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到这里,沈知节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未询问赵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已知门第肯定会很高,但他想有个心理准备。
如果实在太高,自己就算考中了一甲,也未必敢高攀。
“赵姑娘,敢问你是哪家府上的千金?”沈知节轻声问道。
熙宁公主现在还不想说,以免自己的皇家身份吓到沈知节,她寻思着,可以随便先编造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
正待开口,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他们齐齐望去,只见马背上的少年他们都认识,是禛哥儿。
“表姑?沈举人?”禛哥儿看到这两位也愣了神,他们认识吗?
熙宁公主和沈知节互相望着彼此,异口同声:“你认识他?”
禛哥儿:“……”
说不上为何,忽然有一种自己不应该出现的感觉,糟糕,现在调转马头离开还来得及吗?
平时跟娘混多了,他察言观色的水平其实也有在提高。
对面双双又愣了一下,之后沈知节率先开口:“我是谢韫之将军府上的西席,主要负责教导珩少爷开蒙,偶尔也教教禛少爷。”
禛哥儿听见自己的名字,感觉跑不了,点头:“是的是的。”
熙宁公主面露懊恼,既然沈知节在将军府当西席,自己的身份肯定就藏不住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
“……”既然瞒不住了,熙宁公主破罐子破摔地坦白:“我是禛哥儿的表姑,韫之表哥的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
沈知节听了一顿,他这个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可是对于谢将军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
谢将军的姨母,不就是当今陛下盛宠的薛贵妃吗?
那么眼前这一位,就是传闻中……对谢将军痴恋深情的熙宁公主了。
“……”沈知节刚萌动的春心,就像被人掐了嫩芽,蔫了下去。
自己太蠢了,如此贵气张扬的赵姓女子,其实早该想到了才是。
“你怎么了?”熙宁公主看见沈知节脸色不佳,也心急了,忙说道:“沈举人,你不要多想,我没有骗你,我已经不喜欢表哥了。”
沈知节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真的。”熙宁公主信誓旦旦地解释:“韫之表哥如今也成亲一年有余了,我和表嫂的关系很是不错,怎么可能继续喜欢表哥?我没那么下作。”
这个解释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沈知节脸上的血色慢慢回升,只是眼神依旧还有些可怜。
“赵姑娘贵为公主,之前喜欢的人又是谢将军,在下何德何能……”谢将军是他的偶像,他觉得自己和偶像之间差了万倍。
熙宁公主爱上谢将军那样的男人,怎么想都不可能再喜欢自己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士。
确实,熙宁公主目前对沈知节只是有好感,谈不上多么喜欢,但难得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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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节:“……”
公主一番热烈的言论,听得他脸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同时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与不安。
毕竟公主作为一个女子都这样说了,他再畏畏缩缩,就难免显得懦弱。
“是,在下顾虑太多了,请公主谅解。”他再次垂首行礼。
自古男求女才是常理,公主愿意主动提亲,说明肯定是中意自己的。
否则自己身无长物,目前连进士都不是,他想不出公主能有什么别的图谋。
“无妨,你不再钻牛角尖就行。”熙宁公主道,见沈知节被稳住了,暗暗松口气。
被晾在旁边的禛哥儿满脸震惊,小表情不知道变了多少次,最后才恢复正常,或者说呆滞。
他听见了什么?
以前苦恋爹的公主表姑,和沈举人,两个人看对眼了?
“禛哥儿。”熙宁公主留意到了他。
“哎。”禛哥儿一个激灵。
事情被小辈听了去,熙宁公主也有些不好意思,吩咐道:“我和沈举人的事,你先不要外露,明白吗?”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表姑给你送厚厚的见面礼。”
禛哥儿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我肯定保密。”
就算没有见面礼,他也不敢乱说啊。
“乖。”熙宁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看看天色,说道:“不早了,回去吧,你娘他们应该等急了。”
想到还在抱厦里的谢将军一家人,沈知节踌躇开口:“公主,我是和谢将军一起来的,他也在。”
熙宁公主一顿,随后面色恢复如常地笑着道:“那敢情好,也是很久没见过表哥了,走吧,回去跟他见个面。”
沈知节看见熙宁公主坦荡荡的样子,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决定相信公主:“嗯。”
禛哥儿的马儿,在刚才围观的时候也喝足了水,见状连忙跟上。
等在抱厦里喝茶闲聊赏春光的人们,看见他们三个一起回来,许清宜还挺稀奇地对道:“他们竟然凑到一起了?”
谢韫之有段时间没有见过表妹,也看了两眼,然后移开视线。
到底还是怕熙宁那丫头对自己放不下。
熙宁公主下了马,径直来到谢韫之面前,笑着打招呼道:“表哥,好久不见,你现在恢复得很好了?”
表哥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还是那么俊逸无双,气质凌冽,脸好看得令人忽略他的冷淡疏离。
熙宁公主还是羡慕表嫂。
但只是羡慕,羡慕表嫂拥有一个好男人而已。
“熙宁。”谢韫之感觉熙宁公主变了,于是专注看着她,颔首:“醒了半年,已无碍。”
“那就好。”熙宁公主真心笑道,替表哥高兴,也替表嫂高兴。
“公主,你们怎么遇上了?”许清宜看看她,又看看跟上来的沈知节和禛哥儿。
“娘,我们的马儿渴了去河边喝水,就这么遇上了。”禛哥儿抢答。
“是啊。”熙宁公主点点头,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是的。”沈知节也还算沉稳,只是耳朵根有一抹可疑的红晕,并且站得离熙宁公主远远儿的。
否则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看对方。
“那真是有缘。”连许清宜都没看出什么来。
倒是临哥儿用狐疑的目光,在沈举人和公主表姑身上扫了扫,眼底有些诧异。
这两个人……
但如果是真的,他倒是喜闻乐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当然没有留意到熙宁公主和沈知节之间的变化,她的心神都放谢韫之和熙宁公主这对别扭的表兄妹上。
希望谢韫之不要因为过往的种种,给熙宁公主太难堪的态度。
幸好,谢韫之果然是个会洞悉人心的家伙,一见熙宁公主与以往有所不同,便也放松下来,寒暄道:“姨母一直未曾召见,我也就一直未曾进宫见她,不知她近来可好?”
外男进宫见后妃,哪怕是自家的亲外甥,也不太好。
当然了,薛贵妃颇为受宠,她想见肯定没人会说什么,只是碍于树大招风,无论是她还是谢韫之,都受人瞩目,一动不如一静。
索性就没有召见。
再就是,自己的女儿在感情的事上执迷不悟,外甥又不为所动,她见了谁都很心烦,干脆谁也不见。
“母妃很好,我也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恼我着呢。”熙宁公主不好意思地道,母妃为她操太多心了,好在她已经回头是岸。
谢韫之了然,表妹一直未嫁,是姨母的一块心病,尽管以自己的立场说话不太好,但作为表哥,他还是开口:“上回见陛下,他也很担心你,叫我劝劝你,不过表哥瞧着你现在,也不必谁来劝了。”
到底是大庭广众,沈知节和小辈们都在呢,熙宁公主立即臊红了脸,便瞪了表哥一眼:“不说这些了。”
“嗯。”谢韫之还是四平八稳的老样子。
许清宜这个旁观者暗中笑了,好好好,当面说开了就好,表兄妹到底是血脉亲人,就算做不成佳偶,也能当个互相扶持的家人。
“时间不早了,各位饿了没?”
“饿了!”禛哥儿与珩哥儿兄弟俩立刻道:“娘,我们今天在哪里吃午饭,不会要回城吧?”
记得回城还要半个时辰,如果赶回去才能吃,都饿扁了。
“不用,这里就有饭庄。”回答他们的是熙宁公主,指着抱厦附近的一个山庄道:“上去就能传膳了,我已经叫人打点过。”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许清宜夸赞道。
夸得熙宁公主都有些羞涩,不由侧过头,悄悄睨了站在附近的沈知节一眼。
白衣书生眼观鼻鼻观心,忽然心有灵犀,也抬眸看了过去,便看到公主已经移开视线的美艳侧脸。
肤若凝脂,耀如春华。
想到这样的女子认可自己,沈知节脸红地低下头。
“那就走吧。”谢韫之抬头看向山庄,估摸着有一段路要走,便又弯腰抱起了珩哥儿。
有父兄就是好,不是爹爹抱就是兄长抱。
珩哥四岁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过上这么幸福的生活。
“谢谢爹。”珩哥儿亲了一口爹的脸庞。
谢韫之的脚步一顿,记忆中小儿子只会和妻子这么亲近,对自己敬畏有余,亲近不足。
想来是最近相处多了一点,这孩子就慢慢亲近自己了。
“客气。”谢韫之扬眉笑笑,继续迈步向前。
余光留意了一下夫人在哪儿,只见对方和那群贵女在说话,端的是交友广阔。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孩子爹不知道情况,贸然带着朋友来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各位游玩的兴致。”许清宜十分歉意地说着。
“谢夫人太客气了,不打扰不打扰。”有人立刻道。
“是啊。”能在这里看见谢韫之,还能一起‘共进’午宴,贵女们笑得真心实意,忙说道:“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谢将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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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嘴八舌,纷纷打趣。
说真的,好看的男人谁都喜欢。
还有那白衣书生,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十分赏心悦目。
“多谢各位包涵了。”许清宜笑着。
“谢将军真好啊,竟然会一声不吭地过来参加夫人的局,我们家的男人可从来不会。”有人感叹道。
“我家的也不会,我也是新婚呢。”一位年轻的贵女说。
不会是正常的,像谢韫之这样的才不正常,许清宜心想。
众人有说有笑,一起往山庄那边走去。
四五个男人们已经走在前面了。
“对了,谢夫人。”旁边的一位贵女小声问:“那位白衣书生,是哪家的公子?”
许清宜这个红娘,暂时也不知道沈举人和公主之间有事,闻言便心思活络起来,忙笑着回道:“那是我府上孩子们的西席,名叫沈知节,有举人功名在身,也参加今年的春闱,十分有把握。”
都是人精,对方一听就知道许清宜在举荐这位沈举人,笑着追问:“几岁了,家世如何啊?”
又到了这个重要的环节。
许清宜知道,沈知节的短板就在家世,可也没办法,如实地说:“二十三四,出身寒门。”
对方闻言,果然叹了口气:“可惜了,样样都是顶好的,就是这家世低了点。”
明知是这个结果,许清宜倒也不失望,笑笑对着贵女说道:“出身不是自己能选的,不过沈举人才貌兼备,等揭榜那日吧,会越来越好的。”
贵女心想,任他再上榜,也只是寒门新科进士,跟底蕴深厚的公侯贵族还是没法比的,不过还是颔首祝愿道:“希望他金榜题名。”
旁边的熙宁公主拧眉,岂会听不出那位贵女的敷衍,不过也无可指摘,对方好像是阁老儿媳,祖上三代都是高官。
自然看不起一个无权无势的寒门士子。
许清宜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心态很好,横竖沈举人是真的不愁找媳妇。
“表嫂。”熙宁公主凑了过来,挽住许清宜的手臂:“你就这么看好那位沈举人?”
许清宜点点头,笑着与熙宁公主闲聊:“沈举人很好的,才学人品俱佳,还孝顺,我觉得他以后会有大出息。”
这样?熙宁公主听入了神。
表嫂都说好的男人,那定然是个好的,看来她也不必再费劲考察了,与表嫂打听更快捷。
“对了,您还记得上次给您做坎肩的那位沈夫人吗?她正是沈举人的母亲。”许清宜顺嘴道。
熙宁公主明显愣了,许清宜不说,她还真没联想起来,原来自己早就见过沈知节的家人。
随即就生出了感叹,世间兜兜转转,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就像表哥和表嫂的缘分,一开始明明是弟媳与大伯,最后却硬生生凑成了夫妻。
“原来如此。”熙宁公主神色如常,点点头笑道:“表嫂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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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就到了山庄。
中午是分案而食,许清宜和谢韫之是夫妻,二人自然就分到了一起,不过中间还坐着一个珩哥儿,享受着爹娘的投喂。
老二看了多少有点羡慕。
要是娘早点嫁给爹就好了,最好在他进侯府的那一年嫁过来。
有谢韫之‘作陪’的这顿午宴,宾主尽欢,在座的贵女们回去以后,可以闲谈很久了。
熙宁公主也没有哄骗自己的表外甥,踏青结束后回到公主府,便立刻派人给禛哥儿送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过来。
丰厚的程度着实吓到许清宜了,就感叹了一句:“你表姑对你真偏爱啊,这见面礼送的,比你大哥和弟弟都丰厚。”
禛哥儿看见这么多也很开心,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他是个藏不住事的,看周围没人,就和许清宜透露道:“娘,这不是见面礼,这是封口费。”
“哦?”许清宜奇道:“什么封口费?”
禛哥儿道:“表姑不让说,不过我可以跟您说,您不要告诉别人。”
有秘密听?许清宜忙不迭地点头:“你说,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好。”禛哥儿眼睛转了一圈,小声道:“昨天在河边,我见到了公主表姑和沈举人谈话,原来他们元宵节就认识了,而且公主表姑喜欢沈举人,还说沈举人考了一甲就做她家的女婿。”
许清宜听到这里,面露震惊。
熙宁公主放下了谢韫之后,竟然看上了沈举人,瞧着意思是要霸王硬上弓不成?
禛哥儿又道:“沈举人也喜欢公主表姑,只是好像不知道公主表姑的身份,直到我出现才知道,难后就难过得要哭出来了,直到公主表姑安慰他才好起来。”
嗯,两情相悦就好。
然后许清宜无奈地看了老二一眼,怪不得能收到巨额的封口费,原来是个坏人好事的不速之客。
“你表姑以前喜欢你爹,人尽皆知,沈举人乍听心上人是公主殿下,当然想哭。等你以后长大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知道了。”许清宜道。
这个局面也是她很意外的,熙宁公主竟然和沈举人看对眼了,不过她很赞同啊,是件好事。
两个都是她知根知底的人,凑在一起绝不可能越过越差,而且在本朝当驸马,也不会影响仕途,甚至还能少走弯路。
沈知节本来就是言官,简单说就是个喷子,专门揪别人的错处。
这条赛道没有过硬的后台,许清宜还真想劝他改行算了。
自古言官得罪人多,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如今沈知节背靠公主,倒是多了一道保命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虽说答应了禛哥儿,不能把公主的秘密说出去,可是事关公主和沈知节的未来,十分重要,许清宜还是决定听听谢韫之的意见。
今儿个是许清宜的小日子,睡前一片平和。
“韫之,跟你说件事。”夫妻俩躺下说话,许清宜勾勾谢韫之的掌心。
对方立即侧过脸来看着她,询问的意思不言而喻。
尽管是在昏暗的床帐内,谢韫之的轮廓依旧完美得令人心动,勾得人一不小心就变成花痴了。
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啊,许清宜感叹,欣赏够了才道:“今儿个老二跟我说了件事,说是公主和沈举人之间互有好感,公主还说,若是沈举人考中一甲就招他当驸马。”顿了顿,她又勾勾手指:“你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谢韫之闻言,是有一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接受了,接着认真思考这桩婚事的可能性,首先,握住妻子那分散人注意力的手,道:“前提是沈举人能考上一甲。”
许清宜倒是不担心这个,催道:“你就当他能考上,说说呗,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若是能考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妥。”谢韫之道:“沈举人家世清白,出身寒门也不是什么缺点,若对象是公主,甚至是优点。”
“如果熙宁愿意,陛下不会阻拦,只可能姨母有些挑剔。”他尽可能说的详尽。
许清宜点点头,这么一说就心中有数了,无妨,只要陛下肯赐婚就好。
人是熙宁公主自己选的,作为公主她什么都有了,只差个合心意的人而已。
而薛贵妃的挑剔,无非是世俗的一些东西,于公主其实没有必要。
“沈举人不错了,总比公主看上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好,到时候是什么光景都不知道。”许清宜这样说。
谢韫之爽快地应了一声:“嗯。”
看在沈举人马上就要成亲的份上,而且还是熙宁公主的驸马,算是双喜临门,他就不介意夫人在二人的榻上提及别的男人了。
次日,也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大晴天,已经可以展望穿薄裙的夏季了。
许清宜领着珩哥儿,娘俩站在自家门廊下赏春花,抬头喂画眉鸟,远远看过来,就像一幅古香古色的仕女图。
“娘。”临哥儿也是晨起在花园里走动,看见娘和三弟就过来了。
“临哥儿,早。”许清宜笑着。
“大哥。”珩哥儿喊道。
“嗯。”临哥儿见三弟手里端着鸟食,便帮忙把鸟笼摘下来,放在地上给他喂。
许清宜咦了一声,是自己刻板印象了,觉得鸟笼就应该高高挂着,没想过拿下来喂这种事。
“爹呢?”临哥儿随口问,顺便在心里暗想,娘有时候确实是有点迷糊。
“在校场上训练你二弟呢。”许清宜一边看着珩哥儿喂鸟,一边唏嘘地看向长子庆幸说:“幸好你不学武。”
否则临哥儿这身板,可能一天都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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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哥儿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开口:“娘,您还在为沈举人物色对象吗?”
“嗯?”老大竟然会主动关心这些事,许清宜颇为意外,笑着点头:“但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原本是打算等殿试后再说的。”
现在更是情况有变,不用物色了。
“嗯。”临哥儿欲言又止,迟疑道:“我也是猜的,不知道准不准,我感觉沈举人和公主表姑,他们之间有可能。”
或许娘可以撮合一下?
许清宜闻言,十分诧异地看着临哥儿,这事老大也知道?
“您觉得很惊讶吗?”临哥儿准备跟娘分析一下,自己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一定的把握。
就听见娘说:“是很惊讶,你竟然也知道,禛哥儿告诉你的?”
看来公主的封口费白给了,老二这性子根本守不住秘密嘛。
“不是。”临哥儿满脸狐疑兼诧异,关二弟什么事?便道:“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许清宜就更惊讶了,不过既然看出来了,她就大方点头:“嗯,是有可能,他们已经说好殿试后在一起了。”
望着临哥儿呆呆的脸,她笑着解释道:“是你二弟看见的,不过公主给他下了封口令,你装不知道就好了。”
“嗯。”临哥儿说。
娘俩说完一垂眸,就看见珩哥儿津津有味地捧着脸听:“公主表姑和老师要成亲了吗?”
许清宜扶额,得,这下全家都知道了。
她叮嘱:“是啊,珩哥儿乖,这件事不能往外说。”
“嗯,知道了。”珩哥儿笑眯眯地点头。
一会儿全家碰面,用早膳,禛哥儿看向娘的时候,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现在他和娘,是有一个共同秘密的盟友!
“……”许清宜明白禛哥儿的意思,心里好笑,兼心虚。
好在,谢韫之和临哥儿都是蚌壳嘴,十分藏得住事,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禛哥儿永远摸不清他们的底细。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许清宜开始在心里算,距离科考过去了几天。
“三月十七。”临哥儿和谢韫之异口同声道。
“那快了。”许清宜一笑。
自科考结束后,日子一日一日地过去,人心浮躁。
放榜这天,有经验的阿白得了吩咐,一大早就出门了。
其余人留在府里等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检验自己‘预言’的时候到了,许清宜还是挺紧张的,万一没有言中,沈举人伤心难过不说,自己在孩子们眼中的高大形象也会受损。
好在,结果没有偏离预想,临哥儿的案首都拿到了,沈知节的会元也拿到了。
“恭喜沈先生中会元了!!沈先生中会元了!”阿白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府里激昂地传开。
期盼答案的各位,吃了定心丸,随后就是惊喜起来,没想到不仅中了,还是会元。
谢韫之不由看向妻子,只见对方虽然开心,却并不意外
也是,她一直都很看好沈知节。
事实也证明,她的眼光很好。
得知喜讯,沈知节难忍激动的心情,和母亲高兴了片刻,便亲自过来给一直支持自己的谢将军夫妇俩跟前,报喜。
他刚来,许清宜就高兴地上前恭喜他:“太好了,恭喜沈会元,贺喜贺喜!”
“多谢。”沈知节一揖到底,感激地说:“这会元能考下来,都是托了您的福。”
“别说这些,也是你自个有实力,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许清宜笑着说。
沈知节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是锦上添花,分明是雪中送炭。
且不说别的,母亲那场风寒,若是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理,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沈知节中了会元的消息,很快就在全京城传开。
眼下全京城都在打听,今年的会元沈知节是何方神圣?
最重要的是,年岁几何,可曾成亲?
是的,现在榜下捉婿,都等不到殿试过后了,像会元这种金龟婿,都是还未殿试就遭到大家哄抢的对象。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军府门口,官府的人敲锣打鼓来报喜。
这巨大的阵仗,连左邻右里都惊动了。
“怎么回事?叫人去打听一下。”各府的主子对身边的人道。
很快就有了消息,下面的人禀报:“今年的新科会元,是谢将军府里的门客,敲锣打鼓放炮仗,乃是官方的人来报喜。”
官差们难得又登一次将军府的门,各位十分卖力,而许清宜也周到,早已准备好了各种喜钱红封。
送走这些官差,又叫人抬着铜钱上街去撒,可谓给沈知节这个会元做足了面子。
俗话说送佛送到西,这些都是举手之劳的事,许清宜也不嫌麻烦。
对面的靖远侯府,也在讨论新鲜出炉的红榜。
“韫之府上风水真是好啊。”靖远侯下朝回来,已经得到消息的他,笑呵呵地与妻儿们感慨:“去年一个案首,今年一个会元,了不得。”
“说到沈知节这个名字,我倒是觉得有些熟悉。”靖远侯夫人努力地想了想,总算是想起来了,高兴地道:“对,上回清宜来家里打牌,给我举荐了这位沈会元来着。”
靖远侯朝她看了过来。
“是这样的,府里很多适龄姑娘,我就跟她提了一嘴,问问韫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她就举荐了这位沈会元。”靖远侯夫人想起自己当时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
“哦?还有这回事?”靖远侯静下来一思索,觉得不错,他信得过外甥谢韫之的眼光,感兴趣地说道:“能考中会元,一甲是稳了,听起来还没成亲,年纪轻轻的,又是韫之的嫡系,以后定然前途无量。这桩婚事好啊,老二老三的嫡女也嫁得。”
当然了,自家的侄女也嫁得,靖远侯夫人心想,可惜她叹口气,讪讪道:“我当时没接清宜的话,算是回绝了。”
既然如此,眼下结果出来也不好再吃回头草。
“哎,要是我晚那么几天问就好了。”靖远侯夫人十分后悔,三年才出三个一甲进士,招做薛家女婿多好啊,她只能安慰自己:“也罢,没准这位沈会元只有才学,样貌平平,若是这样,相了也相不成。”
靖远侯闻言,也不好责怪妻子,便点点头:“那就没办法了,有缘无分。”
只是忍不住在心里想,若是妻子当时能圆滑一点,这桩亲事也未必保不住。
可能就真的是有缘无分吧,靖远侯倒也想得开。
公主府。
熙宁公主也得知了沈知节中会元的消息,心下很是高兴,看来小书生不仅外貌长得出众,才学也是拔尖的。
“街上有人为沈会元撒铜钱吗?”她记得沈知节是寒门士子。
“有的,将军府的人已经在撒了。”下人禀报。
表嫂还是那么周到,熙宁公主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人也抬些铜钱去街上,以沈会元的名义散给百姓们。
然后整装进宫,向陛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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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御花园,一片春色盎然,生机勃勃。
备受圣宠的薛贵妃,陪着皇帝在园子里漫步赏花,二人之间,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
熙宁公主走近了一听,原是父皇夸赞母妃人比花娇,这才逗得母妃格外开怀。
“父皇,母妃。”熙宁公主上前请安。
见是她,皇帝轻哼了一声,负手挤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熙宁公主惭愧道:“是儿臣不好,这么久不来请安,您二位近来还好吗?”
到底是宝贝女儿,薛贵妃没好气:“起来吧,怎么进宫了?”
“谢母妃。”熙宁公主站起来,也不拐弯抹角,十分直白地道:“我看上一个新科进士了,正是今年的会元,名叫沈知节。”
皇帝和薛贵妃面露诧异,接着对视一眼,这个女儿终于开窍了?
“说说看,你怎么看上他了?”皇帝兴致勃勃问,对沈知节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因为他才貌兼备,人品俱佳,儿臣瞧着颇有好感。”熙宁公主说到这儿,顿了一阵,如实地说:“此人是韫之表哥府上的门客,颇得表哥表嫂器重,儿臣元宵那夜遇到他时并不知,后来外出踏青再遇,决定招他为婿才知晓这层关系。”
谢韫之府上的门客?皇帝和薛贵妃同时皱起了眉头,担心熙宁对谢韫之痴心不改,这才选中谢韫之身边的人。
熙宁公主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疑虑,恼道:“父皇,母妃,真的是个巧合,表哥和表嫂都成亲一年有余了,儿臣早就放下了,现在是真的喜欢小书生。”
“嗯。”皇帝了解这个女儿,个性虽顽固却不会说假话,想必是真的,便道:“你看上了就行,殿试那日,朕再好好校考一番,若真有那么好,就为你二人赐婚。”
熙宁公主福身,乖巧道:“谢父皇。”
皇帝嗯了一声,随口问:“这件事,你韫之表哥可知道?”
“这,暂时还不知……”熙宁公主闻言也有点担心起来,如果沈知节尚了公主,是否会影响和将军府的关系?
“无妨。”皇帝温和地道:“只要你坦荡荡,他不会介意的。”
随后,皇帝陪爱妃和女儿说了会儿话,便回养心殿处理政务,临走时吩咐熙宁公主:“多陪陪你母妃。”
“是。”熙宁公主再次福身:“恭送父皇。”
母女二人目送皇帝离去,薛贵妃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表情欣慰:“那小书生想来长得十分俊俏,否则你如何看得上?”
想到沈知节的模样,熙宁公主扬眉瞬目地笑起来,颔首:“沈郎是长得很漂亮。”
若沈知节是个女子,肯定是个大美人。
另一边,官府的锣鼓一敲,全京城都知道新科会元是将军府的门客。
一时间许清宜收帖子收到手软,忙得很,真是一朝鲤跃龙门百家求啊。
看了一下,里头竟然还有前面拒绝了她的那位阁老儿媳。
如果不知道沈知节和公主的事,许清宜可能会很开心,但现在只能通通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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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夫妻俩有一个算一个,真的是难请啊,谁的面子也不给。
若是许清宜知道外人是怎么想的,准会在心里苦笑,我要是有那么牛就好了。
眼下她手中就有一张不得不去的帖子。
那是皇后在太子府举办的赏花宴,这可没有办法和从前一样咔咔拒绝。
是以,她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
哎,并不是很想去参加这种令人心力交瘁的应酬,可是目前的局势,又不宜驳了皇后的脸面。
凡事还是要讲究一个平衡。
若谢韫之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就算了,别人想要使绊子都找不到地儿。
问题是他有妻有子,要暗算他们轻而易举。
不拒绝也不接受,是许清宜此刻想到最好的办法。
谢韫之外出归来,先是瞟了一眼坐在窗边出神的妻子,即便只是一个单薄的背影,却仍然叫他心生欢喜。
过去找对方之前,谢韫之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有些干涩,便走到桌子边喝了杯水。
许清宜听见动静,抬头看见他,笑问:“回来了?”
“嗯,回来了。”谢韫之感觉自己的唇不扎人了,这才向妻子走去,关心地问道:“你在想什么,眉头都皱起来了。”
说着,指尖点在了许清宜的眉心上。
许清宜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收到一张皇后的帖子罢了,邀请我去太子府赏花。”
原来如此。
谢韫之稍做思索,近来北方的部落王族来访,皇帝以太子身体不宜操劳为由,将接待的差事交给了肃王。
众所周知,北方的部落势力庞大,对大启有着很大的影响,若是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对夺嫡也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这件重要的差事,却落到了肃王的头上,想必太子很生气。
同时也沉不住气了,迫切地想从将军府这里入手,以震慑越来越过分的肃王。
收回思绪,谢韫之坐下来,将妻子拥到自己的腿上,语气百般温柔:“无妨,你若是不想去,找个由头拒绝了便是。”
外边很危险,其实他也希望许清宜少出门为好。
许清宜:“……”这人在外面都好好的,回到屋里私下相处,就喜欢挨着自己。
所幸她也不反感,顺势靠了过去,脸庞枕着对方的胸膛:“我觉得拒绝太过也不好,倒不如正常来往,不拒绝也不接受,若是有人跟我说朝堂的事,我就装傻。”
谢韫之心疼地看着夫人,都是因为自己,夫人才需要如履薄冰,与人周旋。
他考虑了片刻,将人抱得更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外边那些人的肮脏手段,你想象不到。”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我,由我陪你去可好?”他道,指腹在许清宜的脸颊上轻抚。
许清宜的第一反应,瞪眼:“这成何体统?赏花宴都是夫人小姐吧?”谢韫之同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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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
果然,夫人就是不想带自己出门。
嫌弃他是个累赘。
不过既然是女子的宴,对方考虑得也对,挑来挑去,也只适合带有勇有谋的临哥儿。
“随你。”谢韫之妥协了,之后低头吻住夫人,两道呼吸交错着,一番缠绵后,他低声:“你今儿可以了吗?”
他留意到是可以的,只不过还是需要妻子发话,他才敢放肆。
许清宜:“……”
除了那几天,就一天不让人歇是吧?
本来她想说不可以来着,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她很诚实地仰头回应着对方的吻。
得到允许,谢韫之给妻子的吻越发缠绵,期间柔柔地问道:“你现在算是爱我了吗?”
许清宜带着水光的眼眸闪了闪,当下有一些回避,对于她来说,爱上一个人是危险的事情,会下意识地抗拒。
她也可以像平时交际一样,说些圆滑的好话来哄谢韫之,可是谢韫之是特别的,她不想那样。
见许清宜不回话,谢韫之有一点失落。
不过没关系,许清宜愿意留在将军府,他已经很满足了。
照眼前这样经年累月地相处下去,他相信夫人总会爱上自己。
“算了,不用你回答了,我爱你就好。”谢韫之说着,将脸庞埋在夫人幽香的怀里。
许清宜搂着他,摸了摸他色泽乌黑的长发。
时至今日,其实许清宜还是没有弄明白,谢韫之这个受人追捧的天之骄子,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费解。
这个问题,谢韫之是不可能告诉许清宜的了,为了许清宜自己着想。
天还没黑,夫妻二人搂着腻歪了片刻就消停了,否则闹起来缺席了晚膳,不像话。
“你去与临哥儿说,还是我跟他说?”谢韫之温声问。
“我自己来说就好了。”许清宜道,她和老大沟通良好,哪里需要谢韫之这个爹当传声筒。
一会儿见了临哥儿,许清宜就直接开口说:“临哥儿,明天空出来,陪娘去赴宴。”
临哥儿也不问是什么宴,谁的宴,点点头:“嗯,知道了。”
倒是禛哥儿好奇心满满:“娘,什么宴,我不能去吗?”
