夫人,真是抱歉,我本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勇国公夫人满脸苦笑和歉意,随后眼底又燃起希望,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清宜:“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这个老婆子胡言乱语,但我并非胡说,令郎的长相,和我那已故的儿子与儿媳,长得颇为相似,可说是继承了他们夫妻二人各自的优点。”
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许清宜内心叹口气,脸上装作惊讶地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勇国公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空留意许清宜那不完美的演技,她眼眶通红地道:“谢夫人,我知道这样说你很难接受,但我实在无法将这件事咽在肚子里,自从见过临哥儿一面后,我怀疑他是我儿子的血脉,也就是我的嫡亲孙子。”
许清宜继续震惊,久久后才回过神来,用质疑的口吻道:“临哥儿的确是韫之收养的没错,可他原先也是有父母的,您光凭长相就认定他是陆家血脉,恐怕说服力不足。”
不知勇国公夫人还有没有其他可以证明的点?
这也是许清宜的试探之一。
“所以我才找上门来,求得一个答案。”勇国公夫人压抑住情绪道:“我们陆家的男人,后腰上都有一块或大或小的红色胎记,如果谢夫人肯验证一二,我和国公爷夫妻俩感激不尽。”
竟然有这种遗传?
那么临哥儿的身份确实很好验证了,许清宜沉默了片刻:“验证倒是不难,只是看一眼的事,只是我想问问,若是得知临哥儿果真是陆家的血脉,您又有什么打算?”
勇国公夫人闻言,几乎笃定了临哥儿是有胎记的,她按捺住激动:“若那孩子真的陆家血脉,我们自然是希望他认祖归宗。”
顿了一下,放缓声音:“当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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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临哥儿都这么大了,陆家总不能强迫他改名换姓,这是不可能的。
解除了失去好大儿的危机,许清宜笑容也变得和气起来:“您的意思我明白了,等那孩子出门回来,我会验证一二的。”
得到承诺,勇国公夫人感激地看着她:“多谢你,谢夫人。”
“不必客气。”许清宜道:“都是为了孩子好。”
然后,勇国公夫人就告辞了。
其实临哥儿今天并没有出门,许清宜这样说,只是杜绝勇国公夫人提出要见临哥儿的要求。
她见完客就去了临哥儿的院子。
搬家也有些日子了,这里她倒是很少来,抬头看着院门上挂着澹怀院的牌匾,还挺怀念的。
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春季来临,绿意也渐渐萌发。
临哥儿爱清净,不喜欢被人打扰,院子里伺候的人也比较少。
“临哥儿,看书呢?”许清宜走进来,看见临哥儿躺在懒人椅上看书。
这慵懒的画面还是头一回见,怪令人稀奇的。
临哥儿看得入迷,闻言放下书本坐起来,埋怨道:“您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许清宜:“……”得,孩子被自己看见不端庄的一面,心里闹别扭了,所以说君子慎独啊,私底下也约束自己的才是真君子。
不过算了,临哥儿本来就不是君子。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许清宜这个做娘的,大度地退让。
临哥儿:“您言重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然后起来,将许清宜领到桌子边,正好刚才丫鬟送了一壶热茶,给娘倒上:“您过来有事?”
“关心一下你呗。”许清宜东张西望。
临哥儿揣着手,冷眼看娘演。
许清宜尴尬地停下来,喝了一口茶,老老实实地道:“是这样的,刚才勇国公夫人来了,她直截了当地说,怀疑你是他们陆家的孩子,我就让她拿出证据来。”
提到勇国公夫人,临哥儿面露不爽,对方怎么又来了?
接着提起心神:“然后呢?”
“然后她就说,他们陆家的男人,后腰都有块红色的胎记。”许清宜看着临哥儿:“你留意过没,你身上有没有?”
临哥儿脸色微变,桌底下的手掌,偷偷摸向自己的后腰。
那儿的确有块红色的胎记。
“放心,就算你是陆家的孩子也没事。”许清宜看见他的神色变化,心里就有数了,立刻道:“对方只是希望确认你的身份,不强制你改名换姓,也就是说,就算你是陆家的血脉,你依旧是我们的孩子,继续住在这个院子,谁也不能勉强你。”
临哥儿冷道:“这是自然,我都十三了,身上还有功名在身,谁能做我的主?”
“就是就是。”许清宜心道,过两年都能娶媳妇了,谁能做你的主。
临哥儿没说话。
许清宜笑道:“其实你是凝渊公子的血脉,也不是坏事啊,娘早就说过,刘贵那人渣怎配做你的父亲。”一顿,神色怅然:“就是可怜了你娘,本是世家贵女,却命运多舛,只希望她度了这劫,剩余都是光明吧。”
“假如我的身份跟恭王府扯上关系,对爹不利。”临哥儿的沉默不是闹别扭,他只是在想事情:“你告诉对方,叫我承认也可以,但这件事得保密,不能惊动外人。”
临哥儿这样考虑也是对的,许清宜点点头,随后笑着问道:“凭你的本事,继承国公府的爵位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没有,不心动。”区区爵位罢了,临哥儿没好气地睨了娘一眼,想来想去还是没说重话,只是说:“您眼界放宽点,我没窝囊到那个地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嗯,娘也就说说罢了,这些事不急,咱们静观其变,见招拆招。”许清宜道,朝廷那边还没稳下来之前,都不宜掀起风浪。
否则一个不小心,要罚去流放的倒霉蛋,可能就不止平阳侯府那一家子了。
临哥儿却想得更多,他们固然想保密,但勇国公那边,庶子承爵,若是知晓嫡子还有血脉留在世上,指不定怎么闹法。
“娘,您要仔细叮嘱勇国公夫人,千万别泄露了消息。”临哥儿道。
现在风头火势,若是真的不小心将他的身份暴露出来,为了爹的清誉,他到时也只能和将军府切割。
“嗯。”说实话,许清宜也很担心。
不过没有在孩子面前说。
“我来找你就是这件事了,没有别的。”许清宜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温声叮嘱道:“临哥儿,躺着看书伤眼睛,以后注意点。”
古代可没有眼镜,近视太严重会影响仕途的。
临哥儿微窘,闷声道:“知道了。”
他很少躺着看书,统共就这么几回,还被娘抓到了。
得到临哥儿的准信,许清宜又将勇国公夫人约了出来,为了打掩护,这次约在靖远侯府。
勇国公府的人,以为勇国公夫人前去靖远侯府打牌,怎么都不会怀疑。
到了靖远侯府,靖远侯夫人并不清楚她们是约好的,十分惊讶地道:“今天吹的什么风,竟把你们二位给吹来了?”
勇国公夫人倒还好,这位老夫人虽然年近六十了,但身体还很健朗,也喜欢出门,隔三差五就会出现。
而许清宜则是真正的稀客。
许清宜笑笑道:“是我来得太突然,打扰舅母了。”
“说的什么话,舅母盼着你来还来不及呢。”靖远侯拉住许清宜的手。
随后又招呼勇国公夫人,笑道:“今儿个您想跟谁打,我给您叫来。”
“都这个点了,你们已经开始了吧?”勇国公夫人听着有打牌的声音,抬眼张望了一下,果然看到牌桌那边已经坐满了,便笑呵呵道:“既然这样,我和谢夫人在这里说说话,一会儿有人来了再打。”
靖远侯不知道许清宜和娘家大姐不和,就觉得沾亲带故,左邻右里的,大家关系都不错,就笑看着外甥媳妇:“清宜觉得呢?”
“也好,我和勇国公夫人说说话。”许清宜说道:“舅母去忙吧,不必招呼。”
靖远侯夫人点点头走了,只剩下许清宜和勇国公夫人在这里。
二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撇下各自身边的丫鬟嬷嬷,向院子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待客的前院,她们往里走,倒也不怕冲撞了哪位主子。
“谢夫人,结果如何?”见周围没人,勇国公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许清宜暗道,这位国公夫人真是爱孙心切啊,情绪溢于言表,于是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结果:“临哥儿确实是陆家血脉。”
勇国公夫人一愣,随后满脸激动,松了口气:“太好了,好好好!”
随后双掌合十,朝着某个方向拜拜,虔诚的样子令人动容。
许清宜理解这种心情,因此没有打扰对方。
直到对方稍微冷静下来,热泪盈眶地看着她说:“我就知道临哥儿是陆家的血脉,我这个做祖母的不会看错的,这就是血缘。”
许清宜真心恭喜:“临哥儿能存活下来不容易,如今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和身世,我很替他高兴,也恭喜凝渊公子,终究是给陆家留了个血脉。”
“是啊。”勇国公夫人不住地点头,已经泣不成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又缓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然后才拉着许清宜问:“临哥儿知晓此事吗?”
许清宜一顿,说道:“知晓的,他接受自己的身份,不过希望贵府先保密,等朝堂安稳了再行商议,毕竟……”她欲言又止,斟酌字句,旁敲侧击了一句:“抛开他爹的立场不说,贵府的情况也比较复杂,若是临哥儿的身世曝光,恐会引起纷争。”
是啊,勇国公夫人的眸光暗了暗,自然知道许清宜的话中之意,半晌后点头笑笑:“好,我明白了,临哥儿很聪慧啊,一切就按照他的意思办吧,等以后……”
府里复杂的情况,他们自然是要解决的。
勇国公夫人的话没有往下说,许清宜却隐约猜到了些许,心中发紧,莫非对方想废掉现在的世子陆启铭?
如果是这样,自己和许亭筠的梁子就结大了,许清宜心想。
倒是不怕,只是觉得麻烦。
开心过后,勇国公夫人神情哀伤地看着许清宜:“谢夫人,关于临哥儿的娘,可有什么消息?”
她可怜的儿媳妇,定然是遭了诸多苦难,才把临哥儿生下来,想到这儿,勇国公夫人就止不住泪水涟涟,十分伤心。
看她这么伤心,许清宜简明扼要道:“临哥儿娘被拐子卖给了一个无赖,神志不清了,在临哥儿七岁那年,被无赖打死。”
勇国公夫人垂首抽泣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
“您保重身子,临哥儿还要您看顾呢。”许清宜拿出手帕,递到对方手里,叹息一声:“那无赖后来还勒索临哥儿,所幸已经被我们送进地牢,现在双腿残废,生不如死。”
“他还活着?”勇国公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哭着咬牙道:“那千万不能便宜了他,一定要折磨的他生不如死才好。”
许清宜深有同感,是的,刘贵这个凶手现在不能死,要把他留给恭王府泄愤,这样恭王府的愤怒才有出口。
“嗯,您放心,凶手不会好过的。”回头她就跟谢韫之说一声,让谢韫之去打点。
沉默片刻,勇国公夫人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问道:“临哥儿喜欢吃什么呀?或许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这可把许清宜问住了,卡壳了一下说:“临哥儿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不喜欢的倒是有一堆。”
然后她就开始数,临哥儿不喜欢的食物和东西。
勇国公夫人:“……”
乖孙还怪难养的呀,多亏了遇到一个有耐心的养母,衣食住行,样样都给安排了最好的。
“喜欢看书?”勇国公夫人终于听到了一个自己能办的,忙道:“他爹收藏了一屋子书,不少孤本古籍,回头我整理整理,给他送去。”
“那敢情好。”许清宜笑道。
谢韫之也收藏了很多书,只是不知道和凝渊公子比起来,两人谁更胜一筹?
二人说完话,就回到打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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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靖远侯高兴地招呼,指了隔壁的那张桌子道:“现在有人来了,你们快就坐。”
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道婷婷嫋嫋的倩影,操着一口江南地界的吴侬软语:“还有我的位子没?”
声音很好听,许清宜不由看了过去,然后发现那姑娘也看着自己,眼神充满了打量。
自从嫁给谢韫之后,许清宜对别人的打量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得被冒犯了,毕竟好奇国民白月光的妻子是什么样的,是人之常情。
是以许清宜大大方方地微笑回去,看吧看吧,她这张脸很拿得出手,身材也无可挑剔。
当然了,就算没有脸和身材,她也不会惧怕别人的目光。
人只有活到了一定的年纪才知道,人这一生终归是和自己相处,只要自己接纳了自己,别人的看法根本无所谓。
“竹姐儿,你怎么来了?”看到自家侄女闻竹出现,靖远侯夫人略微有些小紧张地笑着说:“你不是不喜欢打牌吗?平时请你都不来。”
“姑姑。”闻竹嫣然一笑说道:“听说来客人了,打牌凑不够一桌,我就不请自来了。”
说罢,目光再次落到许清宜身上:“这位就是表嫂吧?常听姑姑说起,今儿个倒是第一回见。”
靖远侯夫人闻言,只能为她们作介绍了:“是的,这是你韫之表哥的夫人,清宜。”随后又对许清宜说:“清宜,这是我的娘家侄女,叫闻竹。”
许清宜微笑颔首:“闻竹姑娘好。”
“表嫂好。”闻竹笑容明媚,福了福身。
“竹姐儿,你过来我这桌,我来陪国公夫人她们。”靖远侯夫人见状,赶紧安排。
闻竹看了姑姑一眼,倒也没有异议,只是暗暗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姑姑是怕自己说错话,冲撞了表嫂。
安排妥当,众人坐下,靖远侯夫人小心地看了看许清宜的神情,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就安心了。
“清宜,我听说你最近给人保媒了?”她问。
“是啊,您也听说了?”许清宜一边看牌一边笑道:“男方是韫之的副将,二十好几了还未定亲,韫之便托付我帮着看看,昨儿已经下聘了。”
“真快。”靖远侯夫人忽然心血来潮,说道:“韫之身边还有什么青年才俊没说亲的?我府上好几个姑娘也到了相看的年纪。”
隔壁的闻竹竖起耳朵,知道姑姑口中的待嫁姑娘,肯定囊括自己。
许清宜一想还真有,就笑道:“府里还有一位举子,目前是珩哥儿的西席,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估计也快出结果了,排名定然是不错的。”
靖远侯夫人一向对读书人挺有好感的,追问:“什么年龄,家底如何?”
“二十三四左右。”许清宜如实说:“是寒门士子,这点不瞒您,所以您慎重考虑。”
寒门士子?靖远侯府的门第也不低,若只是进士而没有家底,他们这种人家恐怕看不上。
靖远侯夫人就没有往下问了。
许晴宜识趣地打住话头,暗叹,进士是进士,状元是状元,回头若是靖远侯夫人又后悔来找,她这边是铁定是不能再议的。
否则对沈知节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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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勇国公夫人就派人送了一箱书过来,数量不多,但这肯定不是勇国公夫人的上限,而是时间的上限。
带人走进外院公用的藏书阁。
“娘!”珩哥儿手中拿着一本鲜艳的动物画册在看,发现许清宜的身影,立刻笑着跑了过来。
“哟。”许清宜看到小儿子也在,很惊喜地笑道:“你跟谁在这儿呢?看的什么呀?”
“画册。”珩哥儿认真道,将手中的画册送上去。
“我看看。”许清宜拿过来,发现是一本动物图集,每页还有注解,不错,确实很适合小朋友看:“很棒,还给你继续看吧。”
“娘。”临哥儿从一排排的书架中走了出来,稳重清瘦的身影,已经可以用修长来形容,给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他手持书卷,看着下人抬进来的箱子问:“您又买了书?”
“不是买的。”许清宜摇头,眼睛依旧看着对方俊秀的脸,却暂时没有往下说。
临哥儿也没继续问,因为他已经被箱子里的书籍吸引住了注意力,连忙放下手里的那本,过去翻看起来。
“都是孤本古籍,哪来的?”临哥儿惊讶地问。
见他爱不释手,许清宜才敢交代:“勇国公夫人送的,咳,既然你都承认了这层关系,收点东西也不过分。”
临哥儿一顿,神情晦涩难明,但最终还是没有丢下手里的书,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怪我擅自收下吧?”许清宜问。
临哥儿翻了个白眼,淡声道:“是书籍您才收的,因为您知道我喜欢。”
许清宜眨了眨眼,这就是不怪自己的意思了?
