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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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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舟两眼望天。

但终究拜在陆明月灼灼的目光下。

他摸着脑袋一脸尴尬:“我给弟弟剃成光头了,正点着香给弟弟点戒疤,被我爹发现,挨了一巴掌。差点把我牙都打掉……”

“我还请了两个小和尚每天给弟弟念经,给他启蒙。”

“嘿,我弟开口第一句话,不叫爹来不叫娘。你知道叫的什么吗?”他下巴一抬,嘚瑟的看着明月。

明月没想到事情走向是这样的,诧异的问他:“哥哥?”

谢玉舟一脸窃喜。

“叫哥哥我可没这么开心。”

“他第一句话,是阿弥陀佛。在我不懈的熏陶下,他肯定有慧根!”害,靖西王好不容易生出个老来子,等着小儿子的第一句话呢。

听得这句阿弥陀佛,扭头又给了谢玉舟一巴掌。

“他若替我上去当佛子,我就不上了。”

“我可以在家娶八个媳妇儿。”

他伸出手指,比了个八。

陆明月惊愕的瞪大双眼,连同善善都张开嘴,口水滴下来都没发现。

“巴掌挨的不冤,你挨的每顿打都不冤。”

靖西王真惨呐。

谢玉舟摸摸脸,心虚的不敢正眼看陆明月。

“行了行了,别耽误我去冥界看闲庭。”陆明月每日都要去冥界将闲庭锁魂,冥心似乎对温养魂魄有好处。待下月梵国佛法盛会,正好求一求诸位菩萨。

谢玉舟点着脑袋,见明月并未拒绝,干脆抱起善善跟在她身后。

冥界内天气暗沉,毕竟阴魂见不得阳光,适合阴魂休养。

“你弟弟胆子真大,眼珠子四处看,半点不怕。”谢玉舟见善善兴致勃勃的四处乱看,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啊,心大的家伙。”

陆明月出现时,冥界阴魂瞬间避开。

“今日闲庭盛禾怎么样了?”

阿蛮打了个哈欠:“幸好有冥心稳固神魂,否则您都锁不住即将溃散的魂魄。”

“他们现在暂时不能离开冥心。再温养一个月,倒好几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点头,她现在也不敢擅自移动几个弟子。

她将冥心加固后,见阿蛮满脸疲惫,不由道:“可是太累了?我等会搓几个泥人来帮你?”

几个弟子被神界通缉,也不敢让旁人靠近。

阿蛮无奈的摇头:“阿蛮不累。”

“实在我那便宜爹爹太烦人,扰的我无法入睡。”而且每回来,便来女儿面前告状。

反反复复骂甘棠,瞧着要与甘棠不共戴天的模样。

“不过,他似乎对我耐心极好。”

“我折腾了几回,倒也半点不生气。”甚至,在她面前有些谄媚。随着这段时日梦中相处,晏清仙尊对她反而情谊深厚起来。

“我听母亲说,女人怀孕生子,共用一颗心脏,天然对儿女有好感,甚至甘愿为孩子付出生命。”

“但男人的感情,唯有在一日日相处中,瞧见那张像极了自己与爱人的脸,才会变得深刻。”

“晏清仙尊应当便是后者。”谢玉舟此话不无道理。

“再者,因着你母亲的惨痛离世,他对你还有愧疚,叠加起来可不就是有求必应么。”

阿蛮眼睛一亮:“那我能问他要几位仙尊的神格吗?”

陆明月急忙制止:“不可!”

“神格剥除后,会投入天河将其洗净,再无神意。寻他也无用,甚至会暴露咱们的身份。”陆明月已经给阿蛮隔绝探查,晏清仙尊也只能在梦中相聚。

阿蛮失落的点头,不知为何,她看着几位仙尊,总是忍不住落泪。

心如刀绞,仿佛认识许久一般。

心中对渣爹更多了一丝不喜。

陆明月探查完弟子稳定后,才走到冥心旁。

冥心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地底普通的地下河,都成了灵泉一般的存在。

“冥心到底是什么呢?”它身上,仿佛与天道气息同源。

它的气息与三界都极其契合。

陆明月甚至有种熟悉感。

追风站在身后龇牙咧嘴:“离这玩意儿远点,这东西,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它在冥界数万年,酆都大帝都不敢触碰。”

追风以为与妖界泉眼一般,力量强大可以吸收。

只伸手触碰一瞬,差点将他神魂焚灭。

这东西,极其骇人。

善善从谢玉舟怀里冒出个脑袋,眼中的光芒充满觊觎,却又忌惮万分。

他虽不懂,但本能的恐惧。

谢玉舟靠近时,他甚至缩着脖子躲起来。

“我这段时日在冥界转悠,听得不少传言。”

“传说冥心自天地之初便存在。”

“冥界虽归神界管辖,但不受神界制约,也是因着冥心的缘故。”冥界归神界管,但神界并无法掌控冥界。

“冥心力量强大,甚至与天地同源。涉及到天地的诞生……”

“当然,这些东西已经超脱三界范畴,谁也不知真假。”

“只是冥界小范围内谣传。”

“但这东西碰不到,人尽皆知。”就连附近都不敢有阴魂靠近。天地间隐隐的震慑,让他们本能的避开。

陆明月偏着脑袋站在岸边。

那抹光芒,她有种异样的熟悉。仿佛自己浑身的血脉都开始沸腾起来,仿佛有某种联系……

眉心红色印记亮的耀眼,她不由伸手隔空朝冥心摊开手。

酆都大帝站在远处,不由失笑。

“冥心与天地同源,虽无意识,但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本尊在此处镇守冥界千年,都不曾碰过呢。”

“你啊,消停点吧。冥心可不会因为你是昭阳剑尊就……就……”

说着说着,他愕然的捂着胸口,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就字在嘴里卡了壳。

只见冥心突然腾空而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光团直直的向着陆明月摊开的小手飞去。明明只是一团光,他甚至从中看到了雀跃与欢喜。

光团入手,有几分温热,甚至陆明月能感觉到几分亲昵。

仿佛,早已相识一般。

光团围着她,时不时碰碰她手臂,碰碰她脸颊,碰碰她腰肢,逗得陆明月露出银铃般的笑声。

酆都大帝……

麻了,真的麻了。

“我是什么贱人么?守了你千年也不给碰?”酆都大帝满脸怨念,仿佛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陆明月双手捧着光团,脑袋微偏。

“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你。”她脚步微晃,脑子里模模糊糊,仿佛有一层屏障,看不真切。

脑海中似乎有模糊的记忆闪现,她想捕捉,脑子却猛地一震刺痛。

痛得她瞬间身子乏力。

啪嗒。

膝盖一软,小姑娘便跪在地上,捂着脑袋轻声哀嚎:“好疼,脑袋疼。”脑子里钻心的疼,她越想,疼的越厉害。

酆都大帝心头一惊,正要上前。

还未踏出一步,便感觉到道惊骇的力量降临,只是瞬间,便掩下力量。

那股力量,就像渡劫时的天威。

让他不由心生恐惧。

他抬头看去,面前不知何时多出个身形瘦削,略显高挑的白衣少年。

少年大概十六七岁模样,弯腰抱起陆明月。

“你……”酆都大帝刚开口,少年轻轻一瞥。那一眼,含着威压,含着几分漠然。

就像九霄天外的帝君,不,帝君气息温和有礼,他的气息明显带着杀戮。

浑身毫不掩饰的桀骜。

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让人不敢仰望。

酆都大帝只一眼便移开眼眸。

心底掀起惊天骇浪,三界,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是散仙?怎么从未听闻!

谢玉舟瞧见少年,顿时松了口气。

“哥,您来了?那明月劳烦您送回家。我送善善回去……”

善善紧紧攥着他的衣裳,将脑袋埋在他怀里,浑身瑟瑟发抖。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苍白惊恐的脸颊。

谢玉舟大大咧咧的,甚至上前垫着脚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的酆都大帝眼皮子直跳……

小子你作死。

可少年对着他轻轻点头,抱着明月便离开。

待他离开,酆都大帝才觉那股无形的威压散开。明明面对诸神,都没有这般强的压迫感。

“臭小子你作死啊,知道是什么人吗?你就敢乱拍!”

“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般强大的人,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能交好更好。对了,他是哪座山头的仙尊吗?”

“我竟不知,神界冒出这等厉害的人物。”

“哼,神界果然好命。上天都偏爱祂们。”

谢玉舟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山头什么仙尊?拍肩膀怎么了?我们一直这般相处啊。”

“他还与我一同在夜里给明月抄作业呢。”说完,他猛地闭嘴。

“这句划掉,你当没听见。明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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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大帝???

瞧见酆都大帝不信,谢玉舟哎呀一声:“他还经常被明月打的哭鼻子呢……上次还扬言要找许夫人告状。”

酆都大帝:这世界,终究癫成了我不懂的样子。

你所见到的少年,与我眼中的少年,真是同一人吗?

我很怀疑。

酆都大帝不信,真的不信。

谢玉舟真的是个傻子,哎。难怪人家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反正他也不懂。

谢玉舟刚说完就跳脚:“哎哎哎,善善不准尿我身上!!”刚暴喝一声……

“你抖什么?我又不打你。”

谢玉舟见他这可怜兮兮的惊恐模样,顿时又不忍心,开口安慰。

孩子就尿个尿,不至于吓到发抖吧……

“行了行了,劳烦酆都大帝送我回去……”

回去时,酆都大帝狐疑的问道:“你可知那少年身份?或是,你可知晓他的名字?”这般人,在三界不可能籍籍无名。

谢玉舟想了想,随即恍然道。

“我知道了。我听明月说过……”

酆都大帝眼睛微亮,目光认真的看着谢玉舟。

“他叫狗东西。”

“对,他就叫狗东西。”谢玉舟点着脑袋,一本正经。

酆都大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害我!这喊出去,不被他打死?”对大能修士喊狗东西,嫌死的不够快?

谢玉舟来了火气:“谁害你?明月就是这么喊的!”

她一直喊狗东西!

酆都大帝差点被他气笑:“我问他真名,真名!”

此刻正巧到达人间,谢玉舟白眼一翻:“我问他真名做什么?他又不是姑娘家……我又不想娶他当媳妇儿。”反正大的喊哥,小的喊弟,谢玉舟主打的就是随性。

酆都大帝……

气得扭头就走。

谢玉舟将善善送回床上,得益于当初养陆明月的经验,他还给对方换了尿湿的衣裳。

善善老实巴交的躺在床上,也不敢闹腾。

呜呜呜呜……

太吓人了。

姐姐就已经很可怕,她还有个更可怕的帮手。

他的人生,一片黑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醒来时,已经天亮。

刚睁眼,睡眼惺忪,还有几分模糊。鼻翼间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放在她鼻子上,吓得她浑身一激灵。

瞌睡瞬间惊醒,蹭的坐起来。

撅着屁股趴在她面前的善善,被吓得一抖,浑身哆嗦的往后退。

“善善!你怎么在这!”陆明月昨夜脑子疼的厉害,后来有一双手给她轻轻按摩太阳穴。她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极好。

睁开眼,便看到善善小手放她鼻子上。

门外丫鬟听见声音闯入。

“善善少爷,您怎么来了?奶娘呢?你……不会自己过来的吧?”丫鬟瞧见床上多出来的善善,极其惊讶。

陆明月揉着脑门“先去通知母亲,告诉奶娘一声。”善善独自过来,恐怕家里找疯了。

“是。”丫鬟不敢大意,慌忙出门。

还未走出院门,隔壁小丫鬟便哭着来报:“小少爷丢了,快来人去找!”

“嬷嬷已经去前院通知夫人,赶紧一块去帮忙找找……”小丫鬟哭的泣不成声,浑身哆嗦个不停。善善的房间分为内间和外间,奶娘睡在外间守着的啊。

夜里奶娘还开门看过一次。

早晨开门时,屋里便没了影。

善善刚九个月,还不会走路,所有人那一瞬间浑身冰凉,脑子里闪过无数种不策。

“快别哭快别哭,善善少爷没丢,没丢!在公主寝屋内。好好的呢……”丫鬟见事情闹大,一跺脚,便将人拉进屋。

小丫鬟抽噎的哭声一顿,扭头便跌跌撞撞朝门外跑去。

“找着了,找着了……少爷找到了。呜呜呜……”

没一会儿,陆明月屋里便挤满人。

许瑾如听得孩子丢失浑身都吓软了,容澈还将自己的仇人扒拉了一圈,心想是不是仇家所为。

容澈上去就抱起善善,在他屁股拍了两下。

“你怎么回事?你要吓死全家啊,小小年纪就不老实……”

善善眼珠子滴流转了一下,撇撇嘴,面无表情。

容澈越发来气,但他又只九个月,只得压着脾气瞪他一眼。

“夫人,奴婢当真一点声音也没听到……”奶娘苦着脸跪在地上。

“其实,奴婢也不曾听见丝毫响动。”玉书是陆明月贴身侍婢,她还会些拳脚功夫,按理来说耳清目明,瞒不过她才是。

许瑾如惊吓之后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直摆手。

“此事不怪你们。”善善的异样,从出生前她就知道。

丫鬟奴仆哪里能管住他。

容澈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方才四处查看了,他恐怕是一路爬过来的。昨夜下了雨,墙角有一条长长的痕迹。上面还有小小的手指印。”

他抱起善善,果然……

小家伙膝盖和手掌上全是泥。

难怪陆明月醒来闻见泥腥气。

“你想姐姐可以让奶娘抱过来,以后万万不可独自出门,知道吗?”容澈抱起他,善善意兴阑珊的趴在他肩膀,一副烦躁的模样。

陆明月一撇嘴:“他才不会想我。”陆明月心里门儿清。

自己没回来时,善善夜夜引得牲畜奉献自己的生命,享受杀戮的快感。

回来后,善善的生活一落千丈。

他会想自己?开什么玩笑。

夜里为了睡个好觉,或许会违心的躺在自己身边。但这会可会是早上,他来干什么??

陆明月看向善善,善善僵硬的转过脑袋,不敢看她。

“我怀疑,他是想看我死没死。”不然,谁踏马伸手摸鼻息啊??

“呸呸呸,大早上可不许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咱们明月要福寿绵长,长寿安康。”许瑾如吓得慌忙呸了几句,做父母的,都喜欢孩子健康平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明月的床上用品换一套新的,给善善洗漱吧。”许瑾如脑瓜子嗡嗡的,这几日府上要准备喜事,忙的焦头烂额。

许家和温家的亲事已经定下十几年,如今两孩子有情人终成眷属,瑾娘很是开心。

善善趴在爹爹怀里,不敢看姐姐。

陆明月总觉得他焉坏儿焉坏儿的,憋着什么大招。

用了早膳,府上就来了几个老夫子。

“这位是从南国送来的。”

“这两位是陛下请来的,都是当世大儒。”

“能得三位教导实乃三生有幸。明月,你可要好好学……”陆准池这几日与几位大儒探讨学问,收获极多。

几位大儒对他亦是赞扬有加。

陆明月脸上的笑意一垮。

“二哥过几日成婚,要不,等我把喜酒喝完再上课?”再过段时日,就要启程去梵国,直接跑路!

“明月,学习不可懈怠,你有天赋更要努力珍惜。”陆准池直接拎着她进入书房。

“唧唧……唧唧……”

“抱抱……抱抱……”善善双手拍着桌子,一副要跟姐姐走的模样。

陆准池眉头微皱:“姐姐要温习功课,善善不可干扰姐姐。”

善善急的抓耳挠腮,急的都开了口:“学……”

然后将自己胸口拍的噗噗作响。

看的众人哄堂大笑:“善善还不足十个月,就想上学啦?像你三哥一样好学。”陆准池点了点头,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陆明月当即将善善递给他:“别鸡我,鸡他……他学,他愿意学。”

可善善紧紧攥着她手指头,一副要与她同去的模样。

“善善,你不打扰姐姐,我便带你同去如何?”陆准池心里捉摸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好学总归是好事。

小善善欢喜的直鼓掌。

陆准池便一手抱着弟弟,一手牵着妹妹,送进了书房。

书房内,善善一声不吭。

只认认真真看着姐姐写字,时不时还伸手指着桌上的书本咿咿呀呀的念。

“这是论语……”

“唔,这是三哥的注释。”

善善抓耳挠腮的,也不知他想做什么,眉宇间隐隐有些焦灼。

指着陆明月写的作业,一个个指。

此刻大儒在教授陆明月,南国太傅便带着善善在外边。

善善一个字一个字的指,太傅便躺在椅子上给他念。

“这字念兮。”

“这是民……”

“这是召……”

善善一顿,再次指着这个字,太傅道:“这是召……”

善善咧嘴一笑,当即从太傅怀里滑下来,四肢着地就往门外爬。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

门外丫鬟见他待不住,便慌忙将他抱走。

善善打了个哈欠,奶娘喂完便将他送到床上。

奶娘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两个丫鬟守在门外,才放心离开做辅食。

“你们俩守在门外,寸步不离。若门前无人,当心你们的皮。”奶娘还不信了,制不住九个月的娃。

陆明月刚下课,便听得太傅说,弟弟跑路。

小姑娘撇撇嘴:“满周岁就送去上学,将来长大好替我抄……”抄作业没敢说出口。

突的……

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波动。

来自冥界的气息。

小姑娘并未显露出什么异样:“辛苦夫子了,府中备有点心茶水,还请夫子移步。稍作歇息……”

丫鬟恭恭敬敬的将众位德高望重的老夫子请走。

陆明月随手关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酆都大帝出现在她眼前。

“出大事了!生死簿被偷,恐怕要酿出大祸!”酆都大帝面色凝重,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模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生死簿掌管凡间所有生灵,若出现意外,将是大祸。”

“冥界已经戒严,开始彻查此事。连冥界十八层都翻了个底朝天……”

“神界似乎听得风声,已经派人来打探。若知晓生死簿丢失,只怕……会借机接手冥界,架空本王。”生死簿丢失乃是大罪,酆都大帝这回吃不了兜着走。

陆明月心头突突的。

“什么时候丢的?”她站起身问道。

酆都大帝脸上有几分疑惑:“生死簿素来由我掌控,昨日白天都还在。夜里……”

“夜里我曾与十殿阎罗议事,后来便与你们相会。再然后,送玉舟回人间。”

“这世间,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我的耳目,拿走生死簿!”

酆都大帝心头难掩忧色。

陆明月眼皮子轻跳。

“你送玉舟回人间?善善呃?谁抱的?”陆明月突然开口问道。

酆都大帝不解,说生死簿呢,怎么又提到善善。

“善善尿了玉舟满身,身上不舒坦。我便帮着抱回家的。你那弟弟不足一岁,他倒不怕我……”寻常孩童,见得酆都大帝威严都会被震慑哭闹。

陆明月心头一沉,按着脑袋直叹气。

“我大抵知道你生死簿在哪,你随我来。对了,别吓着家里人。”

酆都大帝倒也不扭捏,当即摇身一变,化作一青衣老人。

陆明月带着酆都大帝便往隔壁院子走去。

玉书疑惑的皱眉:“方才,屋里还有别人吗?”可明月已经带着人离开,她倒也没多想。

陆明月来到善善院外,两个小丫鬟眼睛也不敢眨的守在门口。

“小少爷呢?”

“回禀公主,小少爷饭后困顿,这会在房间歇息。”

陆明月点点头:“你们在门外守着,我进去看看。”带着酆都大帝便进了善善寝屋,酆都大帝还不忘关上门。

酆都大帝瞧见她一步步靠近,眼底的惊愕越发明显。

善善??

不,不可能吧??

陆明月转身竖起食指,酆都大帝了然的点头。两人蹑手蹑脚的不曾露出丝毫动静,悄无声息的站在床角。

善善闭了会眼睛,听到丫鬟关门声后,偷偷虚眯眼睛瞥了一眼。

屋内空荡荡的。

小娃娃掀开薄被,哪还有在陆明月面前的乖巧老实。

他三两下从床上滑下来,然后一骨碌钻进床底。

从床底掏出一本金册。

册子流落凡间,光泽黯淡,变得平平无奇。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背对着陆明月,撅着屁股趴在床上。

一页页的翻。

金册上有许多名字,就像凡间普通的书籍一般。但金册看着小,翻阅起来却一页连着一页,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他嘴里嘀嘀咕咕含糊不清的念叨:“召……早明月早……”一边流口水一边嘀咕。

还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团,纸团已经变得皱巴巴的。

他听得太傅念召,他便将那个字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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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上面都染上几分汗。

此刻他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扒拉开,比对着召字,认认真真翻生死簿。

此刻,嘴巴咧的老大。

“嘻嘻……”嘴里还嘻嘻哈哈,开心极了。

陆明月指着他,气得说话都结巴。

他他他他……

妈的,难怪今早穿过院子摸我鼻息,合着,他真的在看我死没死???

陆明月唰的冲出去,犹如一阵风。

刚嘻嘻出声的善善,被人攥住脚踝,整个人天旋地转一般倒过来。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活阎王。

善善还穿着开裆裤呢,陆明月抬手就往他屁股来了两巴掌。

“好好好,你可真是我亲弟弟!你踏马偷生死簿,学认字,就为了找我名字?!!”

这一刻,善善只觉……

天塌了。

酆都大帝见善善要挨揍,善意的给房间加了个禁制,隔绝外界。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划我名字?”陆明月龇牙咧嘴的看着善善。

善善看着她的模样直哆嗦、

小脑袋直摇,双手抬起来摇晃个不停。

小小的娃惊慌失措的直摇头:“不不不……”我没有……

陆明月捡起床上那张碎纸,凉凉道:“是吗?”

“你连召字都认错了。”

善善小脸一垮,仿佛天塌了一般,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

“还夸你好学呢,好学个屁!”

“合着你是学会了,要在生死簿划我名字。”

“好好好,容向善,你好样的。”

“掰不正你的性子,我跟你姓!”

陆明月双手袖子撸起,生死簿随手抛给酆都大帝。酆都大帝接过后,两眼望天……

老实说,他猜测过生死簿被邪祟所偷……

也猜过被神界所偷……

也猜测过凡间生灵涂炭,唯独……

唯独,没猜到这一幕。

屋内,传来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

善善哭声不绝于耳,凄厉又惨烈……

酆都大帝好心道:“哭吧,哭吧,哭破喉咙也不会惊动家人的。我已经贴心的给你加了个禁制。”酆都大帝一脸微笑。

善善……

偷到了生死簿。划陆明月名字……嘻嘻。

不认字儿,划错了,被姐姐打……不嘻嘻。

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晚膳时,善善两眼红肿的抱着奶壶,一边抽噎一边喝奶。

“怎么回事?善善又挨打了?”容澈没忍住问道。

善善可怜兮兮的看着父亲,眼泪汪汪试图激起父爱。

“唧唧……打……”奶音沙哑,瞧着可怜极了。

容澈点了点头:“姐姐打的啊?”

在善善期待的目光下,容澈抚掌点头:“打的好!”

期待爹爹支持公道的善善??

“你姐打你,一定有她的道理。定是你不乖,你皮了……”说完,他看向瑾娘。

“你可要告诉明月,打了弟弟,就不能打爹哈。”

善善嘴巴一瘪就想哭。

可瞧见陆明月横过来的眼神,立马将眼泪收回去。

偷生死簿划姐姐名字,他是皮痒痒。

待陆明月用完膳,她才让烛墨抱着弟弟,去寻划错了名字的倒霉鬼。

他学了个召字,划错了人。

陆明月根据生死簿的地点,来到城外。

城外一处清幽的山村里,正忙碌的举办着葬礼。村民都自发的过去帮忙,门前已经洒满纸钱。

花圈立在围墙外,屋内隐隐能听见哭声。

陆明月狠狠戳了戳善善脑门:“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划去一人性命,便连累一人死亡。”

“他年幼的孩子,年迈的母亲,该如何活?”

“死的是他一人,但牵连的是整个家庭。”

“善善,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陆明月神情严肃,善善趴在烛墨怀里,迷茫的看着眼前一切。

他随手一划,竟造成这么大灾难吗?

幼小的他似懂非懂。

马车停在院门外,四周还有侍卫环绕。院门外顿时围绕不少人,都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瞧着是京城里的贵人,李召家里竟认识这等贵人?”

“嘘,小声点……”村民们低声议论。

烛墨上前拱了拱手道:“请问这里是李召公子家吗?”

“是是是,我给你们叫人啊。”门口的村民急忙朝里边跑。

“李召家的,李召家的。有人来吊唁李召了。”

“瞧着认识你家李召,还不快去接。瞧着是京城里的贵客……”

话音刚落,穿着一身白衣的妇人牵着个小男孩,红着眼睛走出门。

妇人瞧着面色苍白,眼神恍惚,眼底隐隐藏着死意。

陆明月眉头轻皱。

妇人上前便跪下磕头,这是上门吊唁的规矩。

烛墨知晓真相,当即将人拦住:“我们与李召公子有几分渊源,今日特意来看一看。”

“我记得他刚考中秀才?前段时日还进京拜师来着……”烛墨已经派人打听过。

妇人一听,眼泪哗哗的掉。

“您快请进,李召……是,他刚考中秀才。”妇人泣不成声。

“寒窗苦读十年,刚考中便离世。这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妇人强忍着眼泪,声音发颤的将人请进门。

身侧红着眼睛的小男孩对他们行了一礼,便乖巧的站在母亲身边。

“李召是寡母养大的,寡母为给他挣束脩,做绣活瞎了眼睛。妻子是早些年逃荒过来的,家里就李召鼎立门户。”

屋内老太太几次哭到晕厥过去,抱着棺材大喊:“让我替了儿子走……让我替他的命啊。”

“我的召儿啊……你要剜娘的心吗?”老太太趴在棺材前痛哭流涕。

善善趴在烛墨肩膀上,陆明月将他身子扭过来。

“你好好看着……”

“你随手一划,带走的不止是一条命。”陆明月声音有些冷,语气似有所指。

善善不敢看,只觉屋内气氛沉甸甸的让人难受。

年轻妇人面无表情的跪在堂前,周遭村民也满是叹息。

“哎,老太太好不容易将孩子抚养长大,救了个逃荒的姑娘做媳妇儿。眼见着考中秀才,日子一日比一日好,怎么又突然去世呢。这家人,可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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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还小,不懂生老病死。

此刻只哭着去拉祖母:“祖母,您别哭呀,你怎么啦?爹爹会心疼哒……”

棺材如今还未盖棺,他垫着脚往棺材内扒拉。

“爹爹,你快起来,不要睡懒觉。爹爹,你快醒醒啊……娘亲和祖母哭啦,你不要睡懒觉。钰钰好害怕……爹爹……”孩子声音带着哽咽,众人听得此话,越发泪如雨下。

陆明月对烛墨使了个眼色,烛墨便将善善放下。

善善还不足十个月,扶着墙勉强能走几步。此刻一屁股便坐在灵堂前,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身后姐姐的视线,令他如坐针毡。

耳边的哭声,眼前的悲戚让他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他左看看右看看,姐姐不说话,他不知该怎么做。

他亦是不知,陆明月心中也在犹豫。

善善真的有救吗?

善善怔了怔,学着旁人的样子,便爬到垫子前,笨拙的磕了两个头。

善善小心翼翼的看向姐姐眼色。

他的磕头,仅仅是因为姐姐震慑。

小小年纪的他,在揣摩姐姐心思。

他还未爬回来,便听得身侧传来一阵哭声:“相公,要走,我们一起走!”

他眼睁睁看着,妇人决绝的冲向棺材。

脑袋砰的一声,撞向棺材角。

妇人身子软软的倒下,倒在他脚下。

善善,被这一幕所震撼。滴答滴答的血迹顺着额头流下,灵堂内乱做一团,善善定定的跪在那里……

小男孩的哭声,夹杂着众人慌乱的尖叫,善善一动不动。

烛墨大抵快要做父亲的缘故,见他这般摸样心软不已,想要上前抱他。

陆明月轻轻摇头。

方才,她见面时便瞧见妇人满身死意,恐怕有了殉情的念头。

便一直关注着。

方才冲上去时,她以灵气相护。

并未伤及性命,只额头受了些皮外伤。但外表看着唬人,众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包括,某个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的人。

老太太的哀嚎,孩童的哭声,吵作一团。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善善,他仿佛也被这场悲剧包围。

他紧抿着唇,胖乎乎的小手紧握衣角。

这一幕,对他冲击极大。

年轻妇人被众人扶起,躺在角落。

儿子满脸煞白的靠在母亲身边,低声啜泣:“娘,你不要离开我……钰钰不想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他不懂生死,但父亲一睡不醒他已经渐渐明白。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来后,仔细给她清理了伤口。

“她今儿可是滴水未进?”大夫问道。

“是。”老夫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眼睛瞎了,只得紧紧攥着儿媳妇的手不敢松开。

“她今儿滴水未进,又哭得脱力,身子乏力,并无大碍,幸好捡回一条命。”大夫开了些药,没一会儿,妇人便悠悠转醒。

睁开眼瞧见婆母和儿子,哇的放声大哭。

孤儿寡母抱头痛哭。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善善低垂着头,陆明月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现在还觉得一条命可有可无,可以被肆意掠夺吗?”

善善低垂着头没说话。

陆明月小手摊开,一团微光在她掌心。只是旁人看不见罢了……

知晓善善划错姓名,她便寻酆都大帝拦截了对方魂魄。

此刻,她朝着棺材轻轻一挥。

“咳咳……”

棺材内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众人只顾着安慰孤儿老小,都不曾在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男孩突然偏着脑袋:“我听到爹爹声音了。”

众人只以为他悲伤过度,并未在意。

过了会又道:“我爹爹在咳嗽,是爹爹的声音……”他突然跳起来惊呼。

堂前有瞬间安静。

这一安静,咳嗽声越发明显。

众人面色大变,眼神缓缓看向棺材,只见那穿着寿衣的李召扶着棺材便坐了起来。

咳嗽一声,便猛地吐出一口枣核。

“噎死我了……”他声音沙哑的趴在棺材上。

“诈尸啊,闹鬼了,闹鬼了!!”村民们冷不丁瞧见这一幕,被唬的心跳加速,尖叫一声便往院门外冲。

转瞬间,堂前便只剩李家和陆明月等人。

“是我儿吗?是我儿吗?”老太太眼睛瞎,只能四处摩挲。

儿媳却是泪流满面的站起身:“相公,你是要带我一起走吗?我同你走,黄泉路我也同你走。”

她哭着上前拉李召的手。

哭声霎时一滞,她抓着相公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暖的?你怎么是暖的?”她又抬手往李召鼻息摸去。

“哎呀,哎呀,娘,没死没死,相公没死!!”

“还喘气儿呢,他在喘气儿!!”妇人狂喜,又哭又笑的大喊。

大夫被众人推进门,颤巍巍的给他把脉。

门外村民扒拉着门,小心翼翼的看着灵堂。

大夫把脉后又查看他眼白呼吸:“曾经有幸得到一古籍手抄本,说是人在危机之时,可能会产生假死状态。”

“李秀才被枣核噎住,恐怕便是如此。”

“方才夫人撞棺,将枣核抖出来了。”

说完,随即转身大喊:“活着咧,没死。”

李家人一听放声大哭,李召起身谢过众位好心邻居,只待明日亲自登门道谢。

一场丧事,以死者爬出棺材结束。

李召安顿好妻儿母亲后,疑惑的看着烛墨等人:“几位贵人,似乎李召与几位并不相识……”

烛墨来之前已经想好对策:“听说李公子曾进京投拜帖,想要求一位师父?”

李召当即点头:“是。”

“只是李召并无天赋,又出生微寒……”

自然而然失败而归。

“我家小少爷曾无意见过李召公子,赏识公子。若公子不嫌弃,可拜在我家公子门下。”烛墨笑眯眯道。

李召一惊:“请问,是哪位夫子?”

他原想着,对方若是有举人之名,他李召这辈子也算有师门了。

可对方笑意吟吟道:“新科状元陆准池。”

“若公子不嫌弃,过几日便能上门拜师。只愿李公子莫要嫌弃他年岁小……”

李召惊愕的回不过神来,连手掌都在哆嗦:“真……真的?是今年十四岁,三元及第的准池公子?”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能拜入状元郎门下!!”

“是李召之福,是李召之福!!”李召喜得落泪,一家人更是欢喜不已。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话果真不假。”老太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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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妻林氏,这是我儿阿钰。”李公子见屋内还是灵堂模样,便将几人请到院外坐着。

爹爹醒来,阿钰开心极了。

从怀里掏出舍不得吃的小点心递给善善:“弟弟,你吃……给你吃。”

红肿着眼睛的阿钰小哥哥,一边馋的流口水,一边将点心塞善善嘴里。

善善嘴巴嚼了嚼,点心很甜。

但又有一丝苦涩。

或许,是他心境的变化。

李召见到陆明月时,轻轻拍了拍脑子:“这位小姑娘,瞧着有几分面熟……”

“仿佛在哪里见过……”

陆明月笑而不语,今早你被锁魂时,是我拦下的。

“大概是缘分吧……”陆明月笑眯眯的。

“众位贵人在咱家用午饭吧,村里没什么好东西,吃些农家菜饭。”老妇人搓搓手,她眼睛看不见,但勉强能烧火洗衣做些简单的活儿。

一家子,过得清贫无比。

这也是普遍读书人的状态。

“可惜家中的鸡都放出去啦,抓不到……不然杀一只给弟弟尝尝。”小阿钰叹了口气,一脸遗憾。

刚说完……

便见善善从地上爬起来,飞扑出去。

从未见他这般利索过,直直的将一只鸡扑倒。

然后攥着挣扎的母鸡朝姐姐谄媚的举起来。

阿钰…………

李召尴尬的不敢抬头:“让众位贵人见笑了,家中贫寒,阿钰性子……”

“快把鸡杀两只,中午给众位贵人尝尝。”

午饭时,陆明月吃的满嘴流油。

走时,在桌前偷偷放下一个大红包。

她想了想,为弥补李家人此次惊魂。又在李家留下一道印记,可化解李家一次生死之灾。

待几人离开。

李召瞧见桌上丰厚的红包惊讶万分,林氏拿起红包:“这红包,够咱家在京城买个小宅子了。”甚至,还能做个小买卖,也略有富裕。不亚于天降横财。

“待进京后,再感谢贵人们吧。”李召心中激荡万分,他此生心愿便是老母亲与妻儿能过得好。

如今,一切圆满。

夜里……

李召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脑海里突然猛地一闪……

他突的坐起身。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在哪里见过明月姑娘了!!”