许清宜正在考虑,赴宴这种事他们大人避之不及,但小孩子是很喜欢的,如果不带禛哥儿去,对方会不会觉得他们一碗水端不平?
还没等许清宜说话,担心她的谢韫之就点点头:“嗯,你也去,好好保护你娘和大哥。”
临哥儿瞟了一眼老二,正想说,自己需要他保护?
继而想想上回去盘铺子的遭遇,就勉强把话憋了回去。
“好好好。”禛哥儿兴高采烈。
剩下一个老三,眨巴着眼睛看看爹,又看看娘,发现爹娘都没表态,他懂事地道:“我不去,我乖乖在家里念书。”
这孩子乖得不像话,像个天使宝宝。
许清宜对他总是格外心疼几分,微笑说道:“珩哥儿真乖,娘下回单独带你出去玩。”
“好。”珩哥儿知道,娘不会落下自己就够了。
看穿老三心机的谢韫之和临哥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三竟然这么会拿捏他娘。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深春的天气,早晨还是很寒凉,许清宜特意披了一件薄厚适中的披风出门,看起来好看保暖又不显得臃肿。
这一年,她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如今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比当初刚嫁人那会儿惊艳不少。
也不知是自己长开了的缘故,还是托了谢韫之的福,婚后双方越来越有夫妻相,她自然也就更美了。
“娘。”禛哥儿请示道:“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坐马车,我骑马可以吗?”
许清宜回忆了一下,老二的骑马技术好像很不错,慢慢骑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就商量:“你能保证控制得住马?”
“能!”禛哥儿忙不迭地点头。
“行吧。”许清宜考虑半晌,松口答应了,但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路上马儿失控是很严重的事,娘希望你心里有数,不要逞强好胜。”
“放心吧娘,我真的可以。”禛哥儿信誓旦旦,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现在哪敢无的放矢?
一家子都是比他强的鬼才,纵然有十分本事,他也只敢说七分好吗?
太骄傲了会挨锤。
“嗯,娘相信你。”许清宜笑看着他,然后扭头看向走过来的临哥儿:“你二弟说要骑马出行,你想不想也骑马?”
“没兴趣。”临哥儿想也不想地道,然后上了马车坐下。
不是他说,这个天气骑马在街上抛头露面,不知道老二是怎么想的。
许清宜感叹,老大跟老二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一个爱静,一个爱动。
然后她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前面,禛哥儿骑着他的小花马,身穿华服眉飞色舞,活脱脱一个英俊小公子,还怪引人注目的。
许清宜每次看到孩子们可爱得意的一面都很遗憾,遗憾手里没有摄像机,不能将他们成长的画面拍下来回味。
太子府,坐落在皇城根下。
当今陛下不喜欢和已成年的子女住在一起,皇子和公主一旦成年就都出宫建府了。
太子今年三十出头,因身体孱弱,鲜少露面。
据说皇后为人十分强势,肃王看似在与太子斗争,其实斗的不过是皇后罢了。
“但也不必担心,你姨婆薛贵妃和皇后没有直接利益冲突,她巴不得薛贵妃笼络住陛下,别再往后宫添新人。”许清宜坐在车上无聊,便与临哥儿分析道。
薛贵妃无子,这些年看来也不会再怀胎,而新人说不好,没准给皇帝整出老来子什么的。所以皇帝在薛贵妃那里停驻,皇后喜闻乐见。
“嗯。”临哥儿认真听着,觉得娘说得很对,这些其实他都明白,但还是很开心娘在很多事情上,也有着敏锐的见解。
不多时,车驾抵达太子府。
今日受邀的宾客果然很多,满眼望去衣香鬓影,嫣红姹紫,全是当家主母领着家里的大小姑娘,开始学习社交。
也有领着小公子的,一般都在十五岁以下,所以许清宜母子三人也不算异类。
硬要说特别,可能是她家的孩子长得比较出色。
许清宜在这一点上,那是半分不谦虚。
不过,该成为焦点还是会成为焦点,只能说他们的身份和关系太特殊了,遇见的每个人都会多看两眼。
“娘,好多人在看我们,为什么?”禛哥儿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对什么都感觉很新奇,难免东张西望。
解释这个问题还是太复杂,现在也不是时候,许清宜就搪塞了一句:“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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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禛,稳重点。”临哥儿没好气地对二弟说道。
“知道了。”禛哥儿一向对大哥很怂,闻言尴尬地笑笑讨好大哥,然后学着对方泰然若之的样子,不给家里丢人。
母子三人被丫鬟领到开阔的场中,布置得有桌椅屏风,桌上有茶点鲜花,非常雅致。
丫鬟奉上茶水就在走了,他们可以在这里坐着喝茶,也可以四处交际。
“谢夫人!”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
“林夫人?”许清宜等人看了过去,只见是上回踏青见过的阁老儿媳。
对方满面笑容,领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过来了:“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前天才拒绝了对方的帖子,再见面许清宜却不尴尬。
临哥儿和禛哥儿两个小辈行了礼。
“这是我家三房的姑娘妍姐儿。”林夫人介绍,侧头朝妍姐儿道:“这位就是谢夫人。”
“见过谢夫人。”妍姐儿朝着许清宜福了福。
“姑娘多礼了。”许清宜也和气地笑笑,却压力山大,林夫人不是要给自己介绍姑娘吧?
“谢夫人,上回你说的那位沈公子,我回去和家里商量了一下,觉得很是不错。”林夫人说罢,等着许清宜接话。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许清宜只好面露歉意地笑着道:“林夫人有所不知,揭榜那日,沈公子就别的姑娘定下了。”
“这么快?”林夫人一阵吃惊,还有点狐疑,怀疑许清宜在骗自己:“谢夫人莫不是觉得林家不相衬?其实我们家里几房都实力相当。”
这话说得,虽然没有指名为这位妍姐儿相看,但应该就是了,姑娘是个好姑娘,许清宜万分歉意地道:“对不住林夫人,是真的定了,贵府门第清贵,如果没定的话,我哪里会拒绝?”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夫人也信了,满脸遗憾打听道:“是谁家的姑娘,下手这么快?”
“对方还未放出婚讯,我也不敢说,回头公布出来你就知道了。”许清宜笑着说。
男女婚事确实不敢提前给人家泄露,林夫人也就随口一问,没得到结果也不恼:“真是可惜了。”
长相如此出众的一个年轻人,还是一甲进士,炙手可热是应该的。
“皇后娘娘驾到——”忽然听见太监这么唱着。
众人连忙收拾情绪,整理衣襟走去拜见。
远远便看见华丽的大仪轿,上面下来一位端庄尊贵的半百妇人,想必就是皇后。
众人连忙行礼,齐声地道:“参见皇后娘娘。”
“众位平身,不必多礼。”皇后声音严肃,不苟言笑。
“谢皇后娘娘。”众人道。
许清宜缓缓站直,领着孩子们隐藏在最后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娘这种怂怂的模样,引得临哥儿侧目。
“母后,这边请。”太子妃亲自扶着皇后,往场中布置好的座上引领。
那是全场最好的位置,可以看到花园中万紫千红的花朵,又可以将在场中交际的宾客们尽收眼底。
皇后坐好之后,目光向下面扫了一眼,对太子妃问:“哪位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引上来本宫一见。”
“母后稍等。”太子妃也不认识许清宜,她先问过身边的嬷嬷,再顺着嬷嬷的提示,看向人群中的谢夫人。
对于这位十分幸运的谢夫人,太子妃也是满心好奇,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三头六臂,如此不简单。
许清宜的外貌没有给太子妃什么感觉,毕竟京城美女如云,对方自然不是最拔尖的那批,但也挑不出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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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亲自走到许清宜面前,笑容和气地道:“你就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吧?”
“回太子妃,妾身是的。”许清宜一福身。
见太子妃打量自己左右的两个儿子,便笑着介绍:“这是韫之的长子临哥儿,以及次子禛哥儿,难得皇后娘娘邀请,我带他们来见见人。”
“见过太子妃。”临哥儿和禛哥儿行了礼。
“虎父无犬子,两位公子颇有谢将军的风采。”太子妃点点头夸赞,随后对许清宜道:“谢夫人,母后想见见你,请随我来。”
听起来只召见娘一个,临哥儿不禁担心地皱起眉头。
母子俩看向对方,许清宜给了老大一个安抚的眼神,大庭广众倒是没什么好怕的,以现在的局面,皇后估计比谁都更怕她在太子府出事。
“好的,劳烦太子妃了。”许清宜微笑说着,随后转头小声吩咐了临哥儿一句:“看好你二弟,不必担心娘。”
“嗯。”临哥儿依旧是一脸严肃。
害得旁边的禛哥儿紧张兮兮,现在是什么情况?哪种情况才需要他出手啊,到时候大哥和娘会通知自己的吧?
许清宜跟着太子妃而去,距离没有多远,很快就来到皇后跟前。
走近了看,皇后脸上的年龄感就扑面而来了,头发虽乌黑,皮肤竟不如勇国公夫人保养得好。
也是,身为皇后要劳心的地方太多,许清宜竟是一点都不羡慕嫁入天家的女人。
“妾身许清宜,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许清宜恭敬地再次行了礼。
“嗯,平身。”皇后打量着眼前的许清宜,听说谢韫之的夫人是个名不经传的侯府小姐,当初是先嫁给了谢韫之的异母弟弟,而后因故被皇帝指给了谢韫之冲喜,倒是个有个福气的女人,露出一丝笑意道:“叫清宜是吧?过来本宫身边坐,陪本宫说说话。”
“是。”十分不想打机锋的许清宜,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坐过去了。
“真是个娴静水灵的姑娘,谢将军好福气。”皇后打量着她,想法和太子妃一般,夸道。
“皇后娘娘谬赞了,能嫁给韫之是妾身的福气才对。”许清宜笑吟吟说着。
没有人反驳她这句话,似乎大家都认可,能嫁给谢韫之的确是很大的福气。
得亏许清宜内心强大,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
怎么说呢,有时还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爽感。
“谢将军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一切可还好?”皇后问道,将话题扯到谢韫之身上。
“劳皇后娘娘挂心,韫之他一切都好,于日常生活都无碍了。”许清宜忙笑着回答。
“无碍就好,谢将军乃是大启的镇关大将,他能化险为夷,是整个大启黎民百姓的福气。”皇后语气诚恳地说着。
“母后说的是。”太子妃在旁边插嘴道:“黎民百姓的愿望很简单,只想安稳度日罢了,可是江山社稷要稳,不仅要攘外,还得安内。”然后看着许清宜:“谢夫人,你说什么?”
许清宜就知道要谈这些,捧场地笑了笑:“您说的是。”
“若是江山社稷不稳,苦的也是黎民百姓。”太子妃感叹,满脸的忧国忧民。
这是专门说给自己听到啊,许清宜暗想,然后再通过她的嘴,传递到谢韫之的耳朵里。
希望谢韫之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出手替太子稳一稳这江山社稷,不要叫肃王党继续猖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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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并不知道,当他们盯梢时,也有人在远处盯着他们。
那是许清宜的大姐许亭筠,她也受邀来赴赏花宴了,身边带着六岁的蓉姐儿,正在努力地社交。
许亭筠一开始,并未注意到许清宜母子三人,直到太子妃走到许清宜面前寒暄,她才愕然发现,妹妹也来了。
有阵子没见,对方似乎又出众了些,言谈之间笑得温暖明媚,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味道。
只见太子妃领着她去了皇后那里。
嫁了个权臣丈夫就是不一样,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许亭筠满心阴郁地想,随后,才将目光移到两位将军府的公子身上。
本来只是随意打量,结果许亭筠的目光,落到临哥儿身上就挪不开了,觉得这孩子十分眼熟。
许亭筠倒是没见过凝渊公子,她瞧临哥儿眼熟,只是觉得轮廓有点像自己的丈夫陆启铭。
做陆启铭的妻子太累了,时刻都担心对方忽然冒出个私生子,已经处理过好几起这种事的许亭筠,下意识开始怀疑。
按理说这孩子的年纪应该不可能,陆启铭再风流,也不至于十三四岁就弄出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可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验一验比较放心。
最近勇国公府诡异的氛围,让许亭筠整天疑神疑鬼,一会儿担心丈夫是否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失去公婆的宠爱。
“高嬷嬷。”许亭筠悄悄走到太子妃的嬷嬷身边,露出一个热情的笑,示意旁边僻静的地方:“借一步说话。”
“陆少夫人,怎的了?”高嬷嬷笑着跟上去,这位陆少夫人是太子妃的好友,在她这里也有几分脸面。
“有件事麻烦你。”许亭筠压低声音,凑到高嬷嬷耳边吩咐了一通。
“这……”高嬷嬷面露为难,想要拒绝。
“拜托了。”许亭筠取下一个满绿的手镯塞过去,为了安自己的心,可谓下足了血本。
这可是满绿手镯,一条够普通人家嚼用一辈子的了。
高嬷嬷舍不得将这等好东西退回去,考虑片刻便收了:“陆少夫人,届时若出了事您得担着,奴婢可得罪不起将军府。”
“当然。”许亭筠保证。
不多时,一个太子府的丫鬟,端着壶浓郁的茶饮从临哥儿身边经过,由于临哥儿聚精会神地留意着娘那边的动静,并未注意丫鬟撞上来,茶饮就这般倒在身上。
“公子对不住,公子饶命!”丫鬟瑟瑟发抖地跪下请罪。
“怎么回事?”高嬷嬷走了过来,看见临哥儿的衣裳湿了一片,忙道:“小公子可曾烫到?”
被撞到的刹那,临哥儿蹙眉,他并不是脾气很好,很宽宏大量的人,不过丫鬟都跪地请罪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便道:“无妨,是温的。”
“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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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饮味道浓郁,里头有红糖桂皮红枣等等,爱干净的临哥儿一刻都忍受不了,点点头:“嗯。”
走之前吩咐禛哥儿:“在这里好好守着娘。”
“嗯嗯,大哥你快去吧。”禛哥儿道,也很同情大哥,同时庆幸,还好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随后,临哥儿便跟着高嬷嬷离开,一路上,他的脑子迅速转动,并非没有警惕心。
只是他想不出来,太子府能对自己做什么?
这不合理。
“小公子,里边请。”高嬷嬷将临哥儿请进来,又接过丫鬟送来的一套新衣裳,交给临哥儿笑着说:“这是太孙殿下还没穿过的衣裳,您就将着穿。”
“多谢。”临哥儿接了过来。
直到高嬷嬷离开,他还是很警惕的,仔细检查了一遍屋里没有什么不妥,衣裳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才换上。
此时,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那是高嬷嬷安排的人,她收了许亭筠的那只手镯,就是答应帮对方查看临哥儿身上是否携带有陆家的印记。
临哥儿却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还担心对方施展调虎离山,其实真实目标是娘,所以他不敢耽搁太久,换好衣裳就匆匆出去了。
回到场中,发现娘也从皇后那边回来了,看起来完好无损,他便放了心。
“临哥儿。”许清宜的心情也差不多,见长子回来,便担心地上下打量着他:“听说你被丫鬟弄湿衣裳了,是意外还是……”
刚才听禛哥儿复述时,她都担心坏了,作为一个资深书虫,宴会上弄湿衣服这种事,十有八九不是意外。
临哥儿摇头道:“没有发现不妥,就像您说的,他们没有理由算计我。”
“嗯,理论上是的,我们也不必太过草木皆兵。”许清宜也希望是个意外,乐观地笑笑,说道:“而且你的洞察力这么强,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完了自己的事,临哥儿低声打听:“皇后和您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您?”
“倒是没什么,只是一些常规的寒暄,十分客气。”周围耳目众多,也不好展开说什么,许清宜便也小声地说。
“嗯。”
娘俩互相交换过信息,彼此暂时放下心来。
“大哥。”禛哥儿环视了一圈,看见那边的长桌上新增了许多熟食,香味儿一阵阵地随风飘过来,便道:“轮到你守着娘了,我去吃点东西。”
临哥儿很无语:“……”
这个饭桶。
“宴会不就是吃吃喝喝吗?”许清宜却很喜欢老二这种胃口好,天天开心的劲儿,笑道:“去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嗯。”禛哥儿得到同意就大步走了,一会儿吃着好吃的,他会给娘介绍介绍。
另一边,许亭筠站在约好的地方,焦急地等待高嬷嬷的消息,她心里是觉得不可能的,可将军府的那位养子太出众,还是想亲耳听到否定的答案她才放心。
终于,高嬷嬷来了,脸上神情严肃。
许亭筠见状心头一紧,等对方站到近前,这才迟疑地开口道:“高嬷嬷,如何?”
“陆少夫人。”高嬷嬷点了点头,告知道:“那位小公子的后腰上,的确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的胎记。”
因为很显眼,那小公子的皮肤又生得白皙,绝不会看错。
“什么?”许亭筠的脑袋轰地一声,陷入呆滞。
那谢临还真是陆家的孩子,她的心脏怦怦跳,只希望对方是旁支所生,而非嫡系血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和临哥儿不饿,找了个人少僻静的角落待着,喝喝茶赏赏花。
虽说临哥儿给娘报了平安,叫娘不用担心,内心深处却始终觉得有异样,因此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心。
很快,他对上了一位贵夫人的视线,对方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往其他地方走了。
“娘。”临哥儿觉得那人有些可疑,便问许清宜:“海棠树下那位穿紫衣的夫人,您认识吗?”
“哪位?”许清宜赶紧看了过去,发现那位已经不在海棠树下了,熟悉的面孔一闪而逝,但许清宜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是许亭筠。
“她也在这里?”许清宜喃喃,然后对临哥儿说:“认识啊,那是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带点尴尬:“也就是我的娘家大姐。”
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刚才没看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观察自己,临哥儿蹙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是了,自己这张脸。
“原来如此。”临哥儿想通了关节,立刻跟娘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弄湿我衣裳的缘故了,刚才对方在观察我,我还看到她和太子府的下人关系不错。”
这个她,自然是指许亭筠。
姨母这个称呼,恕临哥儿叫不出口。
这么多信息放在一起,许清宜很快也想通了来龙去脉,咋舌:“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竟然直接动手。”
许清宜不意外的是,许亭筠和太子府的关系不错,就刚才的接触来看,太子妃是个长袖善舞,愿意放得下身段去交际的人。
为了帮太子稳固江山,对方肯定会拉拢所有能拉拢的权臣家眷。
而勇国公的职位在朝廷,称得上是中流砥柱了。
“不过没关系,她不敢宣扬出去的。”如果许清宜没猜错的话,许亭筠现在巴不得这件事永远不要暴露,因为对她自己不利。
临哥儿点点头,也是这么想的。
桌边,禛哥儿享受地吃着美食,吃完一样还默默点评一番,像个资深的饕餮。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立刻抓住那只手反手一扭,顿时听到哎哟一声痛呼:“放手放手放手,快放手……”
禛哥儿回头一看,这不是小王爷赵思睿吗?
“是你啊。”娘说和气生财,以后对小王爷好一点,所以他赶紧松手,奉上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
“是我,你的反应好厉害啊。”赵思睿甩着手,虽然痛,但他对强者很认可,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
禛哥儿道:“我不是一个人,我大哥和娘也在。”
提到那个冷冰冰嘴还毒的谢临,赵思睿心中涌起很多不美好的回忆。
不过算了,他爹说将军府不能怠慢。
为了爹的大局着想,他这个小王爷必须能伸能屈。
“哦。”赵思睿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羡慕对方小小年纪就武功高强。
“小王爷,要坐下一起吃吗?”禛哥儿指着其中一盘说道:“这个好吃,相信我。”
“不了,我不饿。”赵思睿友善地说:“你快点吃,吃完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禛哥儿还挺怕麻烦的,他又不是真的傻,所以先问清楚。
“我有个身体不太好的堂哥,很喜欢武功,不过他父母看得紧,不准他学武。”赵思睿口中的堂哥,正是太孙赵淙毓,鉴于他爹恭王是太子党,他堂兄弟俩关系还不错,拜托道:“你可不可以教他两招,叫他过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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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睿赶紧解释:“也没有那么不好,只是他父母看得紧,其实也就是比咱们常人单薄一些罢了,真的。”
禛哥儿面露为难:“………”
“求你了,我会很感谢你的!”赵思睿道。
堂堂小王爷姿态放这么低,又正好碰到自己的强项,禛哥儿动摇了,就寻思着教两招柔招,应该练不出好歹来,他这么想着,勉强道:“行,我先跟我娘说一声。”
“哎,好。”赵思睿愣了一下,他平时放肆惯了,闻言心里暗想,原来小高手这么听家里管?
禛哥儿吃完抹抹嘴,从桌上拿了一个肥硕的枇杷,走到许清宜面前,将枇杷给了许清宜:“娘,我遇到了小王爷,和他一块去玩会儿,很快就回来。”
小王爷?许清宜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赵思睿的身影:“你俩竟然玩到一块去了,他不记仇吗?”
禛哥儿嘿嘿一笑,抬起下巴:“他态度还挺好的,毕竟我能打。”
也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可崇尚武功了,许清宜看赵思睿也不是坏孩子,就没拘着禛哥儿:“你能跟他处好关系最好,不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有什么不对及时离开。”
“知道了,娘。”禛哥儿说着,不敢看大哥的眼睛,点点头走了。
“恭王是太子党,让二弟和小王爷一起玩,会不会不妥?”临哥儿有些担忧地皱着眉道。
理论上是有些不妥的,可拒了小王爷更不妥,许清宜笑道:“没事,回头让你爹公然揍他一顿,既承了小王爷的情,也表达你爹的态度。”
听见娘面不改色地算计老二,临哥儿忽然就萌生了几分兄弟情,看老二顺眼了很多。
太子府后院。
太孙赵淙毓正在抚琴,忽然看见堂弟赵思睿领着一个眉眼英气的小公子进来,对方身材结实,五官俊朗,身上有一种武人才有的气势。
赵淙毓眼含羡慕,多么希望自己也有健康的体魄。
“阿毓哥哥,这位是谢韫之将军的二公子谢禛,他会武,可厉害了。”赵思睿将人带到赵淙毓面前,不遗余力地夸赞。
“就是上次把你的侍卫都打趴下那位?”赵淙毓清瘦单薄,面容阴柔,有一双天家特有的丹凤眼,朝禛哥儿看过来。
“是啊。”赵思睿摸了摸鼻子,堂哥怎么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糗事,然后介绍:“谢禛,这位是太孙,比你大三岁。”
禛哥儿一听,赶紧抱了个拳:“太孙殿下。”
“嗯。”还没有人这样对自己行过礼,赵淙毓蛮喜欢这种江湖气的,温和地道:“不愧是谢将军的公子,看起来英气十足,想必将来也是一员大将。”
禛哥儿暗想,这人说话好像小孩装大人,他不累吗?
脸上却圆滑地笑着说:“承您吉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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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们。”赵思睿不喜欢听他们文绉绉的,打断道:“谢禛,快点教我们两招,不然宴会都要散了。”
“嗯。”原来小王爷打的这个主意,禛哥儿没有说他什么,多个徒弟也是有面子的好事。
在太子府后院待了小半个时辰,禛哥儿就出来了,跟娘和大哥汇合。
他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很快就把遇见太孙的事跟娘说了。
许清宜和临哥儿闻言,表情严肃起来。
“娘,我可以跟他们一起玩吗?”禛哥儿不确定,他隐约知道府里不想和太子扯上关系,可是娘又不阻止他和小王爷玩。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你喜欢吗?”许清宜反问次子。
“还行?小王爷挺憨的,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什么都摆在脸上。”感觉没有什么心眼,至于太孙赵淙毓,禛哥儿顿了一下,才说:“太孙身体不好,有些内向,还喜欢装大人。”
最后他总结:“他们喜欢跟我玩,还挺崇拜我的。”
许清宜点点头,开始详细回答老二的问题:“你是臣,他们是君,记住,你们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友谊。其二,太孙身份敏感,娘建议你少来往,至于小王爷,倒是可以私下里一起玩。”
“哦。”禛哥儿认真消化了一下,隐约明白了娘的意思:“我知道了,他们会跟我玩,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如果我没有价值,他们也不会跟我玩。”
临哥儿对老二侧目,还不算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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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哥儿摇摇头,自己不难过,挚友又不是非要不可,他现在就很好啊,有爱自己的家人,还有师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就是他梦想中的生活。
踏进屋里,谢韫之已经在里头待着了,看见许清宜的身影,就露出了微笑。
这一笑,又晃了许清宜的神,好好好,每天回家都有这种待遇,难怪她离不开这将军府。
“可还顺利?”谢韫之起身走过来。
“还算吧?发生了好些事。”口有些渴,许清宜坐下来倒了杯水润润喉,这才仔细一五一十跟他说了太子府发生的各种事。
谢韫之静静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给夫人添个茶。
许清宜说完,感叹道:“皇后真是急了,以为拿黎民百姓作筏子,你就会吃这套。”
当然了,不是说谢韫之不看重黎民百姓,他能一次次舍身奔赴沙场,就证明了他的心。
许清宜知道,未来的天下确实会乱,可这又不是谢韫之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事。
就算肃王登上那个位子,历史的洪流依旧会推动时局动荡,有些经历是必然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皇后等人竟扯这杆大旗,谢韫之冷冷嗤笑了一声道:“朝堂不稳是陛下需要考虑的事,我一个守江山的臣子,如何能越过陛下自以为是?如果人人都如此,朝堂只会更乱。”
“可不,是这个道理。”许清宜暗想,也只有当今圣上这种明君,才配得上谢韫之这种进退有有度名将。
“至于谁继位,陛下总归有自己的考虑,不会轻易让不适合的储君上去。”
许清宜:“……”
每次和丈夫讨论这个问题,她都想把标准答案告诉对方,可是想想又闭上了嘴。
解释不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隔壁,你知会勇国公夫人一声即可,叫他们自己做抉择,不妨事。”谢韫之缓下声音,以免夫人误会了自己,他的不悦只是针对将自己妻儿卷入其中的皇后等人。
“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顺便加强临哥儿出门的防护。”许清宜思索着。
“嗯。”谢韫之凑上去,亲了亲对方的脸:“我出去一趟。”
许清宜诧异:“去哪儿?”
“找个开阔的地方打禛哥儿。”谢韫之说道,人已经只剩下个背影。
哎,她刚才只是开玩笑,谢韫之把这个馊主意当真了?
许清宜:“……”咳咳,是她对不起禛哥儿了,她有罪……罪过罪过。
随后转念一下,应该不是真打吧,训练程度那种打,横竖老二每天都经历。
为自己开脱了一下,许清宜派了个丫鬟过去给勇国公夫人传信,告诉对方,许亭筠可能已经知道了临哥儿的身份,希望对方拿出个章程来,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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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里还写了许亭筠联合太子府下人,设计临哥儿去换衣的事,勇国公夫人看完,脸色沉得可怕。
以往许亭筠对陆启铭的子嗣下手,勇国公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陆启铭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些庶子没了,她也不心疼。
但临哥儿是她的嫡亲孙子,就这么一个,她绝不会让许亭筠有机会妨害到临哥儿。
“去告诉你家夫人,我知道了。”勇国公夫人亲手烧了信,面容严肃地对将军府的丫鬟吩咐道。
“是。”将军府的丫鬟转身离去。
勇国公夫人询问身边的周嬷嬷:“亭筠回来了吗?启铭呢?”
“夫人,少夫人回来了。”周嬷嬷也是刚问到的消息,这些都是她每天要做的分内事:“世子也在府里,之前在姨娘的院子里,不久前被少夫人的丫鬟请了回去。”
“亭筠自从生了晟哥儿,一向不管启铭宠幸姨娘,这次怎么节骨眼上去请人?”勇国公夫人若有所思。
周嬷嬷就不说话了,她知道夫人有自己的考虑,夫人比她聪明多了。
是啊,勇国公世子陆启铭骂骂咧咧的,正妻许亭筠一向很贤惠大度,今儿怎么不识趣地来打扰他睡姨娘?
那刚得到的小姨娘肤白貌美,他爱不释手,踏进正屋看见心事重重的正妻,容貌倒是还算漂亮,可看了六七年也看腻了。
“急吼吼地找我什么事?”陆启铭大摇大摆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怼嘴喝。
许亭筠看看流里流气上不得台面的丈夫,心里堵得慌,又想想妹妹的如意郎君,心里就更堵了。
但现在也不是嫌弃丈夫的时候,她问:“夫君,你最早是几岁收的通房?”
陆启铭还道要谈什么,原来是自己的风流韵事,他想了一下应付道:“应该是十六,或十七吧,父亲管得严。”
刚过继那几年,他被管束得喘不过气来,好像只要从早到晚学规矩就能变成第二个陆襄似的。
不可能,勇国公夫妻俩努力几年,发现陆启铭上不得台面,终于死心了。
十六七?那么年龄对不上,许亭筠终于松口气,然后就开始疑惑起来,既然谢临不是陆启铭的种,能是谁的?
“夫君,咱们家在京城有什么旁支亲戚吗?”许亭筠嫁过来六七年,好像没听说过。
果然,陆启铭摇摇头:“祖父是独生子,再往上的同宗都在外地,已经没什么来往联系。”
也就是,谢临大概率就是他们这一支的孩子,既然不是陆启铭的,那就只能是国公爷的。
许亭筠脸色大变,这比发现陆启铭有个出众的私生子还要惊悚,若是国公爷知晓自己有个如此出众的私生子,还会稀罕陆启铭这个二流子吗?
“怎么了?你急吼吼把我喊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陆启铭有些不快,没好气地瞪着魂不守舍的妻子。
“夫君息怒,妾身有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许亭筠与丈夫说:“我今天在太子府的宴会上,遇到了一个很像陆家男丁的孩子,约莫十三四岁,后腰也有胎记!”