哎,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临哥儿什么都好,就是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些,她这个一根筋的娘走在里头,容易迷路。
“嗯,你喜欢就好,看着吧。”许清宜想起什么,又叮嘱了句:“等你看完,也借给沈举人看看。”
都是学霸,肯定是爱看书的。
随后笑眯眯地想,再过些日子就不能再叫沈举人了,应该叫沈状元了。
娘真是处处为人着想,临哥儿点点头,提醒一声:“爹也喜欢看书,您要不挑两本带给他?”
那倒是的,差点忘了孩子爹,许清宜道:“我不会挑,你帮我挑两本如何?”
“行。”临哥儿点头,对于爹喜欢看什么,他还是心中有数的,就认真挑了两本。
许清宜拿到书,摸摸珩哥儿可爱的发髻问:“乖宝宝,你想继续和大哥在这里看画册,还是跟娘一起去找爹啊?”
珩哥儿仰头乖巧地看着娘:“拿着画册跟您一起去找爹,可以吗?”
“可以。”许清宜温和地教育道:“不过你拿出去的书,看完就要记得拿回来放好,不可以到处乱丢,知道吗?”
“知道了。”珩哥儿朝娘贴近两步。
“好,那我们走了。”许清宜和临哥儿说道,然后牵着老三的手离开。
临哥儿看了看娘和三弟的背影,垂眸继续看书。
书房。
“爹。”珩哥儿抱着画册,小跑到谢韫之的身边靠着。
“嗯,拿的什么?”谢韫之与妻子对视了一眼,才低头问小儿子。
“画册。”珩哥儿又对爹展示自己今天看的画册。
“好。”看见画册的内容,谢韫之会心一笑,随后看向许清宜,问:“珩哥儿今天不上课吗?”
这个点出来玩还是比较少见。
“你忘了,这些天科举,沈举人刚考完试,总要休息一下。”许清宜说着,走过来,把手里的两本书给他:“勇国公夫人给临哥儿送了一箱书,说是古籍孤本,我顺手拿了两本,想着没准你也爱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韫之接过来问:“你挑的?”
“不是。”许清宜尬笑道:“我胸无点墨,哪里会读书?是临哥儿给你挑的。”
“夫人不要这么说,你哪里胸无点墨了?”谢韫之反问道,不喜欢听夫人的自轻之言。
在他心里,夫人很聪明。
许清宜被对方认真地盯着逼问,心脏一紧,好笑道:“好好好,我开个玩笑。”
“嗯。”谢韫之这才满意。
随后将珩哥儿抱到膝盖上,说道:“既然夫子没空管你,就和爹一起看书。”
“好。”珩哥儿乖乖地窝在爹的怀里。
许清宜对此安排很满意,这样她就可以轻松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看到娘走后,珩哥儿才回过味儿来,早知道就不和娘一起来找爹了,同样都是监督他看书,大哥比爹还是要温和点的。
谢韫之不知道小儿子内心的怨念,难得有机会照看这个小东西,他努力陪伴了一下午。
许清宜也打理家中的生意,也伏案工作了一下午,看到时候不早了,很有些疲乏地伸了个懒腰。
沉浸式工作虽然累了点,但还是很爽的。
然后吩咐人去张罗晚膳。
夜里,大孩子各自回了院落休息,小孩子交给了嬷嬷,许清宜和谢韫之夫妻二人才有独处的时间。
“和勇国公夫人谈得还顺利?”谢韫之沐浴出来,看见妻子还坐在梳妆台前捯饬,就在旁边坐下。
“顺利的,我瞧着勇国公夫人是个不错的脾性,也是真心惦记着临哥儿。”许清宜给脸上拍完了花露,转过来看着男人:“就怕陆家内部有纷争,到时候牵扯了临哥儿去。”
自古高门大户,都没有什么真正的手足之情,更何况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可不信,现在的世子陆启铭会真心接纳临哥儿。
平阳侯府况且如此,何况国公的爵位还要再高一等,足够诱惑着人抢得头破血流。
还是老问题,暂时解决不了,谢韫之也给不了妻子一个很明确的答案,只能保证道:“不用挂心,有事我会处理。”
许清宜笑笑。
有谢韫之作为靠山,她当然是放心的,这也是她当初不惜代价,也要嫁到澹怀院的原因。
谢韫之又问:“夫人今天打牌手气好吗?”
夫妻俩忙了一天,睡前这样坐下来聊两句,许清宜还是很喜欢的,弯着眼睛笑道:“还不错,托了临哥儿的福,勇国公夫人有意给我放水,把之前输的两场都赢回来了。”
“那真不错。”谢韫之微微一笑。
“舅母不知从何处知道我给裴副将做媒成功了,问我还有没有认识的青年才俊,给侯府的姑娘们相看相看,于是我就举荐了沈举人。”打开了话匣子,许清宜继续说:“估计是门第太低,舅母没看上。”
谢韫之迅速思索了一番,说道:“舅舅和舅母膝下并没有适龄的姑娘,要相看的估计是旁支和亲戚,再低一点的就是庶女,若是沈举人考中进士,也未必不能相配。”
许清宜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开了这个口,不过既然舅母拒绝了就算了,等结果出来,横竖也不愁。”
“你对沈举人一向看好。”谢韫之酸酸道,抚了妻子的脸一把,有些小吃醋。
“不说这些了,安寝吧。”许清宜非常聪明,坚决不再提一句别的男人。
进了床帐内,周遭昏暗下来,许清宜刚躺好,男人熟悉的体温覆上来,她抱住对方,和对方亲吻。
“白天在书房,若非你带着珩哥儿来,我就在书房这样亲你了。”谢韫之高大的身躯抵着她,鼻息沉沉地道。
许清宜的眼睛往上翻,浑身发软,说不出话。
随对方折腾了一番,她被欺负哭了,难得软软地道:“这么凶做什么?”
谢韫之冤枉地皱起眉,自己凶吗?
他解释:“不是凶,是疼你。”
许清宜:“……”自家男人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大夫可能不清楚,但她这个夫人一清二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隔壁,勇国公夫人得偿所愿后,变得整日乐呵呵的,恨不得把家里的好东西都搜罗出来给隔壁的乖孙送去。
当然了,这是不可以的,太大张旗鼓会引起府里的注意,她也只能私底下送点书籍文具,然后闲暇时与唯一知情的周嬷嬷说两句。
“龙生龙凤生凤,这句老话说得果然没错。”勇国公夫人感叹地道。
“是啊,不幸中的万幸。”周嬷嬷当然知道夫人在说什么,也笑呵呵的,得到确切答案后,她也很替主子高兴。
勇国公夫人看看左右,小声与周嬷嬷说:“谢夫人帮忙把孩子娘给葬了,我问明了地方,回头悄悄去看看。”
“谢夫人真是菩萨心肠。”周嬷嬷颔首感叹:“小小年纪行事这般稳妥,难怪能拿住谢将军这等人物。”
当初皇上赐婚时,人人都觉得许清宜是个牺牲品,下半辈子也就守着个病人苦熬。
不成想,有福之人,甭管如何都会否极泰来。
“不错,像谢夫人这样的女人啊,谁家娶了都是福气。”勇国公夫人对许清宜印象特别好,不由十分赞同地道。
主仆俩正说着话,丫鬟快步进来禀报,说是世子夫人抱着晟少爷进来了。
松鹤堂院子外。
世子夫人许亭筠,远远儿看见丫鬟跑走,皱着眉头心中生疑,婆母这些天在院子里密谋什么事?竟然开始安排丫鬟把风了?
勇国公夫人是个和气宽容的脾性,也不搞规矩森严那一套,在府里都是弥勒佛般的存在。
而且还特别喜欢小孩子,一天见不着蓉姐儿和晟哥儿就想得慌。
可是许亭筠感觉到最近这些天,婆婆的心思似乎不在孩子身上了,她摸不准是什么原因,便抱着晟哥儿过来看看。
“婆婆,晟哥儿想您了,儿媳特地带他过来找您顽。”许亭筠抱着儿子走进来,脸上带着柔和温顺的笑容道。
丈夫不成器,公婆已经对他放任自流,怀里的孩子是勇国公府的希望,所以许亭筠格外在意公婆和晟哥儿之间的关系。
“晟哥儿来了?”勇国公夫人笑脸相迎,心情却十分复杂,若是以往见到晟哥儿到松鹤堂,她必定欢喜不已。
只是如今毕竟有了嫡亲孙儿,再看晟哥儿就感觉隔着一层,终究不是自己的血脉。
“晟哥儿让祖母抱抱。”许亭筠把孩子抱过去。
勇国公夫人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抱了过来,和以往一样逗弄着三岁的小孙儿。
晟哥儿长得肉嘟嘟的,被养得非常好,看见他的富态,勇国公夫人就不由想起在恶劣环境中挣扎求存的临哥儿,也就没心思逗弄孩子了。
“亭筠,抱回去吧,我有些乏了。”她将晟哥儿还给许亭筠。
“婆婆这些天怎么了,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许亭筠接过孩子,十分关心地看着勇国公夫人。
“没事,好着呢,就是有些春困。”勇国公夫人勉强笑着说。
是吗?许亭筠心中狐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嘴上继续关心道:“婆婆不要讳疾忌医,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才好。”
“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见对方怀疑,勇国公夫人心中也是风起云涌,生怕露出蛛丝马迹。
纵然许亭筠觉得婆婆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好再追问下去,说道:“没事就好,等您精神头好了,再带晟哥儿顽。”
“嗯。”勇国公夫人点点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嬷嬷将许亭筠母子二人送出去。
“周嬷嬷……”许亭筠倍感不对劲,想问问周嬷嬷,但转念一想,周嬷嬷是婆婆的人,肯定不会向自己泄露消息,便咽了回去:“好好照顾婆婆。”
“是,少夫人不必担心,这是奴婢该做的。”周嬷嬷一如既往地笑着说。
等送走了许亭筠母子俩,周嬷嬷回到勇国公夫人身边,神情谨慎:“许是您这些天表现得太反常,少夫人警惕起来了。”
“嗯,我知道。”一边是放了真感情的庶孙,一边是流着自己血脉的嫡孙,勇国公夫人五味杂陈,轻叹:“晟哥儿是她的命根子,就指着晟哥儿给她长脸,发现我忽视了晟哥儿,她必定心急了。”
周嬷嬷是看着前世子陆襄长大的,一直以来心都向着出类拔萃的陆襄,眼底冷漠道:“少夫人不简单,后院这么多姨娘,愣是没有一个男丁顺利出生,她对爵位势在必得。”
若是知晓临哥儿的存在,怕是要除之而后快。
许亭筠在后宅的这些手段,勇国公夫人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觉得没有庶子也是一件好事。
许亭筠又不是不能继续生,届时多生两个嫡子也就是了。
但如今,勇国公夫人可不希望许亭筠把那些毒辣的手段用在临哥儿身上。
“放心,她不会知道的。”勇国公夫人说。
许清宜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没有跟谢韫之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是关于刘贵的事。
昨晚她准备说来着,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对方忽如其来的飞醋给打断了。
想想也是汗颜……
“韫之,你今天出门吗?”许清宜抬眸找寻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出的,怎么了?”谢韫之站在廊下,欣赏刚开花的盆栽,闻言回头。
将军府的园子里春意盎然,许清宜向着赏心悦目的对方走来,一时竟分不清,是盛开的春花更好看,还是自家夫君更好看。
“那正好,你去衙门打点一下,叫他们保住刘贵的命,别弄死了,免得到时候没有办法给恭王府交代。”许清宜托付道。
谢韫之一下子就明白了夫人的打算,认可地点点头,这个刘贵确实留着有大用处,他望着许清宜说道:“夫人还说自己胸无点墨?人情世故你分明是滴水不漏。”
许清宜说道:“将心比心,若是恭王妃能够亲手为胞妹手刃凶手,她这辈子至少不会活在无尽的内疚当中。”
如果刘贵就这样死了,那么亲手把胞妹带入京城的恭王妃,恐怕这辈子都难逃噩梦。
“嗯,知道了,我去办。”事不宜迟,谢韫之近前来贴了贴夫人素净的小脸,就整装出门了。
许清宜一会儿收拾收拾也要出门,熙宁公主约她踏青。
还让她穿得利索一点儿,因为要骑马。
许清宜骑马的经验,仅限于在景区和当地人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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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是有意思的活动,许清宜不想整日把孩子拘在学习上,就征得熙宁公主的同意,还孩子们也带去学学骑马,接触大自然。
横竖熙宁公主邀请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贵女。
临哥儿不喜欢应酬,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害怕老二这个莽撞的家伙给娘惹麻烦丢脸,便勉强跟随。
“大哥,你会不会骑马?”知道要去踏青,禛哥儿跃跃欲试,从出门到现在都保持着一种兴奋的状态。
“不会。”临哥儿还是清清冷冷的看样子,看起来不期待也不讨厌。
“我会,师父教我的。”禛哥儿想得意一番,但想起上次大冬天凫冰渣子的经历,就赶紧把语气压下去:“一会儿到了需要我教你吗?”有点卑微。
临哥儿很满意二弟乖觉的样子。
“倒是不用劳烦你教,马场有师父呢。”许清宜插嘴,她觉得吧,老二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还是不要带偏了别人比较好。
“哦。”禛哥儿表情讪讪。
许清宜对他微笑:“正好你也跟着学两手,回去悄悄惊艳你师父和你爹。”
有道理,觉得自己被娘小看的禛哥儿又活力满满起来:“好。”
郊外马场,山清水秀,占地辽阔,这里是众多公侯子弟们玩乐的地方。
熙宁公主等人已经到了,放眼望去衣香鬓影,每一位都十分贵气亮眼。
“谢夫人到了。”有人说了一句,谈话声便停下,所有人的目光向新来的那架马车望了过去去。
不多时,一个面容俊秀,气质清冷的小少年先下车,然后回头将一个四五岁的小公子抱下来。
见大家都在看,熙宁公主开口介绍:“那是韫之表哥的长子和幼子,长子去年考了案首,才情颇为出众。”
各位点点头,面露赞赏。
案首哎,就算是他们这些公侯贵族,也很重视这个名头。
谁家府里要是能出一个案首,当真是光宗耀祖。
随后也是一个瞧着修长结实的小少年,长相英气俊俏,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那是次子。”熙宁公主猜,毕竟她并没有见过谢韫之的次子。
“看来谢将军的三个养子都十分出众。”
“谢夫人竟然领着孩子们出门了,倒是难得一见。”
“哎,我家嫡亲的孩子,十二岁还只知道气我。”
贵女们议论纷纷。
最后下来的是许清宜,丫鬟过来扶了她一把:“夫人当心脚下。”
老大和老二也关注着娘这边的动静,看见娘稳稳站好了,才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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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清宜母子几人看过来时,抱厦里休息的贵女们也终于看到了谢夫人的真面目,倒是个气质出众,看起来很舒服的女子。
“真是年轻啊。”有人感叹。
“是啊,和养子们站在一起不像母子,倒像是姐弟四个。”一声善意的调侃。
在座的众人都知道熙宁公主和许清宜交好,尽管有点匪夷所思,情敌怎么能交好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
所以各位贵女们作为公主的座上宾,自然也对许清宜抱有善意。
熙宁公主恍然大悟:“我说呢,表嫂为何总是穿些颜色老气的衣裳,原来是嫌弃自己不够稳重。”怕被说嘴。
大家一看还真是,谢夫人有着那样一张年轻秀美的脸,却特意穿了一身青蓝色,整个人都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叫公主殿下和各位好等,看来是我们来晚了。”许清宜领着孩子们走过来,笑吟吟地一福身,其实时间上倒是没晚,礼多人不怪。
“就你多礼。”熙宁公主笑着,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膊,随后才看向表哥的几位养子们。
“见过表姑。”三个孩子齐齐上前行礼,遵照娘刚才在路上教导的喊。
许清宜自己可以多礼,但孩子们可以喊得亲热一些,这样既亲近又不过分。
“好,多时不见,个个都长高了。”熙宁公主道,笑容很满意,忽然就产生了一种当表姑的成就感。
“这是韫之的次子,禛哥儿,公主以前没见过吧?”许清宜指着禛哥儿,笑容满面地介绍道。
熙宁公主打量禛哥儿,点点头笑了:“是没见过,长得和他兄长一般端正。”
禛哥儿被夸了,连忙笑眯眯地对公主表姑又行一礼:“多谢表姑称赞。”
同样被夸了的临哥儿,睨了傻兮兮的老二一眼。
熙宁公主见状,意外地笑看着许清宜说:“禛哥儿的性子倒是个活泼的,跟你们夫妻俩都不像。”
许清宜:“……”公主这意思,是说他们一家子都是闷瓜?