“我过阴曹地府时,她将我拦下,说家中小弟顽劣划错名字!!阴差阳错锁走我的魂魄……为表心意,将我送回凡间,还赠了十年寿元!!”

当时,酆都大帝在她身边亦是客气万分。

他,因祸得福,抱上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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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时不时偷看一眼陆明月。

他划错生死簿,明显感觉到姐姐的杀气了。

直到在灵堂那一跪,萦绕在他身边的杀意才渐渐消散。

陆明月紧急撤回一道杀意。

“善善,姐姐手中这柄剑杀遍三界邪祟。”

“希望有朝一日你不会落到姐姐手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姐姐这双眼,时时刻刻盯着你呢。”陆明月盘腿坐在马车上,膝盖上放着嗡鸣的朝阳剑。

善善坐在马车角落,伸出小手摸了摸鼻子。

脖子凉飕飕的。

自从姐姐回来,他这日子……

是越过越心凉。

马车停在门口时,大门前已经挂上红绸,门上已经贴满红双喜。

“咱家二公子即将成婚,夫人在城门外赠送包子馒头还有喜钱,大家伙儿若有需要,可以前往沾沾喜气。”城门外有许多乞儿,许瑾如每逢初一十五都喜欢去行善。

久而久之,城门口便专门留了个善棚。

陆明月回到家中时,府中已经装满聘礼,即将送往温家。

“以后成了婚,便是当家做主的男人了。你这些年挣的银钱,娘都给你存了起来。”

“这几日已经清点出来。”

“待温宁过门,便让她掌管。”

“娘给你们几人都分出了一部分家产,这份是属于你的。将来一并交给温宁。”许瑾如当年在婆母手上吃了许多苦头,她明白做儿媳妇的苦。

当初院子失火,许瑾如便趁机将院子重建。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每个儿子院门一关,便是独立的门户,正好适合成婚的小两口。

她素来是个宽容的性子,并不愿儿媳来自己跟前做规矩。

“娘,您管着便是,温宁不在乎这些东西。”陆政越有种失落感,仿佛成了婚,就要和母亲生分。

许瑾如不由失笑。

“以后可不许再说这话。你既成了婚,便是温宁和孩子的顶梁柱。”

“你的一切,自然由你媳妇儿管着。”

“娘也要从你们的家庭中退出去,让你们好好过日子才是。”许瑾如太明白了,若当婆婆的不懂退出,于新婚夫妇才是最大的灾难。

儿子永远依赖母亲,无法顶起责任,也无法形成真正的健康的小家庭。

新媳妇也会有无法融入婆家的尴尬。

成婚,怎么是融入新的家庭呢?

明明是双方父母适度放手,让她们各自组成新的家庭。

陆政越是个大男人,心思不如女子细腻。但他懂的变通,此刻一想,是这么个理,倒也不再拒绝。

“那便麻烦母亲了。”曾经的白面书生,如今肌肤已经晒成古铜色,瞧着颇有几分铁腕将军模样。

许瑾如眼眶微红,当初带着三子一女狼狈的被赶出忠勇侯府。

如今,孩子们长大,都要成婚了。

“砚书,你是长子,也要多留意,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姑娘。”

“娘不想乱点鸳鸯谱,只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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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瑾如看着长子忧心不已。

陆政越抿着唇偷笑,戏谑的看着大哥。

陆砚书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瞧见弟弟妹妹们的打趣,不由失笑。

“娘,儿子无心情爱。”陆砚书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足以在京城掀起翻天巨浪。

他是长子,肩负着传承血脉的责任。可他至今,没有成婚的念头……

许瑾如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摆了摆手,老二老三和容澈便退了出去。

陆明月带着弟弟撅着屁股趴在桌子底下,偷吃今儿祭祖的烧鸡。

待屋内无人,许瑾如才道。

“砚书,是当年姜云锦的婚事,伤你至深吗?”她忧心忡忡。

当年砚书还年幼,知晓自己有个未婚妻,不论去哪里,都会给她捎回女子喜爱之物。

随陆衡之回清溪,便给她带清溪特产。

他去南下学习,那边盛产绸缎,他便抽空买缎面。

虽不算名贵,但各个都胜在用心至极。

陆砚书瞧见母亲眉宇间的不安,不由叹了口气:“娘,姜云锦还不配让我如此。”

“订婚时,我尚且年幼,暂不通情爱。但那时,砚书已然懂得责任。”

“她既是我一生之妻,是与我荣辱与共之人。”

“我看重她爱护她,任何时候以她为先,那都是我应尽的责任。”他那时也不过十岁,已经在努力维护未婚妻的脸面。

他不争气,未婚妻会被人耻笑。

“砚书自订婚以来,不论是寻常相处,亦或是以命相救,砚书都坦坦荡荡。”

“我与她,早已两清。”

“儿子并未被她所伤。”

许瑾如见他面色坦荡,眼中真挚,才放了心。

“那你……”

“娘,您不必担忧儿子。儿子并不想勉强过一生,若有幸寻得知己,儿子必定领她回家。让爹娘安心。”陆砚书随着明月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他便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许瑾如了解儿子,虽温和,但骨子里却透着执拗。

“罢了……”

刚说完,便瞧见桌子底下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甚至还有几分争抢。

陆砚书掀开桌布,便见陆明月和善善正手脚并用的抢夺上贡的烧鸡腿。

善善红着眼睛,委屈的指着姐姐手中的鸡骨头:“啊啊,哼……”

指了指鸡骨头,又指自己的嘴,双手环抱,重重的哼一声。

然后扭过头。

“姐姐吃完的鸡骨头,不给你嗦味儿?”陆砚书只一眼,便看懂他的肢体语言。

善善委屈的朝大哥伸手。

陆砚书哭笑不得:“你和谁抢不好,和姐姐抢。当年你玉舟哥哥都被打到求饶……”

陆明月拍了下小手,脸颊上一抹:“嘿嘿……”

一溜烟儿跟着大哥跑了。

夜里。

微风四起,吹动着悬挂着的红绸,颇有几分渗人。

善善躺在床上,恍惚间来到一片白茫茫的仙宫前。

梦中,他似乎长大了。

他仿佛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仙人,仙人轻抚他的脑袋:“痴儿,见到仙尊还不快拜?”

善善毫无反应,只漠然的看着对方。

除了陆明月,可没人能让他下跪!

仙人似乎也不在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知你所想,念你所念。在此处,你可肆意的做自己……”仙人抬手一挥,身边的一切便开始扭曲变幻。

“这里,无视天地规则,无视一切纲常伦理,你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在这里,可以放纵你的无限欲望。

善善微怔。

无限,释放自己的欲望吗?什么都可以?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仙人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他。

“当然,此处你可以不受约束。你是此处的王,可以肆意的杀戮……”

“七绝,去吧,你生来就不该受掌控。”

“释放你的杀戮吧,在杀戮中寻找自己,在杀戮中成长……”

“杀戮,才是你的归处。”仙人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的味道,他的耳边又开始充斥着无数冤魂的哭声。

他迷茫的站在白雾中央,七绝?

杀戮?

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

往日,只在耳边哭嚎的声音渐渐化为实质。

他仿佛化为刚出世的女婴,刚发出人世间第一声啼哭,便衣不蔽体的被抱出去。不,被拎着小腿,倒拎着出去。

身上凉飕飕的,甚至连一件衣裳都没有……

仿佛进了山,被锋利的树枝割得浑身是血。

然后,被重重的投掷出去。

摔得浑身疼痛,喉咙里发出尖锐又稚嫩的哭声。

“赔钱货,贱丫头,还敢投胎来我家!!”

“告诉那些想投胎到我家的赔钱货,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没用的死丫头!阻了我儿子的路!”男人狠狠啐骂一声,将女婴扔进满是白骨的沟壑中,便骂骂咧咧转身离去。

女婴声音哭到沙哑,手中挥舞,不知何时攥了根森然的白骨。

月色下,善善仿佛成为了那个出生便被扔进婴儿沟的女婴,漫山遍野的白骨。

数不清的稚嫩的白骨,小小一根……

不知何时,四周出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

他挥舞着拳头想要将豺狼赶走,可狼群却蜂拥而至,锋利的牙齿刺穿稚嫩的肌肤,刺穿血肉……

哭声凄厉惨绝人寰。

他感觉自己的血肉被生生撕碎,自己的骨头被咬断,感觉自己的怨气与恨几乎要化成实质。

他猛地从女婴的怨气中脱离出来。

女婴是他,又不是他。

他站在白雾中,双眸渐渐变得赤红,杀了,杀了……

这肮脏的世间,全都该死。

他仿佛化作一阵风,来到了遗弃女婴的房屋外。隐隐能看到窗前女子捂脸啜泣……

“小丫,我的小丫,是母亲无能护不住你……”

善善站在院门外,此刻他与曾经七绝的面容,一模一样。

他浑身杀气凛然,能感觉到屋内几道气息。

全都该死。

他想要焚灭一切的心几乎将他淹没,唯有鲜血能止他心中愤怒。他一步步走到屋内。

男子大抵喝了酒,浑身酒气,嘴里骂骂咧咧。

“死丫头,你死了吗?还不快给老子烧……烧水洗洗漱……”男人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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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瘦弱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点火。

隔壁祖母还啐了一口。

“赔钱货,生不出儿子的东西。”

女人面色苍白,刚生完孩子,未坐月子便在冰冷的水中浆洗衣物。

这满院中的人,弱小如蝼蚁。

他仿佛只要挥挥手,就能带走他们的生命。

他渴望让灼热的鲜血浇灭自己的怒火,他浑身兴奋的发抖,他缓缓抬起手……

他眼中闪着兴奋嗜血的光。

骨子里似乎打开了某种神秘的残忍的大门。

浑身都在叫嚣着杀戮,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此刻的他理智全无,俨然已经迷失在怨气之中。

他一抬手,噗嗤……

温热的鲜血洒在他的脸颊,他甚至伸出舌头轻轻抿了抿,骨子里的快意在叫嚣。

他在渴望杀戮,他渴望大杀一场!

男人的头,咕噜咕噜滚落在地。抬起脚,便将脑袋踢到屋门外,滚了两圈。

他的烦躁似乎被瞬间磨平,他开始享受这种舒坦。

他走出房门,站在灶房门口。

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一边哭一边烧火:“爹爹,我马上就烧好水,不要打娘。娘刚生完妹妹……”她小声的念叨什么,似乎在练习怎么劝父亲,在小声的给自己勇气,给自己打气。

“招娣一定能召来弟弟……”她踩在凳子上,往木桶里装热水。

她一转身……

便瞧见浑身黑衣的男子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他苍白的手掌还在滴答滴答滴血……

砰……

她双手才勉强提起来的木桶,咚的一声落地,热水洒满地,冒起一地白烟……

“招娣,你是不是打翻东西了?蠢货,家都不够你败的!”

“和你娘一样没用!”

“可怜我儿,连个摔盆的儿子都生不出来!遇到你这个丧门星真倒霉。”隔壁老太太装模作样的怒骂。

招娣恐惧的跌坐在地,恐惧到极致,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喉咙仿佛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面前男人缓缓抬起了手……

招娣紧闭着双眼……紧张的哆嗦。

可她依旧强撑着恐惧道:“不,不要杀我娘……求求你,不要杀我娘。”她虽怕,可小小的她依旧想要保护娘亲。

失去理智的脑海中,仿佛又出现灵堂中的那一幕。

以及……

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砍他脑袋的陆明月。

善善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清醒。

他惊愕的看向自己指尖鲜血,完了完了,我杀人了!!

可脑子里仿佛还有无尽的愤怒在叫嚣,在蛊惑他。

善善挣扎着想要从愤怒中抽离。

他脚步踉跄的离开此处。

满身杀戮得不到宣泄,满身怒意无法消散。

他走在长街上,瞧见打更人,瞧见收摊的摊贩,瞧见河边打渔的渔翁……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以及想要摧毁一切的心。

他在犹豫在挣扎……

良久后。

他出现在熟悉的地点。

噗嗤……

噗嗤……

咬断喉咙的声音越发明显。

一身黑衣的七绝满身冷意的坐在鸡笼子前,面无表情的杀鸡。

崩溃,内心早已崩溃!!

他甚至搞不清,自己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一切,似梦非梦。

善善睁开眼眸时,只觉牙齿酸软无力,好像累了一宿似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还未亮,善善就被噩梦吓醒。

太可怕了。

说不清是自己想毁灭一切更吓人,还是杀了一夜的鸡更吓人。

“小少爷今儿醒的真早,奴婢正巧要唤您起床呢。”丫鬟拿出衣裳,伺候善善起床。

“今儿二公子大婚,府中一夜未睡,为大婚做准备。”

“夫人吩咐给您和明月姑娘穿喜庆些。”丫鬟将他抱起来,收拾妥当后才抱出门。

“您牙齿疼么?怎么老捂着腮帮子?”丫鬟不解,他一语不发捂着脸,只以为他牙疼。

善善牙疼,但不敢说。

只摇了摇脑袋。

府内四处点着红灯笼,一筐一筐印着喜字的馒头包子往城门口抬去。

许瑾如还准备了几大筐铜钱,来贺喜的平民百姓或是乞儿都能得上一些。

陆明月穿着一身喜庆的裙子,五岁半的她头发渐渐留长,玉书给她扎了个精致的小发髻。

她趴在后院门口,从兜里掏出一包银子。

“唔,换成散碎银子,给我的小弟们分一分。”

“我二哥大喜,给小弟们添点酒添点菜。”

门口的乞儿喜得眉开眼笑,掂量了一下,哇,是个丰厚的大红包。

“谢谢丧彪,谢谢老大……”

陆明月眯着眸子摆摆手,便朝屋内走去。

此刻天还未亮呢,但来帮忙接亲的兄弟们已经早早来到陆府。

陆政越穿着一身喜袍,以茶代酒敬众位好友:“今日接亲,便麻烦众位兄弟了。”

接亲时过五关斩六将,便是拼实力的时候。

“陆将军放心,您兄长和三弟是状元,文,难不倒他们。”

“咱们兄弟便负责武,你就放心吧。”

“对对对,再不济还有我啊……”面色发青的李自溪冒出个脑袋。

他一来,众人轰然散开。

“李探花,你怎么来了!快快快,给李探花单开一桌。”

“李探花,这可不是咱们嫌弃你啊。实在你这气运……”刚说完,离他最近的副将,脑袋便落下一堆白色的鸟屎。

李自溪捂着脑袋,瘸着腿往后退。

“实在想喝一杯喜酒。”脸上可怜兮兮的,额角还捂着块布,瞧着见了红。

“李探花,你来喝酒的路上不会又出事了吧?”接亲的某大人问道。

李自溪嘿嘿一笑,摸着脑袋点头。

“出门时老马失蹄,给我带沟里摔瘸了腿。”

“刚从沟里爬起来,站在屋檐下清理身上伤势。屋檐掉了块瓦,砸破了头。放心放心,不致命……这杯喜酒还能喝,喝的上。”李自溪一脸认真。

天杀的,为了喝这口喜酒,特意趁着人少,天没亮就出门了!!

踏马的,还是没逃过。

众人…………

“你去南国撞邪了吗?这运气怎越发差了?每日上朝这段路,都跟历劫似的。”有同僚忍不住问道。

只知道陛下将他外派去南国。他去后……

南国皇帝死了。

老太后也死了。

长公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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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殿下也死了。

整个诺大的南国,只剩遗失在外的陆明月继承帝位。

宣平帝看见他就眼皮子哆嗦,心慌不已。

李自溪脸颊皱成一团:“什么也没做啊……”他真的冤枉啊!!

陆明月抬手捂脸,盛禾被剥去神格,李自溪自然霉运罩顶。甚至,盛禾殒落,李自溪也会暴毙离世。

他本是盛禾一缕魂魄,生死与共。

陆明月想了想,抽出一部分灵力,凝聚出一颗小小的珠子递给李自溪:“唔,暂时能挡你霉运,但顶不了太久。”解铃还须系铃人,盛禾好,他才能好。

李自溪伸出手,珠子入手便感觉到一阵温热。

“多谢公主赐宝。”李自溪眼睛亮晶晶的,准备将其做成吊坠挂在胸口。

他在南国,可见识过公主大本事。

“吉时已到,出发接新娘子咯。”喜婆高喊一声,众人便欢天喜地的出门。

此刻天刚亮,已经有不少百姓出来讨喜钱说吉利话。

两侧的侍从也不驱赶,笑眯眯的洒出喜钱喜饼,热闹非凡。

“接新娘子咯……”

孩童们一路跟随,欢喜的大喊,敲锣打鼓的朝温家而去。

温家。

温宁满脸泪痕的趴在母亲膝下,温母早年外放吃了些苦头,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政越是个好孩子,将你交给政越,娘放心。”

“陆衡之虽不是个好东西,但他那几个孩子却是歹竹出好笋。”温大人颇有几分感叹。

“如今,谁不想同陆家接亲?”

“陆砚书也好,政越也好,准池也好,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这满京城都盯着那几个孩子呢……”与陆家接亲,便意味着崛起。

矜持的高门贵女,都盯着陆家呢。

“咱温家,原先与忠勇侯府差不多,也算是门当户对。”

“后来啊,陆家几个孩子越发出息,我想着这亲事怕是不成了。”毕竟,谁不想有个门当户对,能相互提携的岳家呢。

温家比起陆家,身份太低了。

“政越和许夫人不是那样的人。”温宁红着眼睛擦泪,孺慕的看着爹爹。

自从陆家崛起,政越待她之心从未改变。

温大人看着女儿,眼中有几分温热:“阿宁命好,爹娘放心。好好好……”

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姑爷来接亲啦……已经到了外门,小姐快盖上盖头。”丫鬟面带笑意的进内院禀报。

霎时,温家便热闹起来。

陆政越身侧站着大哥和三弟,身后还有一众青年才俊。围观接亲的众人,不由咋舌。

北昭的青年才俊,都在此处了吧?

不少夫人瞧见这一幕,眼眸微闪,心中再次打起与陆家接亲的念头。

“温姑娘命真好……一群高门嫡女都抢不来的婚事,倒让她得了。”人群中不知谁酸了一句。

“别胡说八道,许夫人看重温宁,拿她当半个女儿。当心接亲不成反倒成仇。”谁家也不愿与如今的陆家为敌。

说话的女子撇了撇嘴。

温宁家世不如她,相貌不如她,各方面才学也不如她,她想不明白,为何陆家认死了温宁。

她家曾托人去陆家说合,却被陆家委婉拒绝。

更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陆政越接亲时,竟跪在温家父母面前立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爹,娘,谢谢你们相信我,愿将阿宁交给我。”

“政越定不会让阿宁受委屈,让阿宁信错人。”

“今日,政越当着全场宾客的面发誓。”

随着新郎官此话,屋内霎时一静。

盖着红盖头的温宁瞧见场中变故,拘谨的捏着衣角,心中忐忑不安。

“今日,我陆政越在此立誓。”

“此生只愿娶阿宁为妻,不纳妾不娶平妻不养外室,只与阿宁一人共度此生。若有违此誓,便让政越不得好死!”此话一处,满堂哗然。

温父温母更是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观礼的陆砚书与陆准池,却见他们笑容温和,面上并无半分不悦。

阿宁原本不安的心,霎时落地。

又忍不住酸涩,眼中满是泪意。

这是她自年幼起,便喜欢的少年郎。

陆政越是北昭少有的年轻将军,又是陛下亲信。这等青年将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却只愿与她一人执手到老。

在北昭,哪个官员不是妻妾无数。

“连陛下都遣散后宫,与皇后琴瑟和鸣。政越此举,正好响应陛下号召。”陆砚书声音淡淡,众人才恍然。

陆准池嘴皮微抽。

是么?陛下真的不是被养鱼的惠妃娘娘吓到了吗?

不过,陆准池才不会拆哥哥们的台。

“我陆家子嗣,绝不会有妾室。”陆准池当即开口道。

当年陆衡之的背叛,母亲流了多少泪,妹妹出生差点被溺毙,他都记在心里。

此话一处,周遭众人看他的眼睛都在放光。

“好,好……阿宁交给你,我们放心。”温家二老感动的落泪。

没一会儿,温少爷便背着姐姐出嫁。

温宁的眼泪落在弟弟肩头,打湿了衣裳。

陆政越眼神中亦是动容万分,他终于,改写了自己与阿宁的命运。

他的梦中,他们兄弟几个与许家被判处斩。

阿宁为救人,被陆景瑶派人折辱。

他终于,改写了命运。

他要阿宁此生安稳无忧,平平安安永远幸福。

陆政越接着新娘子回来时,陆明月正围着善善转圈圈。

她偏着脑袋围绕善善转了好几圈。

“奇怪,你身上有不一样的气息……”

“像是杀过人的气息……”

“但又不曾沾惹冤孽,还多了一丝……功德?”陆明月在他身上嗅了嗅,真的没有冤魂。

善善紧张的瑟瑟发抖,抱着母亲的腿打哆嗦。

他真的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被姐姐一剑劈死!

“新娘子来了……”门外一声高喊,霎时想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陆明月被新娘子吸引,转身便走。

善善狠狠松了口气。

阿蛮今日也抽空来喝喜酒,与阿梧坐在桌前,阿梧还未显怀。

“我听说,那条黑龙把龙角都锯下来给你了?”阿蛮一脸八卦。

阿梧手中捏着黑漆漆的龙角,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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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哇了一声。

又捏着龙角把玩了片刻才还给阿梧。

“也不知你这一胎要怀多久?烛墨整日神出鬼没,到处寻天材地宝给你补身子。”

阿梧笑眯眯的:“一年零八个月。”

“烛墨都已经做好当爹爹的准备了。届时,你们便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啦。”阿蛮不由打趣,阿梧却是眯着眸子,看向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烛墨。

他若不曾逃婚,想必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三口吧?

哧……

她凤梧可不需要逃婚的男人。

她抬手轻轻抚着肚子,去父留子,才是最佳状态。

新娘子来到陆家大门前,一步步迈进大堂。

许瑾如穿着喜庆的衣裳,与容澈坐在上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喜婆高声唱道,在众人的见证下,陆政越与阿宁完成仪式。

就连皇帝,都抽空过来观礼。

待新娘送入新房,一众青年也不敢闹洞房。毕竟,谁敢在两大状元家里瞎胡闹啊!!

陆明月席面上搂完,便带着善善去新房外偷听。

陆明月趴在新房门口,兜里揣满了糖。

她往地上一趴,兜里的糖便哗啦啦往外掉。

善善捡起直往嘴里塞。

“姐姐的东西你也敢抢,还给我!!”两人原本偷偷躲在角落,没一会儿,便打了起来……

动静大到陆政越都没法忍。

他叹了口气:“家中弟弟妹妹顽劣,让阿宁见笑了。”阿宁刚洗漱完,此刻坐在床上笑的温柔。

推开窗。

便见窗下陆明月与善善已经拧成一条麻花。

善善仅有的两颗牙,保护着嘴里的喜糖。

并且飞快的嚼啊嚼,偏生牙齿又不够,口水直流,腮帮子都鼓圆了。

“还不快将他们分开……”陆政越脑瓜子嗡嗡的。

丫鬟这才听得声音寻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分开。

陆明月龇牙咧嘴的被拖走,洞房没围观成,还被抢走几颗糖。

陆明月快到换牙的年纪,家中将她管的紧,深怕她吃多了牙疼。

今儿,趁二哥成婚,她藏了不少糖。

躲在角落,一颗接一颗,吃的喜滋滋,连眉毛都扬了起来。

“疼?我可是朝阳剑尊,会怕牙疼?开什么玩笑!”

“当年我献祭,神魂粉碎都没掉一滴眼泪!我!!”

“朝阳剑尊,铁一样的女子!”

陆明月撅着屁股,愣是将兜里糖吃的一干二净。

吃完还砸吧砸吧嘴:“怎么会牙疼呢?糖是全三界最好吃的东西啦……”吃完连手指头都嗦的干干净净。

因着糖吃的太多,许瑾如送来的夜宵她都吃不下。

深夜,万籁俱寂。

陆政越双手颤抖的解开阿宁衣襟,呼吸交缠,两人越靠越近,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突然……

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吓得他浑身一抖,阿宁与他面面相觑。

新婚夫妻慌乱间穿好衣裳便往门外冲。

原因无它,哭的是陆明月。

许瑾如披头散发的与众人在明月寝屋门口相遇,陆砚书砰的撞开门。

便见陆明月捂着嘴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牙疼,我牙疼!!!”眼泪啪嗒啪嗒掉,哭的撕心裂肺。

救世主再世,牙疼起来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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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夫妇端着茶盏跪在许瑾如面前。

新媳妇温宁娇羞的捧着茶盏轻轻喊了一声:“爹,娘请喝茶。”

陆政越看了眼媳妇,红着耳朵道:“爹,娘喝茶……”

容澈喜得眉开眼笑:“好好好……”

说着,身后便从托盘上拿出厚厚的红包递给新人。

许瑾如红着眼眶,一边拭泪一边喝茶。

登枝端来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大串钥匙:“夫人将家中财产均分,这是属于二公子的。如今便由二少夫人保管。”

“其中有两个庄子,两百亩良田,一座山头。四间铺子还有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以及库房钥匙。”库房内金银已经分好,绝对是极其丰厚的。

许瑾如极有经商天赋,这些年手上的钱财成倍增长。

她独自带三子一女和离,更是铆足了劲买田买地,提前为孩子们攒家业。

况且,几个孩子也是出息的。

本身也有自己打理的产业,这清算出来,倒极其可观。

温宁被吓了一跳,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娘,阿宁初进门尚不会管家,娘管着便是。”

她从未想过,进门第一天娘就把家业分了出来。

温宁母亲进门十几年才开始掌管中馈,为此与老太太还闹得颇有些不愉快。

后宅夫人将管家之权看的极重。

越是地位尊崇的人家,越是如此。

出嫁前夕,母亲还特意教导她,不必争夺管家之权。陆家儿郎争气,前途光明,不愁攒不出家业。

可转眼,婆婆便将一大串钥匙送上来。

许瑾如见她双手直摆,不由噗嗤笑出声。

“快拿着,这家业可早就分出来的。你不信问问,咱家都分三天了,才勉强把大的数分出来……”

温宁看向陆政越。

陆政越含笑看着她:“拿着吧,娘说,成婚后就各管各的财产。”

许瑾如轻轻拍着温宁的手,扶着她站起身:“娘也是从儿媳妇过来的,你们夫妻俩关着门好好过日子就成,咱家不是那等规矩多的人家。”

“属于你们的,自然得你们管着。”

温宁见相公点头,婆婆也满脸真心,这才点着头收下。心中满满的感动,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接下来,家中都为新媳妇送上见面礼。

温宁也早早备下礼物,送给温家众位亲人。

陆明月抱着礼物,一脸哀怨:“昨夜洞房也没闹成……”嘟囔着小嘴,一脸幽怨。

陆政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闹了!”

陆明月一脸茫然,不可能,我昨夜早早就睡了。梦里还牙疼呢,谁闹了!!

陆政越眼皮底下一圈青色,哀怨的目光看着温宁,温宁霎时羞红脸。

“昨夜我梦里牙疼,我可没闹你。”陆明月捂着腮帮子。

一抬头,坐在小椅子上喝奶的善善也捂着嘴。

“他也牙疼?”陆明月问道。

伺候善善的丫鬟道:“哪能啊,善善少爷才十个月,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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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夜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傻乐,乐呵一晚上。今早起来脸颊酸软……”

善善心虚的捧着奶壶,挡住姐姐探究的视线。

对不住,昨夜她哭的太惨,善善实在忍不住想笑。

陆明月眼刀子嗖嗖的瞪向善善。

今早牙齿疼,只喝了些清粥。

三日后,陆政越回门。

晚上刚回陆家,便听得宫中传来急召,宣他进宫。

近来边境不稳,陆政越恐怕在京中待不了太久。

陆明月更是早早收拾行礼。

“娘,我要去一趟梵国。”

“若留善善在家,恐怕爹娘制不住。我便带他同行。”

“善善如今十个月,又有阿蛮和烛墨追风在,还有婢女,明月会照顾好弟弟哒。”

许瑾如时不时能偷听几句明月心声,知晓她那几个弟子尚未脱离危险,倒也不曾阻止。

只是儿女离家,母亲心中牵挂,到底落了泪。

“也不知善善会不会闹……”许瑾如叹了口气。

“那我问问他。”

陆明月啪嗒啪嗒跑到善善身边:“善善,姐姐给你个选择……”

“一,姐姐带你去梵国……”

话音刚落,善善猛地举起藕节似的胳膊:“鹅鹅鹅……”我选二。

“二,姐姐绑你去梵国。”

善善举起的手微顿,默默缩回背后。

“娘,弟弟没有意见。”陆明月笑眯眯的看着母亲,许瑾如……

夜里,陆政越回来也开始收拾盘缠。

许瑾如沉默不语,通红的双眼已经能说明一切。

“娘,北昭需要我,百姓需要我。政越不敢沉迷儿女私情,或许此刻,边关还有无辜的百姓被屠戮。”陆政越眼神落在妻子身上,成婚三日便要上战场,他愧对阿宁。

但阿宁笑吟吟的看着他,并未有丝毫委屈。

“我已经收拾好行礼,与你一同去随军。”阿宁此话让陆政越一惊。

“我懂些医术,不会给你添乱。”

阿宁幼年时曾随着医女学了些医术,也曾多次跟着义诊,医术倒是不错。

“娘不必劝阿宁,阿宁去意已决。”她看着许瑾如,轻轻摇头。

陆明月偏着脑袋看向她,仿佛透过她,看向了她的未来。

随即,展颜一笑。

“二嫂,阿宁送你个护身符呀。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来哦……”

“二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离开大堂,许瑾如见儿子儿媳似有话要说,便也不再打扰,退了出来。

她追上陆明月:“明月,你可是从阿宁身上看到了什么?”

明月神秘莫测一笑:“娘,二嫂有她的路要走,便让她随二哥同去吧。”

她留下一道护身符,能护二嫂平安。

二嫂身上牵扯着许多人的未来。

她的医术,会给许多人带来希望与生机。

更多的,她便看不清了。命运每时每刻都在变,只容推算,不可窥探。

许瑾如忧心忡忡的将明月送回房。

陆明月感觉到院内的一丝阴气,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

站在善善院门外。

一团浓浓的黑雾在门外弥漫。

陆明月气得头发竖起,这孽障,难道还敢与阴魂勾结???

哪知,从黑雾中走出一个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

其中还有许多不会走路的女婴。

陆明月脚步微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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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动声色的靠近屋门,隐约能听到黑雾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其中一个脑袋被挖烂一半,眼珠子被生生挖出的女童怀中抱着个死婴。

“多谢恩人替我们报仇。”

女童怀中抱着的,便是出生被扔进婴儿沟的孩子。

此刻面色青紫,双目直溜溜的看着屋门。

“生父重男轻女,家中生育五个女儿,为了留个孩子在家照顾二老,长姐留在家中做事,每日非打即骂的活着。养大后卖给了瞎眼的老鳏夫。成婚半个月,满身是伤的逃回来,又被父亲送回夫家。”

“割天,就上吊死了。”

“我是老二,八岁那年,父亲算命说我挡了弟弟的路,父亲将我生生挖死遗弃婴儿沟。”

“三妹出生就被活埋。”

“四妹被丢在滚烫的开水中。”

“五妹遗弃婴儿沟。”

“我们这一生都不被期待,整日困在死亡那日无法进入轮回。”

半个脑袋的女童抱着妹妹,没有眼珠的空旷眼眸中,流出血泪。

“只因是女儿身,我们便是个错误。”

“我恨这世道,恨女子的无能为力。”

“多谢恩人,解了我心头委屈,否则……”否则,那一日婴儿沟中的怨灵,将会大开杀戒,血洗整个村庄。

一旦开杀戒,她们便再也不能入轮回。

更何况,她想杀的人,是生父。

弑父之罪,恐怕进了冥界也没有好下场。

“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只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她好羡慕村里的男孩子,生来会喘气儿都能被夸。

甚至于,尿的远都能被赞扬。

而自己呢?八岁时就能做完所有的活,不哭不闹却要被父亲劈头盖脸的打。

她躲在学堂外,听一听就能背下来的知识。却只因是女孩,连学堂大门都进不了。

甚至被嗤笑贱丫头也想入学。

“谢谢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愿来生再还。”一阵白光闪过,满身血污的女童化作了原本的模样。

“王盼娣,随我入地府吧。”远处,来招魂的黑白无常看着一众冤魂道。

女童听得这个名字,眉头微皱。

“无常大人,我这些姐姐妹妹无辜枉死,可否让她们冲入轮回?”盼娣小心翼翼的祈求两位大人。

黑白无常手中哭丧棒一挥:“去去去,冥界岂容你胡来?”

“她们有怨不曾放下,入不得轮回。”

“况且连名字都没有的无主孤魂,怎么入轮回?”