陆启铭懵了,正想说不是我的,等等,那这孩子又是谁的?
“你的意思是……”他眼露阴沉和恐慌,已经猜到了点什么。
“没准是爹的私生子?”许亭筠满脸警惕之余,忧心忡忡:“对方很优秀,小小年纪已经考了案首,若是爹知道……”
案……案首?陆启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若是爹知道,还有他陆启铭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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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国公还在他面前夸奖过对方,话里话外都是欣赏。
所以陆启铭当然慌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些年能稳坐世子之位,靠的是国公爷没有其他子嗣。
但凡国公爷有嗣都轮不到他。
“这事,父亲知道吗?”陆启铭紧张地喃喃。
若是没人发现,那倒还好。
许亭筠忽然想起了婆婆前些天的异样,于是握紧拳头,指甲一下子陷进肉里去,咬牙道:“父亲知不知道我不敢说,但婆婆……应该是知道的。”瞒得她好苦。
嫡母知道?陆启铭的脸色变得灰白,担心自己马上就会被夺去世子封号。
“这可怎么办?”他惶惶不安。
许亭筠心里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婆婆明显对晟哥儿不上心了,确实要想办法。
而丈夫只会问怎么办,她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陆启铭五毒俱全,烂泥扶不上墙,她何须担惊受怕?
“走一步算一步吧。”许亭筠懒得再与陆启铭说话。
与此同时,勇国公夫人和丈夫在一块,屏退了下人,向对方托出了临哥儿的存在。
和妻子一样,勇国公也是思子成疾,忽然听说嫡子尚存血脉在世上,他先是不敢置信,随后狂喜,简直喜极而泣。
“老婆子,你没骗我吧?”勇国公哭过一阵,又抹着眼泪再三确认:“将军府那位小案首,真的襄哥儿的孩子?”
那么优秀出色的一个小神童,是他的嫡亲孙子,他想都不敢想!
“是真的。”勇国公夫人也哭了,很是理解老头子的心情,道:“不必怀疑,咱们陆家的孩子最是好认了,我怎敢胡说八道?”
没错,陆家的孩子最好认,错不了,勇国公这才安定下来,心里无比喜悦:“好好好,太好了。”
勇国公夫人正了正神色,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她声音严肃起来:“老头子,我担心亭筠已经知道了临哥儿的身份,她可以联合太子府的人动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觉得呢?”
勇国公听了也神情凝重,妻子说小案首顾及他爹在朝中的立场,在朝堂不稳之前,不想公开身份,考虑了片刻,说道:“看来要跟他们夫妻俩谈一谈,先稳住他们,将这件事压下去才行。”
个中意思,勇国公夫人倒是听懂了,但还是想亲口确认一下,迟疑问:“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想让临哥儿承爵?”
勇国公看着妻子,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然呢?临哥儿才是咱们嫡亲的孩子。若是启铭那孩子上进也就罢了,咱们不是没给过他机会,但是你瞧瞧,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扶不起就是扶不起。
“嗯,我没有意见。”勇国公夫人觉得也是,他们对得起陆启铭了,这些年予取予求地供着,就连带着陆启铭的姨娘,也格外优待。
他们确实对得起陆启铭。
唯一对不起的,或许就是儿媳许亭筠,当初,他们是以世子妃的规格将其风光娶进门,现如今却发生了这种变故。
但谁也不想的。
许亭筠两口子接到长辈的召见,许亭筠心里一咯噔,有了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事与陆家那个私生子有关。
夫妻双双到了松鹤堂,只见勇国公和勇国公夫人都神情严肃,陆启铭最怕这种场面了,不会又要数落他不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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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母亲。”许亭筠心中惴惴,面上不露:“找我和启铭有什么事吗?”
见妻子开口了,陆启铭也忙喊:“父亲,母亲。”
然后发现,座上的父亲正在打量自己,凌厉的目光让本来就心虚的他,深深佝偻着胸背,看起来没有一点精气神。
“给我把腰板挺直!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勇国公刚才还愧疚不已,但一见到陆启铭这副五毒俱全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是勇国公府的世子,不是街上的二流子。”
“是,父亲……”刚才那一声,直接吓得陆启铭一震,连忙站直身体。
然而身板虽然勉强站直了,气质各方面却仍然很虚,许亭筠也看到了自己丈夫的窝囊相,心中就越发难受。
妹妹嫁的谢韫之醒来之前,她还能忍受自己的丈夫不够出色,毕竟再怎么样,也比一个瘫子好。
然而,自从谢韫之恢复以往的风采,许亭筠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
她怨恨许清宜。
一个杀人犯的女儿,凭什么可以过得这么好,许清宜不应该过得这么好的,对方应该过得像阴沟里的老鼠才解恨。
“罢了,老头子,不要说启铭了,说正事吧。”勇国公夫人打圆场,随后看向陆启铭夫妻俩,露出一抹包容的笑来:“都坐下吧,我和你们父亲,有话要跟你们说。”
“是。”陆启铭夫妻俩坐下。
“亭筠。”勇国公夫人望着不动声色的儿媳,不禁感叹对方沉得住气,明明发现了那样的惊天秘密,却还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如果不是临哥儿的存在,她其实很欣赏对方:“你在太子府的宴上,是不是遇到了一个长相很像陆家人的孩子,还查看了他的胎记?”
许亭筠霍然瞪大眼睛,婆婆怎么知道?
勇国公夫人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看来谢夫人说的没错了,就是许亭筠干的,勇国公夫人收收心神,温和地道:“那的确是陆家的孩子,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婆婆亲口承认了,许亭筠眼底一片寒凉,抓紧帕子心想,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让他们退位让贤了?
“那孩子和谢夫人也知道。”勇国公夫人暗暗观察着陆启铭两口子的反应,只见一个无面表情,一个茫然惊慌,她笑笑:“不过那孩子在将军府过得很好,并不想认祖归宗,所以我们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陆启铭夫妻俩一怔,什么,不宣扬出去?
陆启铭瞬间狂喜,若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也就是说,他的世子之位保住了,那个私生子的出现对他没有影响。
也是,人家是神童小案首,还是谢韫之的养子,可能根本不稀罕回勇国公府继承爵位。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我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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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儿媳知道了。”许亭筠道,内心却没有丈夫这么乐观,前阵子婆婆对晟哥儿的态度转变,她可牢牢记在心里。
对方只是暂时不愿意认祖归宗而已,可不代表公婆没有替换掉陆启铭的想法。也就是说,如果隔壁随时变卦了,他们依然要腾出位置。
但有一点公婆说得很对,这件事确实不宜宣扬出去,而他们要趁着对方变卦之前,找到解决办法。
对临哥儿下手这种事,许亭筠不敢,但有人敢。
次日,许亭筠又去了一趟太子府邸,面见太子妃,将勇国公有个私生子这件事告诉对方。
“竟有这么巧的事?”太子妃听了很是诧异,将军府的养子,竟然是勇国公的私生子?
“太子妃。”许亭筠压低声音,面露担忧:“虽然公爹说对方不会认祖归宗,可若是对方临时变卦了呢?若是对方成了世子,恐怕对您不利。”
太子妃目光闪动,谢韫之这人软硬不吃,犹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顽固,若是谢韫之的养子成了勇国公府的世子,太子又失去了一位坚定不移的拥趸。
可是,太子府如今的处境已是水深火热,又如何敢对将军府的人下手?
那是要拉拢的对象,讨好还来不及。
“亭筠,不是本宫不肯帮你。”太子妃轻叹一声,露出苦意:“如今太子府的处境,你也有目共睹,若不是特别着急,就且见机行事吧,总归不会让他登上世子之位。”
“是,我理解,只要太子妃挂在心上就行了。”许亭筠道,也只是想要太子妃的支持态度而已,免得她自己在心里干着急。
晟哥儿的前途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现在的尊贵身份,否则她将一无所有,沦为世人的笑柄。
“嗯,你且安心吧,现在不急。”太子妃安抚着许亭筠。
等许亭筠离开,她坐在那沉思,有没有可能,若是谢韫之的养子回归勇国公府,成为太子拥趸,连带着谢韫之也会倾向太子?
就算他不是,但至少看在养子的份上,也不会站到太子的另一边。
太子妃想着这些,头疼地揉揉额头。
这时,太子走了进来,他和嫡子赵淙毓一般,清瘦阴柔,肤色苍白,见太子妃不适,说道:“怎么了,听到什么消息,让你这般头疼?”
“太子。”太子妃站起来,露出温顺热情的笑容道:“是听了一桩事,有些难办,您也听听?”
然后就将许亭筠的困境为太子转述了一番,顿了顿,唏嘘道:“全京城都说勇国公不近女色,却不曾想,竟有个十三四岁大的私生子流落在外。”
闻言,太子的脚步一顿,心道怎么可能?
他从太医那里听说,勇国公早在壮年时期就生不出子嗣了,否则子嗣也不会这么单薄。
十三四年前留下私生子,更是无稽之谈。
等等,十三四年前?
太子眉头紧锁,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阴沉,因为那个时间节点,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太子。”太子妃见状,唤了对方一声:“您心里有主意吗?觉得妾身刚才的提议如何?”
太子回过神来,根本没留意太子妃说什么,但不露声色:“先看看吧,现在尚有更急的事。”
“您说的是。”太子妃不再问。
太子负手离去,心神不宁,当年他冲动之下做了一件错事,很错很错的错事,好在处理得还算干净,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没想到,小温氏竟然没有死,还生下了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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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查出来的消息,他越发笃定,临哥儿就是当年小温氏的孩子。
庆幸的是,小温氏已经死了。
但太子不敢确定,小温氏死之前,究竟有没有跟别人说些什么?
如果说了呢?
这个猜测,让太子坐立不安,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对方偏偏是谢韫之的养子,让他连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另一边,恭王的密探,一直掌握着太子的行踪,以免自己这个刚愎自用的太子兄长,忽然给他做出令人头疼的事情来。
他是有心辅佐太子的,可惜太子好像不是很信任他,诸多事情都瞒着他行动。
比如,太子竟然去查谢韫之的长子,这可把恭王吓出一身冷汗,对方想干什么?
“太子为了拉拢谢将军,莫不是想从临哥儿身上入手?”吴寂容面露思索。
恭王也是愁眉不展,摇摇头:“瞧着不大像,我再打听打听。”
“嗯。”吴寂容也没再说什么。
回头在家里见到临哥儿,想起恭王查到的消息,就跟临哥儿说:“我听说太子最近在查你,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太子在查自己?临哥儿摇摇头,他和太子没有什么接触,但也不意外,道:“为什么查我,我不知道,但前些天,我跟我娘还有弟弟去了太子府参加赏花宴。”
说到这儿,临哥儿差不多知道原因了。
许亭筠和太子府关系不错,定然是对方将自己的身世透露给了太子府,想寻求太子府的帮助。
但临哥儿觉得,太子实在不应该出手相帮,对方现在自顾不暇,竟然还有空腾出手来管闲事,要不是蠢,就是内里还有什么内情。
吴寂容也是这么想的,温声叮嘱自家学生:“总之你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危。”
“嗯,多谢老师关心。”临哥儿道,想起娘给自己派的护卫,提了一下唇角:“我娘给我安排了几名护卫,平时只在城中活动,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忽然变得柔和的眉眼,吴寂容也看见了,心中好笑,这小子也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有人味儿。
吴寂容一度好奇,临哥儿究竟历经了什么,才会养成这种极端的脾性。
似乎只有他认可的那么零星一两个人,才能得到他的好脸,而面对其他人,连一丝温度都吝啬。
“瞧见了,你娘很疼你,很是用心栽培你。”吴寂容说道,想起母子俩初次登门的情景,也柔和了眉眼:“而且她的愿望不仅是希望你出人头地,更在意你过得开心与否。”
封侯拜相固然重要,可爱子的身心健康,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才将临哥儿送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感受除了读书以外的美好。
吴寂容总是因为容貌家世,学识谋略,这些东西而被众人崇拜,可是临哥儿娘,却因为他热爱生活,能发现生活的美好而认可他。
从某一方面来说,也算是知己了。
临哥儿笑了笑。
也很喜欢听吴先生夸赞娘。
到了傍晚,临哥儿结束今天的学习,回到将军府,听下人说许清宜在账房,他直接走了过去。
“回来了?”许清宜的视线,从临哥儿身上挪到对方手里的小食盒上,扬眉:“又从吴先生家里顺吃的了?”
“嗯。”吴先生是世家子,他家的厨子有很多独门秘方,做的东西怪好吃的,临哥儿发现娘爱吃,就偶尔跟老师讨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也不客气,笑道:“好啊,正好忙饿了。”
“娘。”看着娘吃东西,临哥儿说道:“吴先生告诉我,太子在查我,可是吴先生怎么会知道太子在查我,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咳咳咳。”许清宜噎到了,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才缓过来。
这个吴先生怎么回事?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然后对上临哥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她忍不住心虚起来。
“您知道。”临哥儿用笃定的口吻说。
这情况,叫许清宜怎么好意思再瞒下去,就算她说不知道,估计临哥儿也不会信吧。
而且时局变了,是时候让临哥儿掌握消息。
许清宜先屏退了左右,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临哥儿两个,才幽幽开口:“临哥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连你爹都不知道,你要做好跟我一起当地下党的心理准备。”
“地下党?”临哥儿不解其意。
而且娘说,连爹都不知道,这一下子就勾住了他的心神:“您快说。”
许清宜点点头:“吴先生,其实是恭王的谋士,但这个身份很少人知道,我是其中之一,不告诉你爹,是碍于你爹的立场,我不想他心里有负担。”
果然是个大消息,临哥儿愣了愣,嗯了一声。
“您让我拜吴先生为师,也是另有目的吧?”
“算是吧。”许清宜苦笑,这孩子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临哥儿,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和临哥儿分享,临哥儿是不一样的,他不像谢韫之,心里装着很多责任,临哥儿是个真正的独狼,许清宜信他能一直跟自己站在一起,便道:“太子是将死之相,熬不过登基了,等他死后,会是恭王登基。”
临哥儿诧异地看着娘:“您怎么知道?”
许清宜在孩子在注视下,想了一个很耍赖的借口:“你就当娘有特殊的本领,能掐会算吧。”
“……”
临哥儿思考了片刻,狐疑地看着娘:“所以,爹当初会醒是您掐算出来的?沈知节会考中状元也是,还有刘贵也是?”
“刘贵可不是。”有一说一,许清宜自豪地道:“那是我派人盯着你才知道的,最开始是你弟弟看见你逛青楼,引起了我的注意。”
临哥儿的脸色一窘,羞恼地反驳:“我不是去逛青楼。”
“知道知道,你只是去结账。”许清宜笑道:“可是我当时不知道啊,还以为你小小年纪就染上恶习,心里急得不行。”
一打岔,临哥儿也没心思探究许清宜的特殊本领了,反正掌握的信息多是好事,他问:“那您说说看,太子为什么会查我?”
许清宜:“……”这个书里还真没写,她斗胆推测一下:“为了拉拢你爹,然后从你身上下手?”
临哥儿摇摇头,看来娘的特殊本能时准时不准,他斩钉截铁:“太子的确想拉拢爹,但不可能想出从我入手这种馊主意,大概率是许亭筠把我的身份告诉太子了,想寻求太子的帮助。”
没错,许清宜静下心来也想到了,但她摇头:“太子现在焦头烂额,不会为了一个勇国公府而出手对付你,听到消息他就费心去查你,定然是……他跟你有关系,或者说,你的身世跟他有关系。”
“娘很聪明。”临哥儿夸道。
许清宜笑了,被未来的天才权臣这样夸,她会有点飘的。
“刚才说的事,记得跟你爹保密,我跟你爹那个大将军,有些理念难免说不到一块去。”她吩咐。
“嗯。”临哥儿眨了眨眼,大概能明白娘的意思,他没有道德,他自私自利,娘可以无所顾忌地与他分享灰暗面。
而面对爹那个正直的好人,娘还要继续装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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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韫之,好叫对方也对太子防着点。
“太子也牵扯了进来?”听完许清宜的转述,谢韫之也很赞同他们娘俩的看法,沉声道:“这样看来,临哥儿的身份是瞒不住了。”
“你是说,太子会将消息扬出去?”许清宜随口说了一句。
“不,说反了。”谢韫之轻哼道:“临哥儿父母的案子,若是真的跟太子有关,他巴不得赶尽杀绝,死无对证。”
许清宜怔忪,谢韫之对太子的印象,似乎不是很好啊。
她第一反应没有往这方面猜,是因为原著里对太子的描写,并不是很坏的,顶多就是性格刚愎自用了点,疑心重了点。
可是顺着谢韫之的思维去推敲,也是对的,最大的疑点就是,当年那么轰动的一件案子,在倾尽人力物力去彻查的情况下,竟然成为了悬案。
玄学和猫腻,许清宜更倾向于猫腻。
“所以?”她看着谢韫之,等待答案。
谢韫之道:“既然疑点出现了,我就要彻查这件案子,毕竟是临哥儿父母,若真的含冤而死,总不能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
许清宜倒吸了口气,压低声音:“可是你要知道,若最后真的与太子有关,你也讨不回这个公道。”
“也比蒙在鼓里好。”谢韫之语气坚定,顺便靠过来,搂着夫人的腰肢抱了抱。
都还没沐浴,夫人身上总是香香的,抱着软软的,他很喜欢。
许清宜的感受就没有这么好了,这家伙很沉,总是故意压她,她反手就是一推:“重。”
被人嫌弃了,谢韫之便轻点抱,嘴上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正事:“为夫着手去查这件陈年旧案,势必会惊动恭王,所以我说临哥儿的身份瞒不住。”
许清宜点点头,是这样。
不过她咬紧嘴唇,倒吸了口气,这人说事就说事,为何要一心二用?
真是的,弄得她都无心谈话,关注点只在他的手上。
“若查出与太子无关,即便暴露临哥儿的身份也无妨,对我影响不大。”谢韫之口吻平常,只听淡淡的声音,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妻子逐渐紊乱的呼吸声中,他往下道:“反之,若是查出与太子有关,恭王和太子之间,恐怕难以继续兄友弟恭。”
说话时,嘴唇贴着夫人的俏脸。
在谢韫之越发放肆的撩拨下,许清宜十分艰难地维持着思考能力,本想开口说两句自己的见解,然而一开口就是令人脸红的声音。
害得她赶紧闭上嘴。
咳,这话谈不了一点,还是滚了床单再谈吧!
夫人变得主动起来,谢韫之是受用的,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若是太子有负临哥儿的父母,你猜我会继续拥立他当储君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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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串性感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听到:“好,半个时辰之后再聊。”
达成共识,许清宜努力坚持清醒的那根弦就断了,主动往谢韫之的怀里蹭。
“不着急,夫人乖,有半个时辰。”谢韫之这句话,不知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许清宜说的。
半个时辰后,许清宜深深陷在被褥里,脸上,身上的部分地方,都泛着一层赏心悦目的绯红。
等许清宜有精力继续那个未完待续的话题,已经是次日的上午。
苏叶过来伺候,许清宜问:“将军呢?”
“好像在小书房写字。”苏叶笑着打趣道:“夫人近来都是这样呢,总是一醒来就找将军。”
许清宜有点窘迫,有吗?
没有印象,但她今天是真的有事才找对方。
洗漱完毕,简单往脸上略施薄粉,一个日常的居家装扮就完事了。
今天没有什么外出的打算,应该就是在家里转转。
当然,现在先去小书房。
“韫之,你昨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许清宜走近,看着弯腰正在写对联的男人。
红色洒金的底,怕不是给裴彻的婚宴写的?
“夫人起了?”谢韫之搁下笔,侧过脸笑道:“过来瞧瞧,写得如何?”
“是写给裴副将婚宴张贴的吗?”许清宜走过去,欣赏了一眼笔走龙蛇的大字,夸赞道:“好看,将军的字,骨皮兼备。”
“还差两副就写好了,一会儿派人给裴家送去。”谢韫之笑了笑,执笔的样子看起来温文儒雅,很难跟昨天那个调戏人的混球联想起来。
可是许清宜跟了他这么久,已经深谙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这时,谢韫之才回答许清宜之前的问题:“夫人,明明是我在问你,如果太子与临哥儿父母的案子有关,你觉得我会如何抉择?”
在夫人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清宜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给出答案,不是说她心里没有答案,只是那个答案说出来好像欠妥。
犹犹豫豫,时间就过去了一截。
“我知道了。”见妻子良久不语,谢韫之就猜出了妻子的意思,心情很是郁闷:“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个愚忠的人。”
“这个……”被人猜中了想法,许清宜眨眨眼睛尬笑,同时还挺冤枉。
这能怪她吗?
她觉得不能。
谢韫之一向表现得就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忠君爱国平天下,根本不屑个人的私欲。
谁敢保证,他会为了临哥儿的血海深仇,忽然改变不参与党争的坚持。
可是看对方的反应,似乎和自己想的有所出入。
谢韫之将妻子变来变去的表情看在眼里,挺挫败地叹了口气:“也罢,是我不好,估计临哥儿也是这么想的。”看着许清宜,面露愧疚:“说到底,是我没有让你们足够信任我,致使你们觉得,我先是天下人的谢韫之,是陛下的忠臣,其次才是你的丈夫和孩子们的爹。”
咳咳,该说不说,的确就是这样的……
许清宜自认为,自己只是个挣扎求存的小人物,对天下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心,说起来,她和临哥儿才是一挂的。
被误会的谢韫之,再次搁下笔,来到许清宜跟前,稍微俯下一点身子,和许清宜平视着道:“傻夫人,我又不是圣人,若是太子失德,我会亲手将他拉下来,相信我。”
许清宜还是很意外的,但也很感动,好像自己和谢韫之的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这跟他们在床榻上有多恩爱无关,是心与心的距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孩子们在你心里,是排在第一位?比守护江山社稷还要重要?”许清宜不确定地问。
“嗯。”谢韫之挑起她的下巴,唇边含笑着承诺:“若是我连你们都守不住,守住了江山社稷又有何用?”
听起来很美好,许清宜也笑了笑,决定把爱谢韫之的进度条推进一点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谢韫之写完裴副将的新婚对联,送出去,就着手去查案子。
当年临哥儿父母的案子之所以成为悬案,只因找不到真正的嫌疑人,然后该怀疑的人都查过了,还是找不到线索,便只能搁置。
毕竟没有人会怀疑到太子身上去。
现在太子主动跳出来,一切就好查多了。
谢韫之先去查太子和小温氏之间有没有接触,一查便发现,太子在恭王取了恭王妃大温氏后,曾求娶过小温氏当良娣,只是被小温氏拒绝了。
因为小温氏不想当妾。
作为地方望族的贵女,小温氏大抵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吧,又或者是年纪太小,当时性子并不圆滑。
当得知太子想求娶自己当良娣时,才情出众的她,写了一篇文章‘体面’地拒绝了太子。
这篇文章写得很好,还流传了出去。
小温氏因此获得美名,而太子也大度地祝她找到如意郎君,到此,一切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当谢韫之查到这些消息,却为小温氏感到背脊生凉,因为他很清楚,小温氏这个做法不够明智,太子哪里是什么大度之人?
相反,太子因常年孱弱的身体,表面看起来谦虚温和,实则内心敏感急躁。
小温氏的行为,无疑是踩中了他的痛点。
了解到这样一桩往事,谢韫之就基本可以肯定,临哥儿父母的死亡,九成是跟太子有关系。
另一边,恭王持续让探子盯着太子的人,看看太子究竟要对谢韫之的长子做什么?
跟了两天,探子忽然急报:“回禀王爷,太子殿下打算派人去绑谢将军的儿子。”
“什么?”恭王嚯地一下转过身来,瞪着跪地的探子,满脸不敢置信,说道:“他是疯了吗?”
探子垂首,不敢说话。
“我这个太子兄长,行事越发荒唐了。”恭王道,急得上火,作为太子手底下干实事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太子现在的处境不佳。
此次针对谢韫之的长子,若是闹出什么事来,无疑是给大皇兄肃王递把柄。
“我去太子府一趟。”恭王说道,留下一句话就出了王府。
太子派人绑临哥儿,并不是想做什么,他只是想试探一下,临哥儿知不知道当年的事。
假如对方不知道,放了也就是了。
可若是知道,他就要做一些措施了,以免在夺嫡的节骨眼,却传出于自己不利的流言蜚语。
届时即便没有证据,也会被肃王党加以利用,朝他泼脏水。
“太子殿下,恭王殿下来了。”婢女禀报。
这个只做事话不多的弟弟来干什么,太子奇了。
“请他进来。”他吩咐。
恭王走进书房来,略行了礼:“皇兄。”
“嗯,老三,怎么来了?”太子温和道,压下因小温氏事件而生起的焦躁,努力保持平静。
平日里,他就是这样伪装自己的。
恭王一顿,想想还是直接道:“皇兄,您为何要对谢将军的长子动手?”
这话一出,太子眼神犀利,不悦地望着恭王:“你从何处知道的消息?你派人盯梢孤?”
恭王抿了抿嘴唇,算是默认了。
“老三,你好大的胆子!”太子拍了一下桌子,嚯地站起来,满面怒容:“孤是储君,你是臣子,你知道你的行径是犯上吗?”
“皇兄息怒。”恭王立刻半跪下去,低着头向太子请罪,然而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道:“臣弟有罪,但臣弟这样做都是为了皇兄,您现在的处境,不宜轻举妄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放肆!”太子怒道,啪地一声,太子的巴掌落到恭王身上,将恭王的脸庞扇歪过去。
周围安静得可怕,恭王也愣了片刻,随后转过脸来说完:“触怒谢韫之是不明智的决定,请皇兄三思。”
太子一时冲动打完人,也有些心虚,可既然都打了,也没有储君向臣子道歉的道理,便道:“孤想如何行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恭王闻言,心中一阵奇怪,怎么回事?
虽说太子以前也很自负,不太听得进他的话,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明明知道是错的事情还要坚持。
“您的意思是,您不在乎大皇兄的步步紧逼,就算失去储位也不在乎?”恭王说话直接。
“你。”太子又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举起手想打人,这个弟弟不说话则以,说出口的总没好话。
幸而他还有理智在,又放下手。
门外,太子妃听说太子和恭王发生争执,太子更是发怒打了恭王的脸一巴掌,吓得她匆匆赶来。
这个节骨眼,太子怎么能跟恭王闹掰?
“你们兄弟俩怎么了?”太子妃温和的声音嵌入进来,柔柔地道:“有话好商量啊,别伤了情分。”
然后又去劝太子:“三弟做什么都是为您好,您不满,跟他说就是了,何必动手。”
太子见台阶来了,软下声音:“嗯,是孤冲动了。”
“好了。”太子妃便去扶恭王起来:“三弟快别跪着,都是自家人,又不是在朝堂上。”
“皇嫂。”恭王站起来,倒是不生气,继续道:“您劝劝皇兄,叫他不要对谢韫之将军的长子动手,这非明智之举。”
太子妃闻言,诧异地看了眼太子,许亭筠拜托她的事情,不是搁置了吗?太子怎么私底下行动了?
太子听见恭王提这事,脸色都变了,立刻说:“老三,这是我兄弟之间的事,不要跟你皇嫂说。”随后,不容置疑地吩咐太子妃:“你出去。”
太子妃满心狐疑,总觉得太子的反应很反常,似乎不想恭王知道什么。
“皇嫂,难道您也赞同皇兄这么做?”恭王叫住太子妃,面露心急。
太子妃当然不赞同,太子这样做太不明智了,便想开口:“我……”
“出去,你没听见吗?”太子也心急不已,见太子妃还不走,便沉着脸低喝一句。
“皇兄。”恭王见状,要是还看不出来太子的反常,这小半辈子就算白活了,奇怪道:“您究竟在隐瞒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对谢韫之将军的长子动手?”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眼看着他们又要剑拔弩张,认为这个消息没什么不好说的太子妃,便道:“三弟,都是误会,说来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
恭王便看着太子妃:“皇嫂请说。”
太子又插话道:“这是臣子的隐私,无关朝堂,三弟就不要打听了。”
恭王实事求是道:“可是您的行为,已经关乎到朝堂局势了,皇兄看不清,难道皇嫂也看不清?”
这是逼着太子妃说了。
太子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不明白,太子为何坚持要瞒着恭王,于是不顾太子的三番四次的阻挠,说道:“谢将军的长子,实则是勇国公的私生子,想必太子只是为了查证一些消息,并没有三弟你想的那么严重。”
恭王愕然:“谢临是勇国公的私生子,有何证据?”
证据?太子妃想了一下,道:“听说他们陆家的男人,身上有特殊的胎记。”随后就笑了,叮嘱恭王:“这是勇国公府的隐私,三弟切勿宣扬出去。”
可是不对,恭王看着太子:“就算谢临是勇国公的私生子,您为什么要绑他?”
一旁的太子妃闻言,也皱眉看着太子,没错,太子和许亭筠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忙解决谢临?
“……”太子被质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恭王这头犟驴不依不饶,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孤恼怒谢韫之不识好歹,一时鬼迷心窍。”
这个答案,恭王自然是不信的,恭王说了一句:“皇兄不愿告知就算了,我自会去查。”
太子一时脱口而出:“不行。”
恭王却不再听他的,拱了拱手:“臣弟告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看着恭王离去,太子彻底慌乱了,因为他知道凭恭王的手段,肯定可以查出真相来。
可是该死,他却想不到法子阻止对方。
等老三查出当年的陆襄夫妇案与他有关,恐会彻底与他决裂,倒向肃王那边。
想到这里,太子面如死灰。
“太子,您是不是瞒着妾身什么?”太子的反应真的不对劲,由不得太子妃不起疑,便上前问。
太子眼下六神无主,烦心道:“滚!”随后一把推开太子妃,拂袖而去。
被迁怒的太子妃,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许亭筠,那个扫把星,若是害得太子失去恭王这个助力,她非生吃了许亭筠不可。
将军府。
又是一个美好的春日清晨,阳光暖暖地照在房顶的琉璃瓦片上,泛着点点星光。
许清宜一家五口,正其乐融融地在用早膳,今天吃的粉条肚丝汤,烙葱花饼,还有每天早上必不可少的肉馅饼。
老二的最爱。
肚丝汤还是微辣的,虽说当早餐有点重口,可是倒春寒的天气吃上一碗,整个身子都是暖暖的。
“娘,我今天想去吴先生那。”自从得知太子在查自己后,临哥儿连着两天没有出门。
今儿个他想出门,许清宜也没有阻止,只是说:“让你爹陪你去。”当护卫。
临哥儿看向爹,觉得有些不妥,自己何德何能,让一骑破数城的将军爹给自己当护卫。
“嗯。”谢韫之却对妻子的吩咐没有什么异议。
既然如此,临哥儿说:“谢谢爹。”
吃过早膳,父子俩就出发了,临哥儿在马车上问:“爹,您这两天查案查得怎么样,觉得太子会动手吗?”