熙宁的目光重新回到禛哥儿身上,笑容和气地说:“哎,回头表姑把见面礼给你补上。”
“多谢表姑。”听说有见面礼拿,禛哥儿立刻喜滋滋地说。
旁人看见他们气氛融洽,心中都暗暗有了底,看来关系好是真的,而不是做做样子。
然后不免猜测,难道熙宁公主不喜欢自己的表哥谢韫之了吗?
要知道当初可是爱得轰轰烈烈,大家一度以为他们真的会成亲。
“谢夫人好,初次见面。”贵女们压下心头的疑问,纷纷和许清宜打招呼:“真是羡慕你啊,有三个这么出色的孩子。”
“各位好,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许清宜笑呵呵地说:“孩子们确实很好,我这个当娘的有福了。”
“是啊,不仅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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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愣了一下,话说当娘也有段时间了,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个问题,忙笑着说:“孩子们还小呢,现在暂时不考虑。”
“十三也不小了,可以慢慢相看起来啊。”
许清宜只是笑笑。
“何止是孩子好,谢将军也很好。”有个大胆的说道。
话音落,人人的目光都瞟向她,其次就是去看熙宁公主的反应。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脸色微白。
诡异的气氛在周遭弥漫,许清宜微笑,她一如既往地轻松接话:“是的,孩子爹也很好。”
临哥儿娘从头到尾都是这种温柔接纳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安抚了熙宁公主的自厌情绪,让她觉得自己过往在这段感情里的种种失态,全都可以被原谅。
“表哥当然要对你好才行。”熙宁公主过来挽着许清宜的手臂,佯装凶狠地道:“他若是敢对你不好,你尽管和我说,我寻母妃和舅舅一同讨伐他。”
凝固的气氛一下子就打破了。
贵女们松口气,然后暗暗惊奇地看着公主和许清宜。
一旁的临哥儿也暗中寻思,看来娘没说假话,公主表姑可能真的放下了。
“好,公主金口玉言,在场的各位都听着呢,回头我找您撑腰,您可别向着临哥儿他爹。”许清宜道。
“肯定不会。”熙宁公主斩钉截铁。
一场小插曲就这么揭过去了,众人提议:“时间不早了,今天的暖阳正正好,咱们去挑马吧。”
“走。”
许清宜请马场的师父给孩子们挑两匹温顺的马,教导他们练习,至于珩哥儿年纪太小,直接由师父带着骑。
珩哥儿倒是希望娘带自己,可是许清宜哪敢啊,她自己能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进步最快的禛哥儿,策马来到娘的身边,笑嘻嘻道:“您和我比一场怎么样?”
“不比,我输了。”许清宜直接认输,然后侧头看着痞帅痞帅的老二,感叹,天赋这种东西果然是没有道理的,每个人生下来适合干什么,其实早就注定了。
老二傻眼,娘怎么这样子?
“您一点儿斗志都没有,驾!”然后他一夹马腹向前跑去。
许清宜看着对方绝尘而去的背影,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
不一会儿,临哥儿也策马跟上来了,同样是骑马,他就比禛哥儿少了份放肆张扬的活力,反而多了几分斯文清雅。
“你要跟我比试吗?”许清宜问。
结果得到临哥儿一个不理解的眼神:“两个初学者,有什么好比的?”
搞得许清宜都尴尬了,好吧,又一次试图揣测好大儿的心思失败。
见气氛有些不对,临哥儿皱着眉疑惑,难道娘想要比一比?
但他觉得那样太危险了,说道:“其实跑马容易腰酸背痛,二弟每天练武不觉得,但咱们还是不要轻易尝试为好。”
许清宜十分赞同,一家五口唯有自己和临哥儿不爱锻炼,还是老老实实散步吧。
缀在后面的珩哥儿,眼尖看见娘和大哥在前面,也央着师父带自己上前和家人并排。
“娘!”珩哥儿十分开心地唤着许清宜。
“哎。”许清宜转过脸来笑了:“好不好玩?”
“好玩的。”珩哥儿笑道。
想要快点长大,以后就可以自己骑马了。
几人在绿意盎然的野外游玩了一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享受享受拂面的春风,以及大自然的虫鸣鸟叫,感觉累了便往回走。
回到抱厦附近,便看见一堆人围在那儿,比他们之前离开时还要热闹几分。
“什么大人物来了?”许清宜狐疑。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谢韫之和沈知节站在那儿,两个类型不同的美男子,难怪吸引了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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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爹怎么也来了?”临哥儿见状,皱着眉头问。
公主表姑也在这里,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已经放下了,他也并不希望爹和曾经的狂热爱慕者见面。
“我也不知道。”许清宜摇了摇头,鉴于谢韫之不支持她见熙宁公主,今天出来跟谁一起踏青,其实她没说。
没想到就是这么巧,竟然撞上了。
“可能你爹出门办完事,正好顺路过来接咱们?”她又说。
“这里是城郊,怎么可能顺路?”临哥儿更愿意相信,爹就是特意过来的。
那就不知道了。
“走,过去看看。”许清宜招呼着。
母子三人加快前进的速度,很快就来到抱厦前面停下,动静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包括谢韫之和沈知节,也看了过来。
“爹!”珩哥儿喊。
见到妻儿的身影,谢韫之大步走过来,一举一动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
搁家里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搁人群里却发现他是那么显眼,一眼就看到了。
“你们怎么来了?”许清宜下马,以为谢韫之会先去抱珩哥儿下来,没想到对方先来自己这边。
“忙完了时间还早,顺道过来接你们,沈举人是在路上遇到的。”谢韫之交代。
原来如此,许清宜颔首,微笑着提醒:“看你身后,珩哥儿还在等着你抱他呢。”
珩哥儿瞧见爹直径向这边走来,以为对方要抱自己下马,于是乖乖地伸着手等待。
闻言,谢韫之转身去抱珩哥儿,冷峻的面容柔和了几分:“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爹不用道歉的。”珩哥儿搂着爹的脖子道,并没有生气,长幼有序是应该的。
“爹。”临哥儿也下马过来,特意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二弟和公主表姑。
“嗯,临哥儿。”谢韫之以为他只是在找禛哥儿。
沈知节过来躬身一作揖:“谢夫人。”
“沈举人。”许清宜微笑回,很高兴在这里看到对方,她提议:“今天天气这么好,你要去跑跑马吗?沿途的风景很不错。”
沈知节对骑马本身也感兴趣,闻言笑着颔首:“也好。”
骑马是贵族子弟的活动,以前他并没有机会接触。
许清宜见状,立刻推荐了一位师傅给他,就是刚才带领珩哥儿的那位。
他们在一起交流,选马匹,谢韫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负手安静地待在一旁,偶尔还插两句。
虽然夫人年纪不大,但不知为何,谢韫之会感觉夫人对沈举人有种长辈对小辈的关心,丝毫不会暧昧,看了只会让人暖心。
临哥儿对此也习以为常了,想到自己以前竟然担心娘会喜欢上沈举人,就觉得有点可笑。
旁人却是第一次见。
看着许清宜撇下众人求而不得的谢韫之,只顾着和一个书生……
虽然这个书生也很出色,但是跟谢韫之能比吗?
众人从一开始的不理解,看到最后只剩下羡慕了,毕竟围着许清宜的不止是谢韫之和漂亮书生,还有俊秀待成长的小案首。
看对方的样子,长大后也绝不比他爹差多少。
将沈举人目送上马背走远后,许清宜才闲下来,想着怎么跟谢韫之交代公主的事。
“今天公主也在。”想了想,还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开口。
谢韫之一怔,随后恢复正常:“嗯,见见也好,总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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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节虽然是个书生,但他的运动天赋不错,跟着师傅学了一段路,就大致掌握了骑马的技巧。
读书和学习新事物都是一样的,关键在于领悟诀窍,学以致用。
师傅见他可以骑马慢跑,就在附近远远跟着。
时近正午,气温逐渐升高,马儿自顾自地走到河边喝水。
沈知节从马背上下来,这才看见,上游也有一匹马在喝水。
那匹马的主人好像是位姑娘,于是沈知节立刻收回视线,非礼勿视。
却不知,那个穿着骑装的姑娘向他走了过来。
不同于书生不敢盯着姑娘看,姑娘却大胆地盯着书生看,而且越看越熟悉。
这位姑娘就是熙宁公主,今天穿着剪裁利索简洁的骑装,也不影响她的明艳贵气。
马靴包裹着修长的小腿,越走近越美得咄咄逼人。
“沈知节?”熙宁公主终于看清楚了白衣书生的长相,与元宵那天晚上邂逅的男子重叠。
沈知节听见自己的名字,这才愕然抬头,然后就更震惊了,竟然是之前遇到的画舫主人。
他连忙深深一作揖:“赵姑娘,又见面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熙宁公主眉开眼笑,像六月的芙蕖。
可惜沈知节并没有看她,一直垂着眼眸:“当然,赵姑娘也记得在下的名字,在下深感荣幸。”
熙宁公主撇撇嘴,这名漂亮小书生还是一如既往地规矩守礼。
随后她又笑了起来,没想到还能重新遇到对方,她挺高兴的,和蔼道:“沈举人,你是不是考完科举了?”
沈知节点头:“是。”
“考得如何?感觉自己能中榜吗?”熙宁公主道,瞧着眼前这名小书生不错,就是不知学识如何?
“还算满意,进士应该是能中的?”沈知节也不谦虚,毕竟学识,已经是他最能拿得出手的长处了。
至于样貌,他并不喜欢自己的长相,感觉过分秀气了。
男子就应该长得像谢将军那样,或者像裴副将那样,都是男人中的男人。
“本……姑娘还以为你会谦虚一下?”熙宁公主落在沈知节身上的目光,有些意外,同时还有赞赏:“不错,比那些嘴上谦逊内里狂傲的酸书生好多了。”
沈知节苦笑,因为再谦逊下去,自己就一无是处了。
总不好叫姑娘看低了自己。
虽说考中进士也没用,一个寒门出身的新科进士,依旧渺小得够不着公侯贵族家的小姐。
熙宁公主想了一下,这个沈知节自己还挺喜欢的,倒不是那种汹涌猛烈的情意,只是一种舒适的好感。
汹涌猛烈的情意,她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已经试过一次,并不美好。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并不喜欢当初那个偏执的自己。
如果爱一个人就是那样的话,她情愿不爱人。
还不如找一个舒适又顺眼的,自己不讨厌,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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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公主看着沈知节道:“你上回说你还没定亲,现在定了吗?”
沈知节摇摇头。
心脏怦怦跳,赵姑娘为何又问自己这种问题?
“嗯。”熙宁公主又考虑了片刻,这毕竟是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所以她想出了一个条件,也好趁这段时间考察考察对方:“你看这样如何,只要你有本事考中一甲,就做我赵家的女婿。”
一甲很难,这样说未免有点强人所难。
可是做她熙宁公主的丈夫,考不中一甲,又有什么资格当选?
一甲?那太难了,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沈知节还没来得及心动就心如死灰,垂眸苦笑道:“多谢赵姑娘厚爱,不过在下才学有限,一甲是不可能的,应该要令赵姑娘失望了。”
“……”熙宁公主见惯了状元探花,并不觉得有多稀罕。
可是小书生这副模样,还怪叫人怜惜的。
“结果都还没出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熙宁公主心道,大不了她去求一求父皇,给小书生指一个探花郎当当。
沈知节一听也是,自己殿试好好表现,没准还真能行。
就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熙宁公主,再见依旧觉得很惊艳,叫人无法不喜欢。
习惯了被人仰视的熙宁公主也看着他,通身尊贵高傲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沈知节害羞腼腆地低下头去,小声道:“在下,努力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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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门第肯定会很高,但他想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实在太高,自己就算考中了一甲,也未必敢高攀。
“赵姑娘,敢问你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沈知节轻声问道。
熙宁公主现在还不想说,以免自己的皇家身份吓到沈知节,她寻思着,可以随便先编造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
正待开口,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他们齐齐望去,只见马背上的少年他们都认识,是禛哥儿。
“表姑?沈举人?”禛哥儿看到这两位也愣了神,他们认识吗?
熙宁公主和沈知节互相望着彼此,异口同声:“你认识他?”
禛哥儿:“……”
说不上为何,忽然有一种自己不应该出现的感觉,糟糕,现在调转马头离开还来得及吗?
平时跟娘混多了,他察言观色的水平其实也有在提高。
对面双双又愣了一下,之后沈知节率先开口:“我是谢韫之将军府上的西席,主要负责教导珩少爷开蒙,偶尔也教教禛少爷。”
禛哥儿听见自己的名字,感觉跑不了,点头:“是的是的。”
熙宁公主面露懊恼,既然沈知节在将军府当西席,自己的身份肯定就藏不住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
“……”既然瞒不住了,熙宁公主破罐子破摔地坦白:“我是禛哥儿的表姑,韫之表哥的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
沈知节听了一顿,他这个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对于谢将军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谢将军的姨母,不就是当今陛下盛宠的薛贵妃吗?
那么眼前这一位,就是传闻中……对谢将军痴恋深情的熙宁公主了。
“……”沈知节刚萌动的春心,就像被人掐了嫩芽,蔫了下去。
自己太蠢了,如此贵气张扬的赵姓女子,其实早该想到了才是。
“你怎么了?”熙宁公主看见沈知节脸色不佳,也心急了,忙说道:“沈举人,你不要多想,我没有骗你,我已经不喜欢表哥了。”
沈知节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真的。”熙宁公主信誓旦旦地解释:“韫之表哥如今也成亲一年有余了,我和表嫂的关系很是不错,怎么可能继续喜欢表哥?我没那么下作。”
这个解释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沈知节脸上的血色慢慢回升,只是眼神依旧还有些可怜。
“赵姑娘贵为公主,之前喜欢的人又是谢将军,在下何德何能……”谢将军是他的偶像,他觉得自己和偶像之间差了万倍。
熙宁公主爱上谢将军那样的男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再喜欢自己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士。
确实,熙宁公主目前对沈知节只是有好感,谈不上多么喜欢,但难得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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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节:“……”
公主一番热烈的言论,听得他脸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与不安。
毕竟公主作为一个女子都这样说了,他再畏畏缩缩,就难免显得懦弱。
“是,在下顾虑太多了,请公主谅解。”他再次垂首行礼。
自古男求女才是常理,公主愿意主动提亲,说明肯定是中意自己的。
否则自己身无长物,目前连进士都不是,他想不出公主能有什么别的图谋。
“无妨,你不再钻牛角尖就行。”熙宁公主道,见沈知节被稳住了,暗暗松口气。
被晾在旁边的禛哥儿满脸震惊,小表情不知道变了多少次,最后才恢复正常,或者说呆滞。
他听见了什么?