“王招娣,冥界有冥界的规矩,速速随我们去报道。错过时辰,便再无轮回的机会。”白无常手中捏着铁链,想要拘魂下界。

王招娣却是后退一步,怀中紧紧抱着妹妹。

“求大人通融通融。妹妹们生来便被剥夺生命,没有名字没有立碑,已是可怜至极,求大人帮忙。”招娣心中怨恨已解,可婴儿沟中数百婴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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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无常面色一沉:“王招娣,你若不走,便自动放弃轮回机会。”

黑雾中,婴孩的啼哭声令人心惊。

王招娣挣扎了一瞬,随即泄气般道:“劳烦大人来接,招娣……不走了。”她紧紧抱着怀中妹妹们……

陆明月从阴影处走出来。

但谁都没在意,毕竟,凡人本就看不见她们。

可陆明月,走到招娣面前,认真问道:“容向善替天行道,给你们伸冤了?”她伸手指着屋内。

招娣一怔,她能看见我们?

随即点头:“嗯,恩人大德没齿难忘。”

陆明月点点头:“我知道了。”可喜可贺,我家善善竟然会做好事了!!!

她转过身看着黑白无常,两人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白无常猛地一拍脑子,抓着黑无常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不是酆都大帝的贵客吗!!

上次她来时,整个冥界夹道相迎,十殿阎罗亲自作陪。连地府的边边角角都擦洗的干干净净,酆都大帝甚至将冥界四处喷上香露。

白无常谄媚的笑道:“我就说今儿出门喜鹊环绕,难怪呢,今儿能遇到贵人。”

“贵人有何指示?”

陆明月摆摆手,黑白无常当即站起身。

“她们出生便被夺去生命,已是艰难至极。便将她们带去冥界,投个好胎吧。”

“她们无名无姓无坟墓,也没人供奉,给不了你们引路费。要不,我给你们烧点?”陆明月看向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双手摆出残影:“哪能啊哪能啊,我们可不敢收礼。”

平常,是收的。

但你的,谁敢收!!

酆都大帝不剁了他俩。

“若是为难,我亲自寻酆都大帝说一说?”

两人面上带笑:“这都是举手之劳的事,哪里用得着请大帝啊。您放心吧,交给咱们兄弟,妥妥的。”

“一定亲自送到轮回台,投个好胎。”

“她们本是冤魂,却从未害过人,能投胎。还能投个好胎呢……”说完,便笑眯眯的看向招娣。

招娣…………

反差这么大的吗?

“王招娣,带着这群婴灵随我们投胎去吧。”两人哪还有方才的倨傲,此刻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招娣不好听,不如重新取个名字吧。”陆明月突然打断他。

“不如叫玉珍。”

王招娣……不,王玉珍怔了怔,眼眶通红,良久才对着陆明月行了个礼。

“谢姑娘赐名。玉珍,玉珍……我原来也是珍贵的璞玉。不是令人厌恶的贱丫头啊……”她眼眶红红的,眼底满是笑意。

“若有幸路过婴儿沟,我会为你们立坟。”

“轮回去吧。”

“下次回来,会是你们想要的盛世。”陆明月知道她该做什么了。

从这群婴灵身上飘出一颗颗星光,落在陆明月身上,还有一部分……

飞向善善的房间。

这是功德金光。

屋内,善善睡的香甜,似乎并未被外界惊醒。

他身上,依旧缠绕着无数浊气。

但浊气之外,点点星光汇聚,虽然渺小,但却耀眼夺目。

陆明月回到房内。

撅着屁股清点自己的钱财,空间内能见光的全拿了出来。

还有一些私房钱。

统共三千多两银子。

她想要点燃一把火。

一把名为希望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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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被母亲从被窝里抱出来时,陆政越与阿宁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外等着。

瑾娘眼睛红肿,抱着明月低声道:“你二哥要启程去边关,起来送送她吧。”

明月与哥哥们关系好,瑾娘若不叫她,恐怕明月醒来会哭。

陆明月昨夜睡得晚,此刻眼皮都睁不开。

听得二哥启程,瞬间清醒。

“玉书玉书,快给我穿衣裳,等会二哥走了。”陆明月当即喊道,声音还有几分迷糊。

瑾娘当即给她套了件大氅,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抱出去。

陆府门外已经站着不少人。

温家二老,镇国公夫妇,还有外祖许家,纷纷前来送行。

温家爹娘拉着阿宁的手直落泪,边关苦寒,又常年战乱,做父母的哪能不担心。

温家官位虽不高,但女儿也是娇养多年,从未吃过苦头的。

“娘,您放心。女儿呆在将军府,有将士有丫鬟,过得好着呢。女儿是去享福的。”阿宁笑着安慰爹娘,双眼发红满是不舍。

温家二老低头拭泪,边关有多苦,人人皆知。

“只是女儿不能侍奉爹娘,在爹娘跟前尽孝,还请爹娘原谅。”阿宁跪在爹娘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爹,娘,政越对不住你们。待凯旋归来,定来爹娘面前请罪。”陆政越穿着一身铠甲,亦是给岳父母磕了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你是保家卫国,爹哪能怪罪你啊。若没有你们和将士在前线以命相搏,哪有咱们的安宁日子。”温大人对女婿千个满意万个满意,哪里还说得出埋怨的话。

陆明月来时,门外已经哭成一团。

镇国侯在战场厮杀了一辈子,每回陆政越回京,都会刻意提点切磋。用他的话来说,陆政越是天生的兵苗子。

生来就是做将军,保家卫国的命。

原本只是提点容澈的继子,给容澈争几分脸面,如今,却是真心喜爱。

澈儿嫁的真好。

瑾娘将明月抱过去,递给陆政越。

“二哥,你对我许愿好吗?”陆明月抱着二哥脖子,声音软软的。

陆政越心头咯噔一声。

但他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即便明知此次艰难,他也不能退。

他的身后,有万千百姓。

一低头,便见妹妹可怜兮兮祈求的眼神,陆政越从地上掐了朵花:“愿山河永固,天下太平。”语气满满的真挚。

若妹妹有灵,便护佑苍生安宁,再无战争吧。

不论神界也好,凡间也好,苦的,都是百姓。

陆明月微怔。

“二哥,上回南国流传出来的修行功法,让军中将士也练一练吧。就算不能踏入修行路,吐息之法也能强身健体。”陆明月趴在二哥肩膀低声嘱咐。

陆政越当即点头:“好。”他素来信明月的话。

小姑娘眼眶热热的,二哥将她递给登枝,将阿宁扶上马车,便翻身上马。

“娘,儿子出发了。”

许瑾如眼泪滑落,远远看着他走远,都不愿收回眼眸。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上战场,许瑾如哪里能安心。

众人回到内院时,天色已经大亮。

瑾娘早已让人传膳。

陆明月大方的撕下一个鸡腿,左看看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偷偷藏进空间。

随意吃了几口便跳下椅子:“娘亲,明月吃饱啦。”

蹬蹬蹬的往善善院门外跑去。

善善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掰着脚指头啃脚呢。

“喏,给你吃……”陆明月将鸡腿递到善善眼前。

善善一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成了对对眼,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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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双手捧起鸡腿,狠狠一口。

鸡腿受了点皮外伤,但善善格外满意。

“善善做的好。”

善善满脸懵逼,我姐傻掉了???

他压根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

昨夜,睡的极好。

明明不在姐姐身边,但耳边似乎清净了,他难得睡个好觉。

“善善,鸡腿好吃吧??姐姐是来给你帮忙的,知道吧?”陆明月嘿嘿一笑。

“你满月酒和百日宴时得了很多礼物对吧?”

陆明月搓了搓手指头:“姐姐最近手头有点紧。”她五根胖乎乎的小手指并拢。

“姐姐拿钱有大用,将来指定还你。我可不是那等借钱不还的老赖……”

善善突然觉得嘴里的鸡腿不香了。

他好想还回去!!

他就知道,姐姐的鸡腿没这么好吃!!

“你现在还小,姐姐给你保管着,将来就是你的老婆本儿。”

“你没意见吧善善?”她偏着脑袋幽幽的看着他。

陆明月踩着凳子走到柜子前,抱起善善的小金库,站在床前环视一圈。

又上前将善善胳膊上的金镯子薅下来。

善善小脸憋得通红,雪白胖乎的手指死死攥着金镯子。

嘴里叼着鸡腿,双手紧紧攥着不肯松,使出吃奶的劲儿,浑身都在用力。

陆明月想了想,脸颊凑近……

在善善雪白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吧唧。

善善手一松,抬手捂着脸,惊愕又懵逼的看着她。

陆明月顺手将镯子揣进兜里。

“善善好好歇息,姐姐出去干大事儿啦。”说完便捧着善善的钱匣子往主院而去。

“娘亲娘亲……”陆明月还未进门,瑾娘便听见她的声音。

登枝听得声音,便命人端上茶点。

让人诧异的是,小公主跑的满头大汗,却一口茶点未用,倒是少见。

“娘,我想建女学!”陆明月声音洪亮,惊得登枝愣在原地。

“前段时日众位大臣捐了不少钱,明月想分一部分出来建女学!”

陆明月眼睛前所未有的亮。

“平民百姓上学艰难,女子,却是连活下来都难。”

“明月想为她们做点什么!”

“人命如草芥,女子的命,比草芥还不如。”

“明月想要给天下女子争一个机会。”

许瑾如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她突然觉得,明月长大了。

“明月,你想建女学是好事。”

“但要动捐款,那反对的,必定是朝臣文武。”瑾娘捏着手绢,轻轻擦拭她眉间细汗。

“为什么要反对?我不会再问他们要钱!”

陆明月双眸怒瞪,小手叉腰。

“这与钱无关。”

“女学,已经涉及到男子尊崇的地位,已经动摇他们的利益。”

“他们会以死抗议,绝对不会让女学出现。”千百年来才形成男尊女卑的观念,男子生来高贵,女子生来卑贱。

“灾年时,家家户户卖女求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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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砸锅卖铁供儿子上学,却不会给女儿多吃一口饭。

这就是如今的世道。

女子一旦求学,便会在学问中逐渐明白道理,将来势必会反抗。

陆明月沉默着没说话。

“其实,曾有人办过女学。”许瑾如顿了顿,给明月倒了一杯茶。

“但此事,已经被禁止流传。知道的人并不多……”瑾娘对着登枝抬了抬下巴,登枝便带着伺候的丫鬟退下去。

“应当是百年前吧,那时北昭还乱着呢,没有现在安稳。”

“当时战乱频繁,北昭又无人才可用。那时的北昭先祖,便下旨广招贤才。当时,便有一个奇女子。”

“此女子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更是颇有研究。”

“还会旁人看不懂的音律,哼出来的曲调极其好听。”

“那时她在北昭呼声极高,北昭在她的出谋划策下,也渐渐安宁。”

“北昭先祖见她得民心,害怕失控,便想要将她纳入后宫。且以贵妃之位相许。”

陆明月这一刻,突的想起了收养阿蛮的妇人。

“她进宫了吗?”陆明月紧张的问道。

“她原不想进宫,但陛下答应她,若愿入宫,便允她办女学。”

“女学建成那一日,所有文武百官跪在朝堂之外,拒不入朝。当日,有三位老臣一头撞死在宫门外。鲜血四溅……”

“朝臣激烈的反对,逼的北昭先祖一把火,将刚建成的女学焚烧。”

“从此以后,再无人敢提办女学。”

瑾娘深深的叹了口气,女子艰难,她何尝不知。但以自己的力量,如何能与整个北昭朝堂抗衡。

“那位奇女子呢?”明月问道。

瑾娘微敛着眉:“她身上有民心,呼声极高,北昭先祖不愿放人。”

“但她志向远大,与普通女子不同。不愿被养在深宫之中,与妃嫔宫斗。”

“她曾多次求出宫,被驳回。直到一点点磨平棱角……”

瑾娘想象得到,明明心有万千沟壑,却只因是女子,被一点点折断翅膀的绝望。

“后来呢?后来呢?”陆明月急急问道。

瑾娘摇摇头:“她死了。”

“她在深宫中郁郁不得志,在一个夜里,烧炭自尽。从此之后,她的名字被封存,再无人提及。甚至被抹除……”

陆明月声音闷闷的,她似乎沉默了许久。

“我如今有能力改变天下女子的命运,我想要试一试。”

“失败也好,成功也好,我想为她们开一条路……”

“就算这条路上满是荆棘,明月也无怨无悔。”

“总要有人去做,对吗娘?”

她推开门,门外丫鬟们眼眶通红,双目盛满热泪。

噗通……

噗通……

面前跪下无数丫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登枝眼眶红红的。

世人都说北昭皇帝英名,开恩科,广建学堂,一系列举措惠民惠利。

但这所有举措,都与女子无关。

明月内心所想,是真的惠及天下女子。

不论身份尊卑。

登枝对着明月行了个大礼。

陆明月点了点头,怀里抱着母亲给的钱匣子。三万两银票!

她又寻了大哥,三哥,他们私下都有产业打理。

又筹出六千两。

陆明月抿了抿唇:“三哥三哥,你可以带我去首富林家吗?”

陆准池已经不是当初无知的孩童,他摸了摸明月脑袋:“明月,林晏阳这次可不敢借钱给你。首富家给钱,便代表着政治立场。他们如今是皇商,要仰仗朝廷,可不敢与朝廷作对。”

陆明月摸摸下巴:“我不找林晏阳,我想见林家老太太。”

陆准池想了想,寻了个机会将明月带进林家。

大抵一个时辰,小姑娘便从林家出来。

后来,又拜访长公主,拜访众位世家老太太。直到夜里,又来到太后寝宫。

此次停留的略久,但在宫门关闭前,陆明月笑眯眯的走出大门。

宣平帝按了按眉心:“她出宫了?”

太监给陛下撤走茶壶,端来安神汤。

“刚刚离宫呢,您若是想见,宣她来见便是,听说她很快要启程去梵国了。”

皇帝急忙抬手:“罢了。”

“她想办女学,朕又如何能答应她。”

“先祖皇帝严令禁止,绝不可办女学。再者,朝堂上恐怕也是一片阻碍。”宣平帝对女学并无太大反应,或许,因明月的缘故,他已经隐隐察觉到女子的力量。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朕称病就是。由着他们闹……”

“闹了朝臣可就不能闹朕了。”皇帝只觉头疼不已。

陆明月回到家中,从空间掏出今日得来的银票。

玉书瞪大眼眸:“哇,这都是今日募捐来的?”

陆明月笑眯眯的趴在床上,一张一张的数。

“这些钱是哪里募捐来的?”玉琴两人也仔细的替明月清点财物。

“是众位夫人给的。”其中,有年迈的老夫人,也有年幼的小姑娘。

众人一怔。

“众位夫人虽是北昭贵族,但她们亦是女子。唯有女子,才能明白女子的不易。”

“她们给了明月银钱,但不愿留名。”

恐怕宣平帝不知,就连太后都开了小金库给陆明月。

贵为太后,也明白,唯有女子入学堂,才是真正改善地位的关键。

“一共三十八万两。”玉书眼眸亮的灼人。

当初朝臣捐钱建学堂,统共花了七十多万两。

但明月很满意,女学建立,恐怕世人也会有所抵触,这三十八万两估摸着正好。

夜里,陆明月是抱着厚厚一沓钱睡过去的。

她觉得自己梦见了财神。

早晨醒来,满身银票的味道。

“玉书玉琴,今日给我穿宫装吧。”陆明月摊开手臂,玉书给她捧来宫装,穿的颇有几分严肃。

小姑娘随意喝了几口粥,便出发进宫。

许瑾如满面愁云的站在大门前,目送她远去。

怀中善善眼泪汪汪,瑾娘低声道:“你也为姐姐骄傲是吗?”

善善面无表情的看着姐姐走远。

不,我是哭金镯子和小金库。

金銮殿内。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朝臣们禀报完国事后,便老神在在的侯在原地。

没一会儿,便听得殿外传来声音。

“昭阳公主觐见!”

众朝臣皆是一阵,便见一身宫装的昭阳公主逆着光进殿,小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肃穆。

“朝阳有事觐见。”陆明月抬头朝皇帝爹爹看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宣平帝……

真的好想逃。

皇帝无力的抬了抬手,右手杵着龙椅,抚着眉头。今儿个,朝堂上怕是要打起来。

“明月有意为天下女子建学堂,为女子启蒙,明理,明智……”

话音未落,头发胡子发白的文臣当即跳起来。

“胡闹胡闹!昭阳公主,微臣敬您,但您也不能胡来!”

“臣以君为纲,子以父为纲,妻为夫为纲。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理。陛下,臣反对建女学!”老大臣急的面红耳赤,此等老顽固,思想最是难以改变。

朝中众臣对视一眼,他们虽忌惮陆明月,但事关天下男子地位,容不得他们后退。

“男主外,女主内,乃是流传千年的规矩。公主殿下,三思啊。”

“读一读女诫、女训便是,建什么女学,免得养大了心思。”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入学的规矩。当年先祖皇帝,可是明令禁止办女学!”

“昭阳公主,建女学事关重大,涉及太多,您可要三思.”

朝堂反对的声音,比起陆明月想象的更强烈。

甚至有老臣已经一脸决绝道:“若建女学,老臣宁愿一头碰死在金銮殿上。”

陆明月见他们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只觉可笑。

“你们怕了!”小小的她,站在整个朝堂对立面。

“怕?怕女子?”众臣一听,竟是笑出了声。

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物,他们从未想过怕。

“不怕为什么要以死相逼呢?为什么要惧怕女子入学呢?”

“少拿死来压我!这金銮殿,你爱撞就撞,你现在撞,明儿我就让你投女胎!”陆明月双手叉腰,不好意思,我有后台!

“你……”正寻摸着撞柱子的大臣气得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身后好几个想要以死明志的大臣,当即捂着额头退了下去。

“你胡搅蛮缠!”

“女子不能入学,是当初先祖的遗愿。”

“陛下,您若是同意,先祖死不瞑目啊。”朝臣跪在地上,不敢与陆明月对上,只能拿先祖遗愿压人。

“先祖都死多少年了,活着的人,还能被他管着不成?况且,他可有旨意?”陆明月看着宣平帝。

宣平帝皱眉摇头:“此乃先祖临死前的遗愿,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借着先祖的嘴,堵陆明月罢了。

“好好好,你们非要拿先祖说事对吧?”陆明月气得咬牙切齿。

冷着脸看向众人。

“昭阳公主好好做您的悠闲公主便是了,天下女子与你何干呢。”甚至有大臣语重心长的劝她。

陆明月一语不发。

先祖是吧?

那咱们当中对峙!

不知何时起……

金銮殿上越发阴冷,宣平帝坐在龙椅上,都有几分渗人的感觉。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明月招来个小太监。

“把金銮殿外边的牌匾,和两边的正神画像挡一下,我有个外援要进来。”

小太监??

太监无助的看向宣平帝,宣平帝一边拍着胳膊鸡皮疙瘩一边点头。外援?什么外援??

她还搬了救兵?

皇帝甚至有几分期待,到底是哪里来的救兵,能与朝堂对抗?

牌匾和正神画像挡住的瞬间,殿内阳光仿佛也退了下去,总觉得少了几分光明伟岸。殿内霎时充满阴森的气息。

朝臣甚至跺了跺脚:“这都开了春,怎么突然浑身凉飕飕的?”

抬手拢了拢衣襟,凉气直往身上钻。

“许大人,你可要管管外甥女。您是昭阳公主正儿八经的长辈,训斥两句也说得过去。”

“陆大人,您可是昭阳公主兄长,你可不能由着她胡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女人读书,像话吗?第一步读书,那下一步,是不是也想入朝堂?岂不是乱了纲常!”

“陆大人,你也是读书人。你明白这个道理,女子读书,万万不妥!”

陆砚书抿着唇,笑笑不说话。

“奇怪,怎么殿内起了白雾?我没看错吧?”某个大臣甚至抬手揉眼睛。殿内,仿佛弥漫着一层白茫茫的雾……

陆明月清了清嗓子。

“既然众位大臣要遵先祖皇帝遗言,不如……我们请先祖皇帝当面对质吧。”

话音刚落,嘈杂的朝堂陡然一惊。

“请……请什么?”有个大臣甚至掏了掏耳朵,一脸惊悚的模样。

“先先先……先祖皇帝?死去一百多年的先祖皇帝?”有个大臣都破了音,猛地后退一步,浑身打了个哆嗦。

“其实,就不必惊动已亡人吧?有什么事,咱们好好商量……”

“咱们活人的事,就不惊动已故老祖宗吧。”声音都快哭了。

“一切都好……好……商……”说着说着,声音开始发颤。

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陆明月身边缓缓凝聚出一道人形。

身上还穿着下葬时的玉衣,用一缕一缕金丝勾勒出金龙模样。他们哪里忍不住这是谁!!

御书房正挂着对方的画像呢!!

宣平帝正看戏,看着看着,瞪大双眸,懵逼的站起身……

“老……老祖宗。”宣平帝蹭的站起身来,双腿都在发软,慌忙从龙椅下来。

噗通一声,跪在先祖皇帝面前。

满朝文武惊悚的看着陆明月!!

你你……吵架就吵架,争执就争执,你叫祖宗上来干什么!!!!

啊啊啊!!

哗啦啦,满朝文武纷纷跪倒在地,甚至擦冷汗的手都在发抖。

先祖皇帝高高在上的睥睨全场。

眼神落在陆明月面上时,尽数收敛。

“敢问先祖陛下,当初您是否留下遗言,不得办女学,且后世子孙需得遵照遗愿而为?”

先祖皇帝毫不犹豫的开口:“不曾。”

满朝文武???

我们被先祖陛下背刺了!!

“先祖陛下,您再想一想,此遗愿在北昭已传承一百多年……”有个老臣颤巍巍的说道。

先祖陛下眼眸淡淡:“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朕说没说,朕能不清楚?”

“朕绝不会说这等糊涂话。”

“建学堂乃大功德,男也好,女也好,皆是我北昭儿郎。兴旺的都是我北昭!”

“你们勿要坏朕名声!朕虽离世一百多年,但在冥界当差,容不得你们诋毁朕的名声!”先祖皇帝如今在十殿阎罗跟前做文书,颇有身份呢。

先祖皇帝这义正言辞的模样,仿佛当真从未说过。

先祖皇帝扫了眼跪在脚下的宣平帝。

他勉强点点头:“北昭选你继承皇位,倒有几分眼光。北昭何愁不兴盛!”

宣平帝当初继承王位,便被人揣测。如今得到先祖肯定,不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激动的双眼泛泪:“谢先祖夸赞,子孙后辈必定不负先祖期望。”

先祖皇帝双手背在身后:“一群老不死的东西,建不建女学关你们屁事?朕看你们吃饱了撑得慌,男人女人,都是我北昭子民!自该一视同仁!”

“若不服,来皇陵与我一战!”

先祖皇帝,脑子里莫名想起当年在沙场上驰骋的少女。

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繁星,亮的惊人。

她来到北昭,就像带着某种使命。

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先祖眼神微微恍惚。

明明已经过去许久,可他依旧记得她的一切。

一众老臣可以与陆明月当庭对骂,也可以以死相谏。

但此刻,面前的是先祖皇帝啊!

当年挽救北昭于危难,得所有人尊敬的先祖皇帝!!被他们尊称为祖皇帝的存在!

“没出息的玩意儿……女子入学就让你们害怕了?孬种,全都是孬种!”此刻,他们在先祖皇帝的怒骂中,抬不起头。

先祖皇帝指着鼻子骂了足足半个时辰,骂的口干舌燥。

“老子没说过,什么都没说过!建女学,朕同意了!不服下来找朕!”先祖皇帝身影渐渐淡去,声音还在金銮殿回荡。

所有人额间已是大汗淋漓,跪的膝盖发麻。

“先祖,走……走了?”方才扬言要撞死在金銮殿的老臣小声问道。

见陆明月点头,众人浑身泄力一般,跌坐在地。

整个朝堂之上,都是哎哟声。

宣平帝被太监扶起来时,身子晃了晃。

“昭阳公主,您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商量啊!您将先祖皇帝叫上来做什么……他老人家已亡百年,也不必打扰他吧?”李大人声音委屈,哪还有方才叫板的怒意。

“下次可不兴叫祖宗上来了啊?”王大人好言相待。方才,他可是恨不能把陆明月吃了。

饶是宣平帝也没想到,她竟然把老祖宗请上来。

老祖宗一出,谁还敢反对!!

老祖宗连自己遗言都不认,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明月啊,你要是委屈,皇帝爹爹一定给你做主。但咱下次,不能再叫老祖宗上来了昂。”宣平帝笑着笑着都快哭了。

骂不赢叫祖宗的行为,朕表示深深的唾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月不是个独断专行的人,大家有意见可以提。”

明月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我想办女学,大家有意见吗?”小姑娘笑得人畜无害,可谁也不敢将她的话当真。

女学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明白。

一旦入学,便意味着参考。

将来,女官还会远吗?

有个老臣嘴巴动了动,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脸都气白了。只得狠狠压着心口的郁气不敢吭声。

谁能不怕先祖上来干架?

谁能不怕投女胎!

“昭阳公主要建便建,就看天下女子能不能当得起公主看重。”有位老臣冷着脸道。

在世人心底,女子永远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就算争得入学机会又如何?难道还指望女子也能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吗?昭阳公主,你这女学恐怕开不了几日,就要关门大吉!”

“女人呐,多生几个孩子,伺候好男人,伺候好公婆才是正事。入学,岂不是浪费资源。”

“难不成,还指着她们考取功名,在朝为官不成??”说着说着,朝臣竟是笑起来。

男人的傲,刻在骨子里。

陆明月笑吟吟道:“众位大人,可要与明月打赌?”

“我赌,至多五年,北昭就会出现女秀才!”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甚至有个大人当场笑出了声:“五年?哈哈哈哈哈,公主……您可知道五年意味着什么?”

“便是男子,从启蒙到考取秀才,五年都是天才之子!”

陆明月眨巴眨巴眸子:“你们可敢与我赌一赌?”

“为何不敢!那就以五年为期,若没有女秀才,便关闭女学。将学堂改成男子书院!”

“昭阳公主,也要当众承认,女子不如男。且,以后再不可干涉北昭国事!”

满朝文武皆是满面红光,要与陆明月赌。

“此事还请皇帝爹爹做个见证。”陆明月看向宣平帝,宣平帝当即摆手让太监写下赌约。

“若五年内出现女秀才,我要满朝文武走上街头,承认女子不比男儿差!”

“再给本宫磕三个响头,承认自己狗眼看人低!”

直到太监写好赌约,皇帝做见证,双方都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昭阳公主,您输定了!天下女子,担不起你如此信任。”世人什么心态,满朝文武比谁都清楚。

谁家会送女儿入学?就算免费,谁又愿意?

大部分人家,女儿养大换彩礼,亦或是卖进高门府邸做丫鬟。上学,意味着缺少一个劳动力。首先,她们入学就是一个大麻烦。

至于考取秀才,谁也不曾当真。

千百年来,女子都是男人的附属物,依附着男人而活。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靠着他们而活的女人,也能考秀才?开什么玩笑!

“先按手印吧。”陆明月打定主意要给女子挣个好前程,自然不会马虎。

陆砚书与许家几位舅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舅双手背在身后:“我们就不参与了。”

众位朝臣摇摇头,纷纷上前按下手印。

“与其担忧女子入学,不如担忧建学的银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们捐的银钱,绝不可用于女学!”朝臣定定的看着陆明月。

陆明月摆摆手:“建女学的钱,已经筹齐。不劳众位担忧。”

“明月便不打扰各位叔叔伯伯商议国家大事啦……”说完,陆明月便屁颠屁颠的跑出金銮殿大门。

朝臣眉头一挑:“她毕竟是南国女帝,难道是南国掏的钱?”

“不可能,这动辄几十万两,南国能拿出来建设北昭?做什么美梦呢!”

“管她哪里来的。反正不是我给的。”尚书大人淡淡道。

他府中是老母亲掌管中馈,母亲管钱他放心。

昨日,母亲还问他拿了两万两,说是要干一笔大买卖!

此刻,陆明月走出大殿,转身看向殿内乌压压的人群。

“这朝堂,必定有女子一席之地!”她低声呢喃。

她送阿蛮奶奶穿越时空缝隙时,她无意间曾瞥到一幕。

男孩女孩坐在明亮的教室一同学习,朗朗的读书声传出很远很远。

她那时心中便震撼万分。

将此事一直记在心底。

她想,这一世自己投胎成凡人女子。或许,她有属于自己的使命。

小姑娘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挥手唤来锦棠:“你回南国一趟,以我之名,建立女学。一切遵照北昭的规矩办……”

“他们不同意怎么办?”锦棠抱着剑有些懵。

“不同意?就说这破皇帝我不当了。”

锦棠汗如雨下。

当即收拾行李准备回南国。

陆明月抱着钱匣子,寻思着将建学之事交给谁。便见她娘坐在大堂,将偌大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嘿嘿,娘亲……”

“明月瞧着您又年轻啦……啧,我娘长得真好看,难怪容澈爹爹非您不嫁。”她殷勤的上前给瑾娘捶腿,狂吹彩虹屁。

瑾娘老神在在的享受了一会,才道:“你又想求娘什么?说来听听。”

明月咧嘴轻笑:“瞒不过娘的法眼。”

“明月建学,需要人手……”

许瑾如在她鼻尖轻轻一刮:“娘啊早帮你准备妥当。”她摆了摆手。

周舒窈带着一众干练的妇人上前。

“舒窈姐姐!上次你带明月去吃鸭子,明月惦念许久,还未来得及去吃呢!”陆明月惊呼一声。

周舒窈尴尬的不敢抬头,带明月看小倌儿,许夫人会打死她的。

“这位是周姑娘,你爹爹的表妹。”

“听得你要建女学,周姑娘特意上门自荐。”

“此事,便由我与周姑娘来办吧。”招生以及建学,都得想法子运作一番。

否则,大部分家庭不愿放女儿入学。

陆明月笑的合不拢嘴,有母亲和周姐姐,她哪里还用发愁!

“你已经替天下女子踏出最重要的一步,剩下的,便交给我们。公主此举,惠及世代女子,舒窈代天下姑娘,谢公主大恩。”

周舒窈激动的双手发颤,她对着陆明月行了个大礼。

陆明月将钱匣子交给她,心中才重重的松口气。

明日,她将踏上梵国的征程。

夜里。

陆明月打着哈欠在软椅上晃晃悠悠,突然,她抬头朝夜空看去。

漆黑的夜空,一颗耀眼的星子冉冉升起。

这一次,崛起的将是万千女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瑾如和周舒窈忙了个通宵。

女学,代表着什么,她们比谁都清楚。

第二日天亮,周舒窈甚至都来不及歇息,只喝了两口清茶,便带着银钱出发。

她要将女学开遍北昭。

统共二十五万两,她早已准备大展拳脚。

还剩十三万两,便留给许瑾如,在京城以及周边建造女学。

“这女学建立不难,但来传授课业的夫子恐怕不好招。”

“京城中,读书人汇聚。但读书人清高自傲,为女子教学,恐怕……”许瑾如揉了揉眉心,读书人自诩清高,招不到好夫子也是枉然。

“夫人,您彻夜未睡,身子哪里吃得消。不若先歇息歇息……”登枝心疼夫人,端来一些安神汤,想要让瑾娘睡会儿。

“罢了,让膳房送点浓茶过来吧。”

“明月今儿要启程,还歇不得呢。”瑾娘摆摆手,喝了一碗浓茶,脑子才略微清醒。

“如今刚科举完,读书人还未离京,先去招夫子吧。”

“说起来,明月人小鬼大,女学的配备倒极其完善。女学中包含膳堂,还有住宿,还支持学生以工抵债。”便是学生要在书院用膳住宿,也能靠劳动获取。

登枝眼底颇有几分艳羡:“能靠读书改变命运,便不用为奴为婢了。”

这世家大族的丫鬟,除了家生子,几乎都是被爹娘卖进府中的。

瑾娘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早已消了你的奴籍,你想读书,随时都能去。”

登枝小脸一红:“夫人,奴婢才不去。奴婢要留在您身边的。再说,哪有我这么大年纪的学生……”

“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想学,任何时候都不晚。将来女学建成,你每日只管去学。”

瑾娘从不觉得,身为丫鬟就该自卑自贱。

身在逆境,更应该逆天改命。

登枝怔了怔,嘴唇微动,深深的行了个礼:“谢夫人,那奴婢……奴婢每日只去半日。您用惯了奴婢,旁人伺候您,奴婢可不放心。”登枝从未想过离开夫人,当年夫人放她离府,她都不曾离开。

“好好好,只要愿意入学,都放你们去。就算考不了什么功名,能读书认字儿,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有瑾娘此话,府中丫鬟们皆是满脸喜意。

这年头,能认字儿,就能寻个极好的活儿。

“就是这夫子,恐怕不好招。”许瑾如幽幽的叹了口气。

“女学的待遇,已是极好的。”登枝看过单子,待遇极好。但世人的偏见,让人无奈。

“将招夫子的话放出去,再让人去祥云街贴告示吧。”

祥云街有个告示栏,哪里招工都能贴上去。

这里的消息能最快传出去。

“奴婢亲自去办。”女学即将动工,需要大批量夫子。登枝打算将祥云街整个告示栏包下来。

有好夫子,才能教出好学生。

“我有一些同窗,学问过人但家境贫寒,倒可以让他们来试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准池在寒门中名声极好,几乎在年轻一辈中一呼百应。

“好,但万万不可招募轻贱女子之人。”

陆准池轻笑:“娘,儿子还不至于瞎眼心盲。”

“将我与大哥的名字也挂上去吧,我们不定时去讲课。也能为女学撑一撑牌面。”女学有两位状元,也能吸引一部分读书人。

瑾娘露出一丝笑容:“好。”

陆明月起来时,已经天亮。

登枝正巧从祥云街回来。她面色难看的紧,甚至有几分阴沉。

瞧见明月和善善在用膳,她便没说什么,沉默着站到夫人身后。

许瑾如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委屈,似乎心情不好。

“登枝姐姐怎么眼睛红红哒,谁欺负你啦?”陆明月放下碗,满脸疑惑。

登枝不想给明月添堵。今儿公主就要离京,免得她担忧。

“是女学的事吗?”明月一猜一个准。

按照陆家如今的身份,除了女学,没人敢给他们添堵。

登枝眼泪哗的落下来。

上前就跪在许瑾如面前请罪:“夫人交代奴婢的事,奴婢没办好。”

“奴婢将招募夫子的告示贴在祥云街,但没一会儿……”登枝面色隐忍,甚至有几分屈辱。

“告示便被人撕的干干净净。”

“这会儿还守在祥云街,不让奴婢贴呢。”登枝气不过,争执了几句,被那群读书人写酸诗轻贱,气得她心口疼。

陆明月擦了擦嘴:“我去看看。”

“姑娘,您就别去了。办女学,无形中会削弱男子的资源和地位。那群读书人现在反抗的极其厉害。”

“他们这群白眼狼。”

“当初您替他们建学堂,他们赞您大义仁慈。如今为女子建学,他们满口女子怎配读书,玷污圣人,玷污学堂!”