“有些眉目。”谢韫之本在闭目养神,闻言便睁开眼睛回答长子:“太子和你的生母之间有旧怨,这两天,对方该查实的消息也该确认了,若是想要动手,就不会错过今天的机会。”
临哥儿一想,还真是这样,他平时深居简出,除了去吴先生家,其他时候很少出门。
正好吴先生家住在城郊,马车需要驶过一段荒无人烟的路段,就算被劫走了也神不知鬼不觉。
思及此,临哥儿竟然略微紧张。
“别担心,爹陪着你。”谢韫之见状,安抚般拍了拍长子的手背,就算妻子不吩咐,他今天也想好了陪着临哥儿出门。
“嗯。”临哥儿点头。
平日里,他和爹的交流比较少,这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们都沉默寡言,有事说重点,无事不闲聊。
二来,虽说临哥儿很崇敬爹,却感觉自己和爹不是一类人,他做不到像爹那样光明正直。
因此很多时候,临哥儿其实很害怕爹看穿自己,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能让他无所顾忌暴露自己真实性格的,也只有一次次被他冷漠拒绝,却还是无条件包容他的娘。
虽说娘比他大了也只有六七岁,但却让他体会到了有母亲疼爱的滋味,让他笃定地知道,无论他有多么不好,都不用担心被厌弃。
所以,他虽然崇敬爹,却和爹不亲近。
短暂的交流过后,车厢里陷入静谧。
春日的太阳升起后,气温上升,临哥儿在马车的摇晃下,渐渐有了困意。
为了不让自己犯困,他打开马车上放零食的盒子,里边有各种蜜饯,糖渍梅子。
酸酸甜甜的是娘爱吃的,他挑了一颗咸的含入嘴里。
不知不觉,马车驶入那段僻静的路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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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马车有些急促地停下。
临哥儿正想问发生了何事,前面传来阿白的声音:“临少爷,谢将军,有人埋伏!”
临哥儿皱眉,抬手想去掀窗帘,却被谢韫之及时抓住手腕,将他从椅子上扯下来,吩咐道:“临哥儿,坐在地上别动。”
“……”临哥儿马上就懂了,怕有人从窗户偷袭,到底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自己刚才太冲动了,他反省。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打斗的动静。
听起来似乎人数众多,十分激烈。
临哥儿不会武,为了保护他,谢韫之暂时没有下去。
没过多久,阿白喊了一嗓子:“谢将军,对方人好多啊,救命!”
话音落,一个黑衣人用刀挑开帘子,但未曾等他看清楚马车内的情景,就被谢韫之一脚踹在胸口上,整个人飞了出去,吐血不止。
谢韫之挑开帘子,见护卫们不敌,正想下去帮忙,忽然听见一道洪亮粗犷的声音,道:“御林军在此!何人在这里行凶,快快束手就擒!”
一群御林军围了过来,与将军府的护卫们一起退敌。
阿白看见成群结队的救兵,兴奋得手舞足蹈,很好,可以反杀了!
那些行凶的黑衣人见状,连忙四下逃窜,而御林军紧追不舍。
阿白:“竟敢埋伏我们将军府,站住!一个都不许跑!站住!”
当然了,虽然他喊得很凶,却没有跟着追,他要回马车那边守着主子。
没想到竟然遇到御林军,谢韫之松口气,伸手将临哥儿拉起来:“好了,没事了,下去跟人道个谢。”
临哥儿起来整理整理衣袍,随着爹一起下了马车。
“谢将军?”声音洪亮粗犷的御林军头领,也不是陌生人,竟是裴彻的未来岳父,寇骁将军,惊讶道:“怎么是你,你你你,你出个门还有人敢埋伏?”而且这里是京城,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寇将军。”谢韫之淡淡一笑,抱拳打招呼:“多谢出手相助,不然我和犬子就要身陷囹圄了。”
“多谢。”临哥儿也行一礼。
寇骁从震惊中平静下来,摆摆手:“谢将军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就算他不出现,那些个黑衣人也不够谢韫之收拾的。
然后问:“那些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猖獗,谢将军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谢韫之摇摇头,自然是不便透露的,只道:“我也不清楚,大抵是看我不顺眼的仇人,毕竟我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是实话,寇骁想到现在的储位之争,没准与那有关系呢?
所以也就识趣地不再问。
不久后,御林军将那些逃窜的黑衣人带了回来,只不过并非活捉,那些人看自己逃不掉,服毒自尽了。
竟然是死士?那就百分百与宫廷有关了,寇骁心中了然,同时庆幸这些人已死,自己无需介入。
谢韫之看了一眼那些死士,问寇骁:“寇将军,你是正好在附近巡逻吗?”不然怎么来得如此及时?
“是。”寇骁回道:“不过我们原本不会来这里,是有百姓通知我们,说这里有人拦路行凶。”于是他们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谢韫之颔首,又抱了抱拳:“今日之事多谢了,改天请寇将军喝酒。”
“哈哈,好说!”寇骁也抱了抱拳说道:“那就不耽误谢将军出行了,我们也要将这些凶手带回去检验。”
“嗯,告辞。”谢韫之笑笑,随后领着临哥儿回马车,看看护卫们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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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训练出来的护卫,还是能打两下的:“走吧,先去医馆上药。”
外头,寇骁一声令下:“走!将尸体带回去!”
两路人马,分头离开。
“爹。”临哥儿道:“您觉得报信的人,真的是百姓吗?”
他感觉不见得吧?
一般百姓见到这种事,应该会避之不及才对,而不是去找御林军帮忙,毕竟,有几个平民百姓敢去跟御林军说话?
谢韫之侧目,他知道临哥儿聪明,但平时相处得少,实地感受对方的敏锐还是头一回,便欣慰地道:“如果真的有第二股势力,你觉得是谁?”
临哥儿陷入沉思,脑子飞快地运转起来,首先想到的是吴先生的提醒,这让他觉得第二股势力是恭王,但恭王和太子暂时是一伙的,没理由和太子对着干。
不,也是有理由的,恭王不希望太子与将军府为敌,但太子却因私欲而下毒手。
“是恭王吗?”
临哥儿侧目,谢韫之点了点头。
恭王府。
探子急匆匆地跑来禀报,三月的天,竟跑得满头大汗,跪下:“禀王爷,太子殿下派去的人,刚才伏击了谢家的马车,好在谢将军也在,属下还及时通知了正在巡逻的御林军,总算没酿成大祸。”
“好。”恭王一开始提着心,听到最后才松口气,对探子道:“做得很好,下去领赏吧。”
“王爷,属下还有一件事要禀。”探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呈上:“谢将军近日,暗中在查当年陆世子的案子,还画了这张首饰的花样,叫陆世子夫人以前的身边人辨认。”
陆襄夫妇出事后,那些人就被恭王妃安置在了京城,平时深居简出。
谢韫之将她们查了出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同时暴露给恭王。
恭王一阵惊讶,将图纸接了过来,面色十分凝重,谢韫之为何忽然查陆襄的案子,又为何拿这个首饰花样给他妻妹的身边人辨认?
诸多信息糅杂在一起,恭王只觉得有一层窗户纸隔在自己眼前,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王妃在何处?”恭王问当值的丫鬟。
得到答案后,便拿着图纸,大步地走向王妃所在的地方。
自从妹妹小温氏遇害后,恭王妃变得郁郁寡欢,常年活在自责当中。
近些年,更是迷上了礼佛。
只有在诚心礼佛时,恭王妃觉得自己才能暂时获得轻松。
“王妃娘娘,王爷来了。”丫鬟小声禀报。
恭王妃跪在佛堂,一手捻珠一手敲木鱼,口中念念有词,恍若未闻。
“王妃。”恭王平时不会打扰妻子礼佛,但今天事出有因,他只好进来打扰:“你快来看看这个银锁的花样,可曾见过?”
恭王妃倒是好脾气,放下木鱼和佛珠,接过那张图纸,花样不重要,上面的四个字却让她屏住呼吸,惊讶道:“这是我妹妹的物件。”
她嚯地望着恭王,激动追问:“王爷从何处得来的图样,是案子有线索了吗?”
果真是妻妹的物件?原来如此,竟是如此,恭王心中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太子要动手的谢临,其实不是永国公的私生子,而是陆襄和妻妹的孩子。
而太子却想将谢临抹除,必然是想死无对证。
真相令恭王失神了片刻,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苦苦追查了十三年的凶手,竟然会是太子。
是了,太子曾被妻妹不留情面地拒绝过,以太子那个敏感自卑,心胸狭隘的性子,一定会怀恨在心。
良久,恭王回过神来,随后眼睛恢复清明,郑重地握着妻子的手点点头:“嗯,有线索了,追查了十三年,凶手终于要落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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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现在,已经证实太子就是自己的仇敌,而恭王对太子的态度,暂时还不明朗。
在恭王正式与太子决裂之前,临哥儿都不会再去找吴先生了。
“怎么回来了?”许清宜看见他们父子俩回来,心里猜测是不是发生了意外?
谢韫之把妻子当小姑娘养,并不想跟妻子说伏击这么血腥的事,可是还没等他开口搪塞,就听见临哥儿一五一十:“娘,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太子的埋伏,幸好裴副将的岳父在附近巡逻,领着御林军帮我们退敌。”
谢韫之:“……”
这孩子聪明归聪明,但是没有眼力见!
“咳。”他轻咳一声,希望临哥儿点到为止。
“啊?你们没受伤吧?”许清宜闻言被吓坏了,连忙拉着他们父子俩检查起来,同时嘴里骂道:“朗朗乾坤,太子竟然这般猖狂?”
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真是岂有此理。
“娘别担心,我们没受伤。”临哥儿不是没看懂爹的意思,只是他觉得,娘需要的不是善意隐瞒,这些算什么,交代道:“只是护卫们受了些皮肉伤,已经去医馆看过了,对方派出的是死士,见逃不掉就服毒自尽。”
听起来死了很多人,许清宜点点头,那些死士或许值得可怜,毕竟没有人生来就想做死士。
可是事关丈夫和儿子的性命,许清宜真就拿不出太多同情心了,心有余悸道:“敌友已分,看来要委屈你,先在家里避祸一阵子了。”
“嗯。”临哥儿收到爹的眼刀子,假装没看见。
他已经隐瞒了爹一脚踹死一个死士的事,爹还想如何?
“娘,我下去休息了。”临哥儿识趣地告退,将空间留给爹和娘。
等长子走后,谢韫之关心地看着被吓坏的妻子,温声安抚:“夫人别怕,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着。”
“嗯。”许清宜一笑,主动抱住谢韫之的腰,靠在对方怀里庆幸着:“你们没事就好。”
她是吓坏了,但不是害怕死人和血腥,只是害怕谢韫之和临哥儿出事。
这种时刻许清宜才发现,自己对他们的感情,竟是一点都不浅。
哎,被套牢了!
谢韫之也发现了,夫人嘴上说得很薄情,实则心比谁都软,他暗暗弯起嘴角心想,就夫人这副柔软心肠,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弃他们而去。
当天下午,许清宜收到一封来自恭王妃的拜帖,对方告诉她,明天要来拜访。
嗯,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也就是说,许清宜想见也得见,不想见也得见。
好在,许清宜知道恭王妃的来意,无非是知道了临哥儿是身份,想来见见确认亦喜爱,横竖她也是想和对方聊聊的,便回了一句恭候大驾。
这四个字,端的是底气十足。
恭王妃乍见之下,还以为是谢韫之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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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也看了回帖,不禁再次想起去年在飞鹤楼见的那一面,当时只道是寻常,原来冥冥之中,有些事早已注定。
“临哥儿娘,是个特别的人。”至于如何特别,恭王说不出来,词穷道:“王妃明日见了就知道了。”
恭王妃被吊足了胃口。
其实这一年来,许清宜都是京城热度很高的话题人物,鲜少人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和事迹。
但恭王妃深居简出,一心礼佛,平时各种宴会也不爱去,自然也就没怎么听说。
谢韫之的大名,她倒还是了解,是个非常俊俏的风流人物。
王妃上门做客,许清宜早早叫人准备,还通知了其他人,明天少不得要见个面。
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许清宜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晚上一觉睡到天亮,起来该干什么干什么。
府里的下人们却有些紧张,毕竟是接待王妃娘娘。
忙活一早上的许清宜,听说恭王妃到了,便收拾收拾出来见客。
走进精心布置好的会客厅,恭王妃已经坐在那儿了,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美妇人,气质端庄温和。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乍看之下,确实跟临哥儿有一丝神似。
总归就是一家人的长相。
不过许清宜黄婆卖瓜,总觉得临哥儿青出于蓝胜于蓝,是最好看的。
没准将来长开后,能把亲爹和现爹这俩神仙人物都比下去。
作为娘,许清宜是由衷地这样希望。
“见过王妃娘娘,妾身来迟了,请王妃娘娘见谅。”许清宜走到前面来,笑着福了福。
恭王妃正出神,昨日丈夫与她推断出,谢临是陆襄和妹妹的孩子,太子可能是害死陆襄和妹妹的凶手,她一夜未眠,脸色都比平时差了。
今早用了很多胭脂水粉,才勉强能见人。
却惴惴不安,担心全猜错了。
闻声,恭王妃抬头,看着许清宜笑道:“谢夫人,不妨事,快坐下说话。”
又道:“我不请自来,还望谢夫人见谅。”
“王妃哪里的话,您能来寒舍做客,我们很荣幸。”许清宜笑道,绕到茶几的另一头坐下来,也看到了恭王妃眼底的倦色,内心不由唏嘘,这是彻夜未眠吗?
也是,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的。
“你不见怪就好。”恭王妃点点头,这位过分年轻的谢夫人,瞧着倒是个好相处的脾气。
妹妹那孩子虽说身世坎坷,但能遇到这样的养父养母,也算苦尽甘来。
想到这儿,恭王妃就心酸不已,道:“谢夫人,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有个不情之请。”
许清宜点头看着她:“您请说。”
看谢夫人这样子,应该是早已知道自己的来意,是以恭王妃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是这样的,我想见见贵府的大公子谢临,谢夫人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早已知道情况的许清宜就笑笑,点了头:“当然可以。”随后转脸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柳儿,去请临少爷过来一趟。”
“是。”柳儿离去。
等待的期间,恭王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心情跟许清宜寒暄。
许清宜明白她的心情,也就坐在旁边闲闲喝茶。
恭王妃直接找上门来,说明恭王也是很在乎妻妹这个孩子的,否则顾忌太子,可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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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临哥儿。”许清宜对他笑笑,赶紧为他介绍恭王妃:“这位是恭王妃,快见过王妃娘娘。”
“是。”临哥儿转过方向,朝着恭王妃行了礼:“小子谢临,见过恭王妃殿下。”
临哥儿出现的瞬间,恭王妃便定定地看着这名清雅俊秀的小公子,仔细打量起来。
不禁出了神。
无疑,临哥儿和他的亲生父母长得很像。
既像妹妹又像妹夫,一看就是两个人的孩子,这下她没有什么疑虑了,一颗担心落空的心也安定下来。
“快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恭王妃激动地道。
许清宜和临哥儿对视了一眼,便顺着恭王妃的话往下问:“王妃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嗯。”恭王妃红着眼睛承认,既然确定了临哥儿的身份,她也就不和许清宜藏着掖着了,看向许清宜的目光也变得亲切起来:“你们早就知道了吧?临哥儿是我妹妹和陆世子的孩子。”
哎,被人当面拆穿自己装傻,许清宜也不尴尬,顺着笑说:“也没有很早,估计只是比您早上那么十天半月,望您见谅。”
“没事,怪不着你们。”恭王妃倒不计较,感激地看着许清宜道:“你和谢将军隐瞒是对的,现在时局动荡,也是为了保护临哥儿。”
说罢,再次情绪激动地看向临哥儿,外甥竟然长这么大了,还出落得才貌出众。
谁能想到,在妹妹生死不明的十三年后,自己竟然多了个外甥。
忽然大颗大颗的泪珠就落下来。
一半是缅怀故人,一半是高兴。
“王妃娘娘。”许清宜递上手帕,无声安慰着,她没有让临哥儿当场认亲什么的,这个要看临哥儿自己的想法。
“多谢。”恭王妃接过手帕,也没有勉强临哥儿认亲,只是道:“临哥儿,快别站着了,到你娘身边坐下吧。”
“是。”临哥儿应道。
神情始终淡淡,或许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吧,看见恭王妃激动落泪,他的心依旧很平静。
这一切,可能跟他与生母本来就不亲近有关。
恭王妃对临哥儿这种性子,倒是没说什么,表现得十分包容。
许清宜却不得不主动开口,为临哥儿解释道:“王妃别见怪,临哥儿这孩子打小就沉默寡言,其实心地是很好的,是个孝顺听话又好学的好孩子。”
临哥儿:“……”
娘娘这张嘴真是会忽悠。
他明明自私自利又恶毒。
恭王妃已经稍微平静了下来,闻言忙说:“不见怪,临哥儿一看就是好孩子,你和谢将军如此性情的人,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好的。”
许清宜笑笑,这真是有点心虚了。
过后严肃起来,说回正事:“可惜临哥儿的身世,最终还是泄露出去了,他们父子俩昨儿个,还遭到了死士伏击。”
这事,恭王妃也听丈夫提过,并且知道那是太子的人,她也严肃起来,冷哼了一声:“谢夫人放心,王爷为此事去太子府闹了一场,想必太子不敢再轻举妄动。”
顿了顿,冷声:“其余的事,就等着王爷查出证据,将凶手的恶行公之于众。”
可以,恭王夫妇太刚了,许清宜暗想,那可是太子。
不过想想也是,都闹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恭王不撕破脸,太子也会想办法除掉他。
倒不如决裂,自己取而代之。
“是了。”恭王妃看着许清宜,又怕又想知道地问:“临哥儿他的亲娘……你知道多少?临哥儿还有印象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暗叹,这个问题,真是回忆一次伤一次,她都不想让临哥儿回忆,便揽过来自己回答:“临哥儿当时还小,没什么印象,大概就是世子夫人侥幸从凶手手里逃脱,不过却坏了神志,被普通百姓买走了,然后生下了临哥儿,没几年就去世了。”
恭王妃又有要哭的迹象,问道:“怎么死的?”
许清宜叹口气:“那男人不是个好的,自己供述是失手打死……我想,世子夫人去了也好,不必遭罪。”
“凶手呢?”恭王妃一边心疼妹妹,一边目露恨意地握紧拳头,若是这凶手还在,她一定一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在地牢。”许清宜道:“临哥儿考完院试后,就亲自将凶手告入地牢了。”又说:“世子夫人的坟,去年迁到城郊安置,眼下又快清明了,您找到合适的时机,可以去看看。”
恭王妃听了,隔着茶几紧紧握住许清宜的手,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许清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怎么说呢,当初陪临哥儿去迁坟,只是希望此举能安临哥儿的心,哪怕效果聊胜于无也不打紧,能做一点是一点。
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弥补了众多人的遗憾。
或许她穿越初期很多行为的初衷,确实有些利己思想,但时至今日,她已是局中人,再无冷眼旁观的心态。
聊到尾声,谢韫之领着老二和老三过来。
修长挺拔的身躯踏进屋里,令人感觉整间会客厅都变得逼仄起来。
一瞬间,恭王妃带来的身边人,都暗暗偷看这位风华绝代的玉面将军。
明明屋内无风,他的到来却好像带了一缕风。
艳惊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恭王妃殿下。”谢韫之沉稳地见了礼。
恭王妃站起来,微笑颔首:“谢将军。”
看看这位丰神俊朗的将军,又看看秀美娴静的谢夫人,她内心万分感恩,外甥颠沛流离,最后有幸落到这个家,想必是妹妹和妹夫的在天之灵保佑。
“见过恭王妃殿下,给您请安。”老二和老三齐声行了礼。
“哎,好孩子。”这是临哥儿的两个弟弟?恭王妃爱屋及乌地笑看着他们,忽然想起自己还带了见面礼,便忙不迭地朝身边人要:“小小的礼物,收下吧。”
“多谢您。”禛哥儿和珩哥儿的金钱观和娘一致,见状喜滋滋地收下。
“不客气。”恭王妃将最后一份递到临哥儿面前,温和地道:“你也有。”
临哥儿一顿,双手接了过来:“多谢。”
小案首冷清孤傲不喜欢搭理人,才华定然是随了亲爹,但性子就不知道随了谁了,恭王妃心想,可是自己的亲外甥,她却越看越顺眼,笑道:“不客气,姨母给你见面礼,是应该的。”
临哥儿也没有反驳,嗯了一声。
这就够恭王妃高兴的了。
许清宜看见恭王妃受宠若惊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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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给点好脸就心花怒放。
挨个发完了见面礼,恭王妃忽然想起什么,惊喜地看向禛哥儿,道:“你是谢禛吗?思睿那孩子经常提起你。”
就是这些天,说谢禛是个好的,既能打又豪爽,愿意教他们学武。
而谢禛有个嘴毒的大哥,非常讨人厌,现在看来就是临哥儿了,恭王妃内心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家孩子,届时知道临哥儿是他表兄,会是什么表情?
“是我,小王爷经常提起我吗?”禛哥儿还挺自豪的,扬眉笑笑:“最近我们确实玩得挺好。”
“缘分啊,临哥儿是思睿的嫡亲表兄,这样算来,你们和思睿也是表兄弟了。”恭王妃希望拉近大家的关系,无论是从感情出发还是从时局出发。
许清宜在旁边笑了,这敢情好,自家孩子们一跃就变成皇亲国戚了。
“禛哥儿。”当是回应恭王妃的话,叮嘱:“可不能仗着武力欺负人,要和小王爷好好相处。”
“知道了,娘。”禛哥儿寻思,自己以前也没有仗着武力欺负谁。
踹小王爷屁股?那叫正当防卫。
站在一旁的临哥儿,小心留意爹的反应,娘这番表示,明显是倾向恭王。
那爹这个纯臣,会怎么做?
就像谢韫之所想一般,临哥儿在这件事上没有安全感,不觉得爹会为他改变原则。
谢韫之察觉到长子的目光,回了一个淡淡的眼神。
若是知道长子的想法,他应该会无比郁闷,明明案子是他去查的,消息是他有意泄露给恭王的,现在还领着孩子们来见恭王妃。
他对临哥儿的父爱,还不够明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清宜邀请恭王妃留下来一起用饭,恭王妃推辞了两次就答应了,显然她也想和临哥儿多待片刻。
临哥儿对这位姨母的态度始终一直淡淡的,却也没有抗拒,所以期间也算融洽。
膳后,许清宜领着珩哥儿一起出去送送恭王妃,临哥儿见状,也默默地跟在身后。
他不是给姨母面子,是给娘面子。
恭王妃见了暗道,果真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谢夫人诚不欺她。
“好了,不必送了,你们娘几个快回去吧。”恭王妃笑容满面,诚然,妹妹和妹夫的不幸令人伤心,可临哥儿好好的,他们要向前看。
“就在门口呢,不费两步路的事儿。”许清宜坚持将恭王妃送出了门口,看对方上马车。
目送华丽的王府车驾离去,这才领着孩子们回府。
“娘,爹是什么意思?”临哥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许清宜回过头看他,竟然听懂了,笑道:“他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随咱们的意思了。”
母子俩这两句对话,要不是中文十级都听不懂。
然而,有这么简单吗?
临哥儿欲言又止,这副表情落入许清宜眼里,许清宜又道:“你爹是忠君爱国没错,但又不是愚忠,涉及到自家人的利益,他当然要为咱们打算,否则把太子送上位,我们还有活头吗?”
临哥儿一听,好像还真是这样,也就不怀疑爹的立场了。
“哎呀。”许清宜走到半路,问珩哥儿:“乖宝宝,你家老师是不是今天殿试来着?”
“是啊,娘,您忘了吗?”珩哥儿这两天没少唠叨这件事。
许清宜转首望了一眼金銮殿的方向,这些天事情繁杂,她一来二去就忙忘了,只能远远地祝福沈知节。
“算算时间,也该出结果了。”
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官府的人上门报喜。
临哥儿忽然想到,今天一整天都不见阿白出没,便道:“阿白应该去打探消息了。”
话音刚落,阿白就从外面跑了回来,见到许清宜母子三人,忙笑着高声道:“几位主子,好消息!沈先生被点中状元了!”
众人脸上顿时也乐开了花,那真是个好消息。
金銮殿外,沈知节身上穿着宫人准备的状元袍,头戴状元帽,披红挂绿,准备去打马游街。
同他一起享受此种殊荣的,还有今科榜眼与探花,都是人中龙凤。
探花望着前面的状元郎心暗道,才学我比不过,脸我没他好,这次是输得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干脆出来看热闹的许清宜,领着孩子们还有沈夫人,在飞鹤楼的楼上围观。
“状元郎!状元郎!”
听这动静是来了,几颗脑袋顿时探出来张望。
街上敲锣打鼓,人声鼎沸,仿佛整个京城的百姓们都聚集在这儿了。等终于看到骑马而来的状元郎,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沈夫人,状元郎穿这身真是好看啊。”许清宜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传来。
“哎。”沈夫人激动得,已经说不出话了。
沈知节越来越近,本就生得面如冠玉的他,今天春风得意,笑着朝两边的百姓致意。
忽然看见楼上的许清宜等人,笑容便灿烂无比,挥手招呼。
“沈先生!”禛哥儿非常不矜持地手舞足蹈回去,嘿嘿,从今天开始,他就是状元的门生了!
许清宜把珩哥儿抱起来,让珩哥儿也给他的状元老师挥挥手。
“老师!”珩哥儿也高兴得手舞足蹈,比平时更加活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相比起二哥,他是更加正经的状元门生,虽然,他现在写有些复杂的字都还不利索。
沈知节看着自己的母亲、恩人、学生们,高中状元的喜悦,此时才算是真正地在心里蔓延开来。
人生四大喜,果真是名副其实。
这场热闹的游街,直到太阳倾斜才结束。
沈知节这个状元郎,回到将军府后,受到了热烈的恭贺。
今科的一甲三子,全都是未婚的端正青年,消息传开后,立刻引起各位家中有女待嫁的厚殷实人家注意。
最受关注的自然就是状元郎,若不是状元郎住在将军府,门槛恐怕都要踏破了。
许清宜暗暗祈祷,陛下快点下赐婚旨意啊,不然将军府的门槛被踏破也是迟早的事。
等圣旨的期间,她最怕对面的舅母靖远侯夫人忽然来信,若是对方想反悔,她这边拒绝起来也是麻烦。
靖远侯夫人是想反悔来着,好好的一个才貌双全的状元,因为自己没把握机会,就这么没了。
不过后悔归后悔,靖远侯夫人也拉不下脸去跟外甥媳妇说,反正一甲有三个呢,榜眼和探花瞧着也不错,叫侯爷去接触接触。
平静地过了一天,圣旨终于下来了。
引得全京城热议。
陛下赐婚熙宁公主与今科状元沈知节,择日完婚,另外特赐状元府,供二人婚后居住。
这样一来,熙宁公主从公主府嫁到状元府,也全了沈知节的面子。
许清宜早已了解过,本朝尚公主倒是不影响仕途,可是会被人嘲笑吃软饭,所以沈状元搬家之前,她决定和对方聊聊。
好叫对方领悟,跟少走二十年弯路比起来,被人嘲讽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人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真正天大的馅饼砸下来,许清宜就不信他们不吃,不吃的才是傻子。
走进沈家母子居住的院子,许清宜看到沈知节和母亲一起在晾晒被褥:“沈状元,沈夫人,晒被子呢?”
沈夫人抬头见是她,惊喜地笑呵呵道:“谢夫人,您来了?”随后赶忙对儿子说:“我就说不必你帮忙,快去招呼谢夫人。”
“谢夫人。”沈知节打了招呼,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一边整理皱巴巴的袖子一边道:“快里面请,今天的太阳有点晒。”
“是啊,夏季要来了,晒被子正适合呢。”许清宜与他走进去。
进了室内,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
“您请喝茶。”沈知节利落地倒了热茶。
招呼许清宜的态度,并没有因为点中状元,尚了公主,就有什么区别。
“哎,多谢。”许清宜喝了口茶,笑眯眯地道:“陛下御赐的状元府,想必是什么都不缺,随时可以入住的,不知道你和沈夫人,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
沈知节当然知道,谢夫人不是赶自己和母亲走,对方是关心他们,便道:“搬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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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许清宜耐心含笑,等着对方继续说。
沈知节苦笑坦白:“有一位在京城做生意的族叔,托人给我送信,说做人不能忘了根,希望我回乡祭祖,大办酒席。”
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如果他不回乡祭祖就是忘本,后果自然会影响声誉。
“一朝扬名天下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如果不愿意,其实也没什么。”许清宜不信,沈知节就是不回去,那些同宗真的敢嚼舌根不成?