以前苦恋爹的公主表姑,和沈举人,两个人看对眼了?
“禛哥儿。”熙宁公主留意到了他。
“哎。”禛哥儿一个激灵。
事情被小辈听了去,熙宁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吩咐道:“我和沈举人的事,你先不要外露,明白吗?”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表姑给你送厚厚的见面礼。”
禛哥儿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我肯定保密。”
就算没有见面礼,他也不敢乱说啊。
“乖。”熙宁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看看天色,说道:“不早了,回去吧,你娘他们应该等急了。”
想到还在抱厦里的谢将军一家人,沈知节踌躇开口:“公主,我是和谢将军一起来的,他也在。”
熙宁公主一顿,随后面色恢复如常地笑着道:“那敢情好,也是很久没见过表哥了,走吧,回去跟他见个面。”
沈知节看见熙宁公主坦荡荡的样子,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决定相信公主:“嗯。”
禛哥儿的马儿,在刚才围观的时候也喝足了水,见状连忙跟上。
等在抱厦里喝茶闲聊赏春光的人们,看见他们三个一起回来,许清宜还挺稀奇地对道:“他们竟然凑到一起了?”
谢韫之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表妹,也看了两眼,然后移开视线。
到底还是怕熙宁那丫头对自己放不下。
熙宁公主下了马,径直来到谢韫之面前,笑着打招呼道:“表哥,好久不见,你现在恢复得很好了?”
表哥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俊逸无双,气质凌冽,脸好看得令人忽略他的冷淡疏离。
熙宁公主还是羡慕表嫂。
但只是羡慕,羡慕表嫂拥有一个好男人而已。
“熙宁。”谢韫之感觉熙宁公主变了,于是专注看着她,颔首:“醒了半年,已无碍。”
“那就好。”熙宁公主真心笑道,替表哥高兴,也替表嫂高兴。
“公主,你们怎么遇上了?”许清宜看看她,又看看跟上来的沈知节和禛哥儿。
“娘,我们的马儿渴了去河边喝水,就这么遇上了。”禛哥儿抢答。
“是啊。”熙宁公主点点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是的。”沈知节也还算沉稳,只是耳朵根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并且站得离熙宁公主远远儿的。
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看对方。
“那真是有缘。”连许清宜都没看出什么来。
倒是临哥儿用狐疑的目光,在沈举人和公主表姑身上扫了扫,眼底有些诧异。
这两个人……
但如果是真的,他倒是喜闻乐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当然没有留意到熙宁公主和沈知节之间的变化,她的心神都放谢韫之和熙宁公主这对别扭的表兄妹上。
希望谢韫之不要因为过往的种种,给熙宁公主太难堪的态度。
幸好,谢韫之果然是个会洞悉人心的家伙,一见熙宁公主与以往有所不同,便也放松下来,寒暄道:“姨母一直未曾召见,我也就一直未曾进宫见她,不知她近来可好?”
外男进宫见后妃,哪怕是自家的亲外甥,也不太好。
当然了,薛贵妃颇为受宠,她想见肯定没人会说什么,只是碍于树大招风,无论是她还是谢韫之,都受人瞩目,一动不如一静。
索性就没有召见。
再就是,自己的女儿在感情的事上执迷不悟,外甥又不为所动,她见了谁都很心烦,干脆谁也不见。
“母妃很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恼我着呢。”熙宁公主不好意思地道,母妃为她操太多心了,好在她已经回头是岸。
谢韫之了然,表妹一直未嫁,是姨母的一块心病,尽管以自己的立场说话不太好,但作为表哥,他还是开口:“上回见陛下,他也很担心你,叫我劝劝你,不过表哥瞧着你现在,也不必谁来劝了。”
到底是大庭广众,沈知节和小辈们都在呢,熙宁公主立即臊红了脸,便瞪了表哥一眼:“不说这些了。”
“嗯。”谢韫之还是四平八稳的老样子。
许清宜这个旁观者暗中笑了,好好好,当面说开了就好,表兄妹到底是血脉亲人,就算做不成佳偶,也能当个互相扶持的家人。
“时间不早了,各位饿了没?”
“饿了!”禛哥儿与珩哥儿兄弟俩立刻道:“娘,我们今天在哪里吃午饭,不会要回城吧?”
记得回城还要半个时辰,如果赶回去才能吃,都饿扁了。
“不用,这里就有饭庄。”回答他们的是熙宁公主,指着抱厦附近的一个山庄道:“上去就能传膳了,我已经叫人打点过。”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许清宜夸赞道。
夸得熙宁公主都有些羞涩,不由侧过头,悄悄睨了站在附近的沈知节一眼。
白衣书生眼观鼻鼻观心,忽然心有灵犀,也抬眸看了过去,便看到公主已经移开视线的美艳侧脸。
肤若凝脂,耀如春华。
想到这样的女子认可自己,沈知节脸红地低下头。
“那就走吧。”谢韫之抬头看向山庄,估摸着有一段路要走,便又弯腰抱起了珩哥儿。
有父兄就是好,不是爹爹抱就是兄长抱。
珩哥四岁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上这么幸福的生活。
“谢谢爹。”珩哥儿亲了一口爹的脸庞。
谢韫之的脚步一顿,记忆中小儿子只会和妻子这么亲近,对自己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想来是最近相处多了一点,这孩子就慢慢亲近自己了。
“客气。”谢韫之扬眉笑笑,继续迈步向前。
余光留意了一下夫人在哪儿,只见对方和那群贵女在说话,端的是交友广阔。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孩子爹不知道情况,贸然带着朋友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游玩的兴致。”许清宜十分歉意地说着。
“谢夫人太客气了,不打扰不打扰。”有人立刻道。
“是啊。”能在这里看见谢韫之,还能一起‘共进’午宴,贵女们笑得真心实意,忙说道:“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谢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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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纷纷打趣。
说真的,好看的男人谁都喜欢。
还有那白衣书生,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十分赏心悦目。
“多谢各位包涵了。”许清宜笑着。
“谢将军真好啊,竟然会一声不吭地过来参加夫人的局,我们家的男人可从来不会。”有人感叹道。
“我家的也不会,我也是新婚呢。”一位年轻的贵女说。
不会是正常的,像谢韫之这样的才不正常,许清宜心想。
众人有说有笑,一起往山庄那边走去。
四五个男人们已经走在前面了。
“对了,谢夫人。”旁边的一位贵女小声问:“那位白衣书生,是哪家的公子?”
许清宜这个红娘,暂时也不知道沈举人和公主之间有事,闻言便心思活络起来,忙笑着回道:“那是我府上孩子们的西席,名叫沈知节,有举人功名在身,也参加今年的春闱,十分有把握。”
都是人精,对方一听就知道许清宜在举荐这位沈举人,笑着追问:“几岁了,家世如何啊?”
又到了这个重要的环节。
许清宜知道,沈知节的短板就在家世,可也没办法,如实地说:“二十三四,出身寒门。”
对方闻言,果然叹了口气:“可惜了,样样都是顶好的,就是这家世低了点。”
明知是这个结果,许清宜倒也不失望,笑笑对着贵女说道:“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不过沈举人才貌兼备,等揭榜那日吧,会越来越好的。”
贵女心想,任他再上榜,也只是寒门新科进士,跟底蕴深厚的公侯贵族还是没法比的,不过还是颔首祝愿道:“希望他金榜题名。”
旁边的熙宁公主拧眉,岂会听不出那位贵女的敷衍,不过也无可指摘,对方好像是阁老儿媳,祖上三代都是高官。
自然看不起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士子。
许清宜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心态很好,横竖沈举人是真的不愁找媳妇。
“表嫂。”熙宁公主凑了过来,挽住许清宜的手臂:“你就这么看好那位沈举人?”
许清宜点点头,笑着与熙宁公主闲聊:“沈举人很好的,才学人品俱佳,还孝顺,我觉得他以后会有大出息。”
这样?熙宁公主听入了神。
表嫂都说好的男人,那定然是个好的,看来她也不必再费劲考察了,与表嫂打听更快捷。
“对了,您还记得上次给您做坎肩的那位沈夫人吗?她正是沈举人的母亲。”许清宜顺嘴道。
熙宁公主明显愣了,许清宜不说,她还真没联想起来,原来自己早就见过沈知节的家人。
随即就生出了感叹,世间兜兜转转,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就像表哥和表嫂的缘分,一开始明明是弟媳与大伯,最后却硬生生凑成了夫妻。
“原来如此。”熙宁公主神色如常,点点头笑道:“表嫂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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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就到了山庄。
中午是分案而食,许清宜和谢韫之是夫妻,二人自然就分到了一起,不过中间还坐着一个珩哥儿,享受着爹娘的投喂。
老二看了多少有点羡慕。
要是娘早点嫁给爹就好了,最好在他进侯府的那一年嫁过来。
有谢韫之‘作陪’的这顿午宴,宾主尽欢,在座的贵女们回去以后,可以闲谈很久了。
熙宁公主也没有哄骗自己的表外甥,踏青结束后回到公主府,便立刻派人给禛哥儿送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过来。
丰厚的程度着实吓到许清宜了,就感叹了一句:“你表姑对你真偏爱啊,这见面礼送的,比你大哥和弟弟都丰厚。”
禛哥儿看见这么多也很开心,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他是个藏不住事的,看周围没人,就和许清宜透露道:“娘,这不是见面礼,这是封口费。”
“哦?”许清宜奇道:“什么封口费?”
禛哥儿道:“表姑不让说,不过我可以跟您说,您不要告诉别人。”
有秘密听?许清宜忙不迭地点头:“你说,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好。”禛哥儿眼睛转了一圈,小声道:“昨天在河边,我见到了公主表姑和沈举人谈话,原来他们元宵节就认识了,而且公主表姑喜欢沈举人,还说沈举人考了一甲就做她家的女婿。”
许清宜听到这里,面露震惊。
熙宁公主放下了谢韫之后,竟然看上了沈举人,瞧着意思是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禛哥儿又道:“沈举人也喜欢公主表姑,只是好像不知道公主表姑的身份,直到我出现才知道,难后就难过得要哭出来了,直到公主表姑安慰他才好起来。”
嗯,两情相悦就好。
然后许清宜无奈地看了老二一眼,怪不得能收到巨额的封口费,原来是个坏人好事的不速之客。
“你表姑以前喜欢你爹,人尽皆知,沈举人乍听心上人是公主殿下,当然想哭。等你以后长大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知道了。”许清宜道。
这个局面也是她很意外的,熙宁公主竟然和沈举人看对眼了,不过她很赞同啊,是件好事。
两个都是她知根知底的人,凑在一起绝不可能越过越差,而且在本朝当驸马,也不会影响仕途,甚至还能少走弯路。
沈知节本来就是言官,简单说就是个喷子,专门揪别人的错处。
这条赛道没有过硬的后台,许清宜还真想劝他改行算了。
自古言官得罪人多,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如今沈知节背靠公主,倒是多了一道保命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说答应了禛哥儿,不能把公主的秘密说出去,可是事关公主和沈知节的未来,十分重要,许清宜还是决定听听谢韫之的意见。
今儿个是许清宜的小日子,睡前一片平和。
“韫之,跟你说件事。”夫妻俩躺下说话,许清宜勾勾谢韫之的掌心。
对方立即侧过脸来看着她,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尽管是在昏暗的床帐内,谢韫之的轮廓依旧完美得令人心动,勾得人一不小心就变成花痴了。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啊,许清宜感叹,欣赏够了才道:“今儿个老二跟我说了件事,说是公主和沈举人之间互有好感,公主还说,若是沈举人考中一甲就招他当驸马。”顿了顿,她又勾勾手指:“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谢韫之闻言,是有一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接受了,接着认真思考这桩婚事的可能性,首先,握住妻子那分散人注意力的手,道:“前提是沈举人能考上一甲。”
许清宜倒是不担心这个,催道:“你就当他能考上,说说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是能考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妥。”谢韫之道:“沈举人家世清白,出身寒门也不是什么缺点,若对象是公主,甚至是优点。”
“如果熙宁愿意,陛下不会阻拦,只可能姨母有些挑剔。”他尽可能说的详尽。
许清宜点点头,这么一说就心中有数了,无妨,只要陛下肯赐婚就好。
人是熙宁公主自己选的,作为公主她什么都有了,只差个合心意的人而已。
而薛贵妃的挑剔,无非是世俗的一些东西,于公主其实没有必要。
“沈举人不错了,总比公主看上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好,到时候是什么光景都不知道。”许清宜这样说。
谢韫之爽快地应了一声:“嗯。”
看在沈举人马上就要成亲的份上,而且还是熙宁公主的驸马,算是双喜临门,他就不介意夫人在二人的榻上提及别的男人了。
次日,也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大晴天,已经可以展望穿薄裙的夏季了。
许清宜领着珩哥儿,娘俩站在自家门廊下赏春花,抬头喂画眉鸟,远远看过来,就像一幅古香古色的仕女图。
“娘。”临哥儿也是晨起在花园里走动,看见娘和三弟就过来了。
“临哥儿,早。”许清宜笑着。
“大哥。”珩哥儿喊道。
“嗯。”临哥儿见三弟手里端着鸟食,便帮忙把鸟笼摘下来,放在地上给他喂。
许清宜咦了一声,是自己刻板印象了,觉得鸟笼就应该高高挂着,没想过拿下来喂这种事。
“爹呢?”临哥儿随口问,顺便在心里暗想,娘有时候确实是有点迷糊。
“在校场上训练你二弟呢。”许清宜一边看着珩哥儿喂鸟,一边唏嘘地看向长子庆幸说:“幸好你不学武。”
否则临哥儿这身板,可能一天都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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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哥儿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开口:“娘,您还在为沈举人物色对象吗?”
“嗯?”老大竟然会主动关心这些事,许清宜颇为意外,笑着点头:“但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原本是打算等殿试后再说的。”
现在更是情况有变,不用物色了。
“嗯。”临哥儿欲言又止,迟疑道:“我也是猜的,不知道准不准,我感觉沈举人和公主表姑,他们之间有可能。”
或许娘可以撮合一下?
许清宜闻言,十分诧异地看着临哥儿,这事老大也知道?
“您觉得很惊讶吗?”临哥儿准备跟娘分析一下,自己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一定的把握。
就听见娘说:“是很惊讶,你竟然也知道,禛哥儿告诉你的?”
看来公主的封口费白给了,老二这性子根本守不住秘密嘛。
“不是。”临哥儿满脸狐疑兼诧异,关二弟什么事?便道:“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许清宜就更惊讶了,不过既然看出来了,她就大方点头:“嗯,是有可能,他们已经说好殿试后在一起了。”
望着临哥儿呆呆的脸,她笑着解释道:“是你二弟看见的,不过公主给他下了封口令,你装不知道就好了。”
“嗯。”临哥儿说。
娘俩说完一垂眸,就看见珩哥儿津津有味地捧着脸听:“公主表姑和老师要成亲了吗?”
许清宜扶额,得,这下全家都知道了。
她叮嘱:“是啊,珩哥儿乖,这件事不能往外说。”
“嗯,知道了。”珩哥儿笑眯眯地点头。
一会儿全家碰面,用早膳,禛哥儿看向娘的时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现在他和娘,是有一个共同秘密的盟友!