“合着,好处只能他们占!!”

陆明月没说话,抱着善善就往门外走去。

登枝跺了跺脚,害怕明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当即便亲自跟了上去。

马车刚到祥云街口子,便进不去了。

远远看着,似乎汇聚着不少读书人。

读书人满面怒容义愤填膺的说着什么,周遭学子正点头应和。

“停车,走过去吧。”陆明月把善善交给烛墨。

烛墨将善善扛在脖子上,善善紧抱着他的脖子,烛墨便走在前头开道。

“女子读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她们知道圣人长什么样吗?知道谁是圣人吗?”

“她们要学的是女红,是相夫教子。读书习字是男人的活!她们懂什么?只会嚼舌根,只会东家长西家短,只会搬弄是非!若女子入学,学堂将会乌烟瘴气。”

“况且,女子读了书,她们还甘愿在后宅生儿育女?将来,岂不是乱了套!”

“昭阳公主替女子开学堂,简直违背人伦纲常!”

“读书科举,入主朝堂,那是男人的活儿!女人懂什么?”所有人无比的明白,男人生来就注定高人一等,只因为他们会读书!

只有他们能改变命运,女人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譬如他们,不论考的如何,只要有读书人这个身份,就能令他们享受全家族的托举。

每日回家,母亲围着他嘘寒问暖。

姐姐妹妹更是要靠着他而活。就连出嫁的姐妹,都得靠娘家兄弟争脸面。

若有朝一日,她们能靠自己改变命运。如何还甘于奉献一生,托举自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女子就该在后院呆着,上学是男人的事!”

“她们生来就该是生儿育女的!”

“她们去上学,孩子谁带?家务谁做?谁来侍奉双亲!”谁来托举他们?

“女学,只会养大女人的心思。根本毫无用处!”

“难道,陛下还指望着她们能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吗?”说着说着,一群读书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

“咱们读书多年,为考取功名不敢有丝毫懈怠。她们以为功名是想考就能考的吗?”一群失意的读书人,仗着人多势众,毫无顾忌的开口。

法不责众。

况且,朝臣都抵制的女学,他们说两句怎么了??

他们不信女子还真能考出什么名堂!

“给女人做夫子,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再穷也不去做夫子!”

“对,再穷都不去女学做夫子!我就不信她们招不到夫子,还能办女学!女人就该回去相夫教子,生儿育女!”

一群读书人高举双手,振臂高呼。

“可我听说,陆砚书和陆准池两个状元,要去女学做夫子。咱们……”说话的男人有些迟疑。

“他俩是公主亲哥哥,碍着面子也要给公主撑场面。”

“咱们不用顾忌这些。”

“我倒要看看,没有夫子,她们怎么开女学!!女子也妄想读书,妄想科举入朝堂!我倒要看看,她们怎么考!”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读书的!!”读书,已是他们最后的出头之路。

若女子也来分一杯羹,哪里还有他们的出路!

女学冲击最大的,便是读书人。

“我就在这祥云街守着,贴一张告示我撕一张。”

“谁若是去女学做夫子,别怪咱们不客气!”

“对!去女学当夫子,就是背弃咱们!”

“我今儿在此立誓,谁去女学当夫子,谁是乌龟王八蛋!!”

“我也立誓,谁去女学做夫子,谁是乌龟王八蛋!!”所有读书人异口同声的发誓。

陆明月和烛墨站在外围没动,烛墨问道:“还要进去吗?”

陆明月摇头:“去了也无用,此处招不到夫子的。”恐怕不止此处,整个北昭都招不到夫子。

读书人擅抱团,便是此刻有人为女学待遇心动,也不敢贸然来教学。

此举,无异于站在所有读书人对立面,与全天下学子为敌。

恐怕朝臣也预料到这个结果,只等着看陆明月好戏呢!

“那怎么办?一切都准备妥当,总不能败在这一步。”烛墨知道她为此事花费很多心思,总不能就此作罢。

“要不,就算了?男人建功立业,女人生儿育女早已成为规矩,何必惹得一身骂名。对您,也没什么好处……”烛墨试探着说道。

陆明月眼眸淡淡:“若要分男女,我当年救世,为何要救男人呢?”

“为何不救自己的同性呢?”

烛墨顿时一噎。

说的好有道理。

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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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不到夫子?那就不招了!这女学,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回去告诉娘,我等两日再出发。我非要叫他们当乌龟王八蛋不可!”陆明月心中早已成算,当即转身回家。

府内。

陆砚书刚沐浴完,披散着一头墨发在长廊下看书。

“大哥,你听过书宗吗?”

陆砚书微怔,随即笑道:“自然听过,书宗,那可是让读书人仰望的存在。”

“当初妖魔横行,凡人最弱。后来,圣人无意中发觉,读书的文气可阻挡妖邪入侵,便以书入道,建书宗,以书修行。其中弟子,皆是各国名师大儒……”

“再后来,书宗搬入灵界,只存在于传说中。”

“但天下读书人,都以进书宗为荣。”

“当年北昭遭妖邪入侵时,大哥也曾带着读书人在街上朗诵驱邪呢。”陆砚书眼中颇有几分怀念,那时的自己,还是个瘫子呢。

陆明月点头,她当然记得。

“明月问书宗做什么?书宗可是隐世修行大宗门,早已不现世呢。”陆砚书笑吟吟的问她。

陆明月神秘的笑而不语。

“书宗里面的弟子,应当很有名吧?”小姑娘嘿嘿一笑问道。

陆砚书噗嗤笑了一声。

“让你上学,你非要逃课,现在不懂了吧?”陆砚书在她脑门敲了两下。

“何止有名!书宗挑选弟子极其苛刻。里边的弟子,当年都是在凡间极有盛名的名师,而且……都是那等桃李满天下的真正大儒。”

“他们的弟子,一代传一代,如今在人间也颇有地位。”

“天下读书人,做梦都想得书宗弟子指导两句。”

“您听过书宗的智心长老吗?”

“…………”陆砚书有几分无语。

陆明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大哥的眼神想吃人。连带着刚回家的三哥都无奈的叹气。

“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吗?”那个老头,在灵界还想当自己老师呢。

陆砚书深深吸了口气:“你啊你,每座书院都建的三圣像,你不是日日拜吗?”

“所有学子,在科考前都要拜的三圣。以求文运昌盛……”

“书圣,书仙,书神……”

“智心便是书仙。读书人日日参拜,以求书运。他啊,就是读书人心中的定海神针,读书人的命根子心尖尖。”陆砚书摇着头……

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谢谢大哥,明月知道怎么做啦。”

说完,便从凳子上跳下来,蹦蹦跳跳跑出去。

“哎哎,你跑什么?”

“我还以为她被读书人打击,在家哭鼻子呢。特意赶回来安慰她的……喏,我还买了她最爱的烧鸭。”陆准池嘀咕着摸脑袋,瞧着,妹妹是有了打算?

“明月用不着安慰。”

“你不如留着精力安慰那群读书人。”陆砚书捧着书,一袭青衣衬的他身姿挺拔。

“他们要安慰什么?现在闹着要游街呢。强烈抵制女学的建立……”

还当街起誓,谁也不许去女学做夫子。

气得陆准池一肚子气。

陆砚书笑眯眯的头也不回:“很快,就有人要当王八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大人李大人……”

“可以劳烦你帮个忙吗?”陆明月站在街角,对刚下朝的李自溪招手。

李自溪正与几个同僚说话,当即便朝着她走来。

自从明月给了他吊坠,如今,他也能进金銮殿上朝了。

甚至朝臣也愿意同他说两句话。

“公主殿下……”李自溪认认真真对她行了个礼。

“可以劳烦李大人帮个忙吗?读书人聚众闹事……喊着绝不入女学做夫子。”

“明月也不求他们。希望李大人能让他们能按个手印,不去的都按上。”将来反悔,有手印才有证据。

李自溪还以为让他帮忙说合呢,结果竟是签字按手印?

“行,李某必定给公主办妥。”

“若公主招不到夫子,李某愿免费帮忙。”李自溪当即应下。

“好呀。那便给李大人记个名字,如今招到三个夫子啦。”陆明月欢喜不已。

大哥,三哥,李探花。

李探花当即朝着读书人的方向走去。

下午时,便送来满满几大张手印。

“好好好,有这东西……嘿嘿……”陆明月笑的见牙不见眼。

京城及四周都有现成的房屋,只略做修改就能投入使用。只偏远地区,才需要动工新建。许瑾如每日早出晚归,仿佛丝毫不受读书人的限制。

陆明月盘腿坐在屋内。

从祠堂偷了个香炉,点了三根香。又从学堂偷了个书仙雕像,摆在面前。

“请书宗智心长老一聚……”

“请书宗智心长老一聚……”

话音刚落,智心长老便从袅袅青烟中化出一丝魂魄。

读书人在三圣面前的祷告,他们可以听见。只是平日里并不做理会罢了……

但今日,暗含着缕缕神意,书仙才现身一见。

一现身,便与陆明月大眼瞪小眼。

“小友,怎么是你?你已想通拜入老夫门下?”智心长老瞧见陆明月,眼眸微动。

自从神界大乱后,他已经猜到陆明月身份。

如今,外界正在追查她的下落。

书宗长老并未避她。

书宗虽是读书人,但也是铁骨铮铮之辈。

“智心长老为什么执着要明月拜师呢?”明月偏着脑袋问他。

“点化顽石,难道不是功德一件?”智心长老也是真喜爱她的天资。

“点化明月,只是小功德。但世间还有天大的功德,智心长老可要去试试?”

智心一怔。

“天地初开,始分阴阳。男子为阳,女子为阴。”

“千年来,男子读书科举,建功立业。女子依附男子而活,成为菟丝花。”

“如今,有这样一个能度化女子,为天下女子启蒙的机会,书仙可要试一试?”

智心长老眉头轻皱:“为女子……启蒙?”

“是啊,明月所办的女学,乃是千万年来开创的盛举。若书宗愿教学,必定能为天下读书人以身作则。”

“书宗宗旨,难道不是有教无类吗?”

“还是说,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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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着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智心长老。

“老夫倒不是看轻女子。实在是,书宗早已隐世,一心修行,不与凡人接触。不可不可……”智心长老心中犹豫。

“那长老可就错啦。”

“修行可不能一味地避世。你瞧瞧帝君,这么大的官儿,都得入世修行呢。”

“凡间众生百态,入世怎么不算修行呢?”

“佛界圣子,都要入世点化万民。更何况书宗弟子呢?”

智心微怔,佛子,竟也是为点化世人而来?

陆明月笑的高深,绝不会告诉他,自己拐走的佛子。

“小友此言……似乎不无道理。”智心带着书宗避世多年,可从未想过,入世,也是一种修行。

“为万千女子启蒙,或许比避世修行功德更大哦。”

陆明月见他依旧迟疑,干咳一声,幽幽道:“若你们愿意出山,为女子启蒙。我便赠你们一卷云霄天书。”

智心长老猛地看向她。

“云霄天书?!!”

“我书宗的镇宗之宝!!”智心双眸微微发红。

“你怎会有云霄天书?早在数千年前,云霄天书便在大乱中丢失,我书宗寻找千年,都不曾有丝毫消息。”智心长老连手都在发颤。

云霄天书,是当年点化书圣成圣的至宝!

当年书宗大乱,弟子被人诓骗,天书就此遗失。

陆明月眼神恍惚,怎么得来的?

趁乱骗来的呗。

她幻化出无数身份,在三界趁火打劫。否则,空间怎会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宝贝?

“为表诚意,明月特意花大代价得来的。若智心长老愿意……明月愿意将天书赠回书宗……”

智心紧抿着唇,眼中闪过几分凝重和犹豫,良久才道:“需要教导多久?”

明月压着心底喜意:“不多不多,五年足矣。”

“对修行之人来说,五年弹指一挥间,打个盹都得几年呢。”

“大抵需要多少人?”智心又问。

“女学初建二十一所,只需要二十一个弟子前来做院长便是。每日不少于一堂课。”毕竟是帮忙,陆明月也不好让对方耽误修行。说完,她扭扭捏捏的看向智心长老。

“明月年幼,恐怕压不住众多大儒。”

“若是智心长老能亲自前来,便最好了。”

智心无奈扶额:“你啊,早就算计老夫是吧?”

“罢了罢了,老夫应你便是。”

“区区五年,老夫倒也想看看,那群女娃子能走到哪里!”

“书院何时建成?”

陆明月早已问过母亲,京城附近有现成的学堂,这几日陆陆续续修缮完毕,三日后就能开学。

“三日后。”

智心沉吟片刻:“三日后,老夫会随弟子前来北昭。”说完,召来的魂魄便轻轻散开。

陆明月嘿嘿一笑。

夜里用膳。

“今日,还是没招到一个夫子。”

“三日后京城第一所女学就要开学,届时连夫子都没有,该如何是好?”登枝这几日急的嘴角都长了泡。

“女学若办不成,还要连累公主受辱。”

“登枝姐姐不急,明月已经招到院长啦。院长三日后便到。”陆明月笑的贼兮兮的,有了院长,还不愁没夫子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院长?”

“你去哪里请的院长?可要让舅舅外祖帮忙?”瑾娘不由问道。

陆明月摆手:“不用不用。明月请的院长,名气大着咧。”

“有了院长,夫子会求着上门的。”

登枝轻叹:“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枉读圣贤书。还不是怕女子崛起,冲击男子地位。”

公主许下重金,这群人都不愿来。

据说,每年束脩三百多两,这还不算逢年过节的礼。

因免费入学,这一切都是公主一力承担。

陆家忧心忡忡,陆砚书反倒一片淡然。

三日后,陆家穿戴一新往女学而去。

这几日,京中发生了件大事。引得全天下的读书人心中激荡万分。

据说,三圣之一的书仙,带着数十弟子入世修行。

书仙,活着的书仙!!

读书人日日拜三圣,只为求书运昌盛。可真正令人激动的,还是书仙的指点。

但凡能得书仙指点,胜读十年书!!

“书仙真的出山了?莫不是谣言吧?”

“三圣自以书入道后,便再未踏足凡间。怎会突然出山?不行,得赶紧打听打听……”京城的读书人议论纷纷,甚至激动的面红耳赤。

据说,书仙还带着众多弟子出山。

要知道,书宗的弟子,都是以书入道的大儒。

他们当年在凡间留下的弟子,一脉传一脉,如今早已桃李满天下。

那些桃李,都是当今颇有声望的名师。

谁不奢求能得到几分指点啊!!

此刻,瞧见陆家众人往女学而去,不由撇撇嘴:“听说今日女学建成,可要去凑凑热闹?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去当夫子!”

读书人本就为书仙出山而激动,心乱,看不进书。

当即吆喝道:“走走走,去瞧瞧热闹。”

浩浩荡荡的读书人往女学而去。

许瑾如站到大门前,四周已经汇聚着无数围观的百姓。

女学大门紧闭,顶上的牌匾被红布遮挡,只等吉时扯下红布。

“吉时到……”一番寒暄后,登枝一声高呼。

许瑾如和陆明月,两人站在牌匾下方,用手抓住一侧红布。

“启明书院。”

这是洒下的第一粒星火,也是女子的启明之星。

周遭有人鼓掌,也有人双手环抱冷漠的注视。

许瑾如当着所有人的面,推开启明书院的大门。

女学占地极广,书院大门已开,隐约能看到中央立着三尊石像。

“她们也好意思立三圣像。”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

“你们启明书院有夫子吗?”

“不会连夫子都招不到吧?”

“据我所知,院长夫子之位空悬,就这样也想办女学?女人还是回家带孩子吧,读书哪里是女人的活。”

陆明月站到大门口,她环视一周,哼,朝堂上那群老不死的正躲在角落看好戏呢。

读书人敢这般胆大妄为,必定有他们在身后推波助澜。

“不劳众位操心,启明书院二十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位院长在来的路上了……”话音刚落,便听得人群外传来哄闹。

“快!!圣人来北昭了!!”

“书仙带着众位弟子,已经到京城外,快快……若是能得圣人一句指点,可比十年圣贤书!!”

圣贤书可是圣人亲自写的!!

有活生生的圣人,谁还读死书!

无数读书人色变,当即转身往城门口冲去。隐藏在角落的朝臣,当即道:“快,上报陛下。”

“你我一同出城接圣人!”这可是三圣之一的书仙。

转瞬间,女学外空荡荡的。

陆准池瞪大眼睛:“圣圣人来北昭了?”他想去拜圣人,可又想给妹妹撑场面。犹豫了一瞬,还是坚定地站在妹妹身边。

女学外,众人心头沉甸甸的。

城门口。

智心穿着一身布衣,身后带着数十弟子,正问道:“此处,可是北昭京城?”

守城将士看着他那张脸,眼神都有几分恍惚。真的与书院外的三圣像,一模一样!!

转瞬间,眼前便有几分眩晕,隐约瞧见圣人金身。

当即避开眼眸。

圣人已经跳脱轮回,以书入道成仙,凡人不可直视。

“是,是,此处乃北昭都城。”刚说完。

许太傅颤巍巍的声音传来:“圣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年迈的许太傅,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无数文臣赶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圣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跪在大街上,异口同声拜圣人。

身后无数读书人,亦是虔诚的跪在他面前。

甚至有读书人激动的昏死过去。

圣人在读书人心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便是皇帝,也要拜圣人,祈求文运昌盛。

皇帝听得消息,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匆匆忙忙出宫。

瞧见城门口圣人,瞳孔微缩。

朕的功绩,已经到惊动圣人的地步了吗?!!

宣平帝大踏步上前:“圣人亲临北昭,北昭之幸呐。还请圣人入宫,让朕尽一尽地主之谊……”

宣平帝心潮澎湃,眼睛亮的灼人。

周遭读书人已经激动不已,若圣人留在京城,若能得圣人指点……

天呐。

还求什么文运昌盛!!文运都是我的了!!

圣人却摇了摇头:“应故人所托,今日前来北昭,实为教学育人。”

圣人说什么??!!他要教学育人?!!

宣平帝都有几分惊悚,圣人来做夫子的???

什么人配当圣人的学生?那该是何等天才?

众人眼睁睁看着圣人带着一众弟子浩浩荡荡进门。

那一众弟子,全都是他们圣贤书中的人物。

宣平帝有几分失落,不是为朕功绩来的啊??

文臣带领着一众读书人跟在圣人身后,有人小声嘀咕:“圣人是来当夫子的?那……那咱们岂不是有机会拜入圣人门下得到指点?”

略一思索,所有文人心中火热。

只是……

随着圣人越发往里走,他们的面色从狂喜变得有忐忑。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方向……”仿佛,是女学的方向!!

不不不,所有人瞪大眼睛,面色苍白,满脸惊惧的看着眼前一切。

眼睁睁看着圣人,停留在女学门前。

昭阳公主走上前,高声喊道:“迎,院长!”

圣人,成了启明书院院长!

她,把圣人请来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准池结结巴巴看着圣人。

“圣圣……圣人来咱家啦?”少年老成的他,难免露出几分少年心性。

“圣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当即匍匐在地,结结实实给圣人磕了个响头。

智心听陆明月提起过家中不成器的三哥。

此刻见他眼眸清明,倒也不像个傻子。

心中还有几分惊讶。

“智心师父请进,书院中已经备好一切,只等众位啦。”

瑾娘亦是惊讶,但她好歹已经见过世面,此刻倒也稳得住。

“圣人请进。京中女学已经建成,明日便能开始招生。”

“众位夫子是镇院之宝,只等分院建成就能上任。”

“这段时日,只能劳烦夫子们暂且在京中上课。”瑾娘客气万分,这可是圣贤书中的各位大儒!!

门外众人眼睁睁看着圣人进了女学。

一众读书人想要靠近,陆明月便站在门口,抬手道:“关门。”

许太傅擦了擦额头冷汗:“明月,外祖虽已年迈,但外祖生平最喜教书育人。你这书院,还差夫子吗?”

许太傅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又是天子帝师,身份高贵,明月从未想过,他来当夫子!!

小姑娘眼睛亮的灼人:“差差差,差的多呢。”

“但是外祖,明月的庙小,可能给不了太多束脩……”小姑娘咧着嘴对手指。

许太傅摆摆手:“老夫真心爱教书,银钱不重要。”

“对了,圣人来上课,你可给了束脩?”许太傅好奇,到底给圣人开出什么样的待遇,才能将入道千年的圣人给请出山啊!!

“圣人以育人为己任,他免费来的。”

“不收钱。”

许太傅羡慕的腮帮子疼。

杵着拐杖颤巍巍的进了女学大门。

陆明月环视全场,她眼神落在谁身上,谁便惊慌的避开眼眸,不敢与她对视。

“我知道,众位师兄都是有骨气的,断然不会来女学做夫子。”

“明月就不劝了哈……”

“免得师兄们颜面扫地,说明月侮辱人呢。”小姑娘双手一摆,老神在在的背在身后,就要进门。

气得一众读书人红了眼眶。

平日里,读众位圣贤的文章已是幸运。可现在,圣贤就在一门之隔,他们若就此错过,怕是夜夜捶胸顿足,连书都看不进去!

恐怕垂垂老矣,咽气时都不甘心。

“你……要不再问问?”站在前头的青年鼻尖冒汗,猛地开口。

陆明月转身,哟,此人她认识。

“算了,这位林师兄,明月可认识呢。当初就是你,撕了登枝姐姐贴的告示。”

“也是林师兄说,谁入女学谁是乌龟王八蛋。罢了罢了……”

“明月不好让师兄们当王八蛋。”

陆明月从怀中掏出签字画押的纸,林师兄更是羞的面色发紫。

“明月可有证据呐,众位师兄亲自按的手印……”

全场读书人都快哭了。

他们骨气很硬,打死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们都不可能入女学当夫子。

可……

可她请出了圣人!!

读书人日日读圣人之书,拜圣人泥塑,圣人在他们心中高于一切。

陆明月对街角的小乞丐招手,小乞丐当即殷勤的上前:“彪哥……”

“去周遭村落吆喝,圣人亲自出山为女子启蒙,明日开始挑选学生,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唔……”

“四周分院还未建好,每日每堂课程,皆由众位大儒以及圣人轮流教学。”

“直到分院建成,众位院长每日一次课。且日日坐镇书院,随时可以切磋请教。”

“招纳来的夫子,亦是圣人学子。若有不懂之处,可寻课余时间请教院长。”

“这是本院夫子的福利,也算明月给大家开的后门吧。”

一番话,说的众多读书人心潮澎湃,差点跳起来。

“可以得圣人指点?”

“天呐,这是读书人之幸,读书人之幸啊。何其有幸生在北昭,居然能见到活的圣人,还能得到圣人亲自指点!!”

“圣人的弟子,皆是名流千古的大儒名师。咱们太幸运了……”

除了圣人,还有二十多位圣人弟子!!

都是圣贤书中的名家。

留下传诵千古的文章,被世人仰望的存在。

读书人皆是满脸狂喜。

一众文臣面面相觑,都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谁能抵抗得住圣贤亲自指导?

一个老臣试探着道:“昭阳公主,老朽可否进去拜见一下圣人?尽一尽学生心意。”

陆明月摇着脑袋一脸无辜:“上次大人要撞死在金銮殿,明月好害怕。明月心灵受到了伤害,所以立下规矩,不允外人入书院。”

大人???

大人老脸通红,可一门之隔内,便是圣人。

那是圣人呐!!

就算得不到指点,能见一见圣人也是幸运至极。

“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啊。”

陆明月半点不松口,甚至抬手道:“关门。”

半点不理会身后哀怨的目光。

陆砚书陆准池以及许太傅亲自作陪,带着众位大儒在女院内四处走动。

“明月所办的女学,不同于普通书院。”

“除了传授课业,也教导一些修行吐纳之法。甚至还有传授播种的课程,这是害怕学生不懂民生之苦。”

智心长老脚步一顿。

沉默一瞬后,突然笑了。

“是啊,民生之苦。”

“若一味地死读书,脱离民众,即便考出头,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突然明白,陆明月此举,惠及千秋万代。

真正受益的,或许不是女子。

是天下人。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番薯。”陆明月蹲在后边嘀咕,众人听得此话会心一笑。

番薯来自西域,皇帝已经试种两年,还未大规模种植。

内城富户多,时不时街头有卖烤红薯的小摊贩,陆明月还会买来尝尝。

陆准池确实是个痴儿。

跟在圣人面前走不动道,圣人对他似乎也颇有几分喜爱。

“虽无七窍玲珑心,但一颗赤子之心倒也难得。”是个很适合做学问的性子。

当晚,智心长老便留他在身边使唤。

说起来也怪,明明陆砚书天资最高,但智心长老在他面前却生不出指导之心。

仿佛……

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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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还未用膳,宫中便派人来接。

“哎哟,奴才见过昭阳公主。昭阳公主万福金安……”

“公主还未用晚膳呢?陛下今儿想念您的慌,特意差奴才来接您进宫……”大太监满脸笑意。

他跟随皇帝多年,便是朝臣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

他唯独见到陆家人,谨慎又卑微,深怕得罪陛下的心尖尖。

“我都懒得拆穿他,他是想我吗??”陆家刚摆晚膳,明月从桌上掰了个乳鸽腿,便随公公出门。

公公笑着恭维:“瞒不过公主。”

陆明月入宫后,皇帝正按着眉心一脸头疼。

“可安顿好圣人?若有困难,可随时告诉朕。”皇帝心知,有圣人在北昭,不知能引多少读书人跨越国度过来。

“现在就有困难。”陆明月弱弱举手。

皇帝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东西,就没有吃亏的时候。”

“王元禄,开国库,给昭阳支五万两白银。他们的开销,朕出了。”

“你在朕面前哭穷,可不许在圣人面前哭啊。这事关北昭颜面,朕丢不起这个人。”皇帝太了解陆明月,不要脸不要皮。圣人来教书,搞不好她还会讹圣人!

“不准讹圣人!”

陆明月咧嘴干笑:“我是那么不要脸的人吗?”

“朕还不知道你?朝中大臣各个反对你建女学,你倒好,打入敌人内部,哄得各命妇给你资助女学。”

“你啊你,前几日朝臣请太医的次数激增,就是被气出来的。”他们在朝堂上,与陆明月设赌约,争的头破血流。

一回府,好家伙,被偷家了。

各家各户都资助了不少。

大半夜各家下人出来请太医,连皇帝都惊动了。

知道真相后哭笑不得。

“他们气量太小,这点小事就给气出病。明月大气,明月从不往心里去,从不记仇。”陆明月一脸鄙夷。

“皇帝爹爹,你叫明月入宫做什么呀?”

皇帝放下手中笔,幽幽的叹口气。

“皇帝爹爹有事相求。实在被那群老东西折腾的头疼……”

“你也知道,圣人在文人心中的地位。今儿瞧见圣人入女学,那群老东西便动了心思……”

“他们想……能不能请圣人为国子监上一堂课。”皇帝老脸通红,这不成挖墙角了吗?

但国子监为朝廷输送人才,皇帝也无法拒绝。

皇帝见陆明月小脸难看,当即解释:“不和女学抢,只每日上一堂课如何?”

“你有什么意见,可以提。朕能满足你的,都满足!”

陆明月眼眸淡淡:“皇帝爹爹,当初游街抗议,带头抗议女学建立的,可就是国子监的学生。”

为首的林师兄,就是国子监学生。

“皇帝爹爹,你对明月有什么误会,居然会以为我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母吗?”

陆明月很惊讶,看着老皇帝甚至有几分震惊。

皇帝…………

想想陆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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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丫头,从来就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明月就不能通融通融么?”皇帝也无奈,谁踏马知道打脸来这么快啊!!

陆明月一边摆手一边出门:“没得谈。”

“他们连找我的勇气都没有,还要皇帝爹爹说合,凭什么原谅他们?”

“夫子多的是,并不是非他们不可!”

陆明月当即出宫,但并未回府,反倒在城中转悠了几圈。

“姑娘,您是还有事么?”玉书见马车在陆府经过两次都没入门,不由问道。

“再等等,给他们一些准备的时间。”陆明月此话让玉书不解。

明月算计着时间,这才让马车停在门口。

果然……

门口已经站着不少垂头丧气的读书人。

呵,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还不是来我门前认错!!

陆明月下马车后并未看他们,只高昂着头进门。

林师兄见她即将入门,眼睛都不曾看自己一眼,不由有几分急切。

闭了闭眼,狠狠心,才开口:“请公主等一等。”

“公主,是林某口不择言,犯下大错。可否请公主饶恕,给林某一个机会,一个报效北昭,为女学略尽绵力的机会?”林师兄面色难堪,他也没想到,昨儿说出口的话,今天就得咽下去。

“还请公主饶恕,我们知错了。”

“我们是国子监最优秀的学生,寻常夫子哪里比得上我们。我们必定尽心尽力,绝不藏私,好好为女学效力。”

“请公主饶恕。”

这群读书人,骨子里最是心高气傲,这番话几乎将他们的傲气碾碎,再不敢轻视任何人。

玉书玉琴对视一眼,不由觉得痛快。

他们生来得到偏爱,高高在上的俯瞰女子,如今,却要为女子启蒙。

可玉书没想到的是,还有更痛快的!

陆明月嘟囔着嘴:“可是住宿不够了呀……”

林师兄当即道:“不需要房子,我们可以自理,对,我们自己找地方住。”

陆明月嘀嘀咕咕道:“每年三百两……”

“够了够了,三百两够多了!!”原本国子监中只有朝臣贵族子弟,但皇帝自从广纳人才后,国子监也开始收寒门子弟。

三百多两,已经是极高的价格。

“不,你们会错意了。”

“三日前我请你们,是三百两束脩,加逢年过节礼物。”

“但现在,是你们给我三百两。这是进门费……”陆明月偏着脑袋,说出口的话令众人错愕。

“我……我们倒给你一年三百两?”林师兄惊愕的指着自己。

“我们是来当夫子的!!”我?!

夫子给你们???!

“是呀,是夫子给我们呀。”

“林师兄,今时不同往日啦。”三日前,敬你尊你,你不识抬举。

三日后,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岂有此理,怎会有这种规矩?夫子……来教书,还要倒贴钱!说破大天,也没有这道理!”当即有人反对,张口反驳。

陆明月双手背在身后:“明月不强人所难,今日还是三百两,明日或许就是价高者得了。”

“现在,可不是我求着你们当夫子。”

“是你们求着进女学教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费教书,哪有这样的道理……”林师兄心中憋屈又无奈。

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贱。”

随即扬起笑脸:“交,交,咱们立马就交。一年三百两是吧?”

身后读书人隐隐犹豫。

玉琴急匆匆从门外进来:“公主,方才南国快马加鞭送信,让您留几个位置。他们愿意出价千两,来北昭授课。”

此话一出,众人哪里还敢犹豫。

“给我报一个。”

“我我我,帮我报个名,别挤啊,你挤什么……”

众人当即争抢起来,陆明月打了个哈欠:“玉书玉琴,一个登记,一个数钱,缺一不可。”

“谁进女学当夫子,谁就是乌龟王八蛋。希望正式开课时,能看到你们实现诺言。”

众人苦着脸,却也不敢反悔。

夜里,陆明月趴在床上嘀咕。

“三十八万两,只够修女学。正愁以后银钱不够,没法运营,他们就送钱来啦。”

“一所女学配备十六个夫子,一人三百两,不包食宿。一年净赚四千八。再加皇帝爹爹的补助,害,齐活儿了……”

第二日。

天刚亮,门外便早早排起长队。前几日闹着反对的朝臣,亲自带着府中小姑娘排队……

“公主,门外全是报名的孩子。”

“小的三岁,大的十二三岁,人满为患。”

不止是世家,普通民众听得圣人亲自授课,也不由动了心。

陆明月刚露面,便有妇人牵着瘦瘦小小满脸怯弱的小姑娘道:“公主,我家小妮儿不愿上学,自愿把读书的名额让给弟弟,您看能让咱儿子入学吗?”

“小妮子蠢笨,哪里会读书。我儿子聪慧伶俐,长着一副聪明样,若有圣人指点,定能一飞冲天。”妇人身边站着个胖乎乎的男孩,与瘦小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陆明月冷冷扫了一眼:“女学不收男子。”

随即温柔的看向妇人身边的小姐姐:“你愿意来女学吗?女学免束脩,你若是勤快,以工抵债,可以包吃包住。”

“公主,她自愿让的!她自愿将名额给弟弟。你问她,死丫头,你是不是自愿把名额让给光宗?”妇人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女儿。

女孩瑟缩着脑袋,紧咬着下唇。

“死丫头,你敢和弟弟争,信不信老娘打死你。”说完,妇人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将她扇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脸上霎时五个手指印。

“我想读书,娘,我想读书!”小姑娘带着哭腔,死咬着不松口。

玉书看的火起:“本书院不收男子,你听不懂吗?”