所以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对,不想回去就不回去,没事。”
沈知节诧异地望着谢夫人,当今社会,人们的宗族观念很根深蒂固,他还以为谢夫人会劝自己衣锦还乡。
“有什么好惊讶的?既然你抵触,说明以前发生了让你们不愉快的事,所以干嘛要因为他们改变态度就回去?如果你没高中状元,他们还会来找你吗?所以别不好意思拒绝。”许清宜道。
“您说的是。”沈知节豁然开朗,感激地看了许清宜一眼。
自己有很多地方,真的应该跟谢夫人多学习,他心想。
“谢夫人,来尝尝我做的酸萝卜,现在吃正好呢,生津解渴。”沈夫人笑呵呵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酸萝卜片进来,招呼许清宜吃。
“谢谢沈夫人,这个好啊。”许清宜欣然地笑道。
沈夫人送完东西,就又出去了,因为她知道,谢夫人来找儿子肯定是谈正事。
许清宜觉得,也不算什么正事吧,就随便聊聊。
“沈状元,瞧,一下子走到风口浪尖,四面八方的关注就都来了。”许清宜吃了块酸萝卜,感慨道:“以后各种负面的声音多着呢,但你一路走过来,经历了这么多,我想你是能顶住的,千万不要因为外界的声音而质疑自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沈知节想了想,明白谢夫人指的是自己尚公主这件事,肯定会遭到很多嫉妒和非议。
谢夫人这是在提前开解自己,生怕自己钻牛角尖。
“多谢您开解。”沈知节万万没想到,对方为了这事还专门跑一趟,便郑重地道:“您不必担心,再多的恶意和排挤都打不倒我,我会坚持自己入仕的初衷。”
“不必言谢。”许清宜目光温和,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你能坚持,只是希望你心里好受点,最重要的是别影响和公主的感情。”
又说:“你出身寒门,如今算是一飞冲天了,那些对你有意见的人,都是嫉妒你罢了。包括你的同族们,若不能从你身上捞好处,你看他们是什么嘴脸?人呐,只回馈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就够了,其余都是浮云。”
沈知节安静聆听,觉得谢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倒真不像是二十郎当该有的领悟。
“在下明白了,正如您所说,我实在不该为小小的回乡祭祖烦恼,是我功夫还不到。”
“那倒没有。”许清宜上下欣赏着不卑不亢的新科状元郎,由衷笑着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在新的人生阶段都会适应一段时间,会越来越好的。”
“嗯。”沈知节也笑起来,近日心理压力确实有点大,和珩哥儿娘浅谈后,心里莫名好受了很多。
没有多留,许清宜吃了半碟子酸萝卜片就告辞了。
沈夫人送的她,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里边放着几罐装好的腌菜,笑吟吟道:“您拿回去早上吃吧,是我们老家的腌菜做法,味道不错的。”
许清宜也没推辞,接了过来:“听沈状元说,都是腌的开春后的蕨菜和春笋,我想想就流口水了。”
见她喜欢,沈夫人乐得笑没了眼睛,马上要搬家了,他们也没有什么能给将军府的,谢夫人不嫌弃就好。
许清宜开解了沈知节,也开解沈夫人一句:“对了,公主是个直爽的脾气,咱们大大方方待她,准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夫人诧异,自己出身贫寒粗鄙,正在担心不讨公主喜欢呢,没想到被谢夫人看穿了,还提点自个,她感激地道:“嗯嗯,我晓得。”
有谢夫人的准话,心里安了不少。
许清宜就拎着篮子走了,当天,一家五口的餐桌上就出现了各种酸溜溜的腌菜。
这东西在大户人家,是上不得桌面的,孩子们瞧见了,也觉得很新鲜。
“咦,腌菜?”禛哥儿对食物的接受度很高,立刻夹来尝尝,然后龇牙咧嘴说:“好酸。”
临哥儿夹了一口腌笋,也被酸到了,而娘却眼睛都不眨,吃的叫一个开心,他不禁狐疑:“娘,您是不是有孕了?”
看的书多了,听说妇人嗜酸是喜脉。
这话一出,全家人都齐刷刷地看着许清宜,特别是谢韫之,连碗筷都放下来了,紧张地看着许清宜。
许清宜:“……”咳咳,夹到嘴边的酸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谁说爱吃酸就是怀了,她一直都爱吃这口。
“娘,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珩哥儿面露惊喜,瞧着并不排斥爹娘有亲生孩子。
嗯,放在以前,可能是会有一点担心,担心爹娘有了亲生孩子就不爱自己了。
但现在很安心,对弟弟妹妹只有期待。
“没有吧,我一直都很喜欢吃酸的。”许清宜瞟了谢韫之一眼,自己的癸水一直都很准时,这人不是最清楚吗?
谢韫之是清楚,但没准就这几天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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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也没拒绝,但是她自己感觉是没有的,也不希望这个节骨眼上有宝宝,毕竟临哥儿的血海深仇还没解决,时局眼瞅着也还要动荡一段时间。
不过趁着这个时机,倒是可以调查一下各位哥哥对弟弟妹妹的看法,她兴致勃勃地问:“三个哥哥们,如果有弟弟妹妹了,你们喜欢吗?”
三个哥哥们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是喜欢的,爹娘还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感觉有了弟弟妹妹,这个家才算完整。
“我们家阳盛阴衰,希望是个妹妹。”临哥儿许愿道。
“对对对。”禛哥儿举双手赞同,如果是个妹妹,他一定会很疼妹妹的。
是个弟弟的话,也会疼,但还是妹妹更好。
“我也要妹妹。”珩哥儿认真道。
全都要妹妹?许清宜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家里的确阳盛阴衰,然后问谢韫之:“你也想要个闺女?没人想要弟弟吗?”
“要闺女。”谢韫之毫不犹豫。
小子他已经有三个了,审美疲劳。
不过妻子喜欢小子,也可以要一个,横竖都是养。
许清宜:“……”得,未来的小宝贝听好了,男孩子可千万不要投生她的肚子,否则家庭地位堪忧啊。
“娘呢,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大家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致。
虽然他们都喜欢妹妹,但也要尊重娘的意见。
“我啊,没有什么偏好,看缘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许清宜微笑说道,她听说,子女缘分是天注定的,老天爷管着呢,自己根本不用瞎操心。
“也是,什么都好。”谢韫之点点头,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显然对妻子怀孕这件事充满期待。
咳,许清宜觉得他们大概率要会失望,因为自己感觉真的没有。
次日,谢韫之派人请了陈大夫过府诊脉,结果和许清宜想象中一样,没怀。
“我就说吧。”许清宜有一种坐庄赢了的喜悦。
父子四人都怪失落的,兄弟三人还失望地瞅了瞅爹,是不是爹不行?
谢韫之:“……”
许清宜将他们父子几个的反应看在眼里,乐观地道:“咱家小乖宝真懂事,知道这节骨眼不宜托生,想等个好时机再来呢。”
也是,各位点点头心想,现在内忧外患,来了还怕怠慢对方,所以再等等也好。
“嗯,反正总会有的。”谢韫之握了握夫人的手,告诉自己不急。
接下来,谢韫之便全情投入到查案中,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恭王自从听妻子转述了谢韫之的态度后,便将外甥的这个权臣养父当成自己人,默默地与之分享线索。
顺便和吴霁容商量,要不要找个机会向临哥儿坦白谋士身份,就当是他们拉拢谢韫之的诚意。
吴霁容表示自己会考虑,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隐隐有种预感,说不定聪慧敏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临哥儿早已洞察。
临哥儿竟然是恭王的外甥,也是他没想到的。
就这样,谢韫之虽未和恭王正式见面,却保持着默契一起查案。
锁定目标再去找证据,是件不难的事,他们从太子当年的行踪开始查起,以及当时在太子身边伺候的人。
太子作为储君,饮食起居都有记录,这方便了他们核对。
仔细打听过后发现,当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已经十不存一。
“这折损率也太高了。”许清宜听了谢韫之的查案进度,感到棘手。
“嗯。”谢韫之道:“好在还是有漏网之鱼的,当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有失踪的两人,估计是见势不对逃了。”
“有可能。”毕竟太子不可能在事发后立刻把所有身边人都杀了,肯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陆续弄死,营造出一个意外的表象。
但这漏网之鱼要找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没事,只管找找看,横竖也不是指着口供扳倒太子。”谢韫之冷静道:“太子敏感急躁,只要稍微刺激刺激他,他自己就会自乱阵脚。”
“怎么个刺激法?”许清宜被吊起了胃口。
谢韫之顿了顿,接下来他要做的举动,可能会遭到夫人反对,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部落王族来访,不日在郊外举行骑射大比,太子和肃王等人都会去,我想带临哥儿去。”
翻译过来,就是引蛇出洞。
许清宜想说好计谋,但是拿临哥儿做饵,亏谢韫之这个当爹的做得出来,她瞪着杏眼无声控诉。
“别担心。”谢韫之保证道:“有肃王在的地方,太子顾着和肃王别苗头,哪里腾得出手来对付我?”
再说了,他冷哼:“太子外强中干,你当他有什么本事,都是恭王在替他奔走罢了。”
而太子看不清自己的能力,还以为自个御下有方。
如今恭王不干了,他也即将会原形毕露。
皇帝看人还是准的,知道太子没什么本事,所以才会说服恭王辅助太子。这样即使太子不够出色,将来做个守成的皇帝也行。
可惜太子不理解皇帝的良苦用心,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做娘的哪能不担心,许清宜道:“要去也可以,我也去,叫公主表妹陪我。”
有公主的震慑,谅那些人也不敢作妖。
“你倒是叫得顺口,人家比你还年长。”谢韫之捏了捏夫人的下巴。
许清宜眨眨眼:“我那不是随你吗?”
谢韫之莞尔一笑,谈完了,夫妻二人便相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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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启,便闹着要和大启的儿郎们比比骑射。
嘴上说切磋,其实就是想杀一杀大启儿郎们的威风罢了。
皇帝笑呵呵地答应下来,他们大启又不是没有堪用的人才,比如最近康复得很不错的谢韫之,应当可以一比。
他派人去询问了谢韫之的意思,对方欣然答应。
许清宜作为权臣的家眷,打扮得体体面面同去,除此之外,孩子只带了临哥儿一个。
禛哥儿起初觉得很不服,自己的骑射功夫甩了大哥九条街,为何只带大哥不带自己?
这控诉,嗯,听起来有理有据。
许清宜当时就跟他说:“重点不在于骑射,我们是去查你大哥亲生父母的案子,人多眼杂,回头顾不上你,你被坏人劫持了怎么办?”
听说是去查案,禛哥儿心里就平衡了,那自己还是不要去掺和为好,点头道:“行,我在家里带三弟。”
许清宜怕他在家里无聊,给他出主意:“我听说小王爷也是不去的,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玩。”
那是,小王爷的生活可精彩了,整天斗鸡撵狗管闲事,禛哥儿想到可以跟小王爷出去玩,一时也就不羡慕大哥了。
今晨,百姓们看到声势浩大的朝廷仪仗队出行,都看得津津有味。
“前面是皇家的车驾,最前头的肯定是陛下的御驾。”两旁百姓议论道。
“哎呀,我看到太子殿下了,竟然骑马出行,真是难得。”有人说道。
“那可不呢,乌桓王族健壮魁梧,全都是骑射的好手,咱们大启的储君也不能输。”
“乌桓王子确实魁梧俊朗,不过咱们有谢将军,跟谢将军比,他们还是差了一截的。”
人们无法昧着良心拿太子跟乌桓王子比,就直接把镇朝之宝拎出来。
反正不管跟谁比,样样拔尖的谢将军肯定完胜。
被百姓们夸赞的谢韫之,骑马领在御林军前面,和寇骁将军一起。
一身玄色的披风,衬得整个人威严肃穆,沉稳冷峻。
“后面这些马车是臣子的家眷吧?毕竟乌桓公主也来了,都是男人出席说不过去。”百姓们分析得头头是道。
直到出了城门,周围才相对安静下来,只剩下队伍前进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地方,许清宜被丫鬟扶下来,抬头一看,这是个巨大的场地,布置得有模有样。
有高耸的刀塔,擂台,还有围起来的马球场,到处插满了大启的旗帜,看着十分震撼。
“娘,御座已经安置好了,我们要过去参见。”临哥儿看别人都往同一个地方走,便招呼娘。
爹暂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所以他要负责带领娘。
“好。”许清宜收回目光,跟着临哥儿走。
这孩子也贴心,应该是怕她被人挤了,领着往边上走。
主要是人太多了,许清宜穿来古代也有些日子,今天一定是她见过声势最浩大的场面。
感觉整个皇室的人员都到齐了,光是这样想想就觉得风起云涌啊。
另一边,皇帝看着眼前的成果,笑呵呵地夸赞立在右侧的皇长子:“嗯,肃王这份差事做得不错。”
“还算对得起父皇的嘱托。”肃王心中开心不已,嘴上谦虚道。
站在皇帝另一侧的太子,勉强维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几根破木头搭建的场地罢了,也值当肃王如此得意。
父子几人说话间,群臣已经在下面列好队伍,臣子一边,女眷一边,太子和肃王也下去了,太子站在肃王和恭王前面,成为臣子的领头。
太子妃也来了,站在女眷的最前面,成为女眷的领头,其后还有肃王妃、恭王妃,熙宁公主。
另外还有一个队伍,是乌桓王族,人数也有三四十之多。
“参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成百上千人一通跪下高呼,震耳欲聋。
许清宜也在其中,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古代封建皇权带来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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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给面子了。
如今被众臣们吼得耳朵嗡嗡的才明白过来,皇帝哪里是给乌桓来使的面子,他在示威罢了。
此时,不用行跪礼的乌桓来使忍不住向后张望,看各位的举动,应当是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众卿,平身。”皇帝华发满头,依旧声音洪亮得很。
“谢陛下。”众人又叩了一下,随后尽量动作体面地站起来,拍了拍自个的衣袍。
许清宜也提着裙摆缓缓站了起来,由于平常见皇帝少,叩拜的业务有点不太熟练,好在前面有一群老师,她跟着依葫芦画瓢也不难。
旁边就是临哥儿,他不是臣子,索性就跟在了家眷这一边。
待众人站好,皇帝的目光落到乌桓来使的队伍,意气风发地朗声:“乌桓部落的爱卿,已经有几年没来大启了,此次,王子公主同来,少不得要玩得尽兴才回去!”
乌桓来使们,齐齐单膝跪下,向皇帝行了一个他们部落的大礼。
“好!朕宣布,大启和乌桓部落的骑射大比,正式开始。”皇帝道。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人吹响了号角,打起了鼓,端的是振奋人心。
两方带来的骑手和武士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趁着这次盛会攒点功绩和赏赐回家。
女眷们就不太有兴趣了,熙宁公主立刻回过头来找许清宜,近来她在备嫁,瞧着容光焕发,本来不是很想出门,但收到许清宜的帖子就来了。
“表嫂,临哥儿,好久不见。”她幸福地笑着道。
许清宜母子俩赶紧给公主见礼:“公主好久不见。”随着关系亲近,这礼越发简陋。
“这么吵闹的场面,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应酬呢?”熙宁公主奇道。
这次现场有这么多宗室成员在,动辄就跪来跪去,的确是应酬了,若不是为了临哥儿的事,许清宜当然也不想来。
可真实情况很复杂,暂时不宜跟公主交代,便笑道:“难得一次盛会,想着过来开开眼界。”
熙宁公主也理解,便点点头不再问了。
“公主这些天忙得怎么样,和沈状元的婚期定了吗?”许清宜关心地问。
熙宁公主大方地透露:“还没,司天监还在选日子,但估计也快了吧。”
有司天监选日子,那挺好的。
这时,恭王妃看见许清宜娘俩的身影,也惊喜地走了过来,喊道:“谢夫人,你们也来了?”
“王妃娘娘。”许清宜福了福。
“听王爷说你们要来,我这个万年不出门的,也就跟来了。”恭王妃亲切地抓住许清宜的手,随后也看了看外甥临哥儿,今儿个对方穿得更加隆重,越发俊俏夺目,欢喜笑道:“临哥儿。”
“给您请安。”临哥儿行了礼。
熙宁公主看着他们几个,心下不解,自己这个三皇嫂沉迷礼佛,不怎么爱出门,怎么忽然就和许清宜母子俩的关系变得这么好?
奇了怪了。
“三皇嫂,你们认识吗?”熙宁公主还有些吃味呢,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关系。
“认识的。”许清宜被恭王妃抓住手腕的一瞬间,心中想着避嫌,以免暴露了两家的关系,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但转念一想,今天就是奔着刺激太子来的,便笑得很是亲切,道:“我与王妃娘娘一见如故,算是闺中密友吧。”
能与未来皇后做闺中密友,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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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恭王妃顺着许清宜的话说,高高兴兴认了这层身份。
熙宁公主哦了一声,心中难免有些酸溜溜的,笑道:“也是了,表嫂待人温柔和气,注定有交不完的朋友。”
这话说的,许清宜好笑地瞅了公主一眼:“我哪里有交不完的朋友,满打满算就这么两个。”
想必这两个里头就包括自己一个,熙宁公主便又笑了起来。
他们扎堆的画面太过惹人注目,肃王妃和太子妃都看了过来,两个各为其主的皇家宗妇,此刻感想出奇一致,这几人是何时好上的?
肃王妃心中惊涛骇浪,恭王是太子的走狗,恭王妃和许清宜交好,难道是太子那边已经把谢韫之拉拢了过去?
这对肃王很不利。
想想快临盆的女儿,这胎保得十分辛苦,人都快折腾得面黄肌瘦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肃王妃的心头,不禁脸色阴沉地睨着许清宜。
看似在专注与恭王妃等人闲聊的许清宜,眼尾暗暗地留意着周遭,并不意外地看到肃王妃对自己不满。
她们之间的梁子,早就结得很深很深了。
太子妃的反应倒是耐人寻味,似乎很高兴她和恭王妃交好,但眼底又隐藏着一抹担忧。
据太子妃这几天的仔细观察,太子和恭王好像生了隔阂,也不知何时才能和好,她倒是想劝一劝太子,放下身段去哄一哄恭王。
可太子那人,素来固执己见,根本听不进她的劝告。
“弟妹,谢夫人。”想了想,太子妃扬起笑容走了过来,先喊了恭王妃和许清宜,又看着熙宁公主说:“熙宁也在啊?”
“二皇嫂。”熙宁公主见是太子妃,得体地行了个宫廷礼。
太子妃笑容亲切地颔首:“熙宁要嫁人了,越发稳重了。”
熙宁公主和太子妃的关系一般,平时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因此便笑笑没说什么。
“见过太子妃。”
其余人一番见礼。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太子妃亲自去扶恭王妃,她这次的主要目的是通过恭王妃,修复太子和恭王的关系,暂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拉拢许清宜了。
“日头渐高,走,咱们去屋檐下避避。”太子妃招呼道。
恭王妃面对凶手的妻子,心中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以祭妹妹和妹夫在天之灵,但为了大局,她欣然一笑,随后回头招呼许清宜母子俩:“临哥儿娘,走吧。”
许清宜好笑,恭王妃这是想喊临哥儿的名字,但又觉得不妥当,便带上自己一举两得。
一行人朝着宽敞的木棚内走去,这画面看得肃王妃眼中滴血,可不希望他们太融洽,便也跟了过去。
“弟妹们,去哪儿呢?也带大嫂一个。”肃王妃的出现,令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诚然恭王和太子现在在闹矛盾,但她们对肃王妃的厌恶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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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对方的女儿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就肃王妃自己也不是什么体面的。
但怎么说也是妯娌,太子妃只能招呼她:“大嫂不嫌弃,那就一起来吧。”
“哟,这不是谢夫人吗?”肃王妃看许清宜的目光,藏着一团怒火,毕竟她和她女儿,在许清宜身上吃了一个很大的哑巴亏。
还有对方身边这个死孩子,诡计多端的小野种。
“肃王妃殿下。”许清宜谨记自己今天的目的,便对肃王妃和气地笑笑,不想节外生枝。
可惜肃王妃不想放过她,对她阴阳怪气道:“谢夫人真是交游广阔啊,一会儿去太子府赏花,一会儿和我们三弟妹打得火热,不知道谢将军作何感想?”
人人都知道谢韫之是纯臣,坚持不和皇子们来往,而近来他得妻子许清宜,言行举止好像有违往日的原则。
许清宜暗翻了个白眼,看来真阳郡主她娘对自己怨气很大,于是淡笑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家韫之今天也在,不如一会儿我让他过来,您亲自问问?”
听见娘这么做作的遣词造句,临哥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想,爹应该是喜欢的。
肃王妃噎了一下,脸色非常难看,恨不得用眼刀子戳穿许清宜的脸。
其余人看到肃王妃吃瘪暗笑,随后专心走路,不多时便走到了木棚里,热气就消散了。
太子妃先坐下,随后招呼道:“各位也坐。”
许清宜可不想被抓住把柄,于是母子俩站着等其他人都坐了再坐。
丫鬟给各位主子们送上茶水,桌上还摆着各种鲜果点心,应有尽有。
这时许清宜才发现,同样是女眷的棚子,这里是视野最好的,能清晰看到擂台和马球场的情况,
眼下在台上的,是两个生面孔的汉子。
“表嫂想看表哥上场呢?那恐怕没这么快。”熙宁公主坐在旁边打趣道。
许清宜笑笑,没有反驳。
在她们隔壁,太子妃亲手扒了一个蜜桔,微笑着递给恭王妃:“三弟妹,这个桔子甘甜汁水多,你尝一瓣试试?”
肃王妃见状就纳了闷,冷笑着暗想,太子妃为了稳住恭王这条太子走狗,真是够殷勤的,倒是不怕惹人笑话。
看见递过来的桔子,恭王妃却不想接,淡淡一笑道:“我不爱吃桔子,二皇嫂自己吃吧。”
太子妃的笑容僵了一下,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没想到自己的示好也会有被拒绝的一天。
没脸事小,关键是恭王妃的态度,让她很担心太子和恭王兄弟俩的感情受损。
可恨大嫂赖在隔壁,太子妃也不好开口明说太多,只道:“好,不想吃桔子便不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肃王妃见状就奇了,恭王妃向来以太子妃马首是瞻,如今却不客气地拒绝了太子妃的殷勤,瞧着可不像是不想吃桔子,而是不想吃太子妃扒的桔子吧?
这两位若是闹掰,肃王妃喜闻乐见,但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恭王妃刚拒绝了太子妃不久,便伸手拿了一个桔子扒起来,完了笑着拿给许清宜道:“你们娘俩吃。”
太子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老三媳妇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是在故意下自己的脸。
正想点出来,又想想太子给恭王的那一巴掌,她只好硬生生咽回去。
罢了,就当是为太子赔罪。
“多谢。”许清宜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战圈就蔓延到了自己身上,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接桔子,然后分给临哥儿一半:“临哥儿,吃桔子。”
临哥儿接过来:“多谢娘。”
这几人之间的激流暗涌,肃王妃看在眼里,添油加醋道:“二弟妹,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三弟妹了?不然三弟妹这么菩萨心肠的人,哪里会给你脸色看。”
这话一出,太子妃深深地皱起眉,不悦地道:“大嫂,你今天怎么净说胡话,不是挤兑我就是挤兑谢夫人,谁惹你了?”
吵起来了,许清宜暗暗关注,太子妃无疑技高一筹,面对肃王妃的挖苦试探,只从对方身上找问题,而不是自证清白。
肃王妃果然噎着了,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解释:“我只是好奇罢了,二弟妹不必这么敏感,毕竟谁不知道你和三弟妹关系好。”
得,许清宜心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是搁这儿戳太子妃的肺管子。
想到肃王妃巴不得太子和恭王闹掰,太子妃心里气闷恼怒,恭王妃卖力拉拢谢韫之的夫人,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莫不是想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想觊觎储君之位,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甩不掉了,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觉得又气又慌。
连忙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才将情绪压下去,故作镇定:“大嫂,听说真阳那丫头要生了,祝她生个大胖小子,将来继承侯府。”
储君就是储君,储君的嫡子将来能继承大统,而庶子的孩子只能继承侯府。
太子妃专挑肃王妃的痛处踩,又是当着许清宜这个相关人士的面,果然气得肃王妃脸色铁青,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听见自己又被推出来拉仇恨值,许清宜暗暗无语,这太子妃真是不怕肃王妃恨死她。
这时,听见丫鬟们喊了一声:“参见太子殿下。”
原来是太子过来了,众人连忙收拾收拾表情,换上得体的笑容起来见礼。
“太子殿下。”
许清宜和临哥儿缀在最后面,看起来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各位免礼。”太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不知道的,很容易对这把声音产生好感。
然而听在临哥儿的耳朵里,就觉得这个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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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娘刚嫁过来那会儿,哄他们兄弟的时候也很装,但不是这种令人反感的装。
至少娘很有诚意。
正这么想着,忽然发现自己在看自己,他顿了一下,露出正常人见到储君该有的惶恐敬畏,然后垂下眉眼。
“嗯?后面那位是谢将军家考了案首的公子吗?”太子脸上笑着,眼底却满是阴云,说道:“抬起头来,让孤看看。”
“回太子殿下,是。”临哥儿抬起头来。
感觉太子的目光钉在自己脸上,像一把锋利的刀子,越来越骇人。
太子看着临哥儿那张脸,心脏一紧,定在原地,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两张挥之不去的脸庞,一张带着血死死地瞪着他,一张惊慌失措地警惕着他。
两张脸合起来,就形成了眼前这名少年。
“太子?”太子妃呼道,觉得太子有些反常,是不是盯着谢将军的长子太久了?
而且这种反常已经不是第一次,若恭王所说是真的,太子要绑眼前这名少年,为什么?
太子和这名陆家的私生子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刚才那几眼,足够太子完全认定临哥儿是谁的种,顷刻间他的心脏突突狂跳,掌心都攥满了汗。
怎么会这样,那俩人怎么还留下一个孩子呢?太子脸色苍白地想。
“太子?”太子妃又唤了一声。
太子猛地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道:“谢小案首风采不输其父,孤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这个牵强的理由,连太子妃都不信,但她笑着为太子圆场道:“是啊,我初次见到谢小案首,也和太子一般感想。”
太子镇定下来后,重新看向临哥儿,想观察观察对方是否对自己的出现有异样。
结果一看之下,就捕捉到了临哥儿眼中不加掩饰的恨意,不过消失得很快,等他再仔细看又没有了,仿佛只是他自己心虚眼花看错了。
不,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没有看错。
谢临是知道什么的,对方只是不敢流露,这很合理,因为他是储君,只是杀了一两条人命而已,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太子安慰着自己,无需担心,就算谢临知道也不敢说出去,没人会信的,说了只会惹麻烦。
“两位殿下谬赞了。”许清宜回了句,也在观察太子的反应。
从太子的不自然来看,答案已经很明显。
“嗯。”太子无心应付许清宜,对太子妃道:“你这个太子妃失职了,怎么能让乌桓公主被冷落?快去请她过来吧。”
太子妃有些冤枉,那乌桓公主是马背上长大的,喜欢跟男人扎堆,她之前已经接触过,只是被拒绝了。
但也不好当众驳了太子,只能笑道:“是,臣妾这就去。”
“嗯,孤继续去陪着父皇。”太子离开时,又看了临哥儿一眼,这次却并未再发现什么异样。
远处,从太子靠近女眷的木棚开始,谢韫之便默默留意这边的动静,见太子离开后,他才迈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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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心里很不情愿,只因太子有争取乌桓公主入太子府的意思。
倒也不是太子喜欢那位热情豪迈的异族公主,恰恰相反,他只喜欢柔美纤细有才情的大启女子。
比如曾经的小温氏那样的,太子还真是出于喜欢才会求娶,可惜对方并不领情,否则也不至于……
肃王妃看见太子妃去找乌桓公主,便想起丈夫此前的叮嘱,叫她千万不能让太子妃笼络了乌桓公主。
假如太子和乌桓部落联姻,他们就白忙活一场了。
肃王妃知道,自家王爷也是想和乌桓部落联姻,以壮大自己的势力将太子拉下来,她心里当然很不舒服。
寻常的妾室就算了,进了肃王府的后院也是归她拿捏,可是弄一个乌桓公主进来,她还得捏着鼻子客气着。
一堆烦心事恶心着肃王妃,是以她暂时也没空为难许清宜,便起身道:“我也告辞了,三弟妹你们慢慢聊。”
说罢,并不等众人的反应便去追太子妃。
谢韫之与肃王妃不是同一条路径,他远远看见对方离去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对方想必是急着去坏太子妃的好事?
方才打听了一通消息,了解到太子和肃王都有纳乌桓公主的意思,只是陛下不是很赞同,似乎不满意太子和肃王将外族牵扯进夺嫡中。
由此可见,皇帝对太子和肃王都不是很认可,否则也不会放任他们斗争。
谢韫之想着这些,走进木棚,先后与恭王妃、熙宁公主打了招呼:“恭王妃殿下,熙宁。”
“谢将军。”“表哥。”二人也立刻站起来笑着回应。
“爹。”临哥儿喊了谢韫之一声。
“嗯。”谢韫之的视线在长子身上一扫而过,随后看向许清宜,冷峻的面容便柔和下来,问道:“刚才可有被刁难?”
看到自家那口子来了,许清宜也笑眯眯的,摇着头说:“没有,王妃娘娘和公主在呢,哪那么容易被刁难?”
众人寻思,分明是你自己的嘴皮子利索,看把肃王妃都气青了脸。
“你怎么过来了?”这种需要交际应酬的场合,她家这个大启第一头牌应该很忙才对。
谢韫之好像读懂了妻子的调侃,眼底有些无奈,不过他的确是找了个借口才从皇帝身边脱身的。
“这还用问,当然因为表嫂你在这里呀。”熙宁公主一脸我很懂表哥的样子。
而许清宜老神在在,半点不带害臊的,毕竟都老夫老妻了还害臊什么,笑着打趣回去:“公主等着,有我们去闹你和沈状元的洞房那一天。”
熙宁公主便臊红了脸,不敢再调侃表哥表嫂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现场安静下来后,谢韫之低声透露了一个消息:“我听见太子和肃王似乎想纳乌桓公主,不过陛下不满,那两位正在说服陛下。”
众人面露惊讶,自然知道皇帝为何不满,因为皇室血脉不容外族混淆,当然了,乌桓公主嫁入王府肯定不会受孕,就算有了也生不下来的。
天家就这么残忍冷酷。
许清宜看向恭王妃,暗中揣测恭王现在的打算,事已至此,对方应该萌生了那个心思吧?
“就让他们争吧,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即可。”恭王妃冷笑了一声。
那两位是什么样的人,皇帝看得一清二楚,若真是触犯了皇帝的逆鳞,一定会有刮骨疗伤的一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家的事,许清宜这个臣子家眷默默喝茶,识趣地闭嘴,谢韫之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对长子说:“临哥儿,你跟我走一趟。”
许清宜一怔,隐约知道他们父子俩去干什么,便叮嘱:“小心点。”
“嗯。”谢韫之笑着,给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很喜欢也很享受这种不必说太多就能知道彼此想法的体验。
“熙宁。”临走时,谢韫之拜托熙宁公主:“你表嫂就拜托你了,帮我看顾着点。”
“表哥放心吧。”熙宁公主连忙笑着点头:“我一定寸步不离地陪着表嫂。”
“多谢。”谢韫之领着临哥儿离开。
另一边,太子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的情绪,又看见谢韫之领着临哥儿过来了,他的眼皮子开始跳,不禁在心里咒骂,阴魂不散的东西。
“韫之回来了?”皇帝的脸色本来不愉,被太子和肃王气的,看见谢韫之才笑起来,说道:“哟,还领了你家儿子,叫谢临是吗?”