“……”许清宜明白禛哥儿的意思,心里好笑,兼心虚。
好在,谢韫之和临哥儿都是蚌壳嘴,十分藏得住事,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禛哥儿永远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许清宜开始在心里算,距离科考过去了几天。
“三月十七。”临哥儿和谢韫之异口同声道。
“那快了。”许清宜一笑。
自科考结束后,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人心浮躁。
放榜这天,有经验的阿白得了吩咐,一大早就出门了。
其余人留在府里等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检验自己‘预言’的时候到了,许清宜还是挺紧张的,万一没有言中,沈举人伤心难过不说,自己在孩子们眼中的高大形象也会受损。
好在,结果没有偏离预想,临哥儿的案首都拿到了,沈知节的会元也拿到了。
“恭喜沈先生中会元了!!沈先生中会元了!”阿白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府里激昂地传开。
期盼答案的各位,吃了定心丸,随后就是惊喜起来,没想到不仅中了,还是会元。
谢韫之不由看向妻子,只见对方虽然开心,却并不意外
也是,她一直都很看好沈知节。
事实也证明,她的眼光很好。
得知喜讯,沈知节难忍激动的心情,和母亲高兴了片刻,便亲自过来给一直支持自己的谢将军夫妇俩跟前,报喜。
他刚来,许清宜就高兴地上前恭喜他:“太好了,恭喜沈会元,贺喜贺喜!”
“多谢。”沈知节一揖到底,感激地说:“这会元能考下来,都是托了您的福。”
“别说这些,也是你自个有实力,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许清宜笑着说。
沈知节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是锦上添花,分明是雪中送炭。
且不说别的,母亲那场风寒,若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理,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沈知节中了会元的消息,很快就在全京城传开。
眼下全京城都在打听,今年的会元沈知节是何方神圣?
最重要的是,年岁几何,可曾成亲?
是的,现在榜下捉婿,都等不到殿试过后了,像会元这种金龟婿,都是还未殿试就遭到大家哄抢的对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军府门口,官府的人敲锣打鼓来报喜。
这巨大的阵仗,连左邻右里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叫人去打听一下。”各府的主子对身边的人道。
很快就有了消息,下面的人禀报:“今年的新科会元,是谢将军府里的门客,敲锣打鼓放炮仗,乃是官方的人来报喜。”
官差们难得又登一次将军府的门,各位十分卖力,而许清宜也周到,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喜钱红封。
送走这些官差,又叫人抬着铜钱上街去撒,可谓给沈知节这个会元做足了面子。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事,许清宜也不嫌麻烦。
对面的靖远侯府,也在讨论新鲜出炉的红榜。
“韫之府上风水真是好啊。”靖远侯下朝回来,已经得到消息的他,笑呵呵地与妻儿们感慨:“去年一个案首,今年一个会元,了不得。”
“说到沈知节这个名字,我倒是觉得有些熟悉。”靖远侯夫人努力地想了想,总算是想起来了,高兴地道:“对,上回清宜来家里打牌,给我举荐了这位沈会元来着。”
靖远侯朝她看了过来。
“是这样的,府里很多适龄姑娘,我就跟她提了一嘴,问问韫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她就举荐了这位沈会元。”靖远侯夫人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哦?还有这回事?”靖远侯静下来一思索,觉得不错,他信得过外甥谢韫之的眼光,感兴趣地说道:“能考中会元,一甲是稳了,听起来还没成亲,年纪轻轻的,又是韫之的嫡系,以后定然前途无量。这桩婚事好啊,老二老三的嫡女也嫁得。”
当然了,自家的侄女也嫁得,靖远侯夫人心想,可惜她叹口气,讪讪道:“我当时没接清宜的话,算是回绝了。”
既然如此,眼下结果出来也不好再吃回头草。
“哎,要是我晚那么几天问就好了。”靖远侯夫人十分后悔,三年才出三个一甲进士,招做薛家女婿多好啊,她只能安慰自己:“也罢,没准这位沈会元只有才学,样貌平平,若是这样,相了也相不成。”
靖远侯闻言,也不好责怪妻子,便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有缘无分。”
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若是妻子当时能圆滑一点,这桩亲事也未必保不住。
可能就真的是有缘无分吧,靖远侯倒也想得开。
公主府。
熙宁公主也得知了沈知节中会元的消息,心下很是高兴,看来小书生不仅外貌长得出众,才学也是拔尖的。
“街上有人为沈会元撒铜钱吗?”她记得沈知节是寒门士子。
“有的,将军府的人已经在撒了。”下人禀报。
表嫂还是那么周到,熙宁公主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人也抬些铜钱去街上,以沈会元的名义散给百姓们。
然后整装进宫,向陛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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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御花园,一片春色盎然,生机勃勃。
备受圣宠的薛贵妃,陪着皇帝在园子里漫步赏花,二人之间,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熙宁公主走近了一听,原是父皇夸赞母妃人比花娇,这才逗得母妃格外开怀。
“父皇,母妃。”熙宁公主上前请安。
见是她,皇帝轻哼了一声,负手挤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熙宁公主惭愧道:“是儿臣不好,这么久不来请安,您二位近来还好吗?”
到底是宝贝女儿,薛贵妃没好气:“起来吧,怎么进宫了?”
“谢母妃。”熙宁公主站起来,也不拐弯抹角,十分直白地道:“我看上一个新科进士了,正是今年的会元,名叫沈知节。”
皇帝和薛贵妃面露诧异,接着对视一眼,这个女儿终于开窍了?
“说说看,你怎么看上他了?”皇帝兴致勃勃问,对沈知节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因为他才貌兼备,人品俱佳,儿臣瞧着颇有好感。”熙宁公主说到这儿,顿了一阵,如实地说:“此人是韫之表哥府上的门客,颇得表哥表嫂器重,儿臣元宵那夜遇到他时并不知,后来外出踏青再遇,决定招他为婿才知晓这层关系。”
谢韫之府上的门客?皇帝和薛贵妃同时皱起了眉头,担心熙宁对谢韫之痴心不改,这才选中谢韫之身边的人。
熙宁公主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疑虑,恼道:“父皇,母妃,真的是个巧合,表哥和表嫂都成亲一年有余了,儿臣早就放下了,现在是真的喜欢小书生。”
“嗯。”皇帝了解这个女儿,个性虽顽固却不会说假话,想必是真的,便道:“你看上了就行,殿试那日,朕再好好校考一番,若真有那么好,就为你二人赐婚。”
熙宁公主福身,乖巧道:“谢父皇。”
皇帝嗯了一声,随口问:“这件事,你韫之表哥可知道?”
“这,暂时还不知……”熙宁公主闻言也有点担心起来,如果沈知节尚了公主,是否会影响和将军府的关系?
“无妨。”皇帝温和地道:“只要你坦荡荡,他不会介意的。”
随后,皇帝陪爱妃和女儿说了会儿话,便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临走时吩咐熙宁公主:“多陪陪你母妃。”
“是。”熙宁公主再次福身:“恭送父皇。”
母女二人目送皇帝离去,薛贵妃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表情欣慰:“那小书生想来长得十分俊俏,否则你如何看得上?”
想到沈知节的模样,熙宁公主扬眉瞬目地笑起来,颔首:“沈郎是长得很漂亮。”
若沈知节是个女子,肯定是个大美人。
另一边,官府的锣鼓一敲,全京城都知道新科会元是将军府的门客。
一时间许清宜收帖子收到手软,忙得很,真是一朝鲤跃龙门百家求啊。
看了一下,里头竟然还有前面拒绝了她的那位阁老儿媳。
如果不知道沈知节和公主的事,许清宜可能会很开心,但现在只能通通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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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夫妻俩有一个算一个,真的是难请啊,谁的面子也不给。
若是许清宜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准会在心里苦笑,我要是有那么牛就好了。
眼下她手中就有一张不得不去的帖子。
那是皇后在太子府举办的赏花宴,这可没有办法和从前一样咔咔拒绝。
是以,她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
哎,并不是很想去参加这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应酬,可是目前的局势,又不宜驳了皇后的脸面。
凡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
若谢韫之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就算了,别人想要使绊子都找不到地儿。
问题是他有妻有子,要暗算他们轻而易举。
不拒绝也不接受,是许清宜此刻想到最好的办法。
谢韫之外出归来,先是瞟了一眼坐在窗边出神的妻子,即便只是一个单薄的背影,却仍然叫他心生欢喜。
过去找对方之前,谢韫之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有些干涩,便走到桌子边喝了杯水。
许清宜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他,笑问:“回来了?”
“嗯,回来了。”谢韫之感觉自己的唇不扎人了,这才向妻子走去,关心地问道:“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皱起来了。”
说着,指尖点在了许清宜的眉心上。
许清宜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收到一张皇后的帖子罢了,邀请我去太子府赏花。”
原来如此。
谢韫之稍做思索,近来北方的部落王族来访,皇帝以太子身体不宜操劳为由,将接待的差事交给了肃王。
众所周知,北方的部落势力庞大,对大启有着很大的影响,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对夺嫡也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这件重要的差事,却落到了肃王的头上,想必太子很生气。
同时也沉不住气了,迫切地想从将军府这里入手,以震慑越来越过分的肃王。
收回思绪,谢韫之坐下来,将妻子拥到自己的腿上,语气百般温柔:“无妨,你若是不想去,找个由头拒绝了便是。”
外边很危险,其实他也希望许清宜少出门为好。
许清宜:“……”这人在外面都好好的,回到屋里私下相处,就喜欢挨着自己。
所幸她也不反感,顺势靠了过去,脸庞枕着对方的胸膛:“我觉得拒绝太过也不好,倒不如正常来往,不拒绝也不接受,若是有人跟我说朝堂的事,我就装傻。”
谢韫之心疼地看着夫人,都是因为自己,夫人才需要如履薄冰,与人周旋。
他考虑了片刻,将人抱得更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外边那些人的肮脏手段,你想象不到。”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由我陪你去可好?”他道,指腹在许清宜的脸颊上轻抚。
许清宜的第一反应,瞪眼:“这成何体统?赏花宴都是夫人小姐吧?”谢韫之同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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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
果然,夫人就是不想带自己出门。
嫌弃他是个累赘。
不过既然是女子的宴,对方考虑得也对,挑来挑去,也只适合带有勇有谋的临哥儿。
“随你。”谢韫之妥协了,之后低头吻住夫人,两道呼吸交错着,一番缠绵后,他低声:“你今儿可以了吗?”
他留意到是可以的,只不过还是需要妻子发话,他才敢放肆。
许清宜:“……”
除了那几天,就一天不让人歇是吧?
本来她想说不可以来着,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她很诚实地仰头回应着对方的吻。
得到允许,谢韫之给妻子的吻越发缠绵,期间柔柔地问道:“你现在算是爱我了吗?”
许清宜带着水光的眼眸闪了闪,当下有一些回避,对于她来说,爱上一个人是危险的事情,会下意识地抗拒。
她也可以像平时交际一样,说些圆滑的好话来哄谢韫之,可是谢韫之是特别的,她不想那样。
见许清宜不回话,谢韫之有一点失落。
不过没关系,许清宜愿意留在将军府,他已经很满足了。
照眼前这样经年累月地相处下去,他相信夫人总会爱上自己。
“算了,不用你回答了,我爱你就好。”谢韫之说着,将脸庞埋在夫人幽香的怀里。
许清宜搂着他,摸了摸他色泽乌黑的长发。
时至今日,其实许清宜还是没有弄明白,谢韫之这个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费解。
这个问题,谢韫之是不可能告诉许清宜的了,为了许清宜自己着想。
天还没黑,夫妻二人搂着腻歪了片刻就消停了,否则闹起来缺席了晚膳,不像话。
“你去与临哥儿说,还是我跟他说?”谢韫之温声问。
“我自己来说就好了。”许清宜道,她和老大沟通良好,哪里需要谢韫之这个爹当传声筒。
一会儿见了临哥儿,许清宜就直接开口说:“临哥儿,明天空出来,陪娘去赴宴。”
临哥儿也不问是什么宴,谁的宴,点点头:“嗯,知道了。”
倒是禛哥儿好奇心满满:“娘,什么宴,我不能去吗?”
许清宜正在考虑,赴宴这种事他们大人避之不及,但小孩子是很喜欢的,如果不带禛哥儿去,对方会不会觉得他们一碗水端不平?
还没等许清宜说话,担心她的谢韫之就点点头:“嗯,你也去,好好保护你娘和大哥。”
临哥儿瞟了一眼老二,正想说,自己需要他保护?
继而想想上回去盘铺子的遭遇,就勉强把话憋了回去。
“好好好。”禛哥儿兴高采烈。
剩下一个老三,眨巴着眼睛看看爹,又看看娘,发现爹娘都没表态,他懂事地道:“我不去,我乖乖在家里念书。”
这孩子乖得不像话,像个天使宝宝。
许清宜对他总是格外心疼几分,微笑说道:“珩哥儿真乖,娘下回单独带你出去玩。”
“好。”珩哥儿知道,娘不会落下自己就够了。
看穿老三心机的谢韫之和临哥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三竟然这么会拿捏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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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如今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比当初刚嫁人那会儿惊艳不少。
也不知是自己长开了的缘故,还是托了谢韫之的福,婚后双方越来越有夫妻相,她自然也就更美了。
“娘。”禛哥儿请示道:“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坐马车,我骑马可以吗?”
许清宜回忆了一下,老二的骑马技术好像很不错,慢慢骑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商量:“你能保证控制得住马?”
“能!”禛哥儿忙不迭地点头。
“行吧。”许清宜考虑半晌,松口答应了,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路上马儿失控是很严重的事,娘希望你心里有数,不要逞强好胜。”
“放心吧娘,我真的可以。”禛哥儿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现在哪敢无的放矢?
一家子都是比他强的鬼才,纵然有十分本事,他也只敢说七分好吗?
太骄傲了会挨锤。
“嗯,娘相信你。”许清宜笑看着他,然后扭头看向走过来的临哥儿:“你二弟说要骑马出行,你想不想也骑马?”