妇人脸上皱巴巴的,将小胖子推到面前。

“您看看我儿子啊,比女儿聪明。您通融通融,姐姐的名额给弟弟,那不是应该的吗!”妇人理直气壮,女儿都是赔钱货,读书又怎么样?将来出嫁是外人,儿子才是自己的根。

姐姐的名额给弟弟,理所应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月扫了一眼,果然,不少人跃跃欲试。

只要开了这个口,女学将会成为一场笑话,会成为众位耀祖,众位光宗的天下。

“当然可以。”陆明月轻声开口。

众人一愣,随即露出喜意。

小姑娘刚要开口,突的,身后黑衣少年从墙脚走出,捂住她的嘴。

少年满脸无奈,死死捂住陆明月的嘴。

“去根即可。”少年声音清冷,带着丝丝凉意。

妇人一怔:“什么叫去根?”

“剁胯下二两肉。”

少年话音刚落,妇人猛地跳起来,拉着儿子藏在身后:“你你你你……我儿子可是家中三代单传,剁不得剁不得!”声音尖利,甚至隐隐发颤。

少年轻笑一声,双眸扫过的地方,众人皆是后退一步。

他是认真的!!

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心思,此刻尽数熄灭。

“死丫头,给老娘好好学,回来教弟弟!!若不好好学,看老娘怎么打你!”妇人当即转身,狠狠瞪了眼女儿,便带着儿子离开。

小姑娘笑中带泪,好歹争取到机会。

玉书玉琴惊骇万分,他怎会从府中出来?

可想起小公主身上的秘密,似乎也不算离奇。

“你可是姑娘家,不能胡说八道。”少年好听的嗓音满是无奈。

陆明月笑的像个二傻子。

因着圣人的强势加入,原本不被看好的女学,突然变得炙手可热。

女学不看重家世,所有人由大儒亲自挑选。

“给捐款的众位夫人送个信,她们能获得一个入学名额。”陆明月想了想,吩咐玉书道。

玉书亲自去各家通知。

谁能想到呢,当初的一丝善念,竟获得巨大回报。

“公主,夫子们到了。”小厮在女学门口吆喝一声,所有人都转身看去。

林师兄硬着头皮走上前。

好社死啊。

众人将女学大门堵的水泄不通,这群读书人脸色大变。

林师兄走在前头,闭着眼睛僵硬着脸,高声喊道:“我是乌龟王八蛋……我是乌龟王八蛋……”一边喊,一边捂着脸朝屋内走去。

身后浩浩荡荡的读书人皆是掩面大喊:“我是乌龟王八蛋……我是乌龟王八蛋……”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林师兄被羞臊的脸颊通红,差点当场落泪。

陆准池抱着一沓书,唇角带笑:“你们在女学当夫子,明月给你们开多少月银?”

林师兄脚步微顿。

“呃……”

“三……三百两。”林师兄弱弱道。

“明月这个小气鬼,竟然能给你们开三百两。倒是少见的大方……”陆准池颇有些震惊,她连圣人都讹,居然老老实实请夫子?

林师兄垮着一张脸,额角青筋跳了又跳。

“是我每年给她三百两!”

“我们,付费上工!”

林师兄这回面子里子都丢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好似被人蛊惑似的。

他痛恨女学抢夺男人资源和地位,也痛恨昭阳公主此举。但他只敢背地里骂,不敢明面对上。他只是和同窗坐在茶馆骂女学骂公主……

正巧见到许氏的贴身丫鬟出来贴告示……

身边有人嘀咕:“哎,若女子读书,将来怕是还要与咱们同朝为官咯。”

“养大女人心思,将来她们还甘愿相夫教子?”

“若咱们读书人抱团,绝不进女学做夫子。昭阳公主又有何办法?”

“对,咱们抱团,绝不进女学。”

“若是有人带头,咱们便响应他!反对女学!”

林夫子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带人去撕毁告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夫子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当初他下去撕毁告示,人群中便有人喊:“林师兄为男子仗义执言,是读书人表率,咱们听你的。”

“林师兄干得好,林师兄不愧是国子监学生!你若带头,咱们都以你为先!”

“从今以后,林师兄就是这一辈领头人!”

“对,领头人!”

这一通吹嘘,他当时就有几分飘飘然。

然后一步步走到现在,面子里子全丢了,还付费教书。

“罢了,不提那些,能得圣人指点已是林某之福。”林师兄不再多想,只觉得自己想多了。

众人与陆准池打过招呼,便进去备课。

陆明月坐在院内,见报名的孩子无数,眼底亮晶晶的。

“你知道女学与普通学堂有什么不一样吗?”陆明月指着院中的女孩子问天道。

天道看了一眼,轻声道:“她们眼里有光,有火。”

“女子读书,得来不易。她们每个人都很珍惜这一次机会,想要成为燃烧的第一把火。”她们眼睛中的光,亮的灼人。

与男子是不同的。

“能踏进学堂的女子,都不只为自己而读书。”

“她们身上还肩负着你的五年之约,以及身后万千女子的命运。”她们从踏进这个门,就怀着信念来的。

陆明月少见的露出几分得意:“五年之约,我赢定了。”

少年低低的笑出了声。

“哼,国子监那群人,活该!他们背地里骂我骂的最凶……”她龇牙咧嘴凶巴巴的样子。

“他们还写诗骂我。欺负我不会写诗……”她又气又委屈。

少年眼底微暗,但明月目光看过来时,他不敢露出丝毫异样。

“我也没饶他们……”她说着,便从椅子上跳下来。

从兜里摸出一把金瓜子,想了想,又偷偷藏了一颗在兜里,想留着买零嘴。

她现在,一穷二白。

皇帝赏的五万两,已经分配到各个女学,支撑女学顺利运转。

陆明月偷偷来到后门前,后门蹲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

“彪哥……咱们兄弟干的漂亮吧?一点没给你丢人吧?”

“那群读书人在咱们的撺掇下,当场上头。”小乞丐一脸邀功的模样。

“你们都是明月异父异母的好兄弟!”陆明月满脸义气。

哼,背地里偷偷骂有什么用?

陆明月想尽法子把他们推到明面上,狠狠坑了他们一把!

“赶紧出去避避风头,别被发现。”陆明月一人抓了几颗金瓜子,小弟们喜得眉开眼笑。

几人经过前门时。

林师兄正带着同窗出门,瞧见那群乞丐露出沉思。

“林兄,发什么愣呢?三日后开课,咱们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同窗拍了拍他肩膀,林师兄猛地回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眼熟。”

同窗笑道:“林兄累糊涂了吧?乞丐怎会眼熟……”

林师兄不断回头,算了,大概真是自己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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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林兄,记得把家中的诗……烧了。”同窗们挤眉弄眼,知道陆明月办女学时,可写了不少酸诗骂她。

林师兄脸色一正:“多谢提醒。”

众人当即脚步匆匆的赶回家,关上房门,找了个铜盆,烧的干干净净。

夜里。

林师兄静静的躺在床上,只是面上隐约有几分挣扎,似乎陷入梦靥之中。

林师兄低头,自己穿着寝衣站在白雾之中。

“是梦吗?定是梦吧,我正躺在床上休息呢。”他低声呢喃。

可这梦也太真了吧?阴冷的气息让他胳膊都生出鸡皮疙瘩。

白雾中传来脚步声,仿佛踩在他心间,让他心脏猛跳。

莫名有种不安。

他一抬头,面前陡然出现一个黑衣少年。

少年身形比较高挑瘦削,但面上朦胧,看不真切。

对方一言不合,便攥着拳头朝他砸来。

“啊!!”

林师兄一声惨叫。

白雾之中,惨叫连连,林师兄声音哀嚎到沙哑。

“这个梦,为什么还不醒来……天老爷啊,快让我醒醒。”他哭着哀嚎,在梦里,他毫无反击之力,痛到他眼泪鼻涕横流。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拳头依旧停不下来……

天亮时,公鸡打鸣的瞬间,白雾散去……

“啊!!”林师兄一声惨叫从床上猛地坐起,然后连滚带爬的滚下床。

“是梦,是梦,还好是个梦!”林师兄吓得直拍心口,给自己顺气。

可这一动……才发现不对劲。

“嘶……”浑身好疼,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被重拳狠狠砸过。

无助的林师兄,终究没忍住。

坐在地上嗷嗷哭。

他娘的,撞邪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师兄出门时,身形踉跄,脸色都是白的。

“娘,去护国寺给儿子求个平安符戴戴。儿子兴许是招不干净的东西了……”林师兄满头大汗,浑身骨头像被一寸寸打断似的,浑身发软,双腿都在哆嗦。

林家大惊,老太太亲自带人去护国寺求平安且是后话。

林师兄擦了擦额间的汗,昨日已经挑选出学生,今日就要开课。

他强忍着痛意爬上马车。

马车停在女学门外时,书童扶他下车,他几乎站立不稳。

一抬头……

发现同窗好友皆是白着一张脸,额角布满冷汗,眼中忍着痛意。

几个同窗面面相觑。

“你们……”

“也被鬼打了?”林师兄诧声问道。

几个同窗面色晦暗,抬手在唇间比了个:“嘘……”

“可不敢说,可不敢说,万一夜里还来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被打了”说着说着,都快哽咽。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可怕的事,这梦怎么都不醒。

说完,双手合十对着四方拜了又拜:“我可什么也没说,您放过我吧。菩萨保佑放过我吧……”

然后几人相互搀扶着进女学大门。

林师兄红着眼睛,眼底压着几分恐惧:“咱们怕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我已经让娘去护国寺求平安符。待会再让人去城隍庙都四处求一求,我还不信压不住那邪祟!”

“漫天神佛,总有一个能压住的!”

“对。”几人相互鼓气。

说完有个学生突然笑起来:“您可知,今早上有谁来找我?”

众人一脸不解。

“有人想买我夫子之位,你猜开价多少?”此人之前还骂骂咧咧陆明月讹他三百两,五年一千五百两,如今心里感激陆明月万分。

“多少?”几人顾不得邪祟入梦之事,急忙问道。

“三万两,甚至还能加。”男子若不是有心科举,甚至快要心动。

他是寒门出生,家中母亲日日替人浆洗衣裳,父亲是个侍弄庄稼的庄稼汉。三万两,足够他在京城买个宅子买个铺子,娶个美娇娘,安然度过此生。

“这可不能卖,圣人一言值千金。”林师兄慌忙说道。

对方摆摆手:“放心放心,我还没这般糊涂。三万两算什么,圣人亲自指点五年,便是考不出什么名头,也足够我受用一生。”

将来何止三万两。

“幸好咱们下手快,三万换不来的名额。”

“公主不计较咱们过错,反倒将夫子之位留给咱们。三百两,简直算白送了。甚至,这三百两,大概都是公主为了让咱们长个记性,在指点咱们呢。”

毕竟,堂堂公主难道还算计三百两吗?

当然不会!公主可不缺钱!

之前气得大半夜睡不着,骂陆明月的几人颇有些愧疚。林师兄叹了口气:“是咱们愧对昭阳公主,这五年,竭尽所能教书吧。”

“对,定要将所学传授给众学生,才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得起公主的托付。”众人对陆明月感激万分。

心中对教书,越发有责任感。

角落,陆明月满脸憋屈。

她问身侧的少年:“我难道长得一脸富贵相吗?”

“我哪里不缺钱?我最缺钱了……我现在吃个糖葫芦都得咬牙。”陆明月将兜兜翻开,一穷二白。

“我难道不想卖名额吗?”

“还不是怕圣人嫌铜臭……”陆明月要是卖名额,估计那群老头扭头就走。

三百两,那是他们犯了错的惩罚。

在圣人面前也说得过去。

“明月缺钱吗?”少年声音低沉,颇有几分好奇。

“缺,很缺。”

少年沉默着没说话,俨然将陆明月的话记在心里。

“昨夜你去哪了?便寻不得你的身影。”天道经常替陆明月抄书,字迹与她无二,昨夜寻他做作业呢。

少年犹豫一瞬,到底没说实话:“上界有事,耽搁了。”

陆明月这才没多问。

下午时,陆家开始清点行李。

陆明月明日启程出发。

谢玉舟此行要去梵国,靖西王夫妇放不下,亲自登门。

屋内。

“玉舟生来有佛缘,本王终日提心吊胆,唯恐他想不开剃度出家。梵国乃佛的国度,本王实在放心不下……”

靖西王知晓儿子与明月关系极好,劝不了儿子,便来劝陆家人。

希望陆家人能帮着劝一劝。

靖西王妃捏着手帕擦眼泪:“他如今年岁渐长,再等几年就能说一门媳妇继承家业。我也不必日日担忧他……”

“他从出生,就被老和尚预言是佛门中人。我这日日吃不好睡不好,一颗心全挂在他身上。许夫人,您也只做母亲的,想必明白我的心情。”她拉着许夫人的手暗自神伤。

“劳烦许夫人帮忙劝一劝。”

门外。

谢玉舟把玩着手中玉佩,这是靖西王府传家玉佩。

他手中还牵着个光头娃娃。

他是靖西王幼子,还不足两岁,但说话早,颇为伶俐。

此刻他奶声奶气道:“大哥,可以把你的玉给阿竹吗?阿竹好喜欢……”

甚至忍不住伸手把玩玉佩。

“父王说,这玉佩是当年先皇赏的。将来就是咱家传家宝……爹娘传给了我。不能给你。”

“不过,若是你肯当和尚,我就送给你如何?”谢玉舟嘿嘿一笑,咧嘴看着他。

阿竹将脑袋一偏:“才不。”

“娘说,剃度后就不能娶媳妇儿。”

谢玉舟撇撇嘴:“那我不能给你。”

谢玉竹急了:“那等你死了能给我吗?”

谢玉舟气得狠狠在他屁股拍了一巴掌:“你个狗东西,还敢盼我死?老子可是你亲哥!!”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狗……”阿竹又气又怒,刚长齐的白生生的牙齿狠狠咬着。

“你个狗娘养的!怎么和哥哥说话呢?”

“你才是狗娘养的!!”小阿竹气得面红耳赤,说话极其伶俐。

原本,他说话结巴,靖西王还请了太医治疗。

可自从长兄回来,他这嘴皮子越发利索,不药而愈。

门外两人越吵越大声,靖西王听得骂声慌忙出来。

听得两人一口一句狗娘养的,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

眼看着老二也要被带歪,扭头大喊。

“本王反悔了!!让他走,让他走!谁都不许拦!!今日叨扰许夫人,就当我们从未来过!!”说完,抱着谢玉竹夺门而出。

谢玉舟眨巴眨巴眼睛,迷茫的问明月:“我父王咋了?”

“昨夜还说不允许我来陆家找你呢。”深怕陆明月把他带到梵国剃度当和尚。

此刻,他爹落荒而逃,直接将他扔在陆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玉舟百思不得其解。

昨夜他想翻墙出来,墙外将士彻夜蹲守,不许他出门。

他想钻狗洞,狗洞都堵了。

此刻,他拔腿追爹,结果靖西王一家跑的飞快。

等谢玉舟回到靖西王府时,大门没开,角门丢出个包裹,随即猛地关上门。

“世子爷,王爷说已经给您备好盘缠,今夜就去陆家住着。”丫鬟隔着门嘱咐。

谢玉舟?!!

“我父王被人夺舍了吗?不对啊,夺舍明月一眼就能看出来。”

“算了,想不通的事就拉倒。凭白费我精力……”谢玉舟脑子里有很多问号,但他半点不纠结,从不内耗的人生!

当即背着包裹就去寻明月。

陆明月紧张兮兮的关上门,搓着小手手为满屋金银震惊。

是的,满屋金银。

傍晚还未点灯,照的屋内都在闪光。

陆明月趴在地上,打开一个灰扑扑的箱子:“哇,这一箱全是金子!!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

又打开一个箱子:“这箱是首饰……”里边有金簪有玉石还有许多深海珍珠。

价值连城的宝贝,如同破烂一般堆在一起。

随后又打开几个木箱,箱内皆是各种奇珍异宝,甚至极其有年代感。

箱子灰扑扑的,四周还有许多泥巴。

陆明月用手一捏,箱子有些湿润,仿佛被腐蚀。

“哇!!发财了发财了,再也不缺钱了!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银钱?你不会杀人越货吧?你可是天道,不能无故沾惹人命,会被牵扯上因果!”

“浊气本就对你影响极大,我可不想你再次崩塌。下次可没人捞你!”陆明月小脸一变,攥着他的手就问。

少年抿着唇露出几分浅笑:“没杀人,也没越货。”

“都不曾有人见过我。”

他双眼清澈,亮晶晶的看着陆明月:“你别担心,我养你。”

陆明月这才松口气,没偷没抢就好。

“这是什么?瞧着颇为精致……”陆明月捏着一块手指大的玉蝉。

玉蝉浸润着几分绿意,背后翅膀薄如蝉翼,仿佛真正的蝉。

“传闻北昭皇室曾有一只玉蝉,可惜几百年前流失,也不知去了哪里。明月还未见过呢……”

“想来,定比不上这只。”陆明月拎着手中,喜爱不已。

“等会拿给娘瞧瞧。”陆明月藏在怀中。

又撅着屁股趴在箱子里找了许久,又从中摸出颗金牙,陆明月一边看一边笑:“哈哈哈哈,像真牙耶……”

少年杵着下巴蹲在她身边:“喜欢吗?”

陆明月脑袋点个不停:“喜欢喜欢,太喜欢啦。”

“我要拿给爹爹娘亲看看……等我老到牙齿掉光,我也要镶金牙!!”小姑娘一手捏着金牙,一手捏着玉蝉往外院跑去。

此刻天色已黑,四处点起灯。

可陆明月跑到外院,才发觉外院出奇的安静。

“爹爹?娘亲?善善……”陆明月大声喊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鬟脚步匆匆的出来禀报,瞧着眼眶都红了。

“公主,您快去看看吧!许家出事了!方才夫人和将军已经急匆匆回家,听说许太傅气得晕死过去……”

陆明月一听,咯噔一声。

外祖母寿元已尽,是骗了陆衡之得来的寿元。难道出现意外?

陆明月带着少年脚步匆匆的出门。

“夫人在城外长寿园。”丫鬟高声喊道。

幸好傍晚路上人少,马路一路疾驰,匆忙出城。城门口竟排起长队,出城的马车极多……

“今日怎么回事?这都快闭城门,怎么都往城外赶?”陆明月听得外边有人议论。

“长寿园出了大事,这群世家急疯了。咱们走快些,抄近道去长寿园摆摊。如今天热,咱俩卖凉茶必定红火。”小摊贩急匆匆出城。

城门口堵了好一会儿,马车又疾驰一个多时辰才到长寿园。

长寿园是一片陵园,隔壁便是皇陵。

皇陵需要勘测风水,钦天监挑了许久才定下皇陵的位置。世家们便在四周寻了块宝地,将祖陵建在此处。

久而久之,此处便取名长寿园。

陆明月刚下马车,就听得四周传来压抑的哭声。

什么周大人李大人王大人萧大人,此刻全都白着脸下马车,相互之间来不及行礼。

“陵园恐怕出了大事。”玉书满脸惊悚。

陆明月一语不发,担忧外祖一家,便朝许家陵园跑去。

沿途怒骂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诰命老妇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

平素最讲究身份的老人,形同泼妇一般骂街:“哪个杀千刀的盗墓贼,把老祖宗的坟刨了啊!”

“该死的狗东西,穷的连死人钱都挣?”

“老祖宗,是后辈子孙无能,让您受委屈,让您家都被偷了。”老大人们跪在地上磕头认错,一边骂一边哭。

陆明月瞧见母亲时,许瑾如正低头擦泪呢。

大舅舅扶着几乎晕过去的外祖母。

二舅舅三舅舅正跪在地上,给满脸怒意,大喘气的许太傅喂药顺气。

“爹,别急,老祖宗尸骨还在,尸骨都在呢。小贼只偷了银钱……”

“爹,陵墓毁了咱重修就是。您若是出事,咱们许家可就倒了……”几个舅舅深怕老父亲活活气死。

许太傅躺下好一会,这一口气才顺下去。

嘴皮都气得发白。

“竖子,竖子,敢挖我许家坟墓。”说完还捂着额头,急气攻心,头晕。

“连棺材盖都敢揭开,老祖宗受委屈了。”许太傅直咬牙,一双眼满是血丝。

陆明月见两老伤心,乖巧的上前给两人拍背。

“先将尸骨收殓,寻个吉日再重新下葬。”许太傅无力的摆手。

若寻到小贼,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外祖,别生气啦。明月给你看个好东西……”陆明月不由翻兜兜想要哄长辈开心。

小孩子行事便是如此,亲人不开心,便想要拿喜欢的宝贝哄着。以为也跟自己一般……

她手中攥着金牙,还未打开呢。

便见家仆收殓完尸骨,过来回话。

“老太爷,老祖宗口中的金牙都被掰走,可要再重新制一颗金牙补上?”

陆明月一颤,手中握着的金牙差点掉下来。

她转过头,惊悚的看着少年。

你,你……

你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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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傅颤巍巍的直起身:“查,给老夫狠狠的查!到底是谁,挖我许家祖坟,若让我知道,定叫他生不如死!”

许瑾如低头拭泪,急忙跟着几个嫂子收殓老祖宗尸骨。

“随葬品全没了。”

“好在没动尸骨。”嫂子们不由叹气。

陆明月默默将金牙藏进空间,再不敢拿出来。

“对了,明月你说给外祖看什么来着?”许太傅想起方才明月所说,眼睛盯着陵墓,嘴巴问陆明月。

陆明月小脸略有些惊慌,此刻许太傅若是回头,便能看见外孙女心虚的表情。

“啊?哦,明月没带出来。晚些差人送到府上……”

老太傅沉着脸点头。

“丧尽天良的东西,随葬品也敢偷,我倒要看看,从哪里流落出来。”

天道面不改色问道:“已经被拿走,还能找到?”

许瑾如扶着哭到晕厥的老太太:“随葬品上都有各府标记,对方既然敢偷,必定是缺钱。一旦使用,总归寻到踪迹的。”

天道???

平静的脸上有几分懵逼。

他顿了顿,拉着明月站到角落,少年小心翼翼的问:“活人的东西,你不让我动。”

“死人的也不能动吗?”

“凡间有句话叫人死如灯灭,魂归冥界,随葬品便是无主之物。不能拿吗?”

陆明月傻眼的看着他,咱就是说,我也不是啥好人。

当年养弟子,穷困潦倒时也掘过坟。

但你踏马不能掘我家的啊!!

“呃,凡人将祖坟看的极重。挖人祖坟,犹如杀人父母。大抵……是要不死不休的。”

此话一出,少年总是冷静的双眸,瞪得极大。

他嘴皮子颤抖着看向许瑾如,看向许家人……

仿佛如遭重击。

不死不休???完蛋,偷鸡不成蚀把米!

此刻已是深夜,整个长寿园灯火通明,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没一会儿,便听得哒哒的马蹄声靠近。

“怎么回事?有军队过来?”许太傅刚要差人去打听消息,就听得外围传来哄闹声。

许家人祖坟在最里边,此刻颇有些焦急。

很快,便有小厮一边跑一边喊:“隔壁皇陵被盗,陛下深夜出京,大人,速速去皇陵!”

“皇陵被盗,陛下深夜出宫,请众位大人速速前去皇陵。”

许太傅惊的面色苍白,当即道:“瑾娘,老祖尸骨暂且由你们收敛。待重新看吉日再次下葬。”说完,老太傅便带着儿子们前去皇陵。

陆砚书陆准池亦是往皇陵而去。

陆明月站在最后头,她面带惊恐的看着少年:“你还偷皇陵了??”

少年望着天:“那里钱最多……”

陆明月都快哭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也要偷……远点的啊。算了,你没经验,也不怪你……”陆明月当即跟在众人身后。

长寿园本就在皇陵边缘,距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离不远,一炷香的时辰便到皇陵外。

长寿园陵墓外表有破损,好歹能看出点东西。

但皇陵,从外表看去,并未有丝毫异样。

宣平帝双目通红,高高在上的帝王浑身都在抖。他镇定道:“打开皇陵,速速去查探。”

众人面面相觑,陛下怎么知道皇陵被盗?

可让人惊悚的是,守陵人哭着回来,倒在地上:“陛下,皇陵真的被盗了!里边的金砖银石,统统被盗!”

皇帝噗通一声,跪在皇陵。

“惊扰众位先祖皇帝,是朕之过……”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

守陵的臣子已经满头大汗,浑身瘫软在地上:“陛下,臣彻夜守在皇陵,没有听见半点动静啊……”

“而且皇陵外表完整,完全没有被挖掘的迹象。陛下,求陛下饶命。”守陵人委屈万分,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若不是皇帝突然带人来皇陵,他甚至不知道,皇陵底部已经被掏空。

宣平帝本不是个残暴弑杀的皇帝,此刻虽生气,倒也不曾迁怒底下臣子。

“罢了,你起来吧。与你无关。”皇帝按着眉心。

许太傅忍不住问道:“陛下,您怎么知道皇陵被盗?”

许家发现祖坟被盗,是因为小贼盗的太狠,祖坟坍塌了。

但皇陵外表毫无异样。

宣平帝抿着唇:“方才小憩,先祖皇帝托梦,让朕给他烧几件衣裳。”

许太傅一愣:“烧……烧几件衣裳?”

旁边陆砚书淡淡道:“臣记得,先祖皇帝下葬时穿着金缕玉衣。口中含着玉蝉……脚下穿着玉靴。”

朝臣惊愕的看着皇陵。

不会吧??

饶是陆明月,都忍不住瑟缩着脑袋。那件金缕玉衣,她还挺喜欢来着……

兜里的玉蝉,瞬间扔进空间,再不敢拿出来。

宣平帝气血上涌,好悬才没晕过去。

“开皇陵!”

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惊扰众位先祖长眠,臣罪该万死。”

随着皇陵打开,众人面上的表情一阵阵裂开。

“以前,内墙是不是用刷了金粉,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还会发光来着?”有个臣子问道。

如今呢……

墙上的夜明珠没了,刷过金粉的墙面,被狠狠刮下来一层。

瞧着,很是落魄。

宣平帝心尖尖发颤,一步步下台阶入了皇陵内部。

原本陪葬物堆满的皇陵,现在空落落的。

几人合力才推开石棺,宣平帝靠近一看……

果然……

先祖头上镶嵌着黄金和宝石的王冠没了。

身上金缕玉衣没了。

脚下玉靴没了。

“难怪先祖冷,让陛下烧几件衣裳过去……”只怕在冥界裸奔!

北昭盛行厚葬,众位世家以及皇室更是其中佼佼者。

葬礼甚至形成攀比之风。

这下,当头棒喝。

“陛下,此事不能善了。小贼胆大妄为,窃取皇陵陪葬品,定要将其捉拿归案,诛他九族!以儆效尤!”有朝臣跪下请陛下彻查。

没一会儿,被盗的众位老臣皆跪倒在地。

宣平帝却是神色晦暗。

“皇陵外部毫无异样,能从内部拿走陪葬品的,必定不是凡人。”

先祖托梦时,眼中难掩惊恐。

他虽不知谁拿走陪葬品,但皇陵中残存的威压让他恐惧。

宣平帝心中琢磨,估摸着有大妖出没!

总不能,是神偷的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帝面色难看。

“朕听先祖托梦,如今三界孕育出一只大妖,名为七绝。”

“七绝乃浊气汇聚而成的邪祟。浊气灌入凡间,邪祟肆虐,冥界也因此戒严。”

“甚至上界,都受了影响。”

宣平帝本就为凡间妖邪肆虐而忧心,如今更是担忧。

朝臣一听,心头霎时一沉。

“难道三界就没有法子与七绝抗衡吗?”镇国公老大人说话透着几分杀气。

容家陵墓也被掘了,镇国公本在家哄孙子,此刻匆忙前来。

“朕问过先祖,七绝已经投入轮回,只怕要在凡间兴起腥风血雨。只盼能安然度过这一劫……”这也是宣平帝推举女学的原因。

凡间势弱,势必要努力修行,尽量自保。

但修行一途极其艰难,若无师父引导,若走火入魔,弊大于利。

而女学中有修行术法的课程。

明月请来的夫子,必定不会差。

“罢了,多说无益。反倒徒增忧思。”

“此事暂且不要外传,以免引起恐慌。”宣平帝当即下令,百姓安稳才是大事。

“凡间尚且没有自保之力,莫要引起七绝魔头的注意。他若针对凡间,凡间只怕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宣平帝无奈,皇陵被盗,实乃奇耻大辱,偏生还不敢将其捉拿归案。

更令宣平帝恐慌的是,上次浊气倒灌入凡间。

他开坛求神界救命,但神界,毫无反应。

他事后与周围几国联系,竟都不曾收到神明回应。

他不曾告诉任何人,害怕引起凡间动荡。

他当时脑子里甚至萌生出一种离奇的想法。

神明,是不是放弃了凡间?为何对凡间毫无回应?当时若无北昭之心,恐怕凡间早已成为一片炼狱。整个凡间,都将会消失。

他无凭无据,只是猜测,自然不敢说出口。只是,此事一直悬在他头顶,深怕会化作大刀,重击凡间。

他心中,对神少了几分尊敬。

多了些迟疑。

只暗暗的想尽法子让凡人能有自保之力。凡间各国军队,早已偷偷修行术法。

朝臣心头憋屈,但想起七绝的存在,令冥界恐慌戒严,上界都毫无法子,他们只得作罢。

只心里将七绝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明月一脸懵逼,七绝???

她拉了拉少年的衣袖:“七绝给你背锅了!”

少年双手单手背在身后,轻咳一声,尴尬不已。若是细看,白净的耳朵早已泛红。

“反正七绝也不是好东西,就让他背锅吧。”陆明月蹲在地上碎碎念。

此次陵墓被盗,宣平帝以及众朝臣生生咽下这口气。

“让钦天监寻吉日重新为祖先们下葬吧。”宣平帝摆摆手,朝陵墓外走去。

“陛下,那随葬品?”礼部官员问道。

宣平帝背对着他们,脸都快狰狞,国库哪还有好东西陪葬?他都快气哭了……

“老祖宗们不在乎这些东西,多做两件衣裳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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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陪葬品,什么金缕玉衣,通通不要!

朝臣对视一眼,当即吩咐家丁:“吩咐下去,不可再备陪葬品,简单收殓重新下葬。”

总不好越过皇陵各位老祖先的。

谁也不知道,从此以后,北昭厚葬攀比之风就此断绝。

众人骂骂咧咧回城,陆明月回到府中时,已是深夜。

镇国公夫妇知晓善善要出远门,这几日也在府中小住。

许瑾如当即命人准备夜宵,奔波一夜,着实劳累。

“夫人放心,府中已经备下吃食。奴婢便让人传膳吧……”登枝临出门时,就让人在灶上准备夜宵,主子们回来必定要用。

此刻正巧用上。

许瑾如疲惫的点头,众多丫鬟,唯独登枝最得她喜爱。

“善善可睡下?”她见镇国公二老惦记,便问丫鬟。

“还不曾呢,今儿主子们都不在家,善善小少爷闹了好几次。奴婢抱他来见见……估摸着没见着爹娘,心慌呢。”

没一会儿,奶娘便抱着善善出来。

容家祖坟被掘,镇国公耷拉着脸,瞧见心爱的小孙子才笑眯眯的迎上前。

“快给祖父抱抱……”镇国公多年才盼来这么一个小孙子,疼到骨子里。

两老抱着善善不忍放手。

待用完膳,善善早已困得睁不开眼眼睛,才被奶娘抱回房。

陆明月坐在床上,幽幽的叹气。

看着天道的眼神满是哀怨。

“全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我偷一堆见不得光的东西,合着你也偷一堆见不得光的东西。

哎……

少年满脸愧疚:“我……我重新给你找点?”

陆明月满脸惊恐:“不必不必,算了吧!!求求了……”

“真的不必盗墓养我!!”

还偷我自家的墓,我怕被爹娘外祖打死!

“以后就算牙齿掉光,我也不镶金牙,绝对不镶金牙!!”她摸着白生生的小牙齿,小声的发誓。

死了都要被撬掉牙齿,真的好惨。

她哀怨的抱着一箱一箱金银财宝,欲哭无泪。

富了,又好像没富。

门外,烛墨偷偷和阿梧碎碎念:“我觉得明月和那个少年,有点配……”

阿梧无语的看着她:“明月才多大,配什么配……你以为跟你似的,满脑子情情爱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烛墨挠挠头:“他俩身上有种偷感,挺配的。”

阿梧??

“你少说话吧,那少年不是好惹的,我怕你怎么死都不知道。”阿梧白他一眼,才回房睡觉。

深夜,万籁俱寂。

善善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自从女学建成,他这几日着实睡了个好觉。梦里不再鬼哭狼嚎,也没有冤魂缠绕,连带着他心情都不再暴躁。

只是,今夜有点不太平。

睡梦中……

四面八方涌来无数谩骂声,小脸瞬间扭曲成一团,他捂住脑袋试图将声音隔绝在外。

“你这该死的邪祟,掘我家祖坟,你不得好死!”

“畜生,畜生,死人钱你都偷!”

“邪祟就是邪祟,好的不学,学盗墓!”耳边充斥着无数骂声,仿佛有母亲?有外祖?还有最爱他的祖父……还有许多见过的叔叔伯伯。

善善额头布满冷汗,紧闭着眼睛不由挣扎……

踹开锦被,衣裳微微掀开,背上露出几条狰狞的鞭痕。

他直直的从床上坐起来。

“窝……窝没有!!”小邪祟撕心裂肺的大喊,声音还带着哭腔,委屈的直落泪。

我没偷!

我到底偷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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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起来时眉宇含笑,格外开心。

“公主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瞧着心情极好。”玉书不由笑问。

陆明月嘿嘿一笑:“我要成小富婆咯。”

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她突的想到个法子。空间里宝贝不敢动,但金银可以融啊!