对这孩子有印象。
“是的,陛下竟然记得?”谢韫之倒是听夫人说过,他们在飞鹤楼见过一面,顿了顿,向临哥儿介绍了在场几位的身份:“临哥儿,快行礼。”
“是。”临哥儿出来行过礼,又退回去。
此时皇帝身边没有什么人,只有太子一个,肃王陪同乌桓王子去打马球去了,同去的还有乌桓公主。
这正是太子着急的原因,他身体孱弱不会打马球,便叫太子妃去争娶乌桓公主。
自临哥儿出现后,太子就忍不住看对方,眼底充满了凉意,因为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在自己眼前晃的,他攥紧拳头。
“父皇,说起来谢将军家的公子,我总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恭王道。
皇帝以为是飞鹤楼那次,说道:“恭王,你忘了吗,去年秋闱结束后,你我微服出宫在飞鹤楼见过。”
“那次我记得,儿臣是说……他长得像一位故人。”恭王说道,用眼尾睨着太子的反应。
一听恭王说这个,太子顿时瞪大眼,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强行压下去,不想被人看出端倪。
然而,他的心已经平静不下来,完了,恭王肯定是知道了真相。
太子也不笨,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谢韫之刚把谢临带过来,恭王就开始拿谢临的长相说事。
这说明,恭王八成已经和谢韫之联合起来,想要扳倒他这个太子……这个猜测令太子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都完了。
“什么故人?”皇帝感兴趣地道。
恭王自从认定太子是凶手后,就等着这一刻,立刻回父皇道:“是儿臣的连襟,勇国公府的陆襄世子,这样介绍您可能没印象,他的另外一个名号叫凝渊公子。”
“是他,朕知道。”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当年那桩惨案他当然是知道的,毕竟是老三的亲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说老三媳妇至今还没走出来。
也是叫人惋惜。
“是的。”恭王继续道:“而且不止像陆世子一个,还像极了陆世子的夫人,这是王妃说的。”
皇帝活了这把年纪的人精,一下子就听出了恭王的言下之意,不由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俊秀沉稳的临哥儿,说道:“老三,难道你怀疑将军府的小案首,会是陆世子夫妻俩的孩子?”皱了皱眉,抚着白须:“这不大可能吧,朕没听说他们当年有孩子。”
“是没有,可若是已经怀在肚子里,那也是有可能的。”恭王分析道:“陆世子当时确定是没了,可妻妹下落不明,只是失踪而已。”
这么一解释,皇帝就接受了:“嗯,说不定是遗腹子。”
“恭王殿下竟然也看出来了?”谢韫之装作惊讶,撇清自己和恭王私底下消息互通的关系,迟疑道:“实不相瞒,勇国公夫人确实登门拜访过,笃定临哥儿是陆家的孩子,还有凭有据。”
皇帝被引起了极大的兴趣,如果是真的,对勇国公府是件好事,但听见谢韫之迟疑地说:“可是,微臣并不希望临哥儿是陆家的孩子。”
“哈哈,朕明白爱卿你的心情。”皇帝同情地看着谢韫之道:“好不容易把孩子培养得如此出色,换谁都不愿意拱手相让。”
太子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咬紧后牙槽,内心焦躁不安,却又只能故作镇定,甚至为了不引起怀疑还得开口搭腔:“哦,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微臣也不希望有这么巧的事。”谢韫之忽然面容凝重:“自从临哥儿可能是陆家血脉这个消息传出去后,临哥儿就受到了死士的刺杀。”
太子的眼皮又狠狠一跳,他承认,当时是他太慌乱了,才会如此鲁莽地派出死士。
“死士?”皇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眯着眼睛寻思,能在京城豢养死士的人可不多。
“竟然有这种事?”恭王也装了一下,愤怒地往下说:“当年的案子已是桩悬案,如今凶手又想迫害陆世子的遗孤,简直太猖狂。”
“你觉得是同一个凶手?”皇帝想了想也是,随即便点头说道:“两件事拼凑在一起,就能断定陆世子夫妻俩是被人所害了。”
“微臣和陛下所想一般。”谢韫之敛眸道:“看来恭王殿下当年查案的方向错了,只想着在当地差,没想过凶手在京城。”
不是,恭王倒是查了,只是没往太子身上想。
“那么接下来,只要盘查一下陆世子夫妇都跟谁有过节,也就不难查出那个逍遥了十三年的杀人凶手。”谢韫之信心满满地道。
不经意间,还瞥了太子一眼。
本就勉强保持冷静的太子,心脏重重地一颤,手脚冰凉。
“嗯,敢在京城指使死士杀人,太过猖狂。”皇帝看着谢韫之,吩咐道:“横竖谢卿最近也闲着,这件事就交给你彻查,怎么样?”
谢韫之立刻道:“是,微臣领命。”
“至于恭王,你就辅助谢卿吧,尽快让这件事水落石出。”皇帝道,这样的凶手留着是个祸害,今天敢刺杀重臣之子,明日是不是就要刺杀皇帝?
“是,儿臣遵命。”恭王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帝一通吩咐下去,才发现平时爱表现的太子异常沉默,便看了过去,只见太子的脸色有些不好。
由于太子向来孱弱,皇帝便以为对方身体不适,怜惜道:“太子舟车劳顿,累了就去帐篷里歇着,不必逞强。”
“是,谢父皇体惜。”太子知道自己状态不好,也不强行留下,行了个告退礼道:“儿臣告退。”
转过脸,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这时,擂台上传来乌桓勇士的振臂高呼,显然他大胜了,算上刚才的两局,这人已经连赢三局。
皇帝见状有些不高兴了,皱眉道:“韫之,你去会会他。”想到对方已经打了三局,这时候谢韫之再上,难免有些胜之不武,又道:“务必在三招之内放倒他,做得到吗?”
“微臣领命。”这倒是不难,谢韫之在走之前对临哥儿说:“去找你娘。”
想了想又不放心,朝陛下拱手:“陛下,可否借一名御前侍卫,护送犬子?”
“当然。”这孩子现在确实处境不安全,皇帝也不觉得谢韫之多此一举,连忙就指派了一名御前侍卫护送谢临:“务必安全送达。”
“谢陛下。”谢韫之目送侍卫护着临哥儿离开,这才扎起锦袍下摆,稳步朝着擂台的方向走去。
临哥儿在途中看了一眼临风而立的爹,心中的崇敬油然而生,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爹。
随后加快脚步,回到娘身边,转述完刚才听到的消息,临哥儿压着声道:“我本来想在陛下面前把矛头指向太子,但爹说今天这种盛会不宜扫了陛下的兴,而且自己指出来,不如让陛下自己去怀疑更致命。”
直接指出太子就是杀人凶手,这不仅是打太子的脸,更是打皇帝的脸,所以,谢韫之根本就没打算通过自己的嘴说出凶手的名字。
他要让陛下自己亲眼看到,太子是如何一步一步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的。
否则,就算他最后成功把太子送上绝路,也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还是你爹那块老姜头辣。”许清宜听完就笑了,随即认真地看着临哥儿:“你今年比去年沉稳了不少,但论帝王心术,还是你爹看得更透。”
“嗯,爹跟我解释了,我就明白了,他说天家父子的关系是天下间最复杂的关系,而我还是太非黑即白,不懂人性。”临哥儿还是服气的,知道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不妨事,你已经很厉害了,没准再过两年就能比肩你爹。”许清宜道:“既然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你爹了,你就乖乖配合做辅助吧,你爹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不要擅自做主,我担心你。”
性命攸关,不自觉地就唠叨了几句。
“知道了,娘。”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临哥儿发现自己习惯了和娘商量事情,每次都能得到很好的反馈。
恭王妃还在一旁,看着他们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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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个姨母,恐怕永远也不可能跟临哥儿这么亲了。
“表嫂快瞧,表哥又赢了一局!”熙宁公主倒是认真在看打擂台,方才赢的那两局她还站起来鼓掌。
许清宜已经和临哥儿说完话了,闻言也专心地看台上,看到谢韫之大败对手,她也由衷地笑逐颜开,站起来给对方鼓掌。
“爹好厉害。”临哥儿说道。
这下子,大启的臣子们和皇帝都开心了,通通笑得合不拢嘴,区区乌桓勇士罢了,有何可惧?!
“谢将军确实厉害。”恭王妃也笑着起来张望鼓掌,感觉和许清宜这头亲戚相处很轻松,她也变得爱说话:“怪不得禛哥儿小小年纪就武艺高超,只是露了两手,便把思睿迷得整天囔囔要学。”
许清宜脑海中浮现出赵思睿的形象,接话:“小王爷长得那么结实,想学的话也可以学一学啊。”
“算了。”恭王妃看着临哥儿娘,不客气地揭自家孩子的短:“你当他真的想学武,他只是想不吃苦也能很厉害罢了。”
许清宜嘴上安慰:“孩子嘛,都是这样的。”心里却偷着乐,话说家里的三个孩子都各有各的长处,还没有赵思睿这么熊的。
另一边,太子妃和乌桓公主听见欢呼声,也看向擂台。
作为大启的未来国母,太子妃也欣然流露出了骄傲,为身旁的乌桓公主介绍道:“这便是我们大启的常胜将军谢韫之,公主应该知道?”
“当然了,有谁不知道谢将军的威名。”乌桓公主看见自己部落的勇士连败,心情有些不美丽。
太子妃能理解,便体贴地掠过这个话题不说了,笑问道:“我看公主正是双十年华,此次来大启,可有联姻的打算?”
联姻?乌桓公主被缠了一上午,终于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可是她并不想嫁到大启,纵观历史上从部落嫁到中原的女子,哪个有好下场?
“多谢太子妃厚爱,我们部落的女子生性热爱自由,恐怕不适应大启的规矩。”乌桓公主直接道:“你们大启对女子的束缚太多了,哼,我看呐,没有一个女子过得有我们部落的女子舒心。”
妾室在他们那边只有王族才有,其他人都是一夫一妻,女子也可以狩猎当战士,不必看男人的脸色过活。
太子妃被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乌桓公主说话这么直接,保持风度笑笑道:“公主说笑了,我们大启的女子也过得很好。”
“或许吧。”至少乌桓公主看出了太子妃的不情愿,哪怕是未来的一国之母,面对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也会糟心。
不过她没有拆穿,而是看着台上的谢将军道:“大启也有幸福的女人,比如谢将军的妻子,我听说谢将军的后院很干净?”
太子妃一怔,不得不承认许清宜确实是个幸福的女人,仿佛所有的好运气都被对方占了。
“你们大启的男人,都该跟谢将军学学。”乌桓公主哼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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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念一想,横竖乌桓公主也不会和肃王联姻,也算和太子交代得过去。
想到太子,太子妃就皱起了眉,深感对方近来确实不对劲,跟撞了邪似的。
“太子在何处?”发现太子不在皇帝身边伴驾,她问身边的宫女。
小宫女立刻去打听,快步回来:“回禀太子妃,太子身体不适,在帐篷中休息。”
“去看看。”太子妃有些担心,想亲眼看看情况。
帐篷里,太子担惊受怕,根本睡不着觉,于是叫太医过来给自己扎安神针,缓解缓解焦躁。
“太子,您还好吗?”太子妃进来,面容满是关心。
见是妻子,太子立刻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不露声色:“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乏罢了,已经请太医施了几针安神针。”
“那就好。”太子妃放下心来,犹豫了下说起正事:“太子,您让我试探乌桓公主的意思,她拒绝了。不过按照对方意思,也不会和肃王联姻就是了,她志不在此。”
太子瞬间满脸阴郁,乌桓公主的拒绝让他想起了小温氏,真是一样令人恼火,不过乌桓公主的身份不一般,就算被拒绝了他也不能如何。
“孤知道了。”太子说。
“还有臣妾发现,三弟媳妇一个终日沉迷礼佛的人,近来竟然和谢将军的夫人似乎关系不错。”太子妃试探地看着太子:“太子能否告诉臣妾,您和三弟……现在的关系究竟如何?”
这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事关太子是否能继承大统,半点不能轻慢。
提起恭王和谢韫之的勾结,太子用力伪装的平静瞬间就绷不住了,气得脸红脖子粗地道:“两个贱人,孤要杀了他们!”
这把太子妃吓了一跳,同时心也跟着往下沉,看来恭王和谢韫之确实勾结了,但她不解:“为何会这样?您和三弟之间怎么会闹得如此僵?”
她想知道,可是一谈及这个,太子便闭嘴不言,只是脸色很难看。
“太子?”太子妃干着急,他们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怎么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瞒着她呢?
“别问了,你出去,让孤自己静静。”太子语气很冲地道。
“……”太子妃无可奈何,但也不敢忤逆太子,便告退离开。
能当上太子妃,她也不傻,很快就猜到,自己大抵是触碰到了太子的秘密吧?
而这个秘密与恭王有关。
太子妃回想了一下太子变成这样的开端,貌似正是许亭筠来太子府求助的那天。
然而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恭王背叛了太子,接下来太子的处境很艰难。
盛会持续到夜幕降临,众人班师回城。
一回到京城,太子立刻进宫去见皇后,屏退宫人后就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母后,您要救救儿臣!”
“太子,你怎么了这是?”皇后被儿子这副样子吓了一惊,连忙弯腰去扶:“有事慢慢说,堂堂储君这般不稳重成何体统?”
“母后。”太子站起来,收了收失态的模样,然后磕磕巴巴将自己如何暗害陆襄夫妇,恭王和谢韫之又是如何一唱一和在陛下面前拿到查案的旨意,声音颤抖地道:“他们肯定掌握了证据,儿臣这个储位完了,母后,儿臣该怎么办?”
皇后听罢,先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太子:“蠢货,区区一个女人罢了,你竟然这么糊涂?!”
太子讪讪地挨骂,辩解道:“只是个意外,我真的没打算杀死他,母后,您要帮我,我不能因为这个就失去储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先冷静下来。”随后皇后开始盘问,多少人知道,这些人处理了没,等等很多当时的细节。
得知目击者都死了,还有两个失踪下落不明,太子这些年也找了但是没找到,皇后这才稍微稳定下来,严肃对太子说:“记住,这件案子不是你做的,只要你咬死不松口,没人可以定你的罪。”
太子目光一闪,重重点头:“儿臣知道了,母后。”
随后又阴森地说:“老三和谢韫之勾结在一起了。”
“还不是你做的孽?”原本兄友弟恭多好?皇后心里气急,恨不得扇太子一巴掌。
但现在,也只能先帮太子掩盖真相。
谢韫之拿到陛下的旨意后,便开始大张旗鼓地查案,这样一来,很快整个京城就知道谢韫之要查凝渊公子的案子,瞬间被人热议。
这案子恭王已经查过一轮了,最后无果搁置。
大家没想到时隔多年又想被想起来,而且还是由八竿子打不着的谢韫之接手,一时引起很多人关注。
凝渊公子的拥护者们则是欣喜若狂,谢将军的本事那么大,人们对他有着近乎神化的崇拜,想着这次肯定能水落石出。
而谢韫之也没有辜负大家的信任,从公布要查案这天起,便将手里的消息一点点放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案子进度。
这更是掀起了百姓们对这件案子的关注度,大家茶余饭后,没事就帮谢将军推理案情。
可能这就是名人效应吧,临哥儿的两个爹,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临哥儿,知道你爹为什么这样做吗?”许清宜知道谢韫之的算盘后,心里很佩服,这家伙可真狡猾。
想了想,就过来和临哥儿聊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临哥儿越来越喜欢和自己聊天了,耐心变得很好,不像以前,当娘的唠叨几句就嫌烦。
临哥儿自己刚琢磨完,听见娘的提问,就点点头:“知道,一是敲山震虎,吓破太子的胆,二是将消息传递给皇帝,让皇帝自己寻找凶手。”
“嗯,还有吗?”许清宜目光期待。
“有,第三。”临哥儿想了想,继续说:“爹让这件案子人尽皆知,届时结果出来,皇帝无论如何都要给百姓们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所以,太子肯定是要被废的。”
“没错。”许清宜欣赏地看着长子,不过,有件事她必须要让临哥儿有个心理准备,道:“但是我猜测,最终公布给百姓们的结果,不一定就是真相。皇帝为了皇室的颜面,很大可能会让太子身边的人顶罪,比如那些已经被太子处理掉的人。”
只要天家还是姓赵,让太子钉在耻辱柱就不太现实。
“无妨,能让他死就行。”临哥儿冷道。
许清宜:“……”这个倒是没问题,太子迟早都会死的,就算不是被恭王斩草除根,也是身体衰竭而死。
外面,谢韫之弄的这一出全民查案,传到太子耳朵里是肯定的,他的反应也和将军府一家子猜想的一样,担惊受怕之余,对谢韫之恨得咬牙切齿。
现在能给太子带来一丝安慰的,也就是皇后的保证了,所以他谨遵皇后的吩咐,继续深居简出,不做反应。
皇宫也传进去了,甚至很早,皇帝的耳目不是花架子,之所以不知道太子十三年前的恶行,也是灯下黑罢了。
毕竟好端端的,谁也不会去怀疑看起来病恹恹的储君。
“朕这个爱卿,打的什么主意?”皇帝听完探子的禀报,琢磨起谢韫之的心思来,今天伴驾的是新科状元沈知节,被提问道:“沈状元,你觉得呢?”
面对皇帝的提问,沈知节稍作思索,俊秀漂亮的脸庞赏心悦目:“回禀陛下,学生觉得,谢将军应该是在敲山震虎,想让匿藏在京城的杀人凶手自乱阵脚,然后暴露自己。”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笑呵呵地说:“刚才侍卫汇报的案情你也听到了,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
闻言,沈知节苦笑:“陛下为难学生了,光凭这些线索怎能推断出凶手。”顿了一阵,他又道:“不过学生倒是有一计,请君入瓮。”
“说吧。”皇帝颇感兴趣。
“很简单,只要放出消息,说坊间有人自称目击者,便可以守株待兔。”沈知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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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觉得应该会的。”沈知节分析道:“凶手不是派死士刺杀过谢小案首吗?证明凶手实则是个沉不住气的人,眼下风声鹤唳,他应当很慌。”
沉不住气就会跳出来。
“有道理。”皇帝欣赏地看着沈知节这个准女婿,和蔼地道:“不过谢将军才是查案的主审人,我们就不扰乱他的思路了。”
这样的办法他们能想出来,谢韫之也可以。
“是。”沈知节垂眸道。
凶手是太子这件事,他并不知情,所以他坦荡荡的,也不是有意要勾起皇帝亲自查案的兴致。
沈知节走后,嘴上说着不干涉的皇帝,心里也忍不住沉思起来,恭王查了十三年都没查出来的凶手,究竟是谁?
对方还豢养死士,在皇城根下刺杀重臣之子,这就像是一根刺,已经深深刺进皇帝的心中。
皇后看着外头如火如荼的查案行动,心里也不无慌乱,谢韫之这么做,无疑是把凶手架在火上烤啊。
届时若是指向太子,就算定不了罪也会惹得一身骚。
“好他个谢韫之……“皇后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十分好的解决办法,便咬牙说了一句。
数日后,太子过了几天足不出户的日子,忍不住派人打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听侍卫说,百姓们的情绪十分激愤,还吵嚷着找出凶手后,要将凶手吊在城楼上烧死。
太子:“……”
原本不是很相信,但坐着轿子出去转了一圈,果真听到很多百姓咬牙切齿的言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的亲儿子。
所以,那凝渊公子的名气,就真的有这么大吗?
人人都为他讨公道,简直不合理,太子愤怒地想,都是谢韫之这个心机深重的贱人,故意煽动百姓们的情绪。
照这样下去,太子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真的被扣上罪名了,下场会怎么样?
遗臭万年,无缘大位,甚至是死……
很是不淡定的太子,又进宫去找皇后,六神无主地对皇后说:“母后,要不儿臣向父皇坦白吧?看在儿臣错手杀人份上,父皇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儿臣名誉扫地。”
“不行。”皇后立刻否了,冷冷地瞪着沉不住气的儿子:“你承认了,你的储位怎么办?”
“可是母后……”太子着急,害怕被吊在城楼上烧死,现在百姓们的情绪太激动了。
“好了。”皇后强硬地将太子的声音压下去,抿唇道:“他们也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在陛下面前揭露你,所以你忍忍,母后会替你想想别的办法。”
听了皇后的话,太子的抗议就咽了回去,闷闷地嗯了一声:“好,听您的。”
匆匆而来的太子,又匆匆忙出了宫。
回到太子府后,他将自己关在屋里。
太子妃已经留意太子的反常很久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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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太子妃,去外边转了几圈,然后进宫了。”侍卫回答说。
“转了几圈,做什么?”太子妃不解地问。
侍卫想了一下,摇摇头:“没做什么……”然后又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去听消息,听百姓们谈论谢将军查案的消息。”
果然又是跟这件事有关,太子妃本来以为,太子只是在焦躁恭王背叛他和谢韫之联手了,但静下心来想想,先后顺序好像弄错了。
是太子那个不能触碰的秘密,使得恭王背叛太子,所以太子焦躁的其实是那个秘密。
太子妃再想想,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陆襄夫妇案,顿时心脏一紧,整个人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怎么会……若真是她猜的那样,太子这个储君,只怕是要做到头了。
“……”
“太子妃,您怎么了?”侍卫觉得太子妃似乎要晕过去。
没有,但也几乎快了,她摁住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装傻,亦或者直接去找太子明说?
太子那种性情,太子妃最终还是选择装傻。
她不想把自己卷进去,她还有孩子要保护。
不日,坊间传出重大的案情进展,说是抓到了一个疑似是凶手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此人没有命根子,还镶了两颗大金牙。
这个消息传得有板有眼,立刻让整个京城的人们都关注起来。
那逍遥了十三年之久的凶手,终于要落网了吗?
勇国公夫妇听见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勇国公夫人立刻就拎着一大堆礼,上门来找许清宜。
“谢夫人,我听说谢将军把凶手抓住了,是真的吗?”她激动地问。
“国公夫人。”许清宜招呼对方坐下,保守回答:“是啊,人是抓到了一个,但只能确定与案情有关,至于是不是凶手,还得审问过才知道。”
“好好好。”勇国公夫人能得到这个答案,已经很开心了,期待地道:“只要消息是真的就好,有线索就是好事,我们相信谢将军的能力。”
许清宜的手都被抓疼了,但笑着点点头:“肯定可以的,您回去和国公爷耐心等消息就行。”
“哎。”勇国公夫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太用力了,这才松开许清宜的手,不好意思道:“我太激动了。”
“没事。”许清宜不计较地摇头。
来都来了,勇国公夫人关心地问:“临哥儿最近如何,他还好吗?”
最近儿子和儿媳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夫妻俩都担心临哥儿心里不好受。
不过孙子不肯亲近他们,他们也不敢贸然过来打扰,今天就趁机会问问。
“好的。”许清宜点头:“那孩子心里坚强着呢,都是从小练就的。”
简单的一句话,叫勇国公夫人怪心酸的,不用细想也知道,她家大孙子吃了很多苦。
“嗯。”
勇国公夫人又拉着许清宜着聊了一会儿,才回隔壁去。
皇宫,养心殿。
近来沈知节颇受皇帝喜欢,今日仍在,陪着皇帝听完最新的案情进展后,少不了又被皇帝问道:“知节,你偷偷给谢爱卿出主意了吗?”
不然才过去没几天,怎么这么巧,与案情有关的人就抓住了。
沈知节忙道:“回陛下,学生没有给谢将军出主意,这嫌疑人特征描述得如此清楚,应当是真的抓到了吧?”
闻言,皇帝便开始回想刚才听到的嫌疑人特征,其中没有命根子那条,令他高高地一扬眉。
“这……”
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忽然大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陛下,方才太子府传来消息,说太子在府邸气急攻心,昏阙过去了,情况很是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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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只是负责传消息,摇摇头禀道:“奴才不知,太子府的奴才只说了这些。”
“罢了,摆驾去太子府。”皇帝忧心太子,也不再问了,立即凝重着神情出宫。
沈知节见状也跟着出了宫,但不是跟去太子府,而是准备回将军府。
同行的路上安慰皇帝:“陛下,太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您不要太忧心。”
皇帝无声点点头,心里如何能不忧心,太子打小就体弱,他已经习惯了太子三天两头地生病,希望这次也能平安度过。
抵达太子府时,太子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帐顶,脑海里闪过一张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的脸,四十来岁,没有命根子,还镶着两颗大金牙,这是他以前身边的得力太监金三宝。
也是目睹了他杀人的目击者。
现在已经被谢韫之找到了,想到这里,太子又感到眼前一黑,好似胸口有块大石堵住般喘不过气。
“太子!”床边照顾太子的太监惊呼一声。
被掐人中的太子勉强缓过来,睁眼看见太子惊慌的脸,和当时金三宝看见他杀人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瞬间就把太子激怒了,提脚踹过去喝道:“滚!”
太监摔了个结实,又立刻爬起来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奴才该死,太子殿下饶命。”
“太子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皇帝浑厚的声音从远到近,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来到太子床前。
“父皇?”太子看见皇帝,连忙想爬起来请安。
“躺着,别瞎折腾了。”皇帝看着太子这副虚弱的样子,面露不愉,责备地道:“明知道自己身子弱,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皇帝来看自己,太子很开心,可他哪敢实话实说,极力保持镇定地笑着道:“些许小事,是儿臣自个身子太弱了,还累得父皇出宫跑一趟,是儿臣的过错。”
“些许小事?”皇帝感觉太子在糊弄自己,不过想了想,也没有追究,现在还是太子的身体要紧:“你自己的身子骨你自己清楚,不要让我和你母后担心你。”
“是。”太子忙道。
话音落,外头太监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急匆匆进来,看见皇帝也在,停下福了福:“陛下,您也来了?”
内心也同样欣喜,皇帝还是很看重太子的。
脸上却忧心忡忡,在得到皇帝的颔首后,连忙来到太子床前看望:“翀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太医怎么说?”
“母后。”太子心虚地低下头,回答母亲:“儿臣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心急昏阙了一下。”
皇后闻言目光闪烁,自然知道自家儿子是因何故才心急昏厥的,无非就是听见谢韫之抓到目击者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他们一口咬死,是那金三宝错手杀人,畏罪潜逃,眼下还想攀咬太子获取庇护,谁又能奈何?
“你呀,改改你的急脾气,稳重点。”皇后拍拍太子的手背,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皇后转身跟皇帝说:“您也劝劝太子,对政务不必这么钻牛角尖,有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是了。”
“朕倒是想劝。”皇帝轻哼一声,睨着他们母子俩道:“可惜太子却藏着掖着,不叫朕知道他因何气成这样,怎么?你手头上那点政务,还有什么可对朕隐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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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板着脸不置可否。
“肃王殿下驾到。”外头又传来一声通报。
众人朝门口望去,肃王器宇轩昂地走进来,先是向皇帝和皇后行了礼,说道:“父皇,母后。”然后一脸关心地走到太子床前慰问:“二弟,大哥听说你有恙,担心坏了,连忙赶回来看你,怎么样,现在好多了吗?”
“大哥有心了,孤没什么大碍。”太子扯着嘴唇一笑,心中却冷哼,老大只怕担心他是假,来看他死了没才是真的。
“那就好,二弟乃是我们大启的储君,要好生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肃王道,表现得毫无破绽。
“多谢大哥关心。”太子道。
皇帝是知道他们兄弟相争的,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哪怕知道这是假的也看得舒心。
“你大哥说得对,这些天就先歇着吧,有事多和你三弟商议,叫你三弟去办就好了。”皇帝暂时还不知道,太子和恭王已经闹掰了,说:“朕出来得匆忙,还要回去处理政务。”
众人立刻行礼道:“恭送陛下。”
“嗯。”皇帝最后看了太子一眼,便转身出去。
和众人说着要回宫的他,站在院子里的某处停下来,对身边的人吩咐:“刘得住,你去叫太子府的总管过来。”
“是。”刘公公离开。
一会儿就领着太子府的总管过来,总管谦卑地行礼:“奴才参见陛下。”
“说吧。”皇帝急着出来不是为了回宫处理政务,只是想打听打听太子隐瞒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隐瞒,负手睨着太子府总管道:“太子气急攻心是怎么回事?”
太子府总管哪敢隐瞒皇帝,立刻一五一十地回禀:“回陛下,太子殿下昏阙前……正在听侍卫汇报消息。”
“什么消息?”
“是……谢韫之将军抓到凶手嫌疑人的消息,然后太子殿下便昏阙了过去。”
凶手嫌疑人的消息?皇帝陷入沉思,之前他就在思索案情来着,只是忽然被太子昏阙的消息打断了,没想到兜兜转转,太子昏阙竟然和案子有关。
无根之人,死士,在京城,作案后能匿藏十三年之久不被发现,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无不指向宗室子弟。
皇帝的眼神猛然一震,负在腰后的拳头瞬间握紧,随后,他用锐利的眼睛盯着太子府总管:“太子近来,可有什么反常之举?”
总管额头直冒冷汗,再说下去恐有叛主的嫌疑,可是转念一想,陛下也是关心太子呢,便老实地道:“太子殿下前些日,好像和恭王殿下发生了口角,从那天起便喜怒不定,连太子妃也不敢多问。”
皇帝深深地皱着眉:“因何事发生口角?”
“这个奴才就真的不知了。”总管过了会儿迟疑地道:“似乎与谢韫之将军的长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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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空洞了一瞬,陷入恍惚,接着才恢复过来,当刘得住和太子府总管偷看他时,已是看到满脸寒霜,十分骇人。
所以,太子就是杀害陆襄夫妇的凶手吗?
皇帝阴着脸不想相信,可是这么多线索摆在眼前,似乎由不得他不信,甚至连太子杀害陆襄夫妇的动机,他也是清楚的。
太子怎就这般糊涂呢?他气得胸口发闷地想,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堂堂储君变成杀人凶手,若传出去,按照现在百姓们对陆襄夫妇案的看重,太子以死相抵都不算过分,更遑论继续当储君。
所以,太子是凶手这个消息不能公布,这会动摇皇家的声誉,但,太子这个储君也做不成了,皇帝快速地筹谋。
一想到要一边是太子,一边是恭王和谢韫之,还有百姓,所有人都要一个交代,皇帝就眉心突突跳,十分棘手。
“陛下,您不是回宫吗?”皇后也出来了,第一眼看见皇帝,然后才看见跪在皇帝身边的太子府总管,当下心头一紧。
太子府总管知道多少,和皇帝又说了什么?