“没兴趣。”临哥儿想也不想地道,然后上了马车坐下。
不是他说,这个天气骑马在街上抛头露面,不知道老二是怎么想的。
许清宜感叹,老大跟老二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一个爱静,一个爱动。
然后她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前面,禛哥儿骑着他的小花马,身穿华服眉飞色舞,活脱脱一个英俊小公子,还怪引人注目的。
许清宜每次看到孩子们可爱得意的一面都很遗憾,遗憾手里没有摄像机,不能将他们成长的画面拍下来回味。
太子府,坐落在皇城根下。
当今陛下不喜欢和已成年的子女住在一起,皇子和公主一旦成年就都出宫建府了。
太子今年三十出头,因身体孱弱,鲜少露面。
据说皇后为人十分强势,肃王看似在与太子斗争,其实斗的不过是皇后罢了。
“但也不必担心,你姨婆薛贵妃和皇后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她巴不得薛贵妃笼络住陛下,别再往后宫添新人。”许清宜坐在车上无聊,便与临哥儿分析道。
薛贵妃无子,这些年看来也不会再怀胎,而新人说不好,没准给皇帝整出老来子什么的。所以皇帝在薛贵妃那里停驻,皇后喜闻乐见。
“嗯。”临哥儿认真听着,觉得娘说得很对,这些其实他都明白,但还是很开心娘在很多事情上,也有着敏锐的见解。
不多时,车驾抵达太子府。
今日受邀的宾客果然很多,满眼望去衣香鬓影,嫣红姹紫,全是当家主母领着家里的大小姑娘,开始学习社交。
也有领着小公子的,一般都在十五岁以下,所以许清宜母子三人也不算异类。
硬要说特别,可能是她家的孩子长得比较出色。
许清宜在这一点上,那是半分不谦虚。
不过,该成为焦点还是会成为焦点,只能说他们的身份和关系太特殊了,遇见的每个人都会多看两眼。
“娘,好多人在看我们,为什么?”禛哥儿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对什么都感觉很新奇,难免东张西望。
解释这个问题还是太复杂,现在也不是时候,许清宜就搪塞了一句:“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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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禛,稳重点。”临哥儿没好气地对二弟说道。
“知道了。”禛哥儿一向对大哥很怂,闻言尴尬地笑笑讨好大哥,然后学着对方泰然若之的样子,不给家里丢人。
母子三人被丫鬟领到开阔的场中,布置得有桌椅屏风,桌上有茶点鲜花,非常雅致。
丫鬟奉上茶水就在走了,他们可以在这里坐着喝茶,也可以四处交际。
“谢夫人!”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林夫人?”许清宜等人看了过去,只见是上回踏青见过的阁老儿媳。
对方满面笑容,领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过来了:“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前天才拒绝了对方的帖子,再见面许清宜却不尴尬。
临哥儿和禛哥儿两个小辈行了礼。
“这是我家三房的姑娘妍姐儿。”林夫人介绍,侧头朝妍姐儿道:“这位就是谢夫人。”
“见过谢夫人。”妍姐儿朝着许清宜福了福。
“姑娘多礼了。”许清宜也和气地笑笑,却压力山大,林夫人不是要给自己介绍姑娘吧?
“谢夫人,上回你说的那位沈公子,我回去和家里商量了一下,觉得很是不错。”林夫人说罢,等着许清宜接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清宜只好面露歉意地笑着道:“林夫人有所不知,揭榜那日,沈公子就别的姑娘定下了。”
“这么快?”林夫人一阵吃惊,还有点狐疑,怀疑许清宜在骗自己:“谢夫人莫不是觉得林家不相衬?其实我们家里几房都实力相当。”
这话说得,虽然没有指名为这位妍姐儿相看,但应该就是了,姑娘是个好姑娘,许清宜万分歉意地道:“对不住林夫人,是真的定了,贵府门第清贵,如果没定的话,我哪里会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夫人也信了,满脸遗憾打听道:“是谁家的姑娘,下手这么快?”
“对方还未放出婚讯,我也不敢说,回头公布出来你就知道了。”许清宜笑着说。
男女婚事确实不敢提前给人家泄露,林夫人也就随口一问,没得到结果也不恼:“真是可惜了。”
长相如此出众的一个年轻人,还是一甲进士,炙手可热是应该的。
“皇后娘娘驾到——”忽然听见太监这么唱着。
众人连忙收拾情绪,整理衣襟走去拜见。
远远便看见华丽的大仪轿,上面下来一位端庄尊贵的半百妇人,想必就是皇后。
众人连忙行礼,齐声地道:“参见皇后娘娘。”
“众位平身,不必多礼。”皇后声音严肃,不苟言笑。
“谢皇后娘娘。”众人道。
许清宜缓缓站直,领着孩子们隐藏在最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娘这种怂怂的模样,引得临哥儿侧目。
“母后,这边请。”太子妃亲自扶着皇后,往场中布置好的座上引领。
那是全场最好的位置,可以看到花园中万紫千红的花朵,又可以将在场中交际的宾客们尽收眼底。
皇后坐好之后,目光向下面扫了一眼,对太子妃问:“哪位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引上来本宫一见。”
“母后稍等。”太子妃也不认识许清宜,她先问过身边的嬷嬷,再顺着嬷嬷的提示,看向人群中的谢夫人。
对于这位十分幸运的谢夫人,太子妃也是满心好奇,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如此不简单。
许清宜的外貌没有给太子妃什么感觉,毕竟京城美女如云,对方自然不是最拔尖的那批,但也挑不出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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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亲自走到许清宜面前,笑容和气地道:“你就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吧?”
“回太子妃,妾身是的。”许清宜一福身。
见太子妃打量自己左右的两个儿子,便笑着介绍:“这是韫之的长子临哥儿,以及次子禛哥儿,难得皇后娘娘邀请,我带他们来见见人。”
“见过太子妃。”临哥儿和禛哥儿行了礼。
“虎父无犬子,两位公子颇有谢将军的风采。”太子妃点点头夸赞,随后对许清宜道:“谢夫人,母后想见见你,请随我来。”
听起来只召见娘一个,临哥儿不禁担心地皱起眉头。
母子俩看向对方,许清宜给了老大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庭广众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以现在的局面,皇后估计比谁都更怕她在太子府出事。
“好的,劳烦太子妃了。”许清宜微笑说着,随后转头小声吩咐了临哥儿一句:“看好你二弟,不必担心娘。”
“嗯。”临哥儿依旧是一脸严肃。
害得旁边的禛哥儿紧张兮兮,现在是什么情况?哪种情况才需要他出手啊,到时候大哥和娘会通知自己的吧?
许清宜跟着太子妃而去,距离没有多远,很快就来到皇后跟前。
走近了看,皇后脸上的年龄感就扑面而来了,头发虽乌黑,皮肤竟不如勇国公夫人保养得好。
也是,身为皇后要劳心的地方太多,许清宜竟是一点都不羡慕嫁入天家的女人。
“妾身许清宜,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许清宜恭敬地再次行了礼。
“嗯,平身。”皇后打量着眼前的许清宜,听说谢韫之的夫人是个名不经传的侯府小姐,当初是先嫁给了谢韫之的异母弟弟,而后因故被皇帝指给了谢韫之冲喜,倒是个有个福气的女人,露出一丝笑意道:“叫清宜是吧?过来本宫身边坐,陪本宫说说话。”
“是。”十分不想打机锋的许清宜,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真是个娴静水灵的姑娘,谢将军好福气。”皇后打量着她,想法和太子妃一般,夸道。
“皇后娘娘谬赞了,能嫁给韫之是妾身的福气才对。”许清宜笑吟吟说着。
没有人反驳她这句话,似乎大家都认可,能嫁给谢韫之的确是很大的福气。
得亏许清宜内心强大,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怎么说呢,有时还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
“谢将军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一切可还好?”皇后问道,将话题扯到谢韫之身上。
“劳皇后娘娘挂心,韫之他一切都好,于日常生活都无碍了。”许清宜忙笑着回答。
“无碍就好,谢将军乃是大启的镇关大将,他能化险为夷,是整个大启黎民百姓的福气。”皇后语气诚恳地说着。
“母后说的是。”太子妃在旁边插嘴道:“黎民百姓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安稳度日罢了,可是江山社稷要稳,不仅要攘外,还得安内。”然后看着许清宜:“谢夫人,你说什么?”
许清宜就知道要谈这些,捧场地笑了笑:“您说的是。”
“若是江山社稷不稳,苦的也是黎民百姓。”太子妃感叹,满脸的忧国忧民。
这是专门说给自己听到啊,许清宜暗想,然后再通过她的嘴,传递到谢韫之的耳朵里。
希望谢韫之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出手替太子稳一稳这江山社稷,不要叫肃王党继续猖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一边,临哥儿和禛哥儿待在一个可以远远看见娘的地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可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盯梢时,也有人在远处盯着他们。
那是许清宜的大姐许亭筠,她也受邀来赴赏花宴了,身边带着六岁的蓉姐儿,正在努力地社交。
许亭筠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许清宜母子三人,直到太子妃走到许清宜面前寒暄,她才愕然发现,妹妹也来了。
有阵子没见,对方似乎又出众了些,言谈之间笑得温暖明媚,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只见太子妃领着她去了皇后那里。
嫁了个权臣丈夫就是不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许亭筠满心阴郁地想,随后,才将目光移到两位将军府的公子身上。
本来只是随意打量,结果许亭筠的目光,落到临哥儿身上就挪不开了,觉得这孩子十分眼熟。
许亭筠倒是没见过凝渊公子,她瞧临哥儿眼熟,只是觉得轮廓有点像自己的丈夫陆启铭。
做陆启铭的妻子太累了,时刻都担心对方忽然冒出个私生子,已经处理过好几起这种事的许亭筠,下意识开始怀疑。
按理说这孩子的年纪应该不可能,陆启铭再风流,也不至于十三四岁就弄出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验一验比较放心。
最近勇国公府诡异的氛围,让许亭筠整天疑神疑鬼,一会儿担心丈夫是否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失去公婆的宠爱。
“高嬷嬷。”许亭筠悄悄走到太子妃的嬷嬷身边,露出一个热情的笑,示意旁边僻静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陆少夫人,怎的了?”高嬷嬷笑着跟上去,这位陆少夫人是太子妃的好友,在她这里也有几分脸面。
“有件事麻烦你。”许亭筠压低声音,凑到高嬷嬷耳边吩咐了一通。
“这……”高嬷嬷面露为难,想要拒绝。
“拜托了。”许亭筠取下一个满绿的手镯塞过去,为了安自己的心,可谓下足了血本。
这可是满绿手镯,一条够普通人家嚼用一辈子的了。
高嬷嬷舍不得将这等好东西退回去,考虑片刻便收了:“陆少夫人,届时若出了事您得担着,奴婢可得罪不起将军府。”
“当然。”许亭筠保证。
不多时,一个太子府的丫鬟,端着壶浓郁的茶饮从临哥儿身边经过,由于临哥儿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娘那边的动静,并未注意丫鬟撞上来,茶饮就这般倒在身上。
“公子对不住,公子饶命!”丫鬟瑟瑟发抖地跪下请罪。
“怎么回事?”高嬷嬷走了过来,看见临哥儿的衣裳湿了一片,忙道:“小公子可曾烫到?”
被撞到的刹那,临哥儿蹙眉,他并不是脾气很好,很宽宏大量的人,不过丫鬟都跪地请罪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无妨,是温的。”
“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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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饮味道浓郁,里头有红糖桂皮红枣等等,爱干净的临哥儿一刻都忍受不了,点点头:“嗯。”
走之前吩咐禛哥儿:“在这里好好守着娘。”
“嗯嗯,大哥你快去吧。”禛哥儿道,也很同情大哥,同时庆幸,还好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随后,临哥儿便跟着高嬷嬷离开,一路上,他的脑子迅速转动,并非没有警惕心。
只是他想不出来,太子府能对自己做什么?
这不合理。
“小公子,里边请。”高嬷嬷将临哥儿请进来,又接过丫鬟送来的一套新衣裳,交给临哥儿笑着说:“这是太孙殿下还没穿过的衣裳,您就将着穿。”
“多谢。”临哥儿接了过来。
直到高嬷嬷离开,他还是很警惕的,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没有什么不妥,衣裳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换上。
此时,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是高嬷嬷安排的人,她收了许亭筠的那只手镯,就是答应帮对方查看临哥儿身上是否携带有陆家的印记。
临哥儿却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还担心对方施展调虎离山,其实真实目标是娘,所以他不敢耽搁太久,换好衣裳就匆匆出去了。
回到场中,发现娘也从皇后那边回来了,看起来完好无损,他便放了心。
“临哥儿。”许清宜的心情也差不多,见长子回来,便担心地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被丫鬟弄湿衣裳了,是意外还是……”
刚才听禛哥儿复述时,她都担心坏了,作为一个资深书虫,宴会上弄湿衣服这种事,十有八九不是意外。
临哥儿摇头道:“没有发现不妥,就像您说的,他们没有理由算计我。”
“嗯,理论上是的,我们也不必太过草木皆兵。”许清宜也希望是个意外,乐观地笑笑,说道:“而且你的洞察力这么强,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完了自己的事,临哥儿低声打听:“皇后和您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您?”
“倒是没什么,只是一些常规的寒暄,十分客气。”周围耳目众多,也不好展开说什么,许清宜便也小声地说。
“嗯。”
娘俩互相交换过信息,彼此暂时放下心来。
“大哥。”禛哥儿环视了一圈,看见那边的长桌上新增了许多熟食,香味儿一阵阵地随风飘过来,便道:“轮到你守着娘了,我去吃点东西。”
临哥儿很无语:“……”
这个饭桶。
“宴会不就是吃吃喝喝吗?”许清宜却很喜欢老二这种胃口好,天天开心的劲儿,笑道:“去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嗯。”禛哥儿得到同意就大步走了,一会儿吃着好吃的,他会给娘介绍介绍。
另一边,许亭筠站在约好的地方,焦急地等待高嬷嬷的消息,她心里是觉得不可能的,可将军府的那位养子太出众,还是想亲耳听到否定的答案她才放心。
终于,高嬷嬷来了,脸上神情严肃。
许亭筠见状心头一紧,等对方站到近前,这才迟疑地开口道:“高嬷嬷,如何?”
“陆少夫人。”高嬷嬷点了点头,告知道:“那位小公子的后腰上,的确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的胎记。”
因为很显眼,那小公子的皮肤又生得白皙,绝不会看错。
“什么?”许亭筠的脑袋轰地一声,陷入呆滞。
那谢临还真是陆家的孩子,她的心脏怦怦跳,只希望对方是旁支所生,而非嫡系血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和临哥儿不饿,找了个人少僻静的角落待着,喝喝茶赏赏花。
虽说临哥儿给娘报了平安,叫娘不用担心,内心深处却始终觉得有异样,因此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心。
很快,他对上了一位贵夫人的视线,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往其他地方走了。
“娘。”临哥儿觉得那人有些可疑,便问许清宜:“海棠树下那位穿紫衣的夫人,您认识吗?”
“哪位?”许清宜赶紧看了过去,发现那位已经不在海棠树下了,熟悉的面孔一闪而逝,但许清宜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许亭筠。
“她也在这里?”许清宜喃喃,然后对临哥儿说:“认识啊,那是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带点尴尬:“也就是我的娘家大姐。”
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刚才没看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观察自己,临哥儿蹙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是了,自己这张脸。
“原来如此。”临哥儿想通了关节,立刻跟娘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弄湿我衣裳的缘故了,刚才对方在观察我,我还看到她和太子府的下人关系不错。”
这个她,自然是指许亭筠。
姨母这个称呼,恕临哥儿叫不出口。
这么多信息放在一起,许清宜很快也想通了来龙去脉,咋舌:“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竟然直接动手。”
许清宜不意外的是,许亭筠和太子府的关系不错,就刚才的接触来看,太子妃是个长袖善舞,愿意放得下身段去交际的人。
为了帮太子稳固江山,对方肯定会拉拢所有能拉拢的权臣家眷。
而勇国公的职位在朝廷,称得上是中流砥柱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敢宣扬出去的。”如果许清宜没猜错的话,许亭筠现在巴不得这件事永远不要暴露,因为对她自己不利。
临哥儿点点头,也是这么想的。
桌边,禛哥儿享受地吃着美食,吃完一样还默默点评一番,像个资深的饕餮。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立刻抓住那只手反手一扭,顿时听到哎哟一声痛呼:“放手放手放手,快放手……”
禛哥儿回头一看,这不是小王爷赵思睿吗?