她连夜将小天道赶走,融金银去了。

陆明月今日要出发,府中早膳格外丰盛。还有一部分是许瑾如亲自下厨所做。

女学离不开人,此次她要留在北昭。

“善善怎么蔫哒哒的?他舍不得母亲吗?”陆明月双手捧着小碗,见善善神情怏怏的,不由问道。

善善坐在小椅子上,正好在陆明月和容澈的中间。

“听着声音也不对劲,都沙哑了。”

奶娘满脸愁容:“昨夜小公子被梦靥着了,数次从梦中哭醒。一直迷迷糊糊喊着什么头啊偷什么的。”九个多月的孩子,吐字本就不清晰。

善善说话还算早的。

“可能要离家,心慌吧。”容澈坐在主位上,眼眶红红的。

儿女要离家,他这当父亲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

瑾娘幽幽的看他一眼,你这一哭,我倒不好意思抹眼泪了。

陆明月狠狠吃了两碗饭,才放下碗。

眼睛看了眼善善,善善顿了顿,便颤巍巍的捧着杯茶递给姐姐。

看的众人无奈失笑:“小少爷对姐姐真好。”

容澈心里又酸又涩:“我还没喝过儿子倒的茶呢……”

瞥一眼善善,又瞥一眼善善……

容澈咬着牙:“小没良心的,担忧你出院门,你爹整宿都没睡……”越说心里越委屈。

他这儿子,对谁都冷淡的模样,唯独对明月殷勤。

他这心里酸涩的不行。

待早膳用完,善善从桌上拿了个茶杯握在手上把玩。

众人忙着将行李搬上车,奶娘便将他抱到榻上,收拾他路上要用的随身物品。

马车停在陆家门外,容澈红着眼睛来抱儿子。

便将他坐在榻上,双手捧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过来。

“哎哟,我的乖儿子……”容澈急忙快走两步,上前接过茶。

大老爷们眼泪差点落下来。

善善出生时,瑾娘差点丢了命。那时又得知他是邪祟转世,生来嗜杀,性子暴虐。

他这心里总亲近不起来。

深怕倾注太多的心血,将来孩子残暴无度,他下不去手。

可随着孩子长大,看着那张自己与瑾娘相似的脸庞,他一日比一日喜爱起来。

心中也越发惶恐,只盼他能做个心慈之人。

“儿啊,定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平日爹娘舍不得揍你,但明月是真会下死手的。多听话,少挨打。”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脸面这等东西是可不要的。”

“脸皮厚,才有福气。”

“你知道吧?世人都说你娘福气好,儿女争气。其实啊……”

“福气最好的是我。”

“你看看,你爹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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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成人生赢家了!”

“当年我上门,满京怒骂我没骨气。作为镇国公独子去上门,哧……当年骂我最凶,现在整日羡慕嫉妒恨的就是他们。”瑾娘让善善姓容,更是让一群人嫉妒的眼红。

“你小子脸皮厚点,在姐姐面前殷勤点。脸面这种东西,扔了就是。”容澈是过来人,认真给儿子灌输他的幸福法则。

主打的就是不要脸。

说完,还得意的挑眉:“你爹我啊,就是好命。这辈子夫凭妻贵。”

没一会儿,瑾娘便红着眼睛入门。

谢玉舟因着早早被赶出王府,此刻已经坐在马车上。

烛墨小心翼翼的扶着阿梧,阿梧没好气的将他手拍开:“才怀孕两个月,没这么娇气。”甚至没显怀,感受不到胎动呢。

烛墨也不生气:“小心为好。”

“我已经在马车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又在底部加了减震的阵法,绝不会苦了你和孩子。”

阿梧微垂着眸,垂在一侧的手微微收紧。

她状似无意道:“听明月说,你曾与凤族有过一段婚姻?”

烛墨浑身猛地绷紧,面上露出几分紧张,语气急促的解释:“阿梧,你别多想。我与凤族公主乃两族联姻,我于她并无任何感情。”他语气甚至露出几分厌恶。

“是她死乞白赖呆在龙族不肯离开。我与她清清白白……我心中只有你,与我们的孩子。”

阿梧深吸一口气,笑着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若不爱对方,不如回去趁早与她和离。免得耽误对方姑娘……”

烛墨犹豫一瞬,摇了摇头。

“阿梧,我拿了她的聘礼,聘礼已经被龙族所用,我还不了。”

“后来,我曾写明原因,告知凤族。但凤族丢了这么大的脸,不愿吃这么大的闷亏。要我三拜九叩去凤族认错,还要还上聘礼,才愿和离。”

“小爷是龙族太子,怎能给凤族磕头认错!否则,全三界还当我怕了她!”

“我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阿梧紧握的拳头松开,眼底的挣扎渐渐散开。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他:“好。”

眼底压着一股冷意,原来你也知丢脸?

你大婚当日,将我一人丢在三界宾客面前,任凭我被众人指指点点。那时,即便内心强大的凤梧,都差点当场疯魔。

烛墨面带歉意的看着她,眼底柔情毫不掩饰。

“她占着正妻位置,让我妻阿梧受委屈了……”

“阿梧放心,此生我只认你一人为妻。违背此誓,便天打雷劈。”

阿梧笑笑,待他说完,才伸手捂住嘴。

“别胡说八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信你……定能给我与孩子幸福。”

“嗯,待忙完这阵,我便带你回龙族。”

“你怀上龙族子嗣,那群老龙不知道多开心呢。”到时,即便有凤族压着,他也能让阿梧进门。

阿梧抚着肚子,嘴角勾着一抹浅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待孩子生下再回吧……”眼底的迟疑与犹豫,丝毫不见踪影。

烛墨反倒觉得,妻子对他越发温柔了。

凡间总说,三年之痛,七年之痒。

他反倒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爱阿梧。

“阿梧,你去马车上歇着。”

烛墨抚着阿梧上了马车,马车内还支了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瓜果点心。软垫坐着半点不累,软软的,舒坦极了。

阿蛮低声道:“姐夫待阿梧姐姐真好。”

待烛墨离开,阿梧才斜躺在软垫上,轻声道:“阿蛮,姐姐教你一句话……”

“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

阿蛮一怔,不由点头:“确实。许夫人一婚遇到渣男,差点连儿女都搭上去。”

“我娘遇到晏清仙尊,一直等到死。”

“婚姻就像一场豪赌。”

阿梧轻笑着道:“是啊,离开男人又不是活不了,为什么要赌上一切呢。”

她啊,差点对他心软。

屋内。

容澈抱着一杯茶哭的双眸通红:“瑾娘,善善对我真好……”

“他知道心疼父亲,都会给父亲倒茶了。”

“你瞧瞧,这茶金黄清透,泡的极好。”

“善善还年幼,便要离家远去,回来时也不知能不能记得爹娘……”

他又拉着明月,小心翼翼的给儿子说好话。

“明月,善善还年幼,若哪里做得不对,你好生教导。但……但莫要伤了他。”最终没忍住,求明月手下留情。

抽噎着喝了口茶,味道怪怪的,不像龙井?难道是碧螺春?也不大像……

他砸吧砸吧嘴,只觉对儿子的爱达到巅峰。

一边落泪,一边将清茶一饮而尽。

刚喝完,便见奶娘将善善的随身之物过来。听得容澈此话一怔:“哪里来的茶?”

“少爷年幼,害怕被茶水烫着,茶壶都放在外间的。”

“他怎么倒的茶?”奶娘一脸狐疑。

丫鬟亦是回道:“少爷一直在榻上,并未出去。不过,他方才躲在角落,不知做了什么……”

容澈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踏步走到榻前,将榻上遮遮掩掩的小锦被推开。

便见榻上一团湿乎乎的印记。

奶娘轻嗅,不由失笑:“小少爷尿床了……”说完,语气一顿。

众人皆是满脸惊恐的看向容澈。

容澈一声暴喝:“容向善,你往哪里躲!!”大手一指,容向善正快速往门口爬去。

已经快爬出门槛。

方才还请明月手下留情的容澈,此刻单手将他拎起来,在他屁股上狠狠一巴掌。

怒容满面的容澈,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臭小子!!

居然给亲爹喝尿!

“明月,方才爹爹喝尿上了头,说过的话你别信。”容澈紧急撤回求情,火上浇油。

“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材,打!狠狠的打!”

“只要打不死,往死里打。”这狗东西,九个月就敢给爹喝尿!!

容澈越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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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善善屁股挨了一巴掌,没一会儿便浮现出五个手指印。

奶娘和伺候的丫鬟看的眼眶发红,却只能紧闭着嘴不敢求情。

“知错没?”容澈瞪着眼看向他。

奶娘偷偷道:“快点头呀,小少爷,快点头,认个错儿。”

善善瞥他爹一眼,倔强的将脑袋转向另一侧。

陆明月坐在椅子上,清了清嗓子。

小善善浑身一哆嗦,脑袋狂点:“错……错……”

容澈……

心里好堵好难受……

瑾娘没好气的看他,领兵时令敌人闻风丧胆。盔甲一脱,夜里抱着她哭的嗷嗷的……

谁信呐!

“路上一切小心,忙完便早早归家。娘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许瑾如抱了抱女儿,心中很是酸涩。

自从北昭之心与凡间融合,成为凡间屏障后,她便很少能听到明月心声。

偶尔也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句。

她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

曾经能听到,说明心脏虽遗失,但始终是她的一部分。

如今,心脏已经完全脱离她,再无回来的可能。

“娘放心,明月寻到答案便回家。”她的弟子,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许瑾如将明月一路送到门外。

“放她去吧,自从明月回来后,民间百姓便时常说,有神明入梦。”容澈揽着瑾娘肩膀,轻轻叹了口气。

“神明入梦,以时空之神,司法之神,幸运之神等几位神明,犯下重罪为由,剔除神籍,削去神格。不可再为他们立像,不可再建庙,不可再赠香火。民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近来,他们的神庙被毁,神像被推倒,明月心里憋着难受。”

容澈没说的是,那几个弟子,恐怕状态也极差。

“若不是凡间毫无自保之力,恐怕明月早已离开。”容澈跟着明月,也揣摩出神界的心思,神界已经放弃了凡间。

但他不敢说出口,百姓恐慌不安,有害无益。他只能帮着皇帝大肆推行凡间修行之道。

马车刚离开不久,便听门房禀报:“夫人,老爷,公主请的修士到了。”

容澈急忙带着众人出门相迎。

他原以为是万剑宗弟子,可来的一行人,似乎……不像剑修。

宣平帝听得消息,虽不曾亲迎,倒也赐下不少好东西给陆家,让陆家代为安置众位修士。

城外。

“你给女学请的修士是万剑宗弟子吗?”追风从马车上跳下来。

如今盛禾,宗白几人神格已失,已是凡人之身,进不得空间。陆明月便将其藏在马车,一同前去梵国。

空间内灵气重,但时间流逝也快。

陆明月蹲在河边洗手,满手淤泥。

她摇摇头:“万剑宗如今无人能鼎立门户,若再抽出精英弟子,万剑宗岌岌可危。”

追风见她不想说,倒也不再问。

“对了,我瞧着阿梧有点不对劲……你不要告诉那头蠢龙。他现在跟中了邪似的,听不得媳妇儿任何坏话。”追风旁观者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阿梧的一举一动,都像是特意迎合蠢龙。她所有的一切,都极合蠢龙的喜好。”蠢龙越陷越深。

还整日嘲笑追风千年老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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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压根就不在意,压根没注意。”

“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冷了有人做衣裳,热了有人打扇子,饿了有人做饭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身修为,不怕冷热不怕饿。”

“真要缺做饭,请个小丫鬟伺候不就行么?对吧明月?”

“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我才不羡慕他。”追风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说完,扭头就往马车旁走去。

一转身,就见阿梧垫着脚给烛墨擦额间滚落的汗珠:“你是龙族,喜冷不喜热,我做了些鸡丝凉面,这个季节吃着极其可口。等会你吃点……”

追风顿时转头,蹲在陆明月面前:“呃……明月,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尚未婚配的小姐姐啊?”

陆明月目光呆滞的看着他。

方才,你还义正言辞的说单身好呢!!

追风摸着后脑勺:“似乎也挺好的嘛。”

陆明月瞥他一眼:“你再等等,等他把娃生下来再决定。”追风倒也不急,点头应下。

待略做休整后便再次出发。

沿途风景极佳,但谁也不曾停下驻足。

傍晚,烛墨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眉头轻蹙:“夜里瞧着要下大雨,不如寻个破庙歇息一晚。太过辛劳,也怕几位大人吃不消。”

他指的是宗白几人。

烛墨如今被神界通缉,他可不敢贸然现出原形。

“这附近没瞧见破庙,倒有个小村庄。不如去借宿一夜?”追风打探回来道。

众人点点头,便一路朝村子而去。

众人已经赶路几日,此处颇为偏僻,似乎很少有外人进入。

瞧见军队带着马车入村,当即便有人去请村长。

村长瞧着颇有几分年迈,但精神头极好。房屋两侧有孩童露出个脑袋,似乎在好奇的观察外人。

“村长打扰了。天色渐晚,又有大雨将至,可否在贵宝地借住一夜?若有闲置房屋便更好了。”追风上前说道,又递上个钱袋。

村长惊了一下,想要将钱袋推回去。

可钱袋意想不到的分量,让他动作一顿。村子本就穷,他只能惭愧的将银钱收下。

“客气了,贵人您只管进村便是。祠堂旁有空屋子,您尽管住。”

“村子里有新鲜瓜果,贵人若不嫌弃,等会给您送些来。”村长隐隐看了眼众人,瞧着贵气逼人,周遭护卫更是杀气凛然,心中便多了些敬畏。

“多谢村长。”追风点点头。

进村时,时常有些胆大的孩童围着跑来跑去。

只大部分都是男童,只有几个女童远远看着,神色胆怯,并不敢靠近。

“招娣还不快滚回来烧火!你死哪里去了?丧门星的东西,克死你父亲,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远处似乎传来老太太的谩骂声,人群中一个瘦骨伶仃的小姑娘瑟缩着头,扭头大喊。

“来了,祖母我回来了。”她眼神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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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小姑娘生的这般好看,打扮的这般漂亮呢,仿佛所有人都围着她,像是天边不可触碰的明月。

她不需要做饭洗衣吗?

不需要捡柴火吗?

招娣远远看着,脚步匆匆的往家里跑。

善善趴在奶娘肩膀,听得招娣,耳朵微动。

转过脑袋朝那小姑娘看去,但小姑娘已经走远,并未看清。

村长听得此话脸色一沉,扬声喊道:“王家的,还记不记得你儿子怎么死的?嘴巴再胡说八道,当心遭报应!你若再打孩子,你王家就该绝后了!招娣可是你家唯一的血脉!”

骂骂咧咧的声音顿时一静,没一会儿,便化作呜咽的哭声。

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贵人面前,村长有些尴尬。

“乡下老太太,头发长见识短。让贵人见笑了。”说着便打开屋门,房子倒不错,只是有些灰尘和蛛网。

玉书玉琴很快便上手打扫,没一会便干干净净。

“方才骂人的老太太,为什么说小姑娘克死父亲?难道,她那么小,还能杀人?”烛墨好奇,随口问道。

村长面色微变,但村里流言蜚语极多,他也瞒不住,倒不如自己解释。

“此事,说起来倒是一桩悬案。”

“王家男人夜里被人剁下脑袋,血溅三尺,屋内又不曾见到凶手。报了官,可府衙查不出丝毫踪迹。”

“村里就开始谣传,是王家死去那几个女儿来报仇。还说什么当夜听到他家有婴儿哭声……”

“闹得沸沸扬扬……”

村长没说几句,便匆匆告辞:“京城已经下达旨意,要让村里小姑娘去女学。我还得回去商议,明日好送孩子去镇上。”

说完就匆匆离开。

没一会儿,谢玉舟才撇着嘴进门。

“还以为小村子民风淳朴呢,合着是穷乡僻壤出刁民!”

谢玉舟呸了一声。

他方才揣着一兜糖在村里转悠了一圈,他又生的憨厚模样,倒也无人防备他。

“呸,那村长没说王家生了五个闺女吧?大闺女刚及笄就早早换彩礼,嫁了个鳏夫,被磋磨至死。”

“二闺女八岁那年,游方老道说她挡弟弟的路,被亲爹用锄头活活挖死。”

“老道还出了个主意,只要把出生的女婴杀死,就不敢再有女儿投胎过来。”

“三姑娘刚出生,就被挖坑活埋。”

“四姑娘用滚烫的开水烫死。”

“五姑娘遗弃婴儿沟。”

“为求个儿子,为了让女儿不敢投胎,投到王家的姑娘都死状凄惨。”

“据说山上有个婴儿沟,白骨森森,骇人的很,不知多少女婴骸骨堆积而成。”

“王家男人死后,村里才不敢虐待姑娘,才有所震慑。”

“投胎到这个村里,姑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镇上办的女学,估摸着他们也不会送姑娘去上学。正想方设法顶替呢。”女孩在这个村里活下来都艰难,怎会有上学的机会?

众人越听越气,玉书玉琴更是气得红了眼睛:“他们还有没有王法!”

陆明月听得那句招娣,就想起被她送入地府的阴魂。

王盼娣?王自珍,这是她家吧。

招娣应当是她妹妹。

也是王家唯一的血脉了。

“有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就是我。”陆明月轻声嘀咕,眼底露出一丝寒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里。

陆明月查看了几个弟子的情况:“明日在村里休整一日。脱离冥心魂魄不稳……”

她夜里不曾休息,将灵力渡过去,包裹弟子神魂。

深夜。

宁静的小山村里突然传来女童的啼哭声。

但很快,仿佛被人捂住嘴,声音很快沉寂下去。

陆明月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追风化作毛茸茸的大狗模样蹲在她脚下。谢玉舟抬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几人悄悄往隔壁走去。

“烛墨,你在家中看好善善他们。”

他们似乎在祠堂议事。

祠堂内众人压着声音吵架,村长抽着旱烟沉默着坐在上首。

“到底谁出的馊主意,让赔钱货免费入学?她若去上学,谁来做饭洗衣喂猪做家务?”

“宗宝才是咱家的根,凭什么让赔钱货去?”

“我不同意。”

“对,村长,我们不同意!”

“听说书院内不止有大儒免费教书,还有修士教术法,但凡学得一点,将来就是改天换命的日子。这种好事,轮得到赔钱货?她们凭什么?将来嫁出去,就是外人,我可不同意。”众人皆是沉着脸拒绝。

大儒教书,听说外面的读书人为了抢个位置,抢到了上千两。

而修行呢?

他们不敢想。

当初修行术法流传出来时,几乎全民修行。但真正能够冲破桎梏,踏入修行一途的,却寥寥无几。

但凡有一两个,都被官府接走,一步登天。

这种事,他们不敢想。

若真能出一个,那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全村都跟着沾光,恐怕在小县城内能横着走。

“可此事是京城来的旨意,若查出来,便是欺瞒圣上的重罪。”村长隐隐迟疑。

“外边读书人打破头都想进去读书,难道真要将这机会送给死丫头?”

“我倒是有个法子。”

“招的是女童,几岁孩童性别难分。只要将咱们家宗宝,天泽扮做女娃不就成了。”

“这可是女学,难道还能脱了裤子检查不成?”

“而且带女孩子去书院,是村长作保。只要咱们全村闭上嘴,孩子们不露馅就成。再说,男娃子精贵的很,难道还真能为了赔钱货伤咱们儿子?”男人一脸理所应当。

“我要入学,我要入学……你们放开我,我要入学……”招娣原本趴在墙角偷听,可瞧见众人要顶替女子名额,当场大哭。

却被人死死捂住嘴,深怕惊醒隔壁借宿的贵人。

几乎全村都聚集在祠堂,此刻王老太太狠狠刮了她一眼:“克死你爹,还想上学,呸。”

“村长,我家没儿娃子,便将招娣的名额卖给村里男娃如何?”

身后年轻妇人咬了咬牙:“娘,招娣是相公唯一的血脉,不如让招娣上学,招娣啪……”

老太太转身狠狠扇她一巴掌,扇的年轻妇人一个踉跄。

生了孩子连月子都没坐一天,她这体质本就虚弱。

“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转身看向村长,我只有一个要求,钱得给我!”

村长沉吟片刻,便点了头。

年轻妇人当即泪流满面:“你们这是忤逆圣意,你们凭什么剥夺女孩子的机会?圣上都不介意女子,你们凭什么?”

“我定要给招娣讨个公道。”

她当即迈步便往门外走去。

可村长一个眼神,便有年轻力壮的的男人堵住祠堂大门。

“将她关起来,莫要坏了孩子们入学。”

说完,便将妇人俩关押起来。

夜里,全村未睡。

全都忙着将各家天赐打扮成女孩模样。

第二日,天不见亮,村长便赶着牛车带孩子们进城。

牛车上,坐着几个昂首挺胸的小姑娘。小姑娘们高高在上的看着四周,神色颇有几分倨傲。

招娣背着巨大的背篓,背篓后满满当当的野草将她脊背压弯。

“招娣,你就在家养猪吧。你就配养一辈子猪……你的福气,我替你去享。”

“赔钱货也想学术法,也想跟着大儒读书,做什么美梦呢。”

“村里的贱丫头,都是要卖钱的。”

“等我学本事回来,就让招娣给我当马骑,哈哈哈……”

几个‘女童’得意的挑眉。

刚说完,瞧见祠堂隔壁传来响动。

村长横了牛车上的‘女童’一眼,几人顿时乖乖巧巧端坐在马车上。招娣胸口不断起伏,眼泪汪汪的却不敢落下来。

“招娣,听说今儿女学报名,你怎么不去?”谢玉舟问道。

招娣想要开口,村长立即接话:“家中总要留人做事,招娣家中去了个姐姐。这是她奶奶送来的人……”指了指旁边坐着的‘小女孩’。

‘小女孩’笑了笑没说话,深怕听出声音上的差别。

“贵人们好好歇息,若启程时直接离开便是,老朽先带孩子去报名。”说完,便赶着牛车离开。

马车上的天赐们,皆是踩着村中女孩鲜血走出的村庄。

大抵怕招娣乱说,村民喊道:“招娣还不快回家,你祖母在叫你。”

招娣却是看着明月,看着她漂亮的裙子,干干净净的粉色小鞋子。

村民有几分着急,狠狠瞪了她一眼:“招娣,还不快回去!”

招娣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碰一碰你的小裙子吗?”

说完脸色一红,羞愧的低头:“对对不起……”

明月却拉着她满是薄茧的小手:“当然可以。你若是喜欢,我便送你一身如何?”

招娣又是羞愧又是向往,轻轻摸了摸她的裙子很快便收回手:“我手上粗,会刮花你的裙子。我……我不要,我不配。”说完,便急匆匆转身离开。

村民见她没说什么,才偷偷松口气。

陆明月神色晦暗:“准备几身合适的小裙子。”不配?很快,你就配了。

村民翘首以盼,白日里无心做事,在村口徘徊。

他们都明白,女学,将是贫苦人家的改命之路。

直到傍晚,村口才传来牛车吱呀吱呀的声音。

以及伴随着沙哑的哭声。

“他们回来了。”谢玉舟刚进门,陆明月便收回渡灵力的手。

刚说完,村里便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

“天杀的,我的乖孙孙啊!!!”妇人一见牛车上的景象,一声凄厉的哭声,便浑身发软坐在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

“我的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宗宝!!”

“天泽……”

牛车下,滴答滴答的血迹蔓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寂静的小山村,哭声震天。

陆明月几人过去时,便瞧见妇人们皆是坐在地上捶地痛哭。

村里男人手上旱烟都握不住,跌跌撞撞冲到牛车前,撕心裂肺的哭喊。

牛车上,穿着女装的几个男娃,眼神呆滞,身下全是血迹。

有人大着胆子掀开裙摆,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我老陈家就得这么一个带把的啊!村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不是去入学吗?”老太太们拍着腿直哭,天都塌了。

“来人啊,救命啊。阿弥陀佛保佑,菩萨保佑啊。这可是我家溺毙六个赔钱货才生的儿子,到底谁那么丧心病狂,连孩子都不放过!”嘴里满口阿弥陀佛,溺毙六个女儿,仿佛不算命似的。

“奶奶,奶奶……呜呜呜,我好疼啊,孙儿好疼。快救救我……”车上的男娃攥着祖母的手,哭的厉害,身下又开始出血。

“还不快去请村医。”当即便有村民仓皇去请大夫。

众人将村长围着,拉拉扯扯推搡起来:“村长,你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这都是家里的金疙瘩,好好的带出去,回来怎么就……”说着说着就哭了。

村长一张脸都是苍白的,抬头见陆明月等人正看好戏,也顾不得家丑不外扬了。

“快闭嘴吧,赶紧收拾收拾东西离开村子。”

“快点走,走的越远越好。”村长当即沉声怒吼。

“村长,您这话什么意思?害了咱们的宝贝疙瘩,还要咱们离开村子?”顿时就有人不满,质问道。

村子见他们满脸怒容,抬起手又重重叹息。

“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啊!”

村长脸上满是惧怕,当时官差送消息到各个村落时。就曾说了一句话,女学只收女童。若有男子冒名顶替,必定会削根,再追究其责任。

当时全村都没当一回事。

男娃能继承家业,可比女娃值钱,十个女娃也抵不了一个男娃。

儿子金贵着呢,谁能对儿子施酷刑呢?

村长当时心头不安,但想起大儒和修行,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便大着胆子干了……

谁知,入学时那位传说中能飞天遁地的仙长竟亲自挑选学生。

第一眼,便被仙长看穿。

村长只觉仙长那一眼,看的他透心凉,浑身都在发颤。

仙长仁慈,第一句便是:“现在离开,本尊当你们没来过。”

村长卑躬屈膝的就要带孩子离开,可那几个孩子,平日里在村中作威作福,当场道:“仙长,我是男娃,让我当你学生吧。”

“女孩子能成什么事?都是赔钱货,贱丫头。”

“就是,仙长。赔钱货还没一头猪值钱,将来还不是给咱们男人玩的。”顶替王招娣的王天赐得意洋洋说道。

那满口我是男娃,我高贵,女娃命贱如牲畜,惊得仙长一愣一愣的。

周遭百姓隐隐有人皱眉,也有人大声附和。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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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场面就开始不受控制。

最让他惊骇的事,王天赐被家中惯坏,也兴许是女娃的性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虽然还未长大,可从根上,就已经腐烂。

仙长的瞬间呆愣,以及周围的起哄支持,他洋洋得意。

“仙长,你看,大家都支持男娃顶替女娃。”

“不如就同意吧。”

“再说,女娃有什么好?聪慧伶俐能干勤快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还不是男人的玩物,不值钱的东西。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男娃。能光宗耀祖,传家接代。”

周围顿时轰然。

村长心头咯噔一声,完了,今日仙长必定要拿他们开刀,震慑百姓!否则,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仙长毫不犹豫的出手,县令沉着脸站在一旁:“来人啊,犯人家属一同治罪。立即前去执行!”

村长紧赶慢赶抄小道跑回来,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众人听得此话,皆是面白如纸。

“仙长糊涂啊……咱家天赐可怎么活,我王家的根要断了!”妇人哭的凄惨。

说着,一脚踹在边缘缩紧身子的招娣身上。

“死丫头,都是顶替你的名额才害我儿受罪,都是你!你死十次都不够!”

牛车上,天赐一把鼻涕一把泪:“凭什么?凭什么我过不得好日子,要给赔钱货过?”

“娘,把那赔钱货杀了扔婴儿沟。”

“我过不上好日子,她也别想过!”

妇人当即抓着招娣撕扯,烛墨飞身上前将女人踹开,身子重重的砸在墙上。

陆明月对她招招手,招娣毫不迟疑便躲在她身后。

“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招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陆明月脸色极其难看。

冲突即将爆发之际,村子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官府来人问罪了……”不知谁大喊一声,老弱妇孺便纷纷冲出门,往山上跑去。

村里霎时乱做一团,哭的闹的逃跑的。

这等地处偏僻的穷乡僻壤,许多时候村中规矩高于官府。甚至发生大事,不报官,只报村长,村子内部解决。

这也导致村中女婴死亡无数。

渐渐开始无视法纪,无视规则,村中形成一套自有的体系。

这也是女学中最麻烦的一环。

若官府不能接手,不重拳出击,施以重刑,恐怕永远无法扭转局面。依旧会有无数女婴无辜枉死。

女学不能成为女子提升地位的助力,反倒会沦落成男人的踏板。

顶替名额,一旦发现,必须严惩!

杀鸡儆猴,他们村注定要重罚。

一部分老弱病残往山上跑,村里年轻男人拿着锄头竟然试图对抗。

但很快,便跪在官差脚下。

“王天赐,王宗宝,李天泽……王显祖……犯人家属站出来!”官差骑着高头大马,念了一串名字。

全村百姓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官差瞧见陆明月等人,浑身气度非凡,身后侍卫穿着铠甲,似乎……是京里来的?

“几位是?”

烛墨倨傲的高昂着头:“这位是陛下亲封的昭阳公主。”

“这位是靖西王世子。”

“途径此处,借宿村中。”

此话一出,村民们皆是惊骇的对视一眼。

公……公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官差连滚带爬的下马,天下谁不知昭阳公主大名!

这等偏僻小山村,公主竟然在此!

官差当即下马过来请安:“拜见昭阳公主,世子爷……”

又见烛墨满身气派,不由卑微道:“这位爷是?”

烛墨脸色一垮。

“她跟班……”指了指陆明月,顿时扭过头。

啊啊啊,我是龙族小太子!!

为什么非要问?我不要脸的吗?!!

官差一脸莫名,一个跟班甩脸色做什么?问问还得罪他了?

官差当即道:“不知公主世子大驾,有失远迎。属下这就请县太爷前来……”

话音未落,陆明月轻轻摆了摆手。

“不必打扰城中百姓,途径此处,并不会多做逗留。你们办事便是,不必理我。”陆明月寒着一张脸,追风搬了个凉椅,她便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

官差想了想,传闻女学是公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为女子争夺的权益。

他倒不必徇私,只依法办事即可。

很快,官差便将冒充名额的家属拖出来。方才一副无视法纪的村民,此刻如丧考妣:“公主,求公主救命啊。”

官差直接堵上他们的嘴:“依法令,冒充者,削根。一应从犯杖责三十。”

“当众行刑。”

“年迈者,由子承罪。”这一算下来,挨打的全是老太太心尖尖命根子。

全场哗然,众人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可官差毫不留情,当即让人押着,两个官差一组,当众行刑。

“啪啪……啪啪……”沉重的木棍狠狠打在身上,男人惨叫声在耳边回荡。

一声接一声,到后面连惨叫都叫不出来。

打的皮开肉绽,血糊糊的让人不敢直视。

家中老人拍着大腿哭嚎,偏生却无计可施。

就连参与贩卖名额的王家老太太都被抓了出来。可她已经年迈,无儿无女,三十杖责,恐怕三仗都受不住。

王老太太当场哭着道:“我儿子刚死,由我儿媳妇顶罪,我儿媳妇受三十杖责。”

招娣身形微动,但她瑟缩着浑身发抖。

陆明月轻拍她手:“想做什么就去做,母亲体弱,家中无人鼎立门户……总要有人站出来。”

招娣轻声问道:“我可以吗?”她眼中仿佛有光在闪烁。

陆明月莞尔:“当然可以。”

场中充斥着浓浓的血气,和悲戚的哭声。招娣捏着拳头,努力不露出发抖的小手,凝声道:“官爷,我是她的孙女。也是被顶替名额的孙女。”

“我父亲亲手杀死几个女儿,他死的罪有应得。”

“我母亲本不是村中人,她是被拐来村里,被卖过来的!”她母亲最初曾逃过好几次,可都被抓回来,每次都会换来一顿毒打。

后来,生下几个女儿,更是成了牵绊。

“求官爷明察秋毫,我母亲生育五妹后尚不曾坐月子,三十杖责会要她的命。招娣愿替母受罚……”招娣跪在地上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静的落泪,一声声指控听得人触目惊心。

“小贱皮子,和你娘一样贱!那可是你亲爹,什么罪有应得!!”老太太破口大骂,可没说两句,就被官差堵住嘴。

“生命是他给的,他处置怎么了?赔钱货挡孙子的道,只有处置了才不敢再投胎来我家。只可惜,我儿子无子送终就走了啊……”老太太哭着怒骂。

“就是你招娣的命,你爹拿了也应该。他给的,他拿走,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

官差越听越怒:“你这毒妇,都说虎毒不食子,竟有你们这般无视律法之人!”