“是打算回的,遇到太子府的总管,闲扯了几句。”皇帝压着情绪,看向皇后问了句:“皇后知道太子遇到了什么事吗?”
“这……”皇后看看地上的太子府总管,一时不敢再拿政务来搪塞了,勉强笑笑道:“具体何事,太子也未曾跟臣妾这个母后交代。”
皇帝紧紧盯着皇后的脸,锐利的眼神令皇后心惊胆战,但最终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道:“回宫再说。”
皇后微微松口气时,只听皇帝朝着刘得住又吩咐了句:“刘得住,派人传谢爱卿与恭王进宫一趟,立刻。”
闻言,皇后险些身子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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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刚从外面回来,途中碰到已经从小厮升级成管事的明钰就问:“夫人呢?”
“将军回来了?”明钰行了礼,心中好笑,难怪大家都说将军一回府就找夫人,原来是真的,忙回道:“夫人好像在库房呢?”
谢韫之就往库房去了。
近日府里又进了点贵重东西,许清宜亲自在安置这些宝贝,也不是担心别人碰坏了,就是养眼啊,摸一摸能开心一整天。
正在欣赏一件玉雕,忽然背后贴过来一份重量,许清宜受到惊吓,随即想到是谢韫之,这才放松下来。
“将军?”回头一看果然是,许清宜又瞄了眼门口,丫鬟们已经躲得不见人影,这帮丫头……也不留一个当电灯泡!
“是我。”谢韫之抱了抱妻子,在对方的脸颊上落了一吻。
许清宜半天不见,也想这家伙得紧,算了算了,光天化日便光天化日吧,她踮起脚也亲了亲谢韫之的唇角。
谢韫之顺势而为地一侧首,噙住妻子娇艳欲滴的唇,来势汹汹地往深了吻,直到对方举拳轻砸他的胸膛。
这才停止采撷。
拢了拢耳边不听话的鬓发,许清宜也欣然抱着谢韫之的腰,枕着对方的胸膛问:“审问得怎么样?对方可是招了?”
谢韫之低头轻嗅着许清宜鬓发上传来的香气,手掌环着对方的肩膀,说道:“招了,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还未用刑就老实得很。”
许清宜点头,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如果不是贪生怕死,又怎么会当机立断地逃跑,估计太子当时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溜了。
是的,谢韫之放出的消息并非假消息,他们是真的抓住了目击者,这还得多亏了恭王手下能人辈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这金三宝。
许清宜也是听了一耳朵,指出金三宝所在方向的人竟然是吴先生,看来吴先生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啊,叫临哥儿拜对方为师真是拜对了。
“夫人慧眼识人,为孩子们费心了。”谢韫之也想到了一块儿去,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夫人能做到的有些事情,他这个当爹的却未必能够。
“忽然说这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许清宜笑笑。
夫妻二人依偎了片刻,忽然听见丫鬟在外头说:“夫人,将军,沈状元来了,在前厅候着。”
“哎,听到了。”许清宜应了声,连忙从谢韫之怀里出来,猜测道:“沈状元早上进宫去了,一回来就找我们,估计有事发生,走,去见见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库房,往前厅走去。
“谢将军,谢夫人。”沈知节见了他俩,简单行了礼,开门见山道:“太子好像不大好了,陛下匆匆忙去了太子府。”
“不大好,什么意思?”许清宜追问。
“说是气急攻心,昏厥了过去。”沈知节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很重要,所以一回来就和谢将军夫妻俩说。
谢韫之目光一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沈知节颔首道:“多谢沈状元告知,这个消息对我很重要。”
“真的吗?能帮到谢将军就好。”沈知节开心地道。
许清宜瞅见沈知节亮晶晶的眼神,好嘛,大型偶像与粉丝的会晤现场,她想对这名粉丝说,你好歹都考上状元的人了,不必这么迷弟。
“真的。”谢韫之道。
几人正说着话,负责门房的观棋亲自进来禀报:“将军,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召见,请您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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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看着谢韫之:“是因为太子的事?”
谢韫之颔首,干净利落地吩咐:“我进宫,在府里等我回来,不必担心。”
“去吧,一切小心。”许清宜目送谢韫之离去。
“谢夫人。”沈知节不解地道:“难道太子昏厥跟谢将军有关?”
许清宜摇摇头:“沈状元别问了,这件事你不知情比较好,知道了对你和沈夫人都没有好处。”
闻言,沈知节立刻就不问了,他知道谢夫人肯定是为了自己着想的。
皇宫,依然养心殿。
谢韫之和恭王前后脚到,两人一起给皇后行了礼:“陛下,皇后娘娘。”“父皇,母后。”
“嗯,你们来了?”皇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点点头笑了,只是今天的笑容显得有些沉重。
“谢将军,恭王。”皇后一如既往地严肃。
但仔细看,就能看出她与往日的不同,今天的她,脸上覆盖着一层岌岌可危的灰色。
“韫之。”皇帝开口道:“听说你抓到了凶手嫌疑人?情况如何,招了吗?”
谢韫之想了想,说道:“回陛下,对方暂时还未开口,不过微臣已得知,此人曾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名叫金三宝。”然后抬头望向皇后,询问:“不知皇后可记得这号人物?”
提到金三宝的名字,皇帝心中微探,果然是这个人,的确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只是后来失踪了。
他点点头:“朕记得,想必皇后也记得。”
皇后紧紧地抿着嘴唇,手指在袖子里头攥紧,在谢韫之和恭王来之前,皇帝已经直接质问过她,问太子是不是杀人凶手?
皇后当然不想承认,立刻就惊恐地反问皇帝:“太子怎么可能会是凶手?您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他那副身子骨,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能杀谁啊?”
皇帝冷笑:“他身子骨是不好,但他身边多的是爪牙,皇后,你若是再继续瞒着朕,朕只能让谢爱卿和恭王继续查下去,你自己选吧!”
皇后顿时面容苍白,脸上的犹豫衡量出卖了她。
皇帝闭了闭眼睛,果然,真的是太子杀的,甚至不是那些爪牙杀的,否则以皇后的性子,肯定会极力摘出太子,将一切责任推到爪牙身上。
“你若是一五一十地交代,朕还能想个两全的法子,保住太子的最后一点体面,如若不然,朕也帮不了他。”皇帝冷冷地道。
本就在犹豫的皇后,闻言容色灰白地瘫坐在椅子上,久久后红着眼睛承认道:“是太子糊涂了,他不是有意的,是错手杀人,请陛下相信,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亲耳听见皇后承认,皇帝向来挺拔健朗的身形也颓然了几分,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又咽回去,淡淡道:“皇后,死的是老三的妻妹和勇国公府的世子,还牵扯到了谢爱卿的养子,你当知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事绝不会轻拿轻放,所以,太子非废不可。”
“他不可能成为大启的下一任皇帝了。”
皇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是没想过跪在皇帝脚边哭求,求求皇帝再帮太子想想办法,可是夫妻几十年,她知道皇帝是不会收回成命的。
她只能怔怔地接受儿子的江山没了这个事实。
“不过你放心,朕会保太子的性命无虞。”皇帝道,倾注了几十年感情的太子就这样被废了,他也痛心。
如果死者不是牵扯到这么多重要的人物,皇帝大概还能保住太子的储位,可惜没有如果,太子一旦失去恭王和谢韫之的支持,根本就无法在朝中立足。
他总不能为了保太子,将恭王和谢韫之都灭口了吧?
所以只能废太子。
回到眼下,皇帝望着两人道:“眼下的线索都显示与太子有关,虽说金三宝还未招供,但朕知道,你们心里已经认定凶手是太子了,朕说的可有错?”
谢韫之和恭王齐齐跪下:“不敢。”
“既然不敢,这件案子就不要再往下查了,定金三宝的罪吧。”皇帝话音落,只见跪在地上的二人同时抬头看过来,他微微地避开视线,坚定道:“太子在这件事上也有过错,朕会废黜他的太子之位,其余的,你们就不要再追究了。”
两条人命,还有刺杀谢临,太子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被废,甚至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他。
这个结果,和谢韫之料想的一样,他倒是能接受,但恭王提了一个条件:“父皇,您的决定儿臣都可以接受,不过儿臣希望二哥能去临哥儿的父母坟前上柱香,给他们请罪道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话一出,整个养心殿的氛围都变得剑拔弩张。
“本宫不同意。”皇后一听就急了,怎么能让太子去坟前请罪呢?朝皇帝哭咽道:“太子那副身子骨有多弱,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哪儿受得了这种打击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谢韫之和恭王都皱起眉头,二人心道,难道太子的命是命,陆襄夫妇的命就不是命了?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来。
皇帝也觉得皇后的话有问题,陆家和温家损了血亲,怎么着也要给两家一个交代,废太子只是其一,太子这样……本就失去了民心,不废也不成了。
而去坟前赔罪道歉,是私下给两家的交代,这已经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
但凡不是太子这个身份,陆家和温家定然有能力让凶手血债血偿。
可是皇后的考虑也是对的,太子既体弱,又心性不稳,皇帝也害怕对方受到废黜的刺激,一命呜呼。
嫡子始终是嫡子,皇帝自己当初便是嫡子继位,很看重正统,因此他倾向的人选一直是太子,对太子的感情很深,又怎是轻易能割舍的?
若有一丝能保住太子储位的希望,他都不会轻易放弃,可惜的是,太子亲自将自己逼上了绝路,连丝毫的余地都不留。
恭王见皇帝久久不说话,一颗心便往下沉了沉,主动开口问:“父皇,您的意思呢?”
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在大启就算不能全然当真,但也不是形同虚设。
为了皇室的颜面,恭王同意不公开处置太子,可他认为自己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面对恭王的紧逼,皇帝皱了皱眉,面容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赔罪道歉是应该的,但是你二哥身子骨也确实不好,你看能不能给他一些时间,先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再说?可以吗?”
皇帝已经示弱了,希望恭王给自己一个面子,可恭王的心却凉了几分,父皇这样无非就是一个拖字诀,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恭王对此结果,其实也说不上意外,父皇本就对太子一直偏爱有加,其次是老大肃王,对他却一直平平。
直到后来,他崭露头角被父皇看到,这才开始培养他,作为太子的助力。
至于大统,皇帝一直都没考虑过他。
原因恭王隐约知道,是以他不强求,心甘情愿当太子的助力。
可惜事与愿违,太子竟然如此不堪。
恭王可以不肖想大位,只是想要太子的一个道歉而已,眼下看来都是不实际的。
他将这件案子翻出来,‘玷污’了太子的清白,说不定父皇还要怪他惹是生非。
“恭王,你别以为朕在骗你,朕说话算数。”皇帝见状,对恭王郑重地承诺:“真的,一旦确定你二哥的情况不坏,朕立刻就叫人押送他前往,如何?”
恭王对皇帝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还能如何?
只能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应下:“您都这么说了,儿臣也只能听命行事。”
任谁都听得出来,恭王充满了委屈,皇帝也知道这个儿子受了委屈,还有谢韫之父子俩,当初也是真真切切地遭到了死士的刺杀。
可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丧命。
恭王的不满,谢韫之的不满,也只能由他这个做父亲的来承受。
“恭王,谢爱卿,朕知道委屈你们了。”皇帝在人前的样子向来都是强大的,如今却满脸的歉意和难过地道:“太子做出这等错事,朕也有责任,在金三宝定罪后,朕会亲自向陆温两家致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后看向谢韫之,叹了口气道:“谢爱卿与谢小案首受到的惊吓,朕也在此替太子向你父子二人致歉。”
“不敢。”谢韫之垂下眼帘,他和临哥儿倒是还好,府里的护卫也没受什么伤。
但恭王妃娘家和陆家,确实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凶手不死,不足以平息家眷心中的伤痛。
然而,能够处死太子的只有皇帝,眼下看来,皇帝却是护着太子的。
“就当是给朕一个面子,朕不会忘记你们受过的委屈。”皇帝声音低低地安抚,然后道:“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落幕,你们去办吧,朕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
“是。”谢韫之和恭王轻声应。
走出养心殿,他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不过太子能废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之后,就是谨防对方报复了,他们行事要更加小心一点。
直到大位尘埃落定之前,都不能有所松懈。
谢韫之回到将军府,立刻将养心殿发生的一切,转述给了许清宜,完事说道:“皇帝对太子感情颇深,为了太子,怕是要寒了陆温两家的心,还有恭王……我一直对这位殿下没有什么印象,近来与之共事才知道,对方是办事的一把好手,既然如此优秀,陛下却好像看他不到,真是奇了怪哉。”
听完谢韫之的转述,许清宜也幽幽地吐了口气:“皇帝年纪大了,心里挂念着亲情也是可以理解,不过凝渊公子和温家小姐那么神仙般的人物,真是意难平啊,一命抵一命都不为过。”
狗太子要是不动手,那该是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庭。
路人听了都激愤的情况,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沾亲带故的当事人。
“嗯。”谢韫之觉得夫人说的对,皇帝年轻时,真的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君主,他十分敬佩对方。
如今上香道歉这种小事,他觉得皇帝不应该拒绝的。
“事情只办到这个地步,希望临哥儿不要怪我不尽力才好。”
许清宜侧目,抬手揉了揉他那张过分绷紧的脸庞,缓声说道:“你已经尽力了,为了保护自家人,放弃自己的原则,扭转自己的观念,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个满分的爹了。”
闻言,谢韫之的面容才放松下来。
夫妻俩对视片刻,便亲到了一块儿去,不开心的时候,就做点开心的事。
“……”
许清宜一向是不提倡白日宣那什么的,但今天特殊情况,她便没有制止,甚至主动得过分。
“心疼我了?”谢韫之见妻子将自己推倒在鸳鸯戏水的绣被上,便笑了,欣然地与对方旧梦重温。
“少说话。”许清宜嗔怪道,同时用手捏住对方的嘴唇,不许说话。
谢韫之听话地闭上嘴,阖眼享受妻子在自己怀里忙活,虽然对方还是那么不长进,闹得他不上不下的,可他大抵是个受虐狂吧,就爱这个滋味儿。
二人新婚那会儿,许清宜经常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韫之的脸,但那时候对方都是‘睡着’的状态,哪有现在如此生动的表情?
她感觉自己也是病了,看见谢韫之这么快活享受,内心也有种油然而生的满足。
许清宜伺候了这位大将军一通,等她累得无以为继了,便反过来由对方伺候她。
同样都是伺候,对方的质量明显比她高很多,让她难以招架。
“夫人,给我怀个孩子吧,我们全家都会保护他的,我保证。”谢韫之紧紧抱着妻子,嘴唇贴着嘴唇,近乎起誓般地说。
许清宜:“……”
心里一热,便无声地点点头。
她也想啊,但这个要看缘分不是,缘分来了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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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忧心的事情还是有的,许清宜懒洋洋地躺着,望着男人的背影犹豫地道:“韫之,勇国公府那边,我应该去传个消息吗?”
不管怎么说,勇国公夫妇作为陆襄的父母,肯定是有权知道真相的。
谢韫之起来穿衣,边考虑道:“先不急,我猜陛下很快就会召见他们,还是由陛下来告诉他们比较好。”
又说:“横竖勇国公夫人从宫里回来,一定会来找你,届时你有什么话再说。”
想想也是,许清宜便安心地闭上眼睛小睡片刻。
和谢韫之这个武将亲热实在是太累了,对方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也不怜惜着她点。
次日,勇国公夫妇、恭王妃,三人果真受到了陛下的召见,他们分别代表着两位死者的亲眷,进宫接受皇帝替太子的致歉。
知道这番是自己不占理,皇帝的态度放得十分低,可能是因为有女眷的原因,比昨日在养心殿面对谢韫之和恭王这两个大男人时柔情多了。
皇后作为太子的母亲,自然也是在场的,要在死者的亲眷面前承认自己的儿子是杀人凶手,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当她含糊不清说出真相时,勇国公夫人几乎哭得昏厥过去,恭王妃昨日就知道了真相,已经哭了半宿,今晨脸上还是憔悴的。
勇国公虽没有妻子这么激动,但也泣不成声,频频抹泪。
苦命的儿子与儿媳,竟然是被当今太子所害,一心一意忠君为国半辈子的勇国公,忽然觉得心中的某个地方崩塌了。
皇帝一直温言安慰,倒显得旁边面无表情的皇后十分冷漠,是啊,因为皇后实在没有心情去安慰别人。
即将她自己也有可能会面对丧子之痛,骄傲了半辈子的太子,如何受得了被废黜的消息?
太子定然是会崩溃的,她的太子啊,既然都隐藏了十三年,为何还要将案子翻出来查呢?!
皇后越想越伤心与不甘。
皇帝将皇后的表现看在眼中,心中颇为不愉,数次用眼神暗示,可惜皇后沉浸在怨气中,毫无反应。
倒也不是皇后糊涂了,她很清醒,既然太子都被废黜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盼头?
换作皇帝的其他子嗣上位,将来会善待他们母子俩吗?
不会的,所以已经没有希望了,她又何必再装贤良。
拿皇后没有办法的皇帝,也只能先将这几位好好安抚一番,然后再差人送出去。
出了宫,勇国公夫人反而不哭了,声音沙哑着和勇国公道:“我要去找谢夫人,我们一道去吧?顺便见见临哥儿。”
上回去没见着,她心里念着呢。
而勇国公更是没见过一面。
“成。”勇国公盼这一天盼很久了,回头还要去儿媳妇坟上走走,想起这事,便道:“回头挑个好日子,把临哥儿爹娘合葬了。”
他们夫妻分开了这么久,今后的日子,便重新聚在一起继续相守。
将军府。
许清宜就知道隔壁老两口要来,看见哭得稀里哗啦的,心里也生了恻隐之心,忙吩咐苏叶:“去把大少爷喊来。”瞧着怪可怜的。
哭太久了消耗大,估计东西也吃不进去,许清宜便又吩咐人上了两碗米汤,还有两盆热水,给老人家净脸净面。
不久后,二老都缓了过来,勇国公夫人看着忙前忙过后的许清宜,感激地道:“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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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就喊你清宜了。”勇国公夫人巴不得呢,见两家关系又亲近了些,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刚才她要说的是:“多谢你啊,对临哥儿这么好,对我们也这么好。”
“都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有临哥儿这层关系在,以后少不得是要来往的,只是不知道勇国公夫妻俩会怎么平衡庶子和亲孙子了。
他们这边没有去争的想法,但横竖会有矛盾的,毕竟许亭筠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更是想吃了她吧?
亲戚?这话勇国公夫妇爱听,二人忙笑着点头:“对,都是亲戚,以后常来往,互相帮助。”
那狗太子被废黜后,他们就没有倾向的对象了,二老眼下当场决定,以后将军府倾向谁,他们就倾向谁。
谁叫他家的大孙子在将军府呢?
“娘,您找我?”说大孙子大孙子就到,临哥儿快步走来,撩起袍摆跨过门槛,仔细看袖子上还沾了几滴墨,解释道:“刚才在写文章,还有最后几行字,我想写完再来,所以耽搁了一下。”
“无妨。”许清宜对他无比自然地道:“你祖父和祖母来了,刚从宫里出来,听到了真相,这会儿心里难受着呢,我就把你叫过来说会话。”
临哥儿见到勇国公夫妇的瞬间,已经明白了娘的意思,若是放在以前,他或许会感到抵触,觉得别人伤心关自己什么事?
不过现在找出了凶手,也听了亲生父母的故事,他和娘一样也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他早就原谅了生母带来的伤害。
现在就只剩下同情。
“嗯。”临哥儿觉得自己像个人了,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他甚至愿意给勇国公和勇国公夫人一句淡淡的关怀,道:“祖父,祖母,既然凶手已经受惩,往事不可追,请节哀保重。”
勇国公夫妇忽然听见临哥儿这样喊自己,激动得险些又落下泪来,二人忙点头道:“好好好,听临哥儿的,我们不伤心难过了,不幸中的万幸找到你,祖父祖母高兴着呢。”
这是他们的嫡亲孙子,儿子和儿媳留给他们唯一的命根子。
许清宜微笑,偷偷瞅了眼临哥儿,还挺会的嘛?
而临哥儿还是那张清冷的脸庞,说了一句就不肯再开口了,自己走到旁边去坐着。
弄得许清宜怀疑,这孩子刚才是不是奔着完成任务才开的口?
勇国公夫妇已经很满足了,还沉浸在认会大孙子的喜悦里,压根没觉得临哥儿有什么问题。
乐了片刻,说回正事,勇国公道:“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些年帮的竟然是仇人,废太子……他真是歹毒,可恨。”
因自己的一时私心,竟然害了那么好的两个人。
“是啊,但谁叫他是太子,我们也奈何不了他,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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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是悲哀,毕竟对方是君,他们是臣。
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关于此事,两位不必着急。”许清宜不想看着两位憋闷不快,便冒着被说神神叨叨的风险,笃定道:“太子命不长了,相信我,他体弱心力短,遭逢变故后,每天都会过得生不如死,然后三个月内衰竭而亡。”
虽然这话不一定是真的,但勇国公夫妻俩爱听,也跟着点点头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皇后的冷漠和算计,许清宜冷笑了一声又道:“同样煎熬的还有皇后,因为她心里只有太子和大位,视其他人如蝼蚁,等着看吧,她也会生不如死的。”
刚才在宫里当了一回蝼蚁的勇国公夫妻俩,捣蒜似的点头,临哥儿娘说出了他们心里的真实感受:“正是如此。”
现在回想起来,皇后看他们的眼神,根本就没有同情和忏悔,有的只是冷漠和怨恨。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她怎么能这样?”勇国公夫人愤恨地道。
“所以恶人自有天收,他们会死的。”许清宜满脸笃定。
随后,三人又说了好久废太子的坏话,这才结束,然后着人送二老回了隔壁去。
见临哥儿一言难尽地望着自个,许清宜先是不解,随后领悟了,应该是自己骂人的词汇量太丰富了,震撼了小案首的三观。
“咳,安抚悲痛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尽情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出来,比如骂人就是其中一个途径。”反正骂完之后她爽多了。
临哥儿颔首:“感觉您像一本翻不完的书,今天是新的内容。”
许清宜琢磨了一下,这应该是夸自己吧?
不管了,她就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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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三宝听见自己被定罪后,跪地大呼:“冤枉啊!大人我冤枉啊!我没有杀陆世子夫妇,真的不是我杀的!”
是太子杀的,他已经如实告诉主审案子的谢韫之将军了,可对方转头却定他的罪。
他知道,自己成了顶罪的!
“是,你可以不承认陆世子夫妇是你杀的。”谢韫之冷冷瞥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卷宗:“可是金三宝,你以为自己很无辜吗?”
这个金三宝,当年卷了太子的钱逃窜后,大抵是担惊受怕,心理压力过大,便染上了酒瘾和赌瘾。
又是无根之人,性情从此变得作恶多端。
“作奸犯科,残害妇人,你还觉得自己不该死吗?”谢韫之眼神锐利地问。
金三宝噎了一下,这些确实是他做过的事,不过他神色扭曲地大吼:“谁叫她们嘲笑我!她们该死!”
随后又道:“如果我该死,太子也该死!他杀人了,你们却只敢抓我不敢抓太子!”
牢房内还有其他的狱卒,闻言面面相觑,心里惊涛骇浪,是真的吗?
这个金三宝不会是故意乱攀咬吧?
那可是太子……
但转念一想,金三宝无论如何都要午门斩首了,他在牢房里攀咬太子也没用。
这样推算不合理啊。
谢韫之没有反驳金三宝的话,因为要处死太子,的确是一件需要从长计议的事情,至少目前他们还是做不到的。
“来人,给他带上枷锁和镣铐,塞上嘴巴,押到囚车上游街示众。”谢韫之吩咐。
“是。”狱卒行动起来。
太子府,侍卫匆匆回来禀报太子:“太子殿下,杀害陆世子夫妇的凶手抓到了!”
这句话,听得太子心里一震,险些又不好了。
“眼下谢韫之将军押着囚犯,在街上游街示众,准备午时问斩。”侍卫继续往下说。
闻言,太子的心才放回肚子里去,接着便欣喜若狂,如今案子就这么结了,难道是母后想到了法子,为他周旋了?
“凶手是谁?”太子暂时按捺住激动问。
侍卫道:“回禀太子殿下,凶手正是那个金三宝,他招供了。”
原来如此。
太子的目光闪了闪,几乎笑出来,好,招供了好啊,说道:“午时问斩是吗?走,出去看看。”
一旁的贴身太监,闻言迟疑地劝道:“太子殿下,您还在静养,太医说不宜出门。”
现在外面人山人海,万一冲撞了殿下怎么办?
“无妨,孤现在好得很。”太子起身往外走,端的是步履生风,一扫之前的沉郁。
此时的大街上,人声鼎沸,似乎全城的百姓们都出来看凶手游街。
“就是这个人渣杀了陆世子夫妇?”百姓们议论纷纷道,仔细瞧清楚凶手的样子。
“该死的凶手,杀了他!”很多人高喊道。
“凶手终于找到了,谢将军断案如神!”也有一些百姓的目光追随着谢韫之,想着能见到谢将军太好了。
一路上,百姓们将手上的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泔水,都往囚犯的身上扔。
“去死去死!”众人激愤地道。
接收着众多百姓们的唾骂诅咒,囚车里的金三宝瞪红了眼睛,想大声地说出实情,陆世子夫妇不是他杀的,太子才是凶手!
可惜,他的嘴被堵住了,无法说出真相。
太子带人躲在某栋楼上,透过窗缝悄悄地望着街上路过的囚车,看见百姓们恨不得撕了金三宝,他庆幸的同时又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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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也带孩子们出来看游街,开开眼界,顺便教育孩子们:“看见没,作奸犯科就是这种下场,你们以后千万别干坏事。”
“娘,您想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干坏事?”禛哥儿有着一颗忠厚直爽的心,觉得这是天荒夜谈,随后看着大哥:“对吧大哥?”
然后发现,大哥连正眼都不给他,应该是看得太入迷了,没听见?
许清宜暗笑,老二就是这点很可爱,以为全家人都跟他一样光明善良。
她想说傻孩子,你才是想多了,你大哥可是杀人未遂的狠角色。
“临哥儿,你二弟问你呢?”许清宜也想从老大嘴里得到确切的答案,便说。
“嗯。”刚才对二弟很高冷的临哥儿,认真回答娘道:“知道了,做坏事得不偿失。”
许清宜:“……”关键不是得不偿失啊喂,做人要有底线和良知,打击报复是一码事,主要还是不能主动去伤害别人的人身和利益。
不过算了,临哥儿的思维暂时就是这样,慢慢来吧。
许清宜看着在吃芝麻糖的珩哥儿,这个就不用担心了,从小爹娘和兄长疼爱着,以后肯定是根正苗红的好青年。
看完游街示众过后,斩首他们就不去看了,到底还是太血腥,不适合孩子们。
“你们也不想看吧?”她好奇。
“不看。”三个娃都摇摇头表示。
禛哥儿对下馆子比较感兴趣,央着许清宜去吃了顿豪华的,就去找小王爷玩了。
临走时,许清宜叮嘱他:“禛哥儿,娘要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你用心听。”
禛哥儿眨了眨眼,老实地看着娘:“什么事?”
许清宜先问他:“你和小王爷玩,是不是偶尔会带上太孙?”
见禛哥儿点头,又摇头:“最近没有了,之前玩得挺好。”
当然了,看来小王爷也收到了指示,许清宜点头:“记住,今后再见你们就是敌人,不可以在一起玩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别让敌人有机会伤害你,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上。”
禛哥儿乍听似懂非懂,不过娘说的就是对的,先答应下来:“知道了,娘。”
“去吧。”许清宜满意地颔首。
禛哥儿高高兴兴地走了,身边当然跟了人,否则许清宜也不放心让他自己出去玩。
去找小王爷的路上,禛哥儿还在琢磨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和赵淙毓忽然就成了敌人。
那小王爷呢?
如果小王爷还跟太孙一起玩,自己夹在中间,那岂不是尴尬?
来到和小王爷经常玩的地方,也就是他家的园子,这里不仅租给文人墨客,也有其他的爱好群体。
比如射箭、古玩、斗蝈蝈什么的。
不过,禛哥儿今天不是来斗蝈蝈的,有正事要办,小王爷跟凝渊诗社不是有过节吗?
现在真正的凶手伏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小王爷觉得自己从前做得太过分,要来跟凝渊诗社道个歉,特地找了禛哥儿当中间人。
“谢禛。”刚踏进园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正在思考事情的禛哥儿抬头望去,正是太孙赵淙毓,对方微笑地望着他:“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玩。”
禛哥儿皱着眉心想,但是我娘不让我跟你玩了。
没等他说话,赵淙毓主动开口:“最近我母妃不准我出来,我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
还有一句他没说,母妃不许他再和堂弟赵思睿以及谢禛玩,他不解,这两人的父亲,不是父亲需要拉拢的对象吗?
追问之下,母妃才告诉他,这两人的父亲背叛了太子府,他们以后就是敌人了。
他们背叛了太子府?赵淙毓听了很难过,毕竟他的同龄玩伴不多,赵思睿和谢禛是比较好玩的,也不怕他。
可是这俩人的父亲为什么要背叛太子呢?
赵淙毓的难过变成了埋怨,他偷跑出来想问个清楚。
一根筋的禛哥儿想了想,直接说道:“太孙殿下怎么来了?你没有收到你家的通知吗?反正我娘不让我跟你玩了,你以后别来了。”
赵淙毓没想到禛哥儿这么直接,阴沉下脸:“我知道,我母妃说三皇叔和谢将军要与太子府作对,你们为何要这样?”