“是你啊。”娘说和气生财,以后对小王爷好一点,所以他赶紧松手,奉上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是我,你的反应好厉害啊。”赵思睿甩着手,虽然痛,但他对强者很认可,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
禛哥儿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大哥和娘也在。”
提到那个冷冰冰嘴还毒的谢临,赵思睿心中涌起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不过算了,他爹说将军府不能怠慢。
为了爹的大局着想,他这个小王爷必须能伸能屈。
“哦。”赵思睿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羡慕对方小小年纪就武功高强。
“小王爷,要坐下一起吃吗?”禛哥儿指着其中一盘说道:“这个好吃,相信我。”
“不了,我不饿。”赵思睿友善地说:“你快点吃,吃完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禛哥儿还挺怕麻烦的,他又不是真的傻,所以先问清楚。
“我有个身体不太好的堂哥,很喜欢武功,不过他父母看得紧,不准他学武。”赵思睿口中的堂哥,正是太孙赵淙毓,鉴于他爹恭王是太子党,他堂兄弟俩关系还不错,拜托道:“你可不可以教他两招,叫他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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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睿赶紧解释:“也没有那么不好,只是他父母看得紧,其实也就是比咱们常人单薄一些罢了,真的。”
禛哥儿面露为难:“………”
“求你了,我会很感谢你的!”赵思睿道。
堂堂小王爷姿态放这么低,又正好碰到自己的强项,禛哥儿动摇了,就寻思着教两招柔招,应该练不出好歹来,他这么想着,勉强道:“行,我先跟我娘说一声。”
“哎,好。”赵思睿愣了一下,他平时放肆惯了,闻言心里暗想,原来小高手这么听家里管?
禛哥儿吃完抹抹嘴,从桌上拿了一个肥硕的枇杷,走到许清宜面前,将枇杷给了许清宜:“娘,我遇到了小王爷,和他一块去玩会儿,很快就回来。”
小王爷?许清宜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赵思睿的身影:“你俩竟然玩到一块去了,他不记仇吗?”
禛哥儿嘿嘿一笑,抬起下巴:“他态度还挺好的,毕竟我能打。”
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可崇尚武功了,许清宜看赵思睿也不是坏孩子,就没拘着禛哥儿:“你能跟他处好关系最好,不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不对及时离开。”
“知道了,娘。”禛哥儿说着,不敢看大哥的眼睛,点点头走了。
“恭王是太子党,让二弟和小王爷一起玩,会不会不妥?”临哥儿有些担忧地皱着眉道。
理论上是有些不妥的,可拒了小王爷更不妥,许清宜笑道:“没事,回头让你爹公然揍他一顿,既承了小王爷的情,也表达你爹的态度。”
听见娘面不改色地算计老二,临哥儿忽然就萌生了几分兄弟情,看老二顺眼了很多。
太子府后院。
太孙赵淙毓正在抚琴,忽然看见堂弟赵思睿领着一个眉眼英气的小公子进来,对方身材结实,五官俊朗,身上有一种武人才有的气势。
赵淙毓眼含羡慕,多么希望自己也有健康的体魄。
“阿毓哥哥,这位是谢韫之将军的二公子谢禛,他会武,可厉害了。”赵思睿将人带到赵淙毓面前,不遗余力地夸赞。
“就是上次把你的侍卫都打趴下那位?”赵淙毓清瘦单薄,面容阴柔,有一双天家特有的丹凤眼,朝禛哥儿看过来。
“是啊。”赵思睿摸了摸鼻子,堂哥怎么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糗事,然后介绍:“谢禛,这位是太孙,比你大三岁。”
禛哥儿一听,赶紧抱了个拳:“太孙殿下。”
“嗯。”还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行过礼,赵淙毓蛮喜欢这种江湖气的,温和地道:“不愧是谢将军的公子,看起来英气十足,想必将来也是一员大将。”
禛哥儿暗想,这人说话好像小孩装大人,他不累吗?
脸上却圆滑地笑着说:“承您吉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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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们。”赵思睿不喜欢听他们文绉绉的,打断道:“谢禛,快点教我们两招,不然宴会都要散了。”
“嗯。”原来小王爷打的这个主意,禛哥儿没有说他什么,多个徒弟也是有面子的好事。
在太子府后院待了小半个时辰,禛哥儿就出来了,跟娘和大哥汇合。
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很快就把遇见太孙的事跟娘说了。
许清宜和临哥儿闻言,表情严肃起来。
“娘,我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吗?”禛哥儿不确定,他隐约知道府里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可是娘又不阻止他和小王爷玩。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你喜欢吗?”许清宜反问次子。
“还行?小王爷挺憨的,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什么都摆在脸上。”感觉没有什么心眼,至于太孙赵淙毓,禛哥儿顿了一下,才说:“太孙身体不好,有些内向,还喜欢装大人。”
最后他总结:“他们喜欢跟我玩,还挺崇拜我的。”
许清宜点点头,开始详细回答老二的问题:“你是臣,他们是君,记住,你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其二,太孙身份敏感,娘建议你少来往,至于小王爷,倒是可以私下里一起玩。”
“哦。”禛哥儿认真消化了一下,隐约明白了娘的意思:“我知道了,他们会跟我玩,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如果我没有价值,他们也不会跟我玩。”
临哥儿对老二侧目,还不算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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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哥儿摇摇头,自己不难过,挚友又不是非要不可,他现在就很好啊,有爱自己的家人,还有师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就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踏进屋里,谢韫之已经在里头待着了,看见许清宜的身影,就露出了微笑。
这一笑,又晃了许清宜的神,好好好,每天回家都有这种待遇,难怪她离不开这将军府。
“可还顺利?”谢韫之起身走过来。
“还算吧?发生了好些事。”口有些渴,许清宜坐下来倒了杯水润润喉,这才仔细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太子府发生的各种事。
谢韫之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给夫人添个茶。
许清宜说完,感叹道:“皇后真是急了,以为拿黎民百姓作筏子,你就会吃这套。”
当然了,不是说谢韫之不看重黎民百姓,他能一次次舍身奔赴沙场,就证明了他的心。
许清宜知道,未来的天下确实会乱,可这又不是谢韫之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事。
就算肃王登上那个位子,历史的洪流依旧会推动时局动荡,有些经历是必然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后等人竟扯这杆大旗,谢韫之冷冷嗤笑了一声道:“朝堂不稳是陛下需要考虑的事,我一个守江山的臣子,如何能越过陛下自以为是?如果人人都如此,朝堂只会更乱。”
“可不,是这个道理。”许清宜暗想,也只有当今圣上这种明君,才配得上谢韫之这种进退有有度名将。
“至于谁继位,陛下总归有自己的考虑,不会轻易让不适合的储君上去。”
许清宜:“……”
每次和丈夫讨论这个问题,她都想把标准答案告诉对方,可是想想又闭上了嘴。
解释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隔壁,你知会勇国公夫人一声即可,叫他们自己做抉择,不妨事。”谢韫之缓下声音,以免夫人误会了自己,他的不悦只是针对将自己妻儿卷入其中的皇后等人。
“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顺便加强临哥儿出门的防护。”许清宜思索着。
“嗯。”谢韫之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脸:“我出去一趟。”
许清宜诧异:“去哪儿?”
“找个开阔的地方打禛哥儿。”谢韫之说道,人已经只剩下个背影。
哎,她刚才只是开玩笑,谢韫之把这个馊主意当真了?
许清宜:“……”咳咳,是她对不起禛哥儿了,她有罪……罪过罪过。
随后转念一下,应该不是真打吧,训练程度那种打,横竖老二每天都经历。
为自己开脱了一下,许清宜派了个丫鬟过去给勇国公夫人传信,告诉对方,许亭筠可能已经知道了临哥儿的身份,希望对方拿出个章程来,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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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还写了许亭筠联合太子府下人,设计临哥儿去换衣的事,勇国公夫人看完,脸色沉得可怕。
以往许亭筠对陆启铭的子嗣下手,勇国公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陆启铭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些庶子没了,她也不心疼。
但临哥儿是她的嫡亲孙子,就这么一个,她绝不会让许亭筠有机会妨害到临哥儿。
“去告诉你家夫人,我知道了。”勇国公夫人亲手烧了信,面容严肃地对将军府的丫鬟吩咐道。
“是。”将军府的丫鬟转身离去。
勇国公夫人询问身边的周嬷嬷:“亭筠回来了吗?启铭呢?”
“夫人,少夫人回来了。”周嬷嬷也是刚问到的消息,这些都是她每天要做的分内事:“世子也在府里,之前在姨娘的院子里,不久前被少夫人的丫鬟请了回去。”
“亭筠自从生了晟哥儿,一向不管启铭宠幸姨娘,这次怎么节骨眼上去请人?”勇国公夫人若有所思。
周嬷嬷就不说话了,她知道夫人有自己的考虑,夫人比她聪明多了。
是啊,勇国公世子陆启铭骂骂咧咧的,正妻许亭筠一向很贤惠大度,今儿怎么不识趣地来打扰他睡姨娘?
那刚得到的小姨娘肤白貌美,他爱不释手,踏进正屋看见心事重重的正妻,容貌倒是还算漂亮,可看了六七年也看腻了。
“急吼吼地找我什么事?”陆启铭大摇大摆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怼嘴喝。
许亭筠看看流里流气上不得台面的丈夫,心里堵得慌,又想想妹妹的如意郎君,心里就更堵了。
但现在也不是嫌弃丈夫的时候,她问:“夫君,你最早是几岁收的通房?”
陆启铭还道要谈什么,原来是自己的风流韵事,他想了一下应付道:“应该是十六,或十七吧,父亲管得严。”
刚过继那几年,他被管束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只要从早到晚学规矩就能变成第二个陆襄似的。
不可能,勇国公夫妻俩努力几年,发现陆启铭上不得台面,终于死心了。
十六七?那么年龄对不上,许亭筠终于松口气,然后就开始疑惑起来,既然谢临不是陆启铭的种,能是谁的?
“夫君,咱们家在京城有什么旁支亲戚吗?”许亭筠嫁过来六七年,好像没听说过。
果然,陆启铭摇摇头:“祖父是独生子,再往上的同宗都在外地,已经没什么来往联系。”
也就是,谢临大概率就是他们这一支的孩子,既然不是陆启铭的,那就只能是国公爷的。
许亭筠脸色大变,这比发现陆启铭有个出众的私生子还要惊悚,若是国公爷知晓自己有个如此出众的私生子,还会稀罕陆启铭这个二流子吗?
“怎么了?你急吼吼把我喊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陆启铭有些不快,没好气地瞪着魂不守舍的妻子。
“夫君息怒,妾身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许亭筠与丈夫说:“我今天在太子府的宴会上,遇到了一个很像陆家男丁的孩子,约莫十三四岁,后腰也有胎记!”
陆启铭懵了,正想说不是我的,等等,那这孩子又是谁的?
“你的意思是……”他眼露阴沉和恐慌,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没准是爹的私生子?”许亭筠满脸警惕之余,忧心忡忡:“对方很优秀,小小年纪已经考了案首,若是爹知道……”
案……案首?陆启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若是爹知道,还有他陆启铭什么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提到十三四岁的案首,陆启铭立刻猜到对方的身份,定然就是隔壁将军府的那位大公子。
勇国公还在他面前夸奖过对方,话里话外都是欣赏。
所以陆启铭当然慌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些年能稳坐世子之位,靠的是国公爷没有其他子嗣。
但凡国公爷有嗣都轮不到他。
“这事,父亲知道吗?”陆启铭紧张地喃喃。
若是没人发现,那倒还好。
许亭筠忽然想起了婆婆前些天的异样,于是握紧拳头,指甲一下子陷进肉里去,咬牙道:“父亲知不知道我不敢说,但婆婆……应该是知道的。”瞒得她好苦。
嫡母知道?陆启铭的脸色变得灰白,担心自己马上就会被夺去世子封号。
“这可怎么办?”他惶惶不安。
许亭筠心里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婆婆明显对晟哥儿不上心了,确实要想办法。
而丈夫只会问怎么办,她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陆启铭五毒俱全,烂泥扶不上墙,她何须担惊受怕?
“走一步算一步吧。”许亭筠懒得再与陆启铭说话。
与此同时,勇国公夫人和丈夫在一块,屏退了下人,向对方托出了临哥儿的存在。
和妻子一样,勇国公也是思子成疾,忽然听说嫡子尚存血脉在世上,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狂喜,简直喜极而泣。
“老婆子,你没骗我吧?”勇国公哭过一阵,又抹着眼泪再三确认:“将军府那位小案首,真的襄哥儿的孩子?”
那么优秀出色的一个小神童,是他的嫡亲孙子,他想都不敢想!
“是真的。”勇国公夫人也哭了,很是理解老头子的心情,道:“不必怀疑,咱们陆家的孩子最是好认了,我怎敢胡说八道?”
没错,陆家的孩子最好认,错不了,勇国公这才安定下来,心里无比喜悦:“好好好,太好了。”
勇国公夫人正了正神色,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声音严肃起来:“老头子,我担心亭筠已经知道了临哥儿的身份,她可以联合太子府的人动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觉得呢?”
勇国公听了也神情凝重,妻子说小案首顾及他爹在朝中的立场,在朝堂不稳之前,不想公开身份,考虑了片刻,说道:“看来要跟他们夫妻俩谈一谈,先稳住他们,将这件事压下去才行。”
个中意思,勇国公夫人倒是听懂了,但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迟疑问:“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想让临哥儿承爵?”
勇国公看着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然呢?临哥儿才是咱们嫡亲的孩子。若是启铭那孩子上进也就罢了,咱们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但是你瞧瞧,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扶不起就是扶不起。
“嗯,我没有意见。”勇国公夫人觉得也是,他们对得起陆启铭了,这些年予取予求地供着,就连带着陆启铭的姨娘,也格外优待。
他们确实对得起陆启铭。
唯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儿媳许亭筠,当初,他们是以世子妃的规格将其风光娶进门,现如今却发生了这种变故。
但谁也不想的。
许亭筠两口子接到长辈的召见,许亭筠心里一咯噔,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事与陆家那个私生子有关。
夫妻双双到了松鹤堂,只见勇国公和勇国公夫人都神情严肃,陆启铭最怕这种场面了,不会又要数落他不上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了,隔壁有人考了会元,衬托得他很窝囊,毕竟他都快三十了,身上还没有一官半职。
“父亲,母亲。”许亭筠心中惴惴,面上不露:“找我和启铭有什么事吗?”
见妻子开口了,陆启铭也忙喊:“父亲,母亲。”
然后发现,座上的父亲正在打量自己,凌厉的目光让本来就心虚的他,深深佝偻着胸背,看起来没有一点精气神。
“给我把腰板挺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勇国公刚才还愧疚不已,但一见到陆启铭这副五毒俱全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是勇国公府的世子,不是街上的二流子。”
“是,父亲……”刚才那一声,直接吓得陆启铭一震,连忙站直身体。
然而身板虽然勉强站直了,气质各方面却仍然很虚,许亭筠也看到了自己丈夫的窝囊相,心中就越发难受。
妹妹嫁的谢韫之醒来之前,她还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不够出色,毕竟再怎么样,也比一个瘫子好。
然而,自从谢韫之恢复以往的风采,许亭筠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
她怨恨许清宜。
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凭什么可以过得这么好,许清宜不应该过得这么好的,对方应该过得像阴沟里的老鼠才解恨。
“罢了,老头子,不要说启铭了,说正事吧。”勇国公夫人打圆场,随后看向陆启铭夫妻俩,露出一抹包容的笑来:“都坐下吧,我和你们父亲,有话要跟你们说。”
“是。”陆启铭夫妻俩坐下。
“亭筠。”勇国公夫人望着不动声色的儿媳,不禁感叹对方沉得住气,明明发现了那样的惊天秘密,却还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如果不是临哥儿的存在,她其实很欣赏对方:“你在太子府的宴上,是不是遇到了一个长相很像陆家人的孩子,还查看了他的胎记?”
许亭筠霍然瞪大眼睛,婆婆怎么知道?