“你儿子若是未死,必定逃不了菜市口砍头。”

官差眼神落在瘦骨嶙峋的招娣身上,眼神中露出一丝恻隐之心。

“儿媳既是拐卖而来,你儿子又已死,如今便不能算你家中人。杖责,便由你自己受。”

他看向招娣和妇人:“明日你去府衙重新立户,如今你已不是王家妇。”

妇人猛地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声。

“你若要寻家人,明日便一同登记在册。我们尽力去寻,但能不能寻到,此事不做保证。”毕竟人海茫茫,谁也不能保证能否找到。

妇人哭的说不出话,似乎要将多年的委屈哭出声。

招娣倒是镇定的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

官差摆摆手,但也听得开心:“我哪里是什么大人,不过是为朝廷办事。”

“大人一心为民,定会高升的。”招娣没上过学,只偶尔在私塾外偷偷听过几句,此刻小心翼翼的说着好话。

烛墨一脸惊讶:“吓我一跳,我以为她真要为那老虔婆担罪责呢。”

阿梧偷偷翻了个白眼,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看着招娣颇有几分欣赏。

如今孝道为天,小姑娘若贸然上去指责老太太,恐怕会引得官差不喜。

但她以退为进,反倒让官差生出恻隐之心。

将来,少不得照拂她们母子。

“行刑。”官差可不会心软,当即命人行刑。

三十杖责,足以要她老命。

沉重的木棍声,在村子里响了整夜。全村面无人色,惊骇万分,哭嚎声一片。

“此村后山山顶,有条沟渠,名唤婴儿沟。”陆明月淡淡道,听得此话,村民浑身发软,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既然出生,便是一条性命。自然要以北昭法规处置……”

官差恭恭敬敬应下:“来几个人,随我一同去后山收殓尸骨。明日便呈给县太爷,必定给无辜枉死的生灵讨回公道。”

带着五六个官差上山,丝毫没发现村里人苍白的脸色。

没一会儿,官差面色惊骇的跌跌撞撞的下山。

眼神中有几分慌乱,随即跪在地上道:“昭阳公主,可否请您代为监管此处。属下,要回城请县太爷!”他原以为的婴儿沟,只是几具婴孩尸骨。

可真正看到那一幕,他浑身血液凝固,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沟渠中,无数白骨堆积,惨白森冷的骨头上布满野兽的齿痕。

恐怕刚出生,便被遗弃山中。

有的被野兽活活撕咬而死。

有的被生生挖断骨头,躺在沟渠中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令他浑身发寒。

陆明月点头应下,官差当即策马狂奔回城。

招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我做了个梦。梦中盼娣姐姐说,她遇到了贵人,赐名叫玉珍。”

“公主,招娣也想请您赐个名字。”

她一直在等,在等姐姐说的救赎。

她终于,等来属于自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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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玉珠如何?”陆明月偏着脑袋,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瘦骨嶙峋的女孩眼中迸发出灿烂耀眼的光芒,眼中水汪汪的,仿佛盛满泪花:“好,姐姐叫玉珍,我叫玉珠。”

听着便是被幸福围绕的姑娘。

她不喜欢自己原本的名字。

招娣,招娣,那个名字,无一不显示着她降生时的不堪。无人欢迎她,期待她的出生。

夜里,官差将县令连夜请来此处。

陆明月已经回房歇息,县令在门外见了礼,磕了头才带着人上山。

整个村子都被严加看守起来。

如今这年头,男子比女子地位高,女子背靠男子而活,是不争的事实。

但北昭也有相关律法,尚在腹中胎儿,父母可决定胎儿生死。

若出生,成为婴孩,便是一条性命。

父母亦不能随意剥夺性命。

县令爷满头大汗的爬山,不断的抬手擦汗,心中焦急万分。

心中更是恨到咬牙。

他没什么后台,也无银钱打点,才来到这偏僻小镇做县令。

如今女学建立,他只需兢兢业业将此事办好,就有望离开此处。偏生,紧要关头出了这等大事!

“大人,婴儿沟到了。”

刚爬上山顶,就见黑暗中出现不少幽幽的绿光。官差纷纷拔刀,将周县令保护起来。

“大人,此处遗弃婴孩极多。久而久之,便汇聚着许多狼群……”

说起来极其残忍,婴孩被生生撕碎。

好在人多,很快便将狼群驱赶。

周县令来时,官差已经禀明缘由,可真正站到婴儿沟前,在火把的映照下,无数小小的骸骨,让他心头剧震。

周县令一张脸,冷得蚀骨。

不论是为满山尸骨,亦或是他的仕途,无疑都是重大打击。

在他管辖下,竟出现这么多无辜枉死的性命,还被昭阳公主抓个正着……

周县令几乎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彻查!今夜就在村中,彻查此事!必定要在公主离开之事,查出结果!”

他气得眼眶发红。

他虽在意仕途,但他尚有良心,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是他失职。

“这些尸骨?”官差不忍多看,骨骸极小,小小的一根,看得人眼眶落泪。

四周已经有人偷偷抹泪。

“都说虎毒不食子,竟然有如此心狠手辣的父母……”便是传出去,平关镇整个镇的声誉都会受损。

“尽数收敛,务必给这些可怜的孩子将遗骨找齐。”

“再寻机会重新下葬。”

林官差点了点头,只叹了口气:“只怕连尸骨都寻不齐全。”他们年纪尚幼,狼群分而食之,估摸着剩不了什么。

周县令也明白,但也别无他法。

“让师爷将底下看好,老林你在上边收敛尸骨。本官下去审案!”周县令面若寒霜,一张脸阴沉的难看。

深夜,村子里吵吵闹闹,灯火通明。

哭嚎声求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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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睡的迷迷糊糊,只觉吵闹的厉害。将锦被盖住脑袋,撅着屁股缩在里边,没一会儿就听见小家伙睡的呼呼作响。

屋内出现一道细微的波动,少年弹指轻挥,在屋中布下结界。

睡梦中的陆明月,霎时睡的沉稳。

少年似乎无奈的轻叹,修长的双手将小姑娘从被窝中捞出来。见她脸颊已经闷的通红,却连眼睛都未睁……

不由失笑。

他将两箱沉沉的金银放在床边,才化作青烟消散。

第二日。

天刚亮,便有人敲响院门。

玉珠双手捧着个木板,板子上放着些农家点心,正冒着蒸腾热气。

玉珠身上衣裳破旧,但洗的干净,还透着阳光的味道。

她昨夜通宵未睡,和母亲在家中收拾东西,打包衣物。

刚忙完,还来不及休息,便为恩人做早膳。

做饭前,还急匆匆洗漱。

她知道京城里的贵人都爱干净。

玉珠知道公主不嫌弃,但她想要让公主吃的开心。此刻,她见那凶巴巴的烛墨来开门,玉珠颤巍巍道:“公主起床了吗?这是我们当地的特色菜……”

是母亲昨夜偷偷拿私房钱买的肉。

烛墨见到她,脸色微微柔和几分:“请进吧,公主正要起身。”

玉珠点点头,只觉屋中丫鬟都穿着比镇上夫人还阔气。

昨夜公主送她的衣裳,她没有穿。

她害怕自己粗糙的皮肤会划伤衣裳,她想等入学后再穿。

陆明月还未睁开眼睛,便闻见空气中霸道的香气。

一睁眼,差点被晃瞎。

床头金银金碧辉煌,陆明月鞋袜未穿便跳下床。

“哇……这么快就融出来了?”她抱着一坨金元宝,狠狠的咬了一口。直到牙齿酸疼,才心满意足的放下。

“这下,五年内女学不愁了!”至于五年后,只需女子们崛起,便自然能运转。

不过……

陆明月虽是个无法无天万事随心的性子,此次朝臣坟墓被掘,倒是欠下因果。

她抬头望着天:“你咋不出来见我?躲着我也没用啊……”

“终归得去认错。”

“我知道你听得见。”

少年闷闷的从天际传来声音:“哦。”

陆明月将追风唤请来:“这两箱金子,你命人将金银送回京城,让母亲分给各女学。让女学能保证基本运转……”笔墨纸砚都由女学出,学生只需要付出劳动就能换来吃食。

至于修行之物,空间内有许多初入门能用之物,倒也不愁。

追风应下,便扛着箱子出门。

门外,玉珠捧着托盘进门。

陆明月并不喜欢伺候,干脆拉着玉珠一同与她用膳。玉珠紧张,但见陆明月毫无架子,反倒如普通孩童般天真烂漫,便渐渐放开。

“你几岁啦?”陆明月问玉珠。

玉珠比了个八。

陆明月瞪圆眼眸:“八岁?你竟比我还大……”肉眼看着,两人高矮差不多,但明月……

胖嘟嘟。

玉珠羞涩的点头,她在家中饥一顿饱一顿,不,从未饱过。她还尚不及灶台高,便踩着凳子做事。亲爹好赌好喝酒,她不做,便是母亲做。

她自然比同龄人矮小,瞧着,与五岁半的陆明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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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看自己圆乎乎的肚子,明月莫名有几分惭愧,不由偷偷吸肚子。

玉珠眼眶发热,她并未从公主眼里看出任何嘲笑讥讽,反而公主怕灼伤她一般,偷偷吸肚子。

她噗嗤笑了一声,大胆的拉着公主的小手。

“公主,玉珠不难过。玉珠能遇到公主,是玉珠最大的福气。”她很庆幸,能遇到公主。

陆明月反握着她,对她重重点头。

两人吃完早膳,便听得门外通报:“周县令求见。”

玉珠小声的碎碎念:“昨夜周县令彻夜审案,手中沾了人命的都被收押。”

“婴儿沟,有两百三十六具骸骨。”

“这只是完整的骸骨,还有很多凑不齐的碎骨……”山上狼群众多,新生儿骨头软,许多只留下手指粗细的一截骨头。

她们来人间,就像是历劫。

“村中统共六百多村民。”半数,手中都染了血。大多数,还不止一条。

当真气得周县令脑子充血。

“按北昭律法叛吧。”北昭律法完善,对婴孩亦有相迎的制度,只是,如今许多人不曾上报,并不引起重视罢了。

这一次,正好杀一儆百。

周县令点点头:“是。”

“村中女童这会可以乘坐本官马车去报名,晚点就能出结果。必不让人谋夺她们名额……”

待陆明月应下,玉珠才站起身随县令出门。

“烛墨,你去请些高僧来超度吧。”陆明月说完,谢玉舟唇角动了动……

“不如……我……我来吧。”他有些别扭,但又怜悯枉死的婴孩。

“那群老和尚说我是佛子转世,我超度必定比旁人更好。”

陆明月捂着嘴偷笑:“明月替她们谢谢玉舟哥哥啦……”谢玉舟顿时挺胸抬头,掏出木鱼往门外走去。

待众人收拾完东西,天色已经大亮。

县令的马车已经吱呀吱呀回村。

村里哭声一片,无数老太太跌坐在地,拍着腿崩溃的大哭:“自己生的,自己给的命,怎么就杀不得呢?我们只是想要个儿子,有什么错?”

“县令大人饶命啊,我们知错了。”

“以后那些丫头片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咱们把她供起来,养的跟大家闺秀似的,绝不磋磨。您放过我儿子吧……”

老太太们哭嚎着,家中儿子被抓,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有许多亲自动手的老妇人,此刻也被关押收监。

全村哭声震天。

马车还未停稳,玉珍便飞快的从马车上跳下来:“娘,娘!我选上了!”小姑娘满脸狂喜,雀跃的朝着妇人冲去。

“娘,书院中还在招人打杂,你也去书院好不好?”玉珠并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外。

她已经问过,女学缺打杂的人,平日里她下课可以去帮忙,母亲在身边她才放心。

妇人热泪盈眶的点头:“好,娘随你去。”

她被拐进大山,曾逃过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数次,她原以为此生无望。

没想到……

妇人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娘,我们可以联系外祖了。娘终于可以回家,可以离开这里。”玉珠心疼母亲。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和旁人不一样。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脱口而出诗句,但大多时候,她都不言不语……对整个村子露出强烈的排斥和憎恨。

只有她的母亲,时常会逃跑,会被抓回来打的皮开肉绽,甚至用铁链锁在猪圈内。

她手腕上,有好几道血痕。即便大夏天,手腕都被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的母亲,不属于此处。

她曾听村里人偷偷说过,母亲刚来村里时,像个知书达理的大小姐。

来时身姿窈窕十指不沾阳春水,肌肤似雪,连头发丝儿都是香的。

据说,还写的一手好字。

可自从她往外传信求救,就被酗酒的父亲,将她手指折断。

她右手已经不能写字,只能做些粗糙的活儿。

此刻妇人听得此话,勉强露出几分笑意,但笑意不达眼底。

“不找了,娘守着你过。有玉珠,就够了。”

她的家,想必已经容不下她。

她早已认命。

这些年,随着一个个孩子死去,她不断的麻痹自己,不断的将自己当成真正的王家妇。试图融进这个家中,或许,她就不会这般痛苦。

“娘,为什么?”玉珠知道她在墙脚写下的字。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姚静仪。

听着,便有书香之气的名字。

她曾求母亲取个好听的名字,但母亲毫不犹豫的拒绝。后来才得知,她曾据理力争给长姐取名,甚至教长姐认字。结果,长姐还未及笄便被老鳏夫看上,早早丧命。

母亲所拥有的一切,与这个小山村格格不入,反倒成为筹码。

她再不敢教授任何一个孩子。

但依旧,救不了她们。

“娘的家中,乃书香之家。家中世代都是读书人,你外祖,最是古板迂腐。回不去了……”

玉珠微怔:“一切,并不是母亲的错。为什么要受害者承担?”

姚静仪看着她,摇摇头没说话。

但想起女儿被收进女学,心中又忍不住想为女儿搏出路。

心中便决定,偷偷写一封信吧,权当为了孩子。

陆明月正要上马车,突的挑眉:“姚家?”

玉书低声道:“书香门第,注重规矩的读书人,恐怕是西河姚家。”

“姚家总是以圣人弟子一脉自居,在读书人中颇有几分清高。”圣人以书入道千年,凡间无数读书人以他弟子自居,但时隔千年,谁知真假呢。

“若是姚家,恐怕会将她拒之门外。”甚至,绝不会认她。

陆明月摇摇头,笑眯眯的看着玉珠。

“拒之门外,或许是好事哦。”

“她的依靠,远比姚家更稳当。唔,或许姚家有朝一日会巴巴的跑过来呢……”玉珠自马车下来,身上便隐有华光流动。

她,或许会成为第一粒星火。

突然……

她身上一道金色的光芒涌入陆明月眉心,善善身上也分的一些。

陆明月仰头看着天。

无数星火自四面八方升空而起,仿佛化成一粒粒火种。

漫天的功德……

尽数涌入陆明月和善善身上。

还有一部分飞向京城,落入被掘坟的家族中,将会护佑他们千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还未爬上马车,玉珠便牵着母亲上前。

“公主,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玉珠定会日日祈祷,愿公主平安顺遂,喜乐无忧。”玉珠跪在陆明月脚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玉珠明白,公主大义,获利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千千万万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子。

也没人知道,玉珠从此以后,便成为陆明月坚定地拥护者。

至死,都惦念着她的公主。

“玉珠定不负公主期望。”她眼中亮晶晶的,仿佛盛满星光。

陆明月抿着唇,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在京城等你。”入京,便代表着学有所成,代表着将会踩着那群狂妄自大的读书人,科举入仕。

玉珠狠狠的点头。

旁边奶娘抱着善善,善善昂着头看向玉珠。

玉珠亦是转头看向他。

玉珠顿了顿,不知为何,她看着公主家的弟弟,很是亲近。

她接过母亲手中的竹篮:“公主,这是玉珠亲自做的磨牙零嘴。善善小公子十个月,长牙的年纪,能用得上。望公主莫要嫌弃……”她眼巴巴的看着善善。

善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然后摊开小胖手。

陆明月无奈:“奶娘,收下吧。”

她知道善善与玉珠的渊源。

见陆明月收下,玉珠面上笑的开怀。

亲自送陆明月上了马车,玉珠也不离开,一步步跟在马车后头。

途径打谷场时,谷场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王家老太太受了三十杖责,便强撑着一口气倒在地上,满嘴都是血,臀部已经血肉模糊。

此刻见到玉珠,不由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招……招娣,还……还不快来扶我。”

她声音打颤,出气多进气少,一字三喘,只剩一口气。

玉珠脚步微顿,眼神落在她身上,再不复往日的卑微。

眼神清亮,极其平静。

静静的看着她苟延残喘,静静的看着她祈求。

众人都曾亲眼见到她为老太太顶罪的一幕,知晓那是个孝顺的孩子。此刻官差摆摆手:“小姑娘快走吧,这老太婆手中害了不少婴孩,当不得你祖母。”

“啐……她也配。不是看不上孙女么?求孙女做什么?恶毒的老虔婆,就看你死了,那群婴害肯不肯放过你!”

老太太眼神猛地一缩,惊恐的发出嗬嗬的气声,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玉珠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官差撇撇嘴:“你这老太婆,没命享福咯。”

“你还不知吧?你家招娣,哦不,公主赐名玉珠。玉珠姑娘今日去女学报名,得大儒赞扬,这孩子,将来怕是有大前程。”

“你老王家祖坟冒青烟咯。只可惜……啧啧……你家没福气。”

“这要是我家姑娘,可不得千娇百宠的养着,让她好好读书。将来光宗耀祖。”

老太婆趴在地上,炽热的太阳将大地晒的滚烫,赤脚都能烫出泡。

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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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也能光宗耀祖吗?

浑浊的眼珠渐渐闭上,眼前,是孙女渐行渐远的身影。闭眼的刹那,她仿佛听到了婴害的哭声。

她仿佛被无数哭声包围,大夏天的,寒得彻骨。

马车内。

奶娘抱着善善道:“小公子素来不爱搭理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极其喜欢玉珠姑娘。但凡听得她声音,便要支起耳朵昂起头看她。”

“瞧瞧,还掀开帘子,自己趴着看呢。”

陆明月笑而不语。

心中只琢磨着,大师说,善善乃邪祟转世,生来暴虐弑杀。

可他却阴差阳错救了玉珠。

她想,是正是邪哪有天注定的呢?

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从兜兜摸出个糖果,温柔的递到善善手里:“吃吧……”

声音含笑,温柔至极。

善善听得声音,生生打了个哆嗦,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惊恐的看着那颗糖。

浑身都在使劲,整个人往后退,双手伸出不断的摆动表示拒绝。

陆明月小脸一垮:“你要死啊,我是给你递毒药吗??”她横眉怒目,小脸狰狞。

善善一怔,浑身惊恐褪去,若无其事的接过糖,还朝她咧嘴傻笑。

这熟悉的语气,才是他姐。

安心,安心!

糖果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嘴巴都闭不上,口水直流。

陆明月眼皮子直跳,他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开村子。

玉珠站在村口,一直挥手直到马车远去。

越往梵国的方向走,越是炽热。

临近梵国边境时,所有人都深深的松了口气。脱离冥心,几位神灵越发不好。

已经需要陆明月日日渡灵气的程度。

“幸好用冥心滋养了一段时日,否则,只怕神魂早已溃散。”烛墨擦了擦额间冷汗,宗白上神最是明显。

此刻,歇于沿途的庙宇之中。

庙宇中供奉着神灵无数,其中属于宗白上神等人的神像,已经变得黯淡无光。

四处都是蛛网,似乎无人打理,神像外皮已经脱落。

陆明月轻轻触碰司法正神神像,雕塑外壳扑簌扑簌脱落。转瞬间,便轰然坍塌。

“神界自废去几位大人神格,三界便无法再为他们盖庙立塑。信徒的念力便无法为他们滋补神魂。”追风叹了口气。

宗白等人躺在马车中,阿蛮将蟠桃碾碎成汁,一点点滴进去滋润身子。

谢玉舟如坐针毡,时不时偷看陆明月。

此处已经在梵国的边缘,明日跨过沙漠,就能抵达梵国都城。

“有屁就放,你扭扭捏捏做什么?”陆明月看着谢玉舟直翻白眼。

谢玉舟嘿嘿一笑。

“咱俩可是同生共死,患难见真情过的。对吧?”他谄媚的看着陆明月。

“你不会把我卖给梵国吧?”他认认真真问道。

陆明月小脸一垮。

“我是那样的人吗?”她瞪着溜圆的眼睛满脸气愤。

谢玉舟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你是!”

陆明月????

善善盘腿坐在地上,正抱着奶壶咕咚咕咚喝奶。瞧见这一幕,咧着嘴,露出几颗牙笑得歪歪扭扭……

还学着谢玉舟的模样,吐字不清的念道:“尼似尼似尼似……”脸上还做着怪模样,挤眉弄眼的样子。

笑得坐不直,扭着倒在地上。

姐姐的笑话真好看嘿嘿嘿……

突的……

两双仿佛要吃人的眸子看过来,气氛一凝。

善善的笑声戛然而止。

没一会儿,破庙内响起震天哭声。

一边抽噎一边念叨:“不不不敢了……”再也不敢看姐姐的笑话,呜呜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好的,你惹她做什么?”

“惹不起又非要惹,又挨揍了吧?还记不记得容将军教您的?”玉书幽幽的叹口气。

见他嘴里喊着认错,眼里还涌动着不服的光。

就知道,他还得挨揍。

夜里。

破庙内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着,上边热着水,咕咚咕咚冒着泡。

红发追风守在门口,百无聊赖的他靠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北昭护送的将士隐藏在黑暗中,只偶尔泄露些气息。

烛墨坐在篝火边穿针引线,堂堂龙族太子,正给腹中孩儿做衣裳。“也不知是男是女?男孩必定像我,女孩儿像阿梧更好。”

“蓝色粉色都做两身吧。”烛墨轻声嘀咕,旁边是怀孕的阿梧。

奶娘和丫鬟早已熟睡。

谢玉舟抱着木鱼流口水,响起轻微的鼾声。

“我……我要娶媳妇儿,嘿嘿……媳妇儿……”睡梦中,他傻笑着吐露着梦话。

角落,是宗白几人。

宗白如今已不再清醒,陆明月时不时会起来看看他的状况。

善善躺在奶娘身侧,被姐姐打过的屁股还疼着呢。躺着屁股疼,便手脚张开趴着睡。

他如今统共长了六颗牙,此刻龇牙咧嘴的偷偷瞪姐姐。

姐姐砸吧砸吧嘴,他便缩着脖子不敢再瞪。

心中气哼哼的,等我将来长大,有了能力,要你好看!我也要打你的屁股!

我要是有神力,哼……

一定要让她好看!

睡眼朦胧间,似乎听到一股来自远方的召唤。

“主人……您来了……”

“主人……快醒一醒,主人……”

善善捂着耳朵撅着屁股,他挣扎着坐起来……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他诧异的张开手,咦……

他转身向后看去,他正好端端的躺着呢。

他抬手想要摇醒奶娘,但穿过了奶娘的身子。

他是透明的!

善善晃悠悠的爬起来,一抬腿便漂浮起来,他只觉格外有趣。

耳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善善感觉,自己应该去看看。

他漂浮于陆明月面前,他想捏陆明月脸颊,想踹陆明月屁股。

但摄于陆明月淫威,他不敢。

只能悻悻的缩回手。

只嘴里嘀咕着:‘等我有能力,一定要好好收拾你,要你痛不欲生!’

转身,便朝破庙外飞去。

经过追风身边时,追风疑惑的吐出狗尾巴草。

奇怪,一刹那间,仿佛有风流动。

但他并未感受到异样,便依旧双手环抱守在门口。

善善不知该往哪里去,但他跟随着耳边的指引入了沙漠。

沙漠深处,仿佛暗藏着巨大的秘密。

“主人……”仿佛感受到他的靠近,声音变得越发急促,甚至还带着深深的蛊惑。

“我的主人,你生来就该站在三界之巅。所有生灵都该匍匐在你脚下,主人,主人……”

“接受我们的供奉吧……”

“主人,拿回属于你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切,让三界颤抖。让所有人跪在你脚下俯首臣称,你不用曲意逢迎,不用受任何委屈。权利,武力……一切都属于你。”

“我们的王,快来接受我们的供奉,拿回属于你的力量吧……”

月色下,善善立于沙漠上空。沙漠中央,狂风卷起风沙,似乎组成了什么奇异的阵法。

阵法显现的那一刻,善善进入其中。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中无数污浊暴躁之气将他团团围住。

善善眉宇间染上几分烦闷。

可他又生出几分怪异之心,自己不该烦闷,他应当,是喜欢这种气息的?

他觉得自己身上有种深深的违和感。

眼前渐渐出现几丝光明。

无数黑衣人汇聚此处,似乎在迎接什么。

善善到来之时,四周霎时光芒大亮。

地上沟壑纵横的符号,以及周遭的一切,都让他熟悉又陌生。

最顶上,有个宝座。

“是主人回来了吗?定是主人回来了!!”穿着黑斗篷的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他们看不见善善。

但他们能感受到主人的气息。

“主人,您终于感受到属下的召唤,恭迎主人归位。”

“主人,您是集三界灵气孕育的王,您就该统治三界!按照您投胎的时辰算,您如今尚不足一岁。但随着您成长,一切记忆都会复苏。”

“您的力量也会渐渐回归。”

“主人,我们所有人都在为您的回归做准备!”

“力量回归,三界再无人能制衡您,您将是三界之主。”

善善眼神微亮,他低声问道:“权利之巅?天下之巅?”

“是!谁也无法与您抗衡。”

善善又问:“我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自然!”

“恭迎王归来!重回三界巅峰!”所有人跪在地上,恭迎七绝。

善善有一丝恍惚。

他仿佛见到一身黑衣的男人坐在宝座之上,接受朝奉。

善善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一道力量牵引到符号中央。

随即,脚下阵法飞快的亮起。

强悍的力量自四面八方而来,一道道黑气灌入他的身体。

“啊!!!”善善尖叫一声,汹涌的力量让他浑身仿佛要炸开,小小的身子轻颤,他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力量强悍又霸道,脑海中无数负面情绪灌入,让他几乎迷失在其中。

善善额间大滴大滴冷汗滑落,此刻细看,才发觉脚下阵法流淌的全是刺眼的鲜血。

他压在骨子里的暴虐,仿佛被激发。

他赤红着双眼,浑身血液都在叫嚣,充斥着暴戾的气息。

好痛,好痛……

他的双手微微张开,又猛地握住。

他想要拧断凡人的脖子,想要止住心底的杀戮。

良久,善善才满头大汗的跌落在地。

小手下意识撑住地面,地面很快便裂开细细密密的纹路。

他呆滞的看着双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小小的体内,充斥着大大的能量。力量在他体内涌动,他想要毁灭一切。

“主人,您如今这具身体太过年幼,还支撑不住庞大的力量。您只拿回一部分力量,但足够让您肆意而活。”

“您想要做什么,便去吧。”

善善只感觉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清醒时,他已经站在破庙之中。

而他面前,是熟睡的陆明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破庙内,不知何时篝火已经熄灭。

天还未亮,月色穿过破烂的门窗带来几分光明。

破庙内众人睡的极沉,善善幽幽的看着陆明月。

他面上闪过几分挣扎。

小手不由伸到陆明月前方,挥了挥……

瞧见姐姐似乎没动静,又往前靠近。

他伸手点了点陆明月眉心,陆明月含糊不清的呢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嘴里似乎骂骂咧咧什么……

吓得善善立即后退,霎时退到破庙外。

善善一脸惊恐,双膝一软,吧唧……

便麻利的跪在门槛外磕头。

磕了几个头,听得屋内没动静。他又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后怕一般,轻轻拍着自己心口,给自己壮胆。

脑海里似乎天人交战,在挣扎,在犹豫。

耳边,又出现熟悉的蛊惑声。

“主人,您天生天养,不该受任何束缚。若有人试图压制您,定要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神界那群道貌岸然的东西,自诩君子,还不是自私自利。”

“他们都能统治三界,主人为何不能?”

“主人,您生来高贵,凡人怎配做您的爹娘?您就该肆意的活着……凭什么我们见不得光,凭什么我们要躲在地底,是神界创造了我们,滋养了我们,是神界的错!”

“我的主人,快快用杀戮成长,弑父弑母,斩断一切亲缘。回归我们的世界吧……”

“主人,斩断亲缘,回归属于你的世界吧。”

“将心中的不满,心中的杀戮释放出来吧。”

善善掏了掏耳朵,弑父弑母?

想了想,又爬起来朝破庙走去。

重新站在陆明月面前。

眼中充斥着血光,眼神恍惚,隐隐有几分失去理智。

他龇着牙,或许是心理作业,他仿佛闻见鼻翼间的鸡屎味血气。

霎时缩回牙齿,紧紧的抿着唇。

我要让你痛苦!

陆明月,我要让你痛苦!!

仅有的几颗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敢打我的屁股,敢让我咬鸡脖子!眼中的血色越发明显……

突的,他咧着嘴露出几分笑。

竟透着一股子凛然的戾气。

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哈哈哈哈……

他要陆明月痛不欲生,要她生不如死,要她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他心中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此刻的神界。

寒川站在天河,穿过朦胧的云层,试图窥探人间。

可依旧被天道规则遮挡在外。

即便是神明,无凡人召唤,也不得时刻窥视人间。否则,神明为了香火,随意下界,早已乱套。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天地间浊气的涌动。

七绝乃浊气孕育,浊气能窥探出他的心思。

“七绝,便由你替本尊厮杀吧……从今以后,便是本尊的一把刀!”他摊开手,看着掌心,嘴角轻勾。

他是受三界敬仰的神,他应当大爱万物,他应当不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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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应该干干净净。

将七绝投生于凡间,由七绝覆灭凡间。自己再带神界灭邪祟,立下浩然功德。

十年后,若帝君无法回归,自己便会成为新的神界之主。

只可惜,陆明月功大过天,受天地庇佑,谁也无法窥探她的踪迹。

好在,有七绝。

一旦七绝成长起来,身在凡间的陆明月必定对上。

“五岁半,五岁半的女童何其多……”他低声呢喃。他知道,因陆明月救世的缘故,神界许多人不愿与她正面对上。

甚至,背地里与陆明月有所勾结。

但那又如何,神界迟早落在自己手中。

十年,至多十年!

寒川野心勃勃,眼中渐渐露出一丝欲念。自他体内,霎时飞出一抹邪气……他眼神一凝,狠狠将其压制。

深吸一口气,甩袖转身。

“晏清仙尊,琉璃净草你可有线索?”寒川仙尊站在神殿之上,满身清气,仿佛没有一丝杂念。

穿着白袍的男人晏清仙尊眉头紧锁。

“我已去无妄山,以及昭阳剑尊及其弟子的仙府查探过。没有一丝琉璃净草踪迹。”

“当年,她摧毁所有净草,只怕便已经开始算计神界。”

晏清仙尊犹豫一瞬:“只怕世间再无净草。”

想起自己在深山种药千年,结果种出一堆猪草,神力就忍不住沸腾逆转,差点气得走火入魔。

寒川仙尊心头微冷。

“难道便由众位仙家尽数下凡洗去七情六欲?”

“渡劫九死一生,即便是帝君,花费千年都不知能不能顺利回归神界。祂们都是神界的有功之人,本尊如何忍心。”欲念越重,劫难越重,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昭阳剑尊一心为三界,本尊感念她的恩德。但她总归要为神界众位同僚想一想……”

“罢了,再想法子吧。”

“若得空,去一趟佛界。问一问众位菩萨,可有法子。”

“传言佛子天生佛心,若是不曾下界,想必能有法子。只可惜,至今未归。”寒川轻叹着摇头,仿佛为三界尽心尽力的模样。

晏清仙尊点头应下。

“您的伤?”

寒川眉宇微凛,只是很快便恢复正常。他低声笑道:“昭阳剑尊虽然还未成长起来,但有功德傍身,依旧如当年勇猛。能被她斩下一臂,倒是本尊的荣幸。”

“只可惜,她无心为邪,如今与几个堕神同流合污。自甘下贱的东西。”他垂眸掩下情绪,语气淡淡。

陆明月的剑气,即便是神,都挡不住。

被她削下一臂,便是神明,也不可再生。

他如今,只余一臂。

待晏清仙尊离开,寒川面色陡然一寒。手臂空荡荡的,他如何能不在意!!

他这一生都被钉在耻辱柱上!

神界的一切,与善善无关。

此刻,他被声音蛊惑,缓缓将手伸向陆明月……

旁边的书袋。

他阴测测的笑着,笑的一脸阴戾……

他可知道,临出北昭时,南国帝师和北昭夫子给了她一大袋作业。

陆明月每夜都点灯做作业。

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摧毁她最重要的东西,一定会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小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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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的字眼,是陆明月无数个日夜挑灯奋战的结果。

他得意的冲熟睡的陆明月做了个鬼脸。

然后……

一张接一张,撕的粉碎。甚至还扬起来,漫天飞舞。

越撕心头越畅快,越撕心中越发涌出一阵快意。

他享受这种为所欲为,这种力量掌控的感觉。

他咧着嘴,满地白纸,碎成渣。

待心中愤怒发泄完,他才优哉游哉的看了眼陆明月,然后躺回奶娘怀里。人神合一,浓密微翘的睫毛动了动,眼睛都不曾睁开,便躺在奶娘怀中沉沉睡去。

唇角勾着笑意。

沙漠深处,黑斗篷的男人正匍匐在地:“主子,享受杀戮的快感,享受为所欲为的畅快吧。”

或许,人间的某个地方,正在进行着一场屠戮吧。

第二日。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破庙内,追风和烛墨瞬间落在陆明月面前。看着陆明月崩溃的跳脚,声音几乎刺破耳膜。

“是谁?是谁!!啊啊啊,我辛辛苦苦做的作业啊啊!!”陆明月披头散发的捧着碎纸,只一句话,眼泪哗的落下来。

“哪个杀千刀的,有什么冲我来,为什么要对我的作业下手!”陆明月疯狂的将碎纸往怀里揽。

可纸张撕的太碎,她抓了一把,竟都是手指大小。

漫天都是她的作业,天啊……

众人早已被惊醒,听见陆明月哀怨的哭声心头大惊。

玉书玉琴更是以为邪祟作孽,被围攻了呢!

可定睛一瞧,小主子作业被撕。

害……

瞧见她绝望的坐在碎纸堆里,哭的一脸鼻涕一脸泪的控诉,又觉得好笑。

但谁都不敢笑出声。

“怎么可能?我通宵守在门口,并无一人靠近破庙!”追风抱着剑,一脸凝重。竟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孽?

况且,就算有这么大能力突破防守。

可踏马的,谁这么闲突破防守就为了撕她作业??

就很离奇!