禛哥儿一时被问住了,他娘只是吩咐他怎么做,并没有告诉他原因。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禛哥儿不说话,赵淙毓声音冷冷道:“你们知不知道,和储君作对是大逆不道之事,不会有好下场的。”
禛哥儿当然知道,这是常识,可是他觉得爹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会和自己的家人同进退。
想到这里,禛哥儿坚定道:“事已至此,太孙殿下跑来说这些有什么用?为了您自个儿的安全,还是请回吧,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和小王爷也走我们的康庄大道。”
爹娘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把他们往沟里带的,所以是庄康大道。
“你。”赵淙毓脸色发青,他堂堂太孙,放下身段来劝谢禛这个逆臣之子,对方竟不知好歹。
禛哥儿不知道他生什么气:“我爹从来都是纯臣,又不是你家的臣子,我不跟你玩了而已,你生什么气?”
赵淙毓一噎,谢韫之确实不是太子党,可他们不是一直在示好吗?
赵思睿赴约而来,已经听了好几句两人的对话,走到禛哥儿身边淡淡道:“太孙殿下,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赵淙毓皱了皱眉,感觉这个堂弟话里有话:“知道什么?”
赵思睿身上流着温氏的血,多年来对这件案子十分在意,看着仇人之子,冷哼一声:“不知道就回去问清楚,而不是贸然跑来这里教训人。”
“赵思睿,三皇叔背叛了太子府,我为何没有资格说你们?”赵淙毓气愤地看着他们:“我父亲是正统,将来会登上皇位,而你父亲是罪臣之女所生,身上流着叛国贼的血,永远也不可能登上宝座!”
赵思睿顿时翻了个白眼:“那又怎么样?我爹就是让路边的狗登基也不理你爹,气死你。”
这点攻击对他来说算什么,根本不算什么。
禛哥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叛国贼?
不过他很佩服小王爷,这都老神在在,还理直气壮地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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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赵淙毓对这个堂弟并非没有真感情,吼出那段话时他就后悔了,会那样说,只是因为面对冷落感到愤怒,一时就口不择言了。
当然,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他确实是有的,这是事实,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错。
“赵思睿,你竟敢这样侮辱储君?”拿太子跟狗比,气得赵淙毓冲上来要掌赵思睿的嘴。
不仅是他,侍卫也跟着冲了上来。
见状,禛哥儿立刻挡在中间,警告道:“你想干什么?想打人?”
“滚开!”赵淙毓冷声,到底不敢对禛哥儿这个学武的人动手,可他欺负赵思睿习惯了,并不觉得自己没资格掌赵思睿的嘴。
然而禛哥儿纹丝不动。
作为这里的少东家,他不会让小王爷在自己的地盘上被欺负。
赵思睿听见赵淙毓这样对禛哥儿说话也很不爽,立刻就上前说道:“太孙好大的威严!开口闭口都是储君如何,呵,你还是先回去问问你爹的储君还能当多久吧!”
赵淙毓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觉得赵思睿在说大话吓唬自己,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也确实觉得很不对劲,心下不由疑神疑鬼。
思考片刻后,便冷着脸色甩袖道:“好,你们非要和太子府作对是吗?那就好自为之,别怨我以后对你们不留情面。”
在禛哥儿和赵思睿的目送下,领着侍卫离去。
他要回去找父亲和母妃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太子心满意足地看完午门斩首,心情大好地摆驾回太子府。
刚踏入大门,就听见小太监禀报:“太子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陛下在等您呢。”
父皇又来看自己了?
太子的心情就更好了,父皇果然还是最看重自己,只不过是昏厥了一回,便三番两次出宫登门。
老大何时曾有这种待遇?
恭王就更不用说了,母族通敌是大启的罪人,皇帝再如何欣赏他的能力,也不会让他有什么实际的建树。
“父皇,儿臣让您久等了。”太子进来行了个礼。
本以为父皇会过来扶他,结果却见对方冷冷地看着自己,这让他不解。
“刚才,去何处了?”皇帝问。
太子以为父皇生气自己静养期间乱跑,没有多想,笑道:“父皇,儿臣的身体好多了,刚才听说陆世子夫妇案的凶手抓到了,所以儿臣也去看热闹。”
“哦?”皇帝盯着他若无其事的笑脸:“看见凶手的模样了吗?可觉得眼熟?”
太子这才紧张起来,临时编了个话回道:“儿臣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凶手竟然金三宝……”
“赵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帝拍了一下桌子,满面怒容地盯着太子。
“父皇……”太子顿时跪了下去,脸色惶惶不安。
“蠢货,朕的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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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个质问,砸得太子瘫坐在地,原来父皇什么都知道,金三宝定罪是父皇的手笔,他想通了,连忙跪地忏悔道:“父皇,儿臣错了,不该瞒着您,呜呜呜,当年是错手杀人,儿臣绝不是有意的,呜呜呜……”
皇帝满脸阴郁震怒地看着自己选中的储君。
“这些年儿臣也不好过,每天都活得很煎熬,呜呜呜。”太子痛哭流涕。
“你还有脸哭?”皇帝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但凡你早些告诉朕,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局面,现在,你以为你哭一哭就能继续高枕无忧了吗?”
太子不解,抬头道:“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金三宝不是斩首了吗?”
这件事有了交代,他心头的大石就落下了。
皇帝冷笑:“金三宝是定罪了不错,但你莫非以为恭王和韫之不知道凶手是你?”
太子动了动嘴唇神情不服,被皇帝打断:“你是不是想说,知道是你又如何?你可别忘了,失去他二人还有陆温两家的助力,你用什么在朝中立足?”
此事过后,恭王和谢韫之绝不会让太子继位,只会与太子为敌。
太子听到这里,心中一沉,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帝,但他不敢往那方面想,只说道:“父皇,您是说,他们会辅佐老大上位?”
“哼。”皇帝冷哼一声,在太子忐忑的注视下,说出实情:“他们不公布你罪行的条件,就是废黜你的太子之位。”
话音落,太子脸色惨白,再次瘫倒在地,随后很快又抱着皇帝的腿哭求道:“父皇,您不能废了儿臣,您还有别的办法对不?”
“朕已经答应了,所以才会有金三宝替你顶罪。”皇帝闭了闭眼睛,不去看自己疼着长大的嫡子。
事已至此,他只能放弃太子。
抛开立嫡的执念,其他儿子中也有不错的选择。
皇帝觉得,自己眼下的身体还很健朗,再活个十几年不成问题,总能培养出一个好的储君。
“父皇——”太子哭得撕心裂肺,受不了这消息,紧紧抓住皇帝道:“您这是要儿臣的命啊,老大上位一定会杀了儿臣,还有淙毓,对,赵、淙毓已经十四了,您可以立那孩子,他才是正统!”
“淙毓?”皇帝冷笑一声:“谁扶持他?你这些年为淙毓攒下拥趸了吗?恭王等人会同意吗?”
太子被问得哑口无言,恭王、勇国公府,甚至是谢韫之,原本都可以扶持他稳坐江山。
赵淙毓站在门外,已经听了有一段时间,听到这里,不禁全身冰凉。
父亲竟然是陆世子夫妇案的凶手?
他很是震惊,而且皇祖父还打算废太子,这是真的吗?
正当赵淙毓怀疑自己听错时,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沉沉道:“从今日起,你禁足在太子府,过段时间,朕会以你体弱为由,宣布废太子旨意。”
太子顿时如坠冰窟,仿似失了魂般一动不动。
皇帝见状,硬着心肠移开目光:“你好生照顾好自己吧。”起身离开。
在门廊外,遇见赵淙毓。
“皇祖父。”赵淙毓满脸慌乱无措,哭着问道:“您要放我们了吗?”
“淙毓。”皇帝的脸色稍稍柔和下来,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做了错事,以后当个闲散王爷也很好,其他的,就别强求了。”
这已经是他能为太子争取到最好的结果,没有贬为庶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皇祖父!”赵淙毓激动地道:“如果皇叔继位,您觉得我父亲还有命当闲散王爷吗?!”
皇帝顿了一下,承诺:“这你无需担心,皇祖父自然会安排妥当,保你们一家性命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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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赵淙毓感到难以接受的是,父亲的太子之位被废后,意味着他以后在堂弟赵思睿面前,也将抬不起头来。
皇帝离开后,太子妃才出现,她已经知道太子是凶手的事了,也知道太子被废黜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知道哭闹没有用,太子妃眼睛红红地拉着嫡子的手道:“淙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听从你皇祖父的安排,千万不要再惹他生气。”
她想着等风头过了,没准还有回旋的余地,当务之急是韬光养晦,等待翻盘的机会。
“母妃。”赵淙毓感到不甘心,他是太孙,是大启以后的主人,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嗯。”太子妃努力笑着,眼神充满鼓励:“我们不要灰心,要好好地一起熬过去。”
赵淙毓看着强颜欢笑的母妃,忽然怨恨起父亲来,父亲为什么要毁掉他和母妃的未来?
明明可以不这样的,父亲太自私了。
“走吧,去看看你父亲。”太子妃心中也有埋怨,但绑在一条船上,她不会表现出来。
母子二人走进屋里,太子双眼赤红地看着他们,并没有因为妻儿的关心目光而感到被安慰,反而暴躁地怒视着他们:“滚!”
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受不了一丝别人的目光,特别是他亏欠最多的妻儿。
太子妃和赵淙毓被吓了一跳,见状,最终还是决定不刺激太子,转身离开。
“母妃。”出门后,赵淙毓欲言又止,担心地道:“您以后还是少靠近父亲,我担心他会伤害到您。”
对方那性子,本来就喜怒无常,现在就更可怕了。
太子妃一怔,欣慰地笑笑点头:“母妃知道了。”
废太子的遭遇,确实让太子陷入癫狂,注意点是应该的。
另一边,禛哥儿通过赵思睿的讲述才知道,原来太子就是陆世子夫妇案的凶手。
而且马上就要被废了。
“不是吧?你家里人竟然什么都不跟你说吗?”赵思睿一脸你的家人很离谱的样子。
禛哥儿倒是觉得没什么,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娘知道我不耐烦听这些,她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
赵思睿:“……”好吧,他这样的熊孩子,不是很理解禛哥儿这种听话的孩子。
而且听起来,禛哥儿的娘很厉害的样子。
“喂,谢禛。”赵思睿搂着禛哥儿的肩膀说:“说起来,你大哥是我亲表哥,照这样算下来,你岂不是也要喊我一声表哥?”
表哥?禛哥儿斜了小王爷一眼,看了看两人相差无几的高度,想说你想得美,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把拒绝说的有情商一点:“这个嘛,你先问问我大哥认不认你这个表弟再说。”
赵思睿一时噎住。
该说不说,他确实很担心那位冷冰冰的大表哥看不上自己,忽然就后悔起来,后悔当初不应该给对方留下那么负面的印象。
“哎,我当初确实可能失礼了一点。”赵思睿讨好地看着禛哥儿道:“二表弟,看在我待你不薄的面子上,你给我当当说客呗?”
禛哥儿没好气地白了小王爷一眼,敢情他是说客专业户,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只因小王爷确实出手大方。
“行吧,我回去和大哥商量商量。”他点头。
赵思睿眉开眼笑:“嗯嗯,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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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这个监斩官下午回到府里,许清宜便叫人准备了一盆柚叶浴,给他去去晦气。
“夫人细心。”谢韫之不是个迷信的人,从前每次打仗归来,也没有弄过这些形式。
不过也不反感许清宜准备的,这不是迷信,是对他的上心。
谢韫之洗完澡后,身上散发着柚子叶的清香。
“韫之,你身上好香啊。”许清宜忍不住上前闻闻他的味道。
柚子叶的清香,混合着对方身上独特的味道,好闻。
谢韫之眼神幽暗,当许清宜再一次凑近闻自己的脖子时,他低头拿捏好位置,让许清宜的唇精准印在他唇上。
“……”
“夫人想亲我?”谢韫之问,还未等许清宜回答,便慷慨地搂住对方的腰肢,搂在怀里亲。
许清宜无语极了,人却很诚实地迷失在对方宽厚的怀抱里,以及技巧醇熟的亲吻里。
不知过了多久,谢韫之的唇擦过她的耳尖,轻微咬了一下道:“还要吗?”
许清宜的脸庞火辣辣的,轻咳道:“不要了,晚上再说吧。”
“哦。”谢韫之有些失望,不过约了晚上,也可以再等等。
外边,禛哥儿怀揣着小王爷给的银票,来到澹怀院找大哥,说道:“大哥,写文章呢?”
看见二弟难得光临自己的院子,临哥儿搁下笔:“嗯,吴先生布置了功课。”
由于他最近都没有去吴先生家里,对方有些担心他,于是写了一封信问候他,顺便布置了功课。
禛哥儿点点头,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拿出大半给大哥道:“小王爷给的,说是孝敬表哥。你是大表哥,我是二表弟,所以分给我少点。”
临哥儿不高兴地皱眉:“我没说要认他当表弟,谁叫你自作主张的?”
禛哥儿向来怕大哥,见大哥生气了就讪讪道:“我错了,我还给他。”
伸手想拿回来,却被临哥儿摁住,拍了一下他的手:“好处可以收,但什么时候认他,看我心情。”
禛哥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听说可以收银票,瞬间又眉开眼笑起来:“好的好的,我如实转告。”
“嗯。”临哥儿从二弟留下的那部分又抽了一张:“给三弟的。”
禛哥儿:“……”
好黑,大哥真的黑!
用晚膳的时候,珩哥儿收到大哥给的银票,开心,然后转手就给了娘。
“小王爷送的?”许清宜接过银票也很开心:“好嘞,娘帮你收着,给你攒一个小金库。”
“不是给我攒的。”珩哥儿摇头道:“是孝敬给娘的。”
许清宜愣了一下,瞬间感动极了:“真的吗?谢谢娘的乖宝宝珩哥儿,娘好开心哦。”
谢家另外的父子三人侧目,珩哥儿这个小马屁精,惯会卖乖讨好。
一下子把他们衬托得猪狗不如。
“娘,我明儿个也给您买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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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宜闻言,笑道:“礼轻情意重嘛,要不你自己看着买?横竖你送什么娘都喜欢。”
禛哥儿觉得也行:“嗯,那我自己想想。”
各位都这么爱表现……
不过给娘送礼物是应该的,一向不随大流的临哥儿也忍不住思考起来,给娘什么礼物比较好。
谢韫之倒是没想法。
不是他不想,是进账都在妻子手中,他身上没有余钱,平日的零花都是从账房支。
若是从账房支一笔钱给妻子买礼物,待到月头妻子做账时看见了,那该多尴尬?
“对了,再过两天,裴副将就要举办婚宴了。”许清宜想起来说:“到时候咱们早点过去帮帮忙,能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大家点点头:“嗯。”
“我帮着接新娘!”禛哥儿举手。
“是啊,到时候没准会出什么难题。”许清宜笑看着临哥儿道:“若是吟诗作对的,裴副将恐怕没有这方面的特长。”
“爹可以。”临哥儿指派道。
“你爹成亲了,不适合去迎新娘。”许清宜道。
临哥儿心下无奈,妥协:“好吧,我去。”
许清宜和谢韫之也有自己的任务,裴副将家里人丁单薄,又是平头老百姓,届时迎宾待客这些,都需要他们帮着点。
夜里。
夫妻亲热过后,二人的心都跳得厉害,谢韫之意犹未尽地搂着许清宜道:“家里的几个孩子倒是知道孝敬你。”
许清宜:“……”
这时间猛然聊起孩子,她真是有点不适应,正想切换一下慈母模式家长里短,便听见谢韫之又道:“我的进账都给你了,你自个儿想花就花,别给我们省着不舍得花。”
许清宜一听,立即恍然大悟,原来重点不是孩子们,是某人在刷好感度。
“妾身知道了。”许清宜暗自反省自己,看来不仅孩子做了好事要夸,夫君也是要夸的:“一个铜子儿都不私藏,你这种好丈夫,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嗯。”好话谁都爱听,谢韫之心情不错。
都准备阖眼睡觉了,忽然妻子的纤纤玉手在鸳鸯被下作怪。
闹得他重新睁开眼睛,有些诧异。
在房事上向来只嫌多不嫌少的妻子主动求欢,他便依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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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韫之向来勤快,只有冬天才会偶尔陪她赖床。
“夫人,醒了?”苏叶笑吟吟地过来伺候,只是今天与众不同,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八卦。
“怎么了,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吗?”许清宜奇道。
苏叶边伺候主子穿衣边说道:“方才奴婢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真阳郡主临盆了,生了个男婴,不过,那孩子打出生就不哭,然后没了。”
许清宜一怔,心情复杂道:“看来那孩子有灵气,知道自个儿爹不疼娘不爱的,只是迫不得已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哎,没了也不见得是坏事。”
活下来也是受罪。
“是啊。”穿好衣服,苏叶扶着许清宜去净面洗漱:“听说侯夫人哭得昏厥过去,好好的一个嫡孙还是男胎,就这么没了。”
“呵,去年为了嫡孙,不是还亲手堕了一个男胎?”估计是报应不爽,自作孽。
也不知道杜缙云那个原文女主,至今看清了谢淮安的真面目没有?
这一世命运不同了。
杜缙云继续跟着谢淮安,也不会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因为,她这个知道剧情的穿书者,是不会让谢淮安等人造反成功的。
“老太太也很伤心呐,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嫡亲曾孙。”苏叶说道,眼睛控制不住地瞄向许清宜的肚子。
话说夫人和将军成亲得更早,可眼下却还没动静,难道是将军的身体还没恢复好?
横竖不是夫人的原因。
“嫡曾孙没了,老太太伤心也是正常的。”许清宜替她老人家想想也伤心:“生嫡孙的机会就这么一次,以后真阳郡主不可能再和谢淮安同房了,除非俩人和离,谢淮安再娶。”
就算杜缙云再生,那也是个庶子。
在老夫人和侯夫人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也不知道侯爷此刻后悔了没有?”苏叶和夫人同仇敌忾,也不怕说句得罪侯爷的话。
选谢二爷当继承人,真是猪油蒙了心眼。
“天知道,不过咱也没必要去怨侯爷,后不后悔的,都是五五开的机会罢了。”许清宜道,搁下净面的毛巾,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挑着瓶瓶罐罐,打理自己的这张脸:“若是将军没醒来,他的选择就是对的。”
在原著里,侯爷一家子就是靠着谢淮安过上了好日子,这是事实。
苏叶见主子的情绪这么从容平稳,得意时不骄,低谷时不躁,打心底里佩服,笑道:“还是您的心态超然,跟个活菩萨似的,奴婢就不行了,看见昔日欺负过您的恶人倒霉啊,奴婢能高兴得多吃两碗饭。”
“瞧这张小嘴甜的,你这样也很好啊。”小姑娘就应该活泼张扬点,哪能像她这个大姐姐一样四平八稳,许清宜笑着想,忽然看着高挑秀气的苏叶,道:“好姑娘,你今年十七了吧?”
苏叶点头:“奴婢和柳儿都是十七。”
夫人忽然问年龄做什么?
苏叶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寻思,难道夫人要打发她们出府嫁人吗?
“十七倒是还小。”至少在许清宜眼里是还小,不过这里终究是古代,她喝了一口嬷嬷送过来的养颜汤,说道:“可是也到了相看人家的时候,你瞧着,咱们府里的哪位青年才俊顺眼?可别不好意思挑,不然我就让柳儿先挑了。”
嬷嬷在一旁听着,笑道:“还用得着往哪儿挑,照我看呐,将军的四个身边人,个个都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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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知道不是要打发自个出府,心里就松口气,随后不好意思地笑道:“多谢夫人挂心,奴婢会考虑的。”
“没事,你慢慢考虑,考察个一两年都不打紧。”许清宜笑道,觉得盲婚哑嫁能幸福的概率还是太小了,有自由恋爱的条件还是自由恋爱吧。
回头柳儿那边,许清宜也是这么说一遍。
至于府里的其他适婚丫鬟的婚事,她这个当家主母就管不着了,一般会有嬷嬷和管事们去张罗。
反正上了年纪的嬷嬷们都喜欢给小年轻们做媒。
听说前几天,还有嬷嬷给明钰他们介绍对象,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所以许清宜才跟苏叶提上一嘴,要是有喜欢的,千万记得出手,否则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平阳侯府,眼下乱成一团。
谢淮安那日盼夜盼的嫡子没了,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伤心过度。
侯爷很头疼,既要安抚她们,还要想想,谢淮安和真阳郡主的这桩婚姻,究竟如何是好?
现在真阳郡主明显是不想回平阳侯府了,连坐月子都是留在娘家,那么这样下去,谢淮安何时才会有嫡子?
谢淮安的心情也糟糕,伤心过后就开始懊悔,若是当初没有堕掉杜缙云肚子里的孩子就好了。
当初他完全可以把杜缙云暂时送出府,瞒着郡主就说堕了,如果那时候能说服杜缙云这样做,现在也不至于两头空。
一片愁云惨雾的平阳侯府里,最开心的就数杜缙云了,知道郡主产下死婴,她差点没笑出来。
好啊,她的孩子没了,郡主也休想顺利产子。
时至今日,杜缙云隐隐约约已经猜到,自己当初的孩子不是完全摔没的,很有可能是真阳郡主买通了喜儿,给她下药药没的,
所以喜儿才被发卖了。
倒不怪杜缙云这么想,因为孩子没了后,谢淮安对她很好,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加上真阳郡主搬回了娘家,她这个贵妾在侯府的生活,俨如正牌夫人,很是舒心。
只有偶尔想到许清宜时,难免还是会胸口发闷。
听说对方和公主关系好,听说对方被皇后娘娘和太子妃赏识了,听说对方押宝的举人考中了状元,等等等。
每回听见这些许清宜享福的好消息,杜缙云都很是嫉妒。
明明没出阁之前,许清宜看起来也不是多聪明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被她和谢淮安瞒天过海。
也不知道那谢韫之是怎么想的,杜缙云实是想不通,对方竟然舍弃了那么多优秀的贵女而对许清宜死心塌地。
府里侯爷正院。
谢淮安去看醒来之后茶饭不思的侯夫人,劝道:“娘,您保重身体,不要忧思过度,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
侯夫人落泪,如果只是滑胎了,她都没这么伤心,但那孩子是生下来才没的,叫她怎能不伤心?
“淮安。”侯夫人紧紧抓住谢淮安的手:“你老实告诉娘,你和郡主以后还会有孩子吗?”
谢淮安被问住了,一时竟答不上来。
侯夫人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激动地道:“郡主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你立刻去肃王府关心关心她,无论如何都要叫她回心转意!”
“娘。”谢淮安一脸烦闷,真阳郡主喜欢的是谢韫之又不是他,何来的回心转意?
再说了,真阳郡主是别人关心一下就会感动的人吗?
他干脆直白地和侯夫人交代:“娘,郡主不会回来了,也不会给我生嫡子,以后让缙云给您生孙子。”
“不,你少拿丫鬟生的庶子糊弄你娘!”提到那个丫鬟,侯夫人就不喜欢,她决不能接受侯府以后的继承人是丫鬟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忿忿地道:“郡主怎么能不回来,她嫁了就是嫁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又道:“如果她坚决不回来,成,你去跟她谈,叫她同意你娶平妻。”
门第低一点没关系,总比指望一个背主爬床的丫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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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说什么胡话?”这是御赐的婚事,联姻的对象还是王府,弄出平妻岂不是打皇家的脸?
谢淮安头疼地揉着眉心:“是谁给您的底气,让您觉得王府会同意我娶平妻?”
退一万步说,就算王府真的同意,他敢娶吗?
“为何没底气,难道她要让我谢家断子绝孙?就算是陛下来了也是我们占理。”侯夫人在气头上,越想越觉得自个委屈巴巴。
“是,您可以去讲理,没准陛下还会怜惜平阳侯府。但您是不是忘了?”谢淮安提醒道:“当初答应这桩婚事,就是为了借肃王府的势,希望肃王得势后提携平阳侯府,若是娶了平妻,那就不是借势,而是结仇。”
侯夫人噎住,这才无话可说。
“不去讲这个理,反而让肃王府欠咱们一个人情,您懂吗?”谢淮安倒是想得开,横竖他有杜缙云就够了,当初想要真阳郡主肚子里的嫡子,也不过是为了巩固两家的关系。
现在没了也不打紧,终究是肃王府亏欠了他们。
若再弄个平妻过来,杜缙云又要闹了,所以对他来说,现在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侯夫人和老夫人都不甘心,就是觉得他们平阳侯府好好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太冤枉了。
侯爷的想法也差不多,暂时就保持这样吧,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娶平妻是十足的馊主意。
不过,上门去关心郡主是对的,在王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真阳郡主产下死婴的消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在京城传开了,成了热议话题。
她赖在娘家不回夫家,也被人津津乐道,替肃王府惹了不少非议。
肃王妃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女儿嫁入平阳侯府。
“你现在后悔了没?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得吗?”肃王妃既心疼又埋怨。
真阳郡主苍白着脸,拧头不想和母亲说话。
这个孩子没了,其实她心里是庆幸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还想和谢淮安和离。
不过她知道,陛下赐婚不容儿戏,眼下也只能躲在娘家,等父亲得势再做打算。
“你倒是说句话,你是不是心里头还想着他?”肃王妃也觉得孩子没了不打紧,等丈夫得势就能解了女儿这桩婚姻,可她害怕女儿一颗心还栽在谢韫之身上。
那谢韫之就真的这么好吗?
“不。”真阳郡主终于开口说话,转过脸来满脸是泪:“我不想着他了,他铁石心肠,心里头一点儿也没有我。”
谢韫之是好,但得不到再好有什么用?
不是对方认可的人,连一丝好脸都欠奉。
熙宁公主曾经那么偏执的人,如今都和别人订婚了,她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不仅要放下,真阳郡主咬牙暗暗决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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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通了就好。”肃王妃闻言,心里终于松口气,就怕女儿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却还是执迷不悟。
“现在外头的形势怎么样?”真阳郡主有段时间没有关注这些,现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就希望父亲赶紧上位。
“你心气回来就对了。”肃王妃看见女儿眼神都变了,和从前一样飞扬锐利,开心地道:“我听说太子被父皇禁足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哦,为何被禁足?”在真阳郡主的印象里,太子是皇祖父的心头肉,若非太子这些年身子骨每况愈下,她父亲根本没有相争的可能。
“估计是因为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陆世子夫妇案。”肃王妃冷笑道:“被午门斩首的金三宝,原是太子的身边人,这还是你爹千方百计从刑部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外面却瞒得死死的,你说其中能没有猫腻吗?”
“您是说……”真阳郡主瞪大眼睛,靠在床头道:“陆世子夫妇案跟太子有关?”
“自然是有关,听说金三宝被斩首前,在牢里嚷嚷凶手是太子,如果是真的,恭王和谢韫之就要恨死太子府了,呵呵。”肃王妃想想这个结果就可乐。
真阳郡主思考着:“若是真的,只是禁足也太轻拿轻放了。”
肃王妃的脸色就黑了下去,嫉妒地道:“老不死的向来偏疼太子,好在太子享受不了这福分,他越是偏心,太子死得越快。”
肃王可不是忠厚老实的恭王,他们一家对于皇帝的偏心,都恨得咬牙切齿。
若是皇帝真的看重肃王府,当初就不会给真阳郡主赐婚平阳侯府,让肃王府成了笑话。
“也不一定。”肃王妃道:“这才斩首了金三宝,皇帝再怎么样也不会立刻处置太子,否则会引人遐想。”
“他倒是爱惜太子的名声。”真阳郡主冷哼一声。
“毕竟太子的脸面也是他的脸面。”肃王妃淡淡道:“墙倒众人推,等着看吧,太子没那么容易干干净净地隐身。”
就算恭王和谢韫之答应,他们肃王府也不答应。
大喜日子,将军府一家早早起床收拾。
临哥儿和禛哥儿兄弟俩,穿上比平日得体的衣服,天蒙蒙亮便赶往裴副将的府邸,准备陪着一起去迎亲。
“大表哥!”赵思睿的声音洪亮有力传来。
临哥儿看看小王爷,又看看禛哥儿:“他怎么也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禛哥儿挠头,解释道:“昨天我照着你的话如实转告了,然后说了一下我们今天要帮忙迎亲。”
结果小王爷也来凑这个热闹。
临哥儿白了老二这个猪脑袋一眼,随后淡淡地警告小王爷:“八字还没一撇,小王爷还是不要乱喊才好,免得给我们添麻烦。”
赵思睿忙道:“哦哦哦。”
临哥儿就不理他了,准备骑马启程。
“我也去。”赵思睿见状也去要一匹马,下人得知他的身份,赶紧给他安排上。
小王爷帮着迎亲,这敢情好!
新娘子寇家那边的亲戚,都觉得寇明珠低嫁了,不是很看得起裴彻这个姑爷。
今儿个迎亲的重头戏,他们已经想好法子为难裴彻等人。
好叫对方知晓,娶他们寇家姑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的寇明珠,听丫鬟说了亲戚们的坏点子,心中难免担忧,便着人请了兄长进来,嘱咐道:“一会儿迎亲队伍来了,劳烦大哥帮妹妹看着点,不是不能为难,太过分就不好了,毕竟结亲不是结仇。”
“妹妹放心,大家都是有分寸的。”寇以泽笑道。
寇明珠还是不放心,严肃着俏脸又道:“最好有分寸,不然叫我知道谁敢坏我的喜事,休怪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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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没事的没事的。”有人不以为意道。
“哪家的姑爷迎亲不被为难?哼,看我待会儿好好考他一下。”说这话的人是个书生,想必要考的是文采。
“裴家小子能娶明珠算他高攀了,要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当寇家的女婿?”还有年纪稍长的人道。
寇以泽皱眉,这些人的口吻听起来怎么比他这个亲哥还像亲哥,他这个亲哥都没意见,堂表们倒是委屈上了。
正想说什么,外边人通报:“新郎来迎亲了!”
接着,响起喜庆的炮仗声。
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来了来了,堵门堵门!”寇以泽还没说什么,一群牛高马大的年轻人已经冲上前。
“喂……”寇以泽心想糟了,一会儿得罪了人,明珠得掐死他这个兄长。
新郎官裴彻今儿一袭红衣,肩宽腰窄大长腿,剑眉星目面容俊美,骑马来到寇家,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群的目光。
这就是姑爷?
好一个俊美的男子,是坏了一只眼睛,却也不能影响他的风采。
别说周围的寇家亲友看直了眼,要是许清宜在现场的话,少不得也要欣赏两眼。
倒不是谢韫之不够她瞧,主要是类型不同,各有风情嘛。
谁规定已婚妇女就不能看帅哥,可以看的。
裴彻步伐生风一路走来,身后跟着一串帮手,个个身上都有一个装红封的布兜,见人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