勇国公夫人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看来谢夫人说的没错了,就是许亭筠干的,勇国公夫人收收心神,温和地道:“那的确是陆家的孩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婆婆亲口承认了,许亭筠眼底一片寒凉,抓紧帕子心想,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让他们退位让贤了?
“那孩子和谢夫人也知道。”勇国公夫人暗暗观察着陆启铭两口子的反应,只见一个无面表情,一个茫然惊慌,她笑笑:“不过那孩子在将军府过得很好,并不想认祖归宗,所以我们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陆启铭夫妻俩一怔,什么,不宣扬出去?
陆启铭瞬间狂喜,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也就是说,他的世子之位保住了,那个私生子的出现对他没有影响。
也是,人家是神童小案首,还是谢韫之的养子,可能根本不稀罕回勇国公府继承爵位。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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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媳知道了。”许亭筠道,内心却没有丈夫这么乐观,前阵子婆婆对晟哥儿的态度转变,她可牢牢记在心里。
对方只是暂时不愿意认祖归宗而已,可不代表公婆没有替换掉陆启铭的想法。也就是说,如果隔壁随时变卦了,他们依然要腾出位置。
但有一点公婆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不宜宣扬出去,而他们要趁着对方变卦之前,找到解决办法。
对临哥儿下手这种事,许亭筠不敢,但有人敢。
次日,许亭筠又去了一趟太子府邸,面见太子妃,将勇国公有个私生子这件事告诉对方。
“竟有这么巧的事?”太子妃听了很是诧异,将军府的养子,竟然是勇国公的私生子?
“太子妃。”许亭筠压低声音,面露担忧:“虽然公爹说对方不会认祖归宗,可若是对方临时变卦了呢?若是对方成了世子,恐怕对您不利。”
太子妃目光闪动,谢韫之这人软硬不吃,犹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顽固,若是谢韫之的养子成了勇国公府的世子,太子又失去了一位坚定不移的拥趸。
可是,太子府如今的处境已是水深火热,又如何敢对将军府的人下手?
那是要拉拢的对象,讨好还来不及。
“亭筠,不是本宫不肯帮你。”太子妃轻叹一声,露出苦意:“如今太子府的处境,你也有目共睹,若不是特别着急,就且见机行事吧,总归不会让他登上世子之位。”
“是,我理解,只要太子妃挂在心上就行了。”许亭筠道,也只是想要太子妃的支持态度而已,免得她自己在心里干着急。
晟哥儿的前途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现在的尊贵身份,否则她将一无所有,沦为世人的笑柄。
“嗯,你且安心吧,现在不急。”太子妃安抚着许亭筠。
等许亭筠离开,她坐在那沉思,有没有可能,若是谢韫之的养子回归勇国公府,成为太子拥趸,连带着谢韫之也会倾向太子?
就算他不是,但至少看在养子的份上,也不会站到太子的另一边。
太子妃想着这些,头疼地揉揉额头。
这时,太子走了进来,他和嫡子赵淙毓一般,清瘦阴柔,肤色苍白,见太子妃不适,说道:“怎么了,听到什么消息,让你这般头疼?”
“太子。”太子妃站起来,露出温顺热情的笑容道:“是听了一桩事,有些难办,您也听听?”
然后就将许亭筠的困境为太子转述了一番,顿了顿,唏嘘道:“全京城都说勇国公不近女色,却不曾想,竟有个十三四岁大的私生子流落在外。”
闻言,太子的脚步一顿,心道怎么可能?
他从太医那里听说,勇国公早在壮年时期就生不出子嗣了,否则子嗣也不会这么单薄。
十三四年前留下私生子,更是无稽之谈。
等等,十三四年前?
太子眉头紧锁,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因为那个时间节点,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太子。”太子妃见状,唤了对方一声:“您心里有主意吗?觉得妾身刚才的提议如何?”
太子回过神来,根本没留意太子妃说什么,但不露声色:“先看看吧,现在尚有更急的事。”
“您说的是。”太子妃不再问。
太子负手离去,心神不宁,当年他冲动之下做了一件错事,很错很错的错事,好在处理得还算干净,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小温氏竟然没有死,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由于心中起疑,太子很快就吩咐密探去查临哥儿的消息。
根据查出来的消息,他越发笃定,临哥儿就是当年小温氏的孩子。
庆幸的是,小温氏已经死了。
但太子不敢确定,小温氏死之前,究竟有没有跟别人说些什么?
如果说了呢?
这个猜测,让太子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对方偏偏是谢韫之的养子,让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恭王的密探,一直掌握着太子的行踪,以免自己这个刚愎自用的太子兄长,忽然给他做出令人头疼的事情来。
他是有心辅佐太子的,可惜太子好像不是很信任他,诸多事情都瞒着他行动。
比如,太子竟然去查谢韫之的长子,这可把恭王吓出一身冷汗,对方想干什么?
“太子为了拉拢谢将军,莫不是想从临哥儿身上入手?”吴寂容面露思索。
恭王也是愁眉不展,摇摇头:“瞧着不大像,我再打听打听。”
“嗯。”吴寂容也没再说什么。
回头在家里见到临哥儿,想起恭王查到的消息,就跟临哥儿说:“我听说太子最近在查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子在查自己?临哥儿摇摇头,他和太子没有什么接触,但也不意外,道:“为什么查我,我不知道,但前些天,我跟我娘还有弟弟去了太子府参加赏花宴。”
说到这儿,临哥儿差不多知道原因了。
许亭筠和太子府关系不错,定然是对方将自己的身世透露给了太子府,想寻求太子府的帮助。
但临哥儿觉得,太子实在不应该出手相帮,对方现在自顾不暇,竟然还有空腾出手来管闲事,要不是蠢,就是内里还有什么内情。
吴寂容也是这么想的,温声叮嘱自家学生:“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危。”
“嗯,多谢老师关心。”临哥儿道,想起娘给自己派的护卫,提了一下唇角:“我娘给我安排了几名护卫,平时只在城中活动,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忽然变得柔和的眉眼,吴寂容也看见了,心中好笑,这小子也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有人味儿。
吴寂容一度好奇,临哥儿究竟历经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极端的脾性。
似乎只有他认可的那么零星一两个人,才能得到他的好脸,而面对其他人,连一丝温度都吝啬。
“瞧见了,你娘很疼你,很是用心栽培你。”吴寂容说道,想起母子俩初次登门的情景,也柔和了眉眼:“而且她的愿望不仅是希望你出人头地,更在意你过得开心与否。”
封侯拜相固然重要,可爱子的身心健康,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才将临哥儿送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感受除了读书以外的美好。
吴寂容总是因为容貌家世,学识谋略,这些东西而被众人崇拜,可是临哥儿娘,却因为他热爱生活,能发现生活的美好而认可他。
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知己了。
临哥儿笑了笑。
也很喜欢听吴先生夸赞娘。
到了傍晚,临哥儿结束今天的学习,回到将军府,听下人说许清宜在账房,他直接走了过去。
“回来了?”许清宜的视线,从临哥儿身上挪到对方手里的小食盒上,扬眉:“又从吴先生家里顺吃的了?”
“嗯。”吴先生是世家子,他家的厨子有很多独门秘方,做的东西怪好吃的,临哥儿发现娘爱吃,就偶尔跟老师讨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也不客气,笑道:“好啊,正好忙饿了。”
“娘。”看着娘吃东西,临哥儿说道:“吴先生告诉我,太子在查我,可是吴先生怎么会知道太子在查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咳咳咳。”许清宜噎到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才缓过来。
这个吴先生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对上临哥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她忍不住心虚起来。
“您知道。”临哥儿用笃定的口吻说。
这情况,叫许清宜怎么好意思再瞒下去,就算她说不知道,估计临哥儿也不会信吧。
而且时局变了,是时候让临哥儿掌握消息。
许清宜先屏退了左右,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临哥儿两个,才幽幽开口:“临哥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你要做好跟我一起当地下党的心理准备。”
“地下党?”临哥儿不解其意。
而且娘说,连爹都不知道,这一下子就勾住了他的心神:“您快说。”
许清宜点点头:“吴先生,其实是恭王的谋士,但这个身份很少人知道,我是其中之一,不告诉你爹,是碍于你爹的立场,我不想他心里有负担。”
果然是个大消息,临哥儿愣了愣,嗯了一声。
“您让我拜吴先生为师,也是另有目的吧?”
“算是吧。”许清宜苦笑,这孩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临哥儿,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和临哥儿分享,临哥儿是不一样的,他不像谢韫之,心里装着很多责任,临哥儿是个真正的独狼,许清宜信他能一直跟自己站在一起,便道:“太子是将死之相,熬不过登基了,等他死后,会是恭王登基。”
临哥儿诧异地看着娘:“您怎么知道?”
许清宜在孩子在注视下,想了一个很耍赖的借口:“你就当娘有特殊的本领,能掐会算吧。”
“……”
临哥儿思考了片刻,狐疑地看着娘:“所以,爹当初会醒是您掐算出来的?沈知节会考中状元也是,还有刘贵也是?”
“刘贵可不是。”有一说一,许清宜自豪地道:“那是我派人盯着你才知道的,最开始是你弟弟看见你逛青楼,引起了我的注意。”
临哥儿的脸色一窘,羞恼地反驳:“我不是去逛青楼。”
“知道知道,你只是去结账。”许清宜笑道:“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啊,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染上恶习,心里急得不行。”
一打岔,临哥儿也没心思探究许清宜的特殊本领了,反正掌握的信息多是好事,他问:“那您说说看,太子为什么会查我?”
许清宜:“……”这个书里还真没写,她斗胆推测一下:“为了拉拢你爹,然后从你身上下手?”
临哥儿摇摇头,看来娘的特殊本能时准时不准,他斩钉截铁:“太子的确想拉拢爹,但不可能想出从我入手这种馊主意,大概率是许亭筠把我的身份告诉太子了,想寻求太子的帮助。”
没错,许清宜静下心来也想到了,但她摇头:“太子现在焦头烂额,不会为了一个勇国公府而出手对付你,听到消息他就费心去查你,定然是……他跟你有关系,或者说,你的身世跟他有关系。”
“娘很聪明。”临哥儿夸道。
许清宜笑了,被未来的天才权臣这样夸,她会有点飘的。
“刚才说的事,记得跟你爹保密,我跟你爹那个大将军,有些理念难免说不到一块去。”她吩咐。
“嗯。”临哥儿眨了眨眼,大概能明白娘的意思,他没有道德,他自私自利,娘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分享灰暗面。
而面对爹那个正直的好人,娘还要继续装小白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俩已经猜到了身份的事,很大可能跟太子有关,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等等看太子会有什么举动。
许清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韫之,好叫对方也对太子防着点。
“太子也牵扯了进来?”听完许清宜的转述,谢韫之也很赞同他们娘俩的看法,沉声道:“这样看来,临哥儿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你是说,太子会将消息扬出去?”许清宜随口说了一句。
“不,说反了。”谢韫之轻哼道:“临哥儿父母的案子,若是真的跟太子有关,他巴不得赶尽杀绝,死无对证。”
许清宜怔忪,谢韫之对太子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啊。
她第一反应没有往这方面猜,是因为原著里对太子的描写,并不是很坏的,顶多就是性格刚愎自用了点,疑心重了点。
可是顺着谢韫之的思维去推敲,也是对的,最大的疑点就是,当年那么轰动的一件案子,在倾尽人力物力去彻查的情况下,竟然成为了悬案。
玄学和猫腻,许清宜更倾向于猫腻。
“所以?”她看着谢韫之,等待答案。
谢韫之道:“既然疑点出现了,我就要彻查这件案子,毕竟是临哥儿父母,若真的含冤而死,总不能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许清宜倒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可是你要知道,若最后真的与太子有关,你也讨不回这个公道。”
“也比蒙在鼓里好。”谢韫之语气坚定,顺便靠过来,搂着夫人的腰肢抱了抱。
都还没沐浴,夫人身上总是香香的,抱着软软的,他很喜欢。
许清宜的感受就没有这么好了,这家伙很沉,总是故意压她,她反手就是一推:“重。”
被人嫌弃了,谢韫之便轻点抱,嘴上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正事:“为夫着手去查这件陈年旧案,势必会惊动恭王,所以我说临哥儿的身份瞒不住。”
许清宜点点头,是这样。
不过她咬紧嘴唇,倒吸了口气,这人说事就说事,为何要一心二用?
真是的,弄得她都无心谈话,关注点只在他的手上。
“若查出与太子无关,即便暴露临哥儿的身份也无妨,对我影响不大。”谢韫之口吻平常,只听淡淡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妻子逐渐紊乱的呼吸声中,他往下道:“反之,若是查出与太子有关,恭王和太子之间,恐怕难以继续兄友弟恭。”
说话时,嘴唇贴着夫人的俏脸。
在谢韫之越发放肆的撩拨下,许清宜十分艰难地维持着思考能力,本想开口说两句自己的见解,然而一开口就是令人脸红的声音。
害得她赶紧闭上嘴。
咳,这话谈不了一点,还是滚了床单再谈吧!
夫人变得主动起来,谢韫之是受用的,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若是太子有负临哥儿的父母,你猜我会继续拥立他当储君吗?”
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问题值得好好聊一下,感觉谈完会对谢韫之有新的认识,可是现在,许清宜闭了闭眼,无力地咬牙道:“能不能半个时辰之后再聊?”
一串性感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听到:“好,半个时辰之后再聊。”
达成共识,许清宜努力坚持清醒的那根弦就断了,主动往谢韫之的怀里蹭。
“不着急,夫人乖,有半个时辰。”谢韫之这句话,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许清宜说的。
半个时辰后,许清宜深深陷在被褥里,脸上,身上的部分地方,都泛着一层赏心悦目的绯红。
等许清宜有精力继续那个未完待续的话题,已经是次日的上午。
苏叶过来伺候,许清宜问:“将军呢?”
“好像在小书房写字。”苏叶笑着打趣道:“夫人近来都是这样呢,总是一醒来就找将军。”
许清宜有点窘迫,有吗?
没有印象,但她今天是真的有事才找对方。
洗漱完毕,简单往脸上略施薄粉,一个日常的居家装扮就完事了。
今天没有什么外出的打算,应该就是在家里转转。
当然,现在先去小书房。
“韫之,你昨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许清宜走近,看着弯腰正在写对联的男人。
红色洒金的底,怕不是给裴彻的婚宴写的?
“夫人起了?”谢韫之搁下笔,侧过脸笑道:“过来瞧瞧,写得如何?”
“是写给裴副将婚宴张贴的吗?”许清宜走过去,欣赏了一眼笔走龙蛇的大字,夸赞道:“好看,将军的字,骨皮兼备。”
“还差两副就写好了,一会儿派人给裴家送去。”谢韫之笑了笑,执笔的样子看起来温文儒雅,很难跟昨天那个调戏人的混球联想起来。
可是许清宜跟了他这么久,已经深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这时,谢韫之才回答许清宜之前的问题:“夫人,明明是我在问你,如果太子与临哥儿父母的案子有关,你觉得我会如何抉择?”
在夫人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清宜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给出答案,不是说她心里没有答案,只是那个答案说出来好像欠妥。
犹犹豫豫,时间就过去了一截。
“我知道了。”见妻子良久不语,谢韫之就猜出了妻子的意思,心情很是郁闷:“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个愚忠的人。”
“这个……”被人猜中了想法,许清宜眨眨眼睛尬笑,同时还挺冤枉。
这能怪她吗?
她觉得不能。
谢韫之一向表现得就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忠君爱国平天下,根本不屑个人的私欲。
谁敢保证,他会为了临哥儿的血海深仇,忽然改变不参与党争的坚持。
可是看对方的反应,似乎和自己想的有所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