陆明月心都痛麻了:“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我每天眼睛都睁不开,都要写完作业。这是我的命啊……”

“本可以杀了我,为何要折磨我……”

“杀千刀的,罪该万死的东西,全家都是畜生……”陆明月掐指一算,更可悲的是算不出来。

善善是被她哭声惊醒的。

一睁眼,嘿,老姐哭的肝肠寸断。

但他没笑,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死死的捏住上下两张嘴皮子。

昨儿嘲笑她,才挨了揍。

善善记打。

他一眼不眨的盯着陆明月,见她哭的无助又绝望,悲伤中还含着气愤,不见昨日的嚣张。

善善偷偷勾起唇角,但很快又捏住嘴皮子。

陆明月早膳都没吃,抱着碎纸哭的声音嘶哑,双眼无神,仿佛整个人都开始恍惚。

善善喝完奶,呆愣着看着厚厚的小胖手。

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畅快。

原来,这就是掌握力量的感觉。

他很喜欢。

以后,她写一张,他撕一张!

他们说的没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麻了。

心都麻了。

她之前为逃作业,无所不用其极的扔水里,被贼偷……就为了逃作业。

两位太傅来了火气,甚至见识过她天赋异禀,心中生起执念,为督促她的学业……

便直言,若她不能按时完成作业。

两位太傅便一头撞死在陆家门口。

然后去冥界求个恩典,每日跟在她身边,现学现教。横竖他们此生教过学生无数,身负功德,求个恩典也不难。

当时陆明月听得此话,就哀嚎一声,如遭雷劈。

再也不敢想着熬死太傅。

每日乖乖巧巧写作业,每隔半个月便命侍卫往返一次。

而今日,正好半月,该送作业回家。

若两位夫子收不到作业,就要以死威胁。她真的很绝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哭的喉咙生疼,说话都沙哑。

“这比杀了我都痛。”陆明月说着说着又要落泪。

“若让我知道谁撕我作业,我定要撕下他的皮!”

她又从书袋里扔出厚厚一沓:“畜生,为什么不撕我没写的!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他这是想要我死!”

听得陆明月此话,善善缩起脖子,乖顺的趴在奶娘怀里。心中暗自得瑟,那群人说的没错,力量真的让人着迷。

真的可以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做什么!!

陆明月早饭都没吃,抓着笔撅着屁股赶作业。

妈的,当年祭天都没有这种紧迫感。

读书,真是全天下最难的事。

还是剑修好,看谁不顺眼一剑劈了就是。多简单啊……

天刚亮,众人便出发进梵国。

“沙漠内马车无法行走,咱们骑骆驼入城……傍晚前,应当就能抵达梵国。”

“听说梵国城门前有个大签筒,此签筒颇有几分奇异之处。据说,百分之百灵验!但有缘人才能摇出签……上次摇出签,还是七八十年前……”

“甚至,摇出签的不是梵国人。是外地来的镖夫……”

“当时只随意一摇,一只签便落在地上。引得全城轰动……”

“等会进城大家都试试……”烛墨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

众人休整完毕,便准备入沙漠。

“沙漠中盛产毒蝎,大家都尽量上骆驼。”烛墨将阿梧抱上骆驼,还贴心的给她准备面纱。沙漠中风沙大,时常吹的脸疼。

众人顶着风沙入沙漠。善善被罩住小脸,但他偷偷掀开一角,眼睛四处张望着。

奶娘抱着他失笑:“咱们善善小公子从未见过沙漠,眼睛都舍不得眨呢。瞧瞧东张西望的……”她原以为,善善在路上会闹腾。

毕竟,他在家中就不是消停的主。

却不想,极其乖巧。

“别说小公子,奴婢活这么大岁数,都未曾见过沙漠呢。”奶娘满脸感叹。

烛墨在前头开路,追风持剑在尾部。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行至沙漠中央时,狂风卷起沙子漫天飞舞。风声中似乎隐约传来求救声……

陆明月手中握剑,烛墨眉头轻皱:“我去看看……”

远处,大漠中似乎形成一道沙的漩涡。周遭不断有沙子下陷,远处有几个光头和尚正惊慌失措的试图爬出下陷的漩涡,可底下仿佛有一道巨大的吸力,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下陷。

有个小沙弥都快哭了。

烛墨飞身上前,拎着几人便飞出风暴中央。

僧人们满头大汗,但手中依旧紧紧抓着木鱼不肯松开。

惊慌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众人行了个谢礼。劫后余生的他们,眼中难掩恐惧。

“多谢施主相救。”

“几位师父是去梵国参加佛法盛会?”陆明月问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长的僧人道:“是。只是不巧,竟遇到吞噬的流沙,幸得施主相救。”凡间隔几年,便会有一次佛法盛会。意在江景论道,都是凡间高僧相互探讨。

但百年,会举行一次大盛会。

佛界菩萨便会下界与弟子论道,度化弟子。

身后小沙弥满脸沙子,呸呸吐了几嘴:“这大漠也不知怎么回事,往年极其平静,今年竟不太平。”

仿佛有某种可怕的力量,试图将他们拖入地底深处。

善善想起昨夜在大漠底下看到的一幕,昨夜阵法似乎是用鲜血引动的?

这意味着,需要生命的献祭。

他漠然的看着几个僧人,心底平静并无一丝异样。

“若师父不嫌弃,可与我们同行。我们也去梵国莲华城。顺路带你们一程……”陆明月开口相邀,几个师父倒也不曾犹豫当即道谢。

心中还有些惊讶,这一行人全副武装,瞧着身上颇为贵气。

竟是以中央的小姑娘为主。

众人不敢在大漠中停留,继续出发。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直到傍晚,天边出现红霞,才瞧见莲华城大门……

几个沙弥当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这是他们的信仰。

若从上方看,莲华城像一朵巨大的莲花,如同菩萨座下莲台一般。

还未走到城门前,就能瞧见城门外乌压压的人群。

不止是来朝圣的沙弥,更多的,是凡间普通百姓。

“菩萨慈悲,每次盛会后都会降下甘霖。甘霖于凡人身体有益。这也导致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来为家中久病之人求雨。”抬眼望去,能看到许多面容憔悴的百姓,还有许多怀中抱着生病的孩童。

“众生皆苦,阿弥陀佛。”僧人双手合十不由感叹。

小沙弥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城门口:“几位施主可要去求一支签??”

“莲华城门口的神签极准,只不过,有缘人得之。上次还是七八十年前摇出来的呢……”

“据说是外地来走镖的镖师,是个不通文墨的庄稼汉。力气大,又自小学了些拳脚功夫,便跟着人走镖养家糊口。”

“旁人都在门口摇签,反倒他不屑于顾,似乎不信神。”

“还是好友劝着,才上前敷衍的摇了一下。谁知,旁人怎么也摇不出的签,他轻轻一晃,就摇了出来。是一支上上签。”

“或许别的地方上上签容易摇得,但在莲华城,还从未有人摇出上上签。”小沙弥神神秘秘。

“里边全是空白签文,摇出后,才会浮现出文字。”

“若直接将签筒反着倒出来不行吗?”阿蛮问道。

小沙弥偷笑:“女施主,早有人试过。倒出来的签筒,全是空白签。”

“无缘就是无缘。佛门很讲究缘分。”

“真正的有缘人,只随手一摆,签就会跳出来。”

阿蛮满脸惊讶:“那七八十年前的那个人,岂不是极好的命格?”

小沙弥点头。

旁边有排队的小摊贩听得此话,霎时来了劲:“不是他命格好,是子孙后代命格好。啧啧,当时谁不羡慕啊。这支签,贵到极致。两级反差极大,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我祖父当年还是个孩子,可是亲眼围观的。”

“那个镖师有几分憨厚,力气极大,但大字不识几个。一身衣裳洗的发白。听他说,以前打猎为生,后来媳妇生下孩子,打猎养不活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紧巴巴的。他便寻了个镖局走镖,养家糊口。”

“这算起来,不算顶好的命格吧?甚至家中就一茅草房,下雨家中还漏水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不如咱们平民老百姓呢。”

“但摇出来的签,却说他家三代内会三元及第,拜相封侯,甚至登帝!但中间会有一劫,若后代守住本心,无愧于心,方能渡过劫难,便一切应验。若渡不过,便一切化为乌有。好家伙,当时解签后,全场哗然。这谁敢信呐!!”

“一个连茅草屋都会漏雨的半个镖师,子孙后代位极人臣称王称帝!”

“啧啧……但莲华城的签从未出过错。”

“哎,也不知当年那支签应验没有。他是个外地人,离开莲华城后,也无从查证。”男人遗憾的摸着下巴,满脸好奇。

陆明月眼皮子微跳。

“三元及第?拜相封侯?登基为帝?”陆明月低声呢喃,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师父,让弟子求一求吧。”小沙弥年纪小,心性活泼,此刻垫着脚好奇的看着前方。终究忍不住拉着师父的衣角祈求,好想试一试。

“万一弟子有佛缘呢?师父,让弟子摇摇签筒吧……世人都说,来莲华城不摇签筒,白来一趟。”

老僧人无奈:“罢了,你去摇签便是。我在城门口等你。”

这孩子年幼,心性未定,正是顽皮的年纪。

“耶,谢谢师父……”小沙弥当即排在人群后。

谢玉舟跃跃欲试:“不如去试试,瞧瞧咱们此行顺不顺利?若求出个上上签,也是个好兆头。”好吧,他就是有点好奇。

“横竖城门口还在盘查,暂时也进不去。”

追风双手环抱:“我不信这玩意儿。你们去算,我守着众位上神。”

烛墨搓了搓手:“阿梧,我也去摇一摇。你在马车等我……”还拿了个垫子给她靠着,端来瓜果零嘴。

几人便排在人群后。

好在,摇签很快,没一会儿便轮到小沙弥。

小沙弥双手合十拜了拜各方菩萨:“求菩萨保佑……”

抱着签筒摇的浑身冒汗,一支签都不曾落出来。

小沙弥失望的退到一侧。

“施主,你们来摇……若摇不出来,也不要气馁。这就是看缘分……得与失都不重要。”小沙弥还劝着陆明月等人。

解签的僧人抬眸看向陆明月,神色微怔,突然站起身朝她走来。

对着陆明月行了个大礼。

修为高深之人,自然能看出陆明月身上功德金光与紫微星交相辉映。

“贫僧恭迎陛下大驾……”

此话一出,众人瞪大眼睛看着陆明月。方才与陆明月攀谈的小摊贩眼珠子瞪得溜圆。陛下??

谁是陛下?

陛下是谁??

为什么看着五六岁的女童叫陛下?

高僧颔首:“传闻南国女帝年仅五岁半,想必便是您吧?”

陆明月点头:“师父客气。”

小姑娘说话还带着稚气,身后一阵阵的嘶声,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高僧抿了抿唇,不由问道:“陛下,贫僧有一疑惑,可否为小僧解惑。”僧人看着她,总觉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与自己的梦应验。

前几日,他曾梦到七十多年前那支上上签。

今日,便有女帝入莲华城。

陆明月点头,并不在意。

“女帝可姓陆?”

陆明月抿唇轻笑:“是,我姓陆。”

身侧的小摊贩咦了一声:“姓陆?我记得上次抽出上上签的镖师,也姓陆。你们,不会是一家吧?”小摊贩干笑着道,打着哈哈。

刚说完,就听僧人问:“您……”

陆明月轻声道:“我大哥三元及第,祖父乃忠勇侯。”

谢玉舟在身后嘀咕:“二哥是将军,三哥再次三元及第……”

小摊贩手中东西咚的一声落地上。

被震得双目失神,喃喃自语:“应验了,应验了!三元及第,拜相封侯,登基为帝,全部应验了!!当年那支牵,应验了!”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陆明月。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看到那位镖师的后代。

玉书猛地一拍脑袋恍然道:“对,曾听夫人说过。陆家曾祖,当年穷困潦倒时走过镖养家糊口。”此人,是陆衡之的亲祖父!

没想到,早在七八十年前便有预兆。

但当时,谁都没当回事。

毕竟,家中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谁敢想当皇帝?

不过,上天也算给陆家机会。

裴老太太上香遇到释空法师再次预言,可惜,依旧没守住陆家的富贵。

“不过,遗憾的是,这一劫没渡过去。”陆明月含笑说道,现场更是一阵哄闹声。

众人还想再问,但陆明月无意将家事宣扬出来,倒不曾解释什么。

“这得多大的造化啊,子孙后代各个成材!”

“老天爷,你不公平啊。怎么可着一家冒青烟?咱家祖坟是不好吗?不行,回家我就修缮祖坟去!”

围观众人捶胸顿足,一脸羡慕。

“不过子孙后代没握住,终究是一场空。”

众人猜测,儿女依旧成材,但却与陆家无关。唯一的缘由,恐怕是陆家子孙没守住本心,犯了糊涂!

众人一想,害,一下就开心了。

笑容没有消失。

只从陆家,转移到所有百姓脸上。

旁人的祖坟冒青烟,往往更让人痛不欲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终究与镖师有缘无分。”旁边围观的百姓笑着道,害,老镖师死了都得跳起来打后人的程度。

“快快快,去摇一下。”谢玉舟跃跃欲试。

“不若你先去?”陆明月笑吟吟的看着他。

就让漫天神佛,看看佛子转世。

谢玉舟摸了摸鼻子,他与陆明月本就亲近,当即不再推辞。膝盖一软直接跪在蒲团上,嘴里碎碎念着:“求媳妇儿……求媳妇儿……”

“我不贪心要十个,八个七个六个五个四个三个也行。”抱着签筒虔诚的摇啊摇。

他啊,自从跟着陆明月见识到神界的龌龊以后。

现在不信神佛。

但谁若能给他赐媳妇儿,他……

也不是不能信。

底线这个东西,往后移一移,也没什么要紧。

主打的就是随心。

陆明月脸一黑,你问一众神佛要媳妇儿?怕不是能气死他们。

果然……

众目睽睽之下,摇着摇着,便见谢玉舟手中的签筒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签要出来了??”有人惊呼。

刚说完,咔擦……

他手中捧着的签筒一点点裂开,当着众人的面四分五裂。谢玉舟惊慌失措的想要合拢,签筒却从他掌间脱落,碎成一块块,满地空白签。

全场一愣。

“签筒摇烂了?”小沙弥捡起一块,满脸狐疑。

解签的高僧眼皮子轻跳,迟疑一瞬:“贫僧给您换个签筒。”奇怪,签筒从未裂开过!!

想了想,又换了个签筒递给谢玉舟。

谢玉舟跪在地上继续摇,可刚晃动。签筒再次裂开。

“你看你看,这可不是我故意摇拦!你们这群和尚,去哪里买来的劣质品,签筒钱都能省吗?我一碰就碎了!”谢玉舟又气又怒,当即气得哇哇叫。

“不可能!”同行的小沙弥当即大喊。

“莲华城的签筒,都是城中师傅们亲自去后山砍的紫竹。紫竹坚硬,更是修行上品,绝不是劣质品!”

周遭众人点头:“确实。城中师父们经常将用不完的紫竹送人,我家有个紫竹编的竹篮,十六年了都不曾坏。”

谢玉舟恨恨的瞪了眼破签筒:“不抽了不抽了!”

陆明月偷笑,哈哈哈哈,还想求媳妇儿,你在想屁吃。

高僧又寻了个签筒,烛墨双手捧住。

心中默念‘求与阿梧岁岁年年,长伴此生。’

良久,才失望的将签筒递给陆明月。

陆明月跪在蒲团前,向来桀骜不受束缚的她,虔诚的跪下,祈求神佛。

‘求菩萨指引,明月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弟子一命。’

摇着摇着,哐当一声。

一根空白签落地。

众人一怔,随即狂喜:“又摇出签了,还是镖师的后人!快捡起来看看,快看看……”众人伸长脖子,气氛空前的热闹。

远处还能听到呼喊:“快来看啊,又有人摇出神签,是上一位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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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支空白签,凭空出现文字。

下下签。

“下下签,怎么会是下下签!”有人惊声喊道。

往前倒数几百年,都不曾见过下下签。

陆明月脸色陡然一沉,垂在身侧的小手轻轻捏紧。

解签的高僧眉头轻皱,接过竹签,瞧见刺眼的红字,下下签,心头亦是一沉。

这小女帝,到底求了何事?

这竟是一条,没有任何生机的思路。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上也空空,下也空空,竹篮打水一场空。”高僧声音微抖,这是一条死路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便是神佛也难求。

“陛下,这签……”

话音未落,便见陆明月又跪在了蒲团前。

众人???

高僧??

高僧慌忙上前抓住她:“施主……此签,只能求一支……您的签,已经出来了。”高僧语气艰难……

“菩萨规定的,只能求一支吗?”她问。

高僧一怔:“那倒不曾,只是,从未有人能摇出第二支。”

陆明月摇摇脑袋:“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摇?这支签我不满意,我要重新摇。”

求签嘛,当然是求到满意为止。

夫子说的人定胜天,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高僧一脸惊愕,还能这么求吗?不满意的签,就求到满意为止?

陆明月继续抱着签筒瑶瑶晃晃,没一会儿又跳出一支签。

“还是下下签,我不满意。”陆明月摇摇头。

手中不停,继续摇……

“又出来一支!!”

“又又出来一支!!”围观的众人已经快跳起来。这几十年上百年才能求出的签,在她手里如大白菜一般,挑挑拣拣。

看的众人面红耳赤,眼睛都红了。

没一会儿,她脚下满地竹签。

下下签,下签……中签……

“上签,上签,已经上签!出现上签了!”众人狂呼,甚至随着陆明月求出的签越来越多,已经开始堵能不能出现上上签。

陆明月捡起竹签,递给高僧。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上签,上签呐!”高僧忍不住抬手拭汗,满地竹签,心头狂跳。

这到底什么个情况??

陆明月沉吟片刻,低头朝签筒看去。高僧心头发虚,甚是狼狈的抱起签筒,面上干笑。

“女帝里边请,里边请……”

作孽啊,您这是逼天上的菩萨。

陆明月讪讪的移开眼:“挺好的,上签也挺好。人定胜天嘛,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干咳一声,便转头扬声。

“走,咱们进城。”

谢玉舟幽幽的看着她一双手,又看看自己。

不争气。

年仅五岁半的女帝再次在梵国扬名。不是因为年幼,也不是因为女帝。

全因她无赖式的求签,逼得菩萨不得不给她上签!

陆明月心满意足的进城。

莲华城中常年盛开莲花,因此也是梵国国花。此刻入城,便闻见空气中淡淡的莲花香。

“卖花咯卖花咯,被圣僧经文熏陶过的莲花,有佛缘哦……”

“为菩萨献上一支莲,有机会得菩萨点化哦……”

“莲子莲子,甘甜可口的莲子。莲华城特产,清甜的莲子。”

“咱家莲子可是佛池中产的,能明目清心……”城中气氛浓郁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自进入莲华城,便焉哒哒的趴在奶娘肩头。

“这孩子,莫不是中了暑气?怎么瞧着没精神……”奶娘有些慌,好在随行有太医,当即让太医来瞧瞧。

可太医诊治后,却发现他并未生病。

但精气神极差,瞧着面色都隐隐发白。

陆明月微皱眉头,心头猜测,估摸着是佛气对他的影响。毕竟,她的弟弟,曾得高僧批命,据说是个大邪祟……

各国在都城都设置了驿馆,专供各方使臣居住。

陆明月是女帝,刚进莲华城,便有僧人来请她。

“南国陛下,大祭司请陛下万佛殿一叙。”

陆明月点头应下:“追风,你带宗白他们去驿馆,我随小师父入万佛殿。善善和玉舟与我同去……”

谢玉舟顿时捂着脑袋:“我绝不剃度,绝不剃度啊。”

陆明月白他一眼,便带着几人而去。

“这梵国与普通国家最大的不同,便是百姓平和,身上无戾气,也无太多欲念。”烛墨将阿梧安顿好,便随行护送陆明月。

“北昭百姓总是脚步匆匆,梵国百姓却是慢吞吞的,悠然自得。”身上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平和。

距离万佛殿越近,鼻翼间的檀香气越重。

善善已经如坐针毡浑身不适,在奶娘怀里扭来扭去。他只觉靠近万佛殿,让他浑身难受,心脏咚咚咚的直跳,有种恐慌感。

甚至,隐隐有种压制。

四周雕刻的菩萨佛像,似乎正狠狠的瞪着眼睛看向他。

“哎呀,小公子怎么浑身烫的厉害。难道是发烧了?”奶娘有些急,小公子虽然闹腾,但极少生病。

“公主,不若奴婢带公子回驿馆歇息?”

“这连日赶路,只怕有些劳累。”奶娘看着善善的目光,满眼心疼。

陆明月瞥善善一眼,知道奶娘从小带他,心中担忧。若入佛池洗纤尘,只怕会心疼,甚至心中生怨。

“奶娘,听说莲华城大祭司医术无双,每年来求大祭司的百姓无数。待会我让祭司看看。”

“你先回驿馆收拾,善善的辅食一直是奶娘做的,别人我也不放心。”

奶娘心中烦躁,往日里温顺的性子,今日竟想当众反驳。

可转眼间,想起夫人临行前嘱托。

任何时候,以公主为主。善善之事,全权交给公主!

她压着心中的烦躁,看着善善的眼神不舍又心痛,甚至有种自己亲生儿子被剥离的痛苦。

善善紧紧攥住她衣襟,几乎让她心痛如麻。

直到分开,没走几步,奶娘脚步一顿。

随即心中生出一股后怕,自己竟试图顶撞公主?

自己怎会有这种心态?这可是大忌!自己虽是奶娘,沾着半个娘字,但奴才就是奴才,怎会生出这种心思?

她狐疑的转头看去,善善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一望去,眼睛与善善对视,眼神一阵恍惚,仿佛落入漩涡。脑子里又开始隐隐约约犯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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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艰难的移开眸子:“我怕是累糊涂了,竟然怪到不足一岁的婴孩身上。”

失笑的摇着头离开。

陆明月幽幽的看着善善,善善心虚的趴在烛墨怀中,不敢与姐姐对视。

“善善,奶娘只是个普通凡人。”

“不要逼我在菩萨面前扇你。”

只淡淡一句,善善身子紧绷,紧紧攥着烛墨衣裳不敢松开。

即便进入万佛殿,身上出现一丝丝刺痛,他都不敢再哼唧。

推开厚重的铜门大殿。

入目看去,满殿神佛皆入目。仿佛正一眼不落的看着门口……

善善浑身哆嗦。

这一瞬间,满殿菩萨仿佛注入生命。

“请佛子入殿。”大祭司带领着小沙弥,直直的朝谢玉舟迎来。

谢玉舟嫌弃的后退。

“退!退!退!!”

大祭司???佛子……你不对劲!

大祭司等人激动又无奈,只得先迎陆明月进门,他才慢吞吞的跟在昭阳公主身后。

陆明月坐在上首:“明日,佛界众位菩萨会降临?”

大祭司偷偷观察后边谢玉舟:“是。为渡……佛子归位,众多菩萨皆会降临。”

“可否让我与众位菩萨私下请教一番?”

大祭司有几分犹豫,但见谢玉舟满脸抗拒,终究无奈应下:“须得带上玉舟公子。”

一番应酬后,大祭司才将众人送到佛池。

万佛殿佛池,白雾缭绕,空气中淡淡的莲香。佛池四周雕刻着金刚,金刚怒目,意在除尽污浊之气。

“佛池具有清心除祟,洗戾气,净欲望的作用。公主可试一试……”大祭司便侯在殿外等候。

烛墨伸手碰了碰:“嘶……”的一声,便嗖的收回手。

“好疼,里面像有针刺一般。”烛墨手掌通红一片。明明他是龙族,竟也会被池水所伤?

难道,他有欲望?

想起自己心底的秘密,烛墨倒也了然。

阿梧是凡人,而自己是龙族寿元千年。如今,自己想要阿梧陪伴自己长生。

谢玉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头,小脸煞白,飞快的将手藏在身后。龇牙咧嘴的转过身……

“有这般厉害?”陆明月不由探出手。

池水温热,放进去就像置身于温泉之中。浑身神力都跟着运转,她没忍住舒服的吁叹一声:“好舒服……”

“善善别怕,好舒服!”

善善已经浑身发软。

烛墨拎着他胳膊,往池子里放。哪知,他却双脚勾着烛墨脖子,惊恐的念叨着:“不不不不……”

“救救救……”

谢玉舟帮着掰开手指,才噗通一声,将他放入水中。

落水的瞬间,平静祥和的佛池瞬间咕咚咕咚沸腾起来。随之响起的,是善善凄厉哀嚎的叫声。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只见善善浑身迸发出一股强悍霸道的暴戾之气,充满杀戮的气息席卷而来。瞬间从他小小的身子涌出,飞快的将他包裹……

“这是?”烛墨腾地站起身,面上笑意缓缓褪去。

陆明月瞧见这一幕,一股凉意直冲天亮盖,手脚冰凉。

“是浊气。”看着满面痛苦的善善,她低声道。

她期盼已久的弟弟,是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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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消息,是她弟。

不论尚在腹中,亦或是出生之后,善善都不太正常。

在母亲腹中,母亲情绪总是受影响。

山中无数豺狼虎豹给他送吃食,甚至夜里还会来门前朝拜。

以及,吸引四面八方的冤魂。

她想过善善上辈子是无恶不作的恶人转世,也想过是什么作乱的邪祟投生。但随着善善长大,所显露的能力,她心中隐隐有几分猜测。

七绝之事非同凡响,且投入凡间,便没有法子再探寻他踪迹。

生死轮回,即便是神明,也不可插手干涉。

凡间一年降生的婴孩数以万计,她总不能每个都推进池子洗一洗吧?

她做不到。

当然,主要还是怕佛界追杀。

至于善善,她有所怀疑,但没有证据,不敢妄下定论。

但把弟弟丢进去洗一洗,却是可以办到的。

此刻,善善在池中犹如扑腾的旱鸭子,一边嚎一边哭。身上涌出无数浊气,在殿内四处穿梭……

烛墨警惕的站到陆明月身前,眼神还有几分恍惚。

只见善善被黑气包围,犹如一团凝结成实质的浊气。

“他……”烛墨眼神晦暗,有几分惊悚。

池中沸腾,一池清泉瞬间浓如墨。

谢玉舟哎呀哎呀趴在池边:“快捞快捞,他要熟了!!”

烛墨犹豫一瞬想要上前,刚踏出一步。身侧便伸出小胳膊,将他拦住。

陆明月紧抿着唇,拳头紧握,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肉里。

“再等等……再等等。”

传闻佛池能洗清一切戾气,她想要试一试。

她自己都不曾注意,随着善善的嚎啕大哭,她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远远不如她表现的那般淡定……

弟弟是七绝。

注定为杀戮而生,天地大劫,应验在他身上。

佛池中善善哭声从凄厉变得微弱,甚至带着几分低低的啜泣。谢玉舟急了:“他天生是邪祟凝结,他洗不清,净不了!唯有活活痛死,再投生下一世。”

“明月!!”谢玉舟已经急的跳脚。

“他就算是七绝又如何?他是善善!!他才十个月,是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孩子!”

“我知道你心中有天下有万民,我知道你一直在寻七绝,想要将他斩杀在摇篮。但善善……”谢玉舟说着说着,热泪盈眶。

可他是善善啊。

“你的心是铁石心肠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谢玉舟脑子发昏,突然说出一句。

刚说完,便觉怀中突然滚烫。

他嗷嗷的跳起来,怀中木鱼落地。

咚的发出一声轻响,谢玉舟脑子里霎时清醒。

猛地捂住嘴,小脸微微泛白:“明月,对不起。我方才……口不择言。不是,这不是我想说的……我……”他结结巴巴摆着手,不知该如何解释。

方才那一瞬间,他脑子里浑浑噩噩就像失去理智。

整个人都有点上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回头,才发觉陆明月并未看他。

她紧紧攥着拳头,紧抿着唇,红着眼睛一眼不眨的看着池子。

池子沸腾,上空已经无数浊气汇聚。善善哭泣的声音变得沙哑,身上的黑气越发黯淡,但他的精气神也越来越差。

他抽泣着看向姐姐,缓缓抬起手对陆明月伸出手。

“姐姐……”

“抱……”眼泪大滴大滴从脸上滚落,落入佛池中。

手上身上已经被烫的发红,可怜兮兮的看着姐姐,眼神中满是哀求。

他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便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力量将他包裹,然后一点点离开佛池。姐姐伸手抱他了!!

善善哇的一声。

方才哭的崩溃又凄厉,此刻却是委屈,抱着姐姐的脖子哇哇大哭。

他一边哭,一边回头指着佛池,一脸控诉和委屈。

“呜呜呜呜……”

指着池子:“呜呜呜……煮,煮,烫……”别煮我,好烫!

他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自从他来到莲华城,身上便有一种压迫感。

一种让他想要逃离的恐惧。

佛池给他的不安达到顶点。

陆明月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善善,若有朝一日你走上歧途,我定亲手了结你。”但若是细看,便能发觉她眼中依旧存着迟疑。

善善哭着哭着,身上一抖。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方才,她是真的在考虑是否要杀了自己,以绝后患。

陆明月将善善递给烛墨,烛墨虽知道他是七绝转世,但见他哭的可怜,便只得从怀中摸出个小拨浪鼓。

“喏,给你玩玩。要还给我,给我孩子做的呢。”

“你可得老实点,你姐手中那柄剑,天都能捅穿。”烛墨还不忘说教两句。善善抓着拨浪鼓,趴在烛墨肩膀上一语不发。

陆明月耷拉着小脸,实在笑不出来。

殿门打开,大祭司几人轻轻松了口气。

方才万佛殿屋檐下的铃铛剧烈晃动,大祭司便心中忐忑不安。此刻瞧见佛池四周养在白玉坛中的莲花一片漆黑,心中略微疑惑。

“多谢大祭司借佛池一用。只是佛池中……”她顿了顿,不知该如何解释。

大祭司双手合十还礼:“佛池具有净化功能。每次使用后会关闭半年,以经文驱除污浊即可。”

陆明月行了个大礼道谢。

待几人走出大殿,谢玉舟才抱着木鱼飞快的追出去:“等等我,等等我啊……”

待众人走远,小沙弥才道:“祭司,朝阳公主身上有秘密。”

大祭司摇摇头:“不必去探寻公主秘密。”

“人活一世,谁无秘密呢。”

“公主身上气息纯净,功德金光闪耀如太阳。必不会做出伤害无辜之事。”

小沙弥点点头,这倒也是。

“明日咱们佛子就能归位了吧?”

“可要弟子将一切流程准备起来?”

提起此事,大祭司捻着的佛珠轻顿:“此事,怕是极难。”比他想象的还要更难几分。

“弟子瞧着应当没问题,佛子转世虽嘴上抗拒,但怀里一直带着木鱼。”

大祭司没说话。

“你看金佛。”

小沙弥朝金佛看去,想了想,认真道:“金佛慈悲,面容含笑,脚踏莲花,宝相庄严……日日观众生……”小沙弥结结巴巴说他的理解。

大祭司一顿。

“你再仔细看看!”随即无奈的闭上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沙弥百思不得其解,便走上前仔细观察金佛。难道,还有什么寓意不成?

可看着看着,突的跳起来:“师父!!”

他震惊的指着莲台,哆哆嗦嗦着声音带着哭腔:“谁给金佛莲台挖了个洞!!!!”

天杀的,谁敢偷佛子金身啊!!

这可是佛子金身!

纯金打造的金身和莲台!!

此刻,角落竟缺了一大块金子!他方才不曾细看,此刻绕着走一圈,才发觉莲台缺了一大块!

“哪个小贼,竟偷到佛子面前!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满殿神佛看着呢!!”小沙弥都快哭出声,明日就有菩萨下凡论道,这可如何是好?

“明明下午弟子擦拭金身时,莲台还完完整整呢。”

“今日下午,只有昭阳公主一行人进来过。”

说着说着,小沙弥声音越来越小,眼中竟有一丝不可置信。下午时,只有谢玉舟撅着屁股躲在后边……

小沙弥眼前一黑。

大祭司少见的崩溃,深深吸口气:“顺其自然吧,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心里却琢磨着,咱家佛子,不会回不来了吧?

谢玉舟爬上马车,便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疙瘩:“啧啧,这金疙瘩好重……”

烛墨一脸惊悚的看着他:“你连菩萨的东西都敢偷!”

谢玉舟下巴一扬:“这供奉的是佛子金身,他们说我是佛子转世。那怎么算是偷呢?自己的东西,拿点怎么了?”

烛墨???

他竟然说的有点道理。

“这可是我的老婆本,娶媳妇儿要钱咧。烛墨,你娶媳妇儿花了多少钱?给了多少聘礼?”

烛墨一脸愧疚:“龙族的财产,都被凤族那只凤凰继承。”

“私产又被花妖所骗。”

“阿梧心性单纯,不为名利,是我亏欠她。”烛墨颇有几分愧疚。

“我已经想清楚,阿梧生产前,定要回族中一趟。想尽法子与凤族公主和离,总归要给阿梧和孩子一个名分。断不能再委屈她……”

他如今有子嗣,龙族看重血脉,总归要帮着想法子的。

陆明月瞥他一眼,没说话。

待马车停在驿馆,奶娘便急匆匆出来,行礼后才接过善善。

见善善满脸疲惫,身上通红一片,似乎被灼伤,心头不自觉的心疼。

奶娘虽心疼,但再无之前的心性。

公主虽六岁不到,但做事极有分寸。下午时,她真是疯魔了……

竟敢质问公主。

“给善善擦一些软膏,明日醒来就会好转。”陆明月先去看了几个弟子,宗白已经连神力都度不进去。

随时都在溃散的边缘。

她在房中坐了许久。

出来时,四处已经点起莲花灯。

“明月,用些晚膳吧。夜里你什么也没吃……”阿蛮端着她喜爱的吃食,陆明月随意用了几口便放下。

烛墨将一切打点妥当,便坐在院中莲花灯下用刀削玩具。

“虽然不知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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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梧,在你临产前,我必定回龙族解决前妻。风风光光迎你和孩子进门。”

阿梧坐在灯下,轻轻抚着肚子,笑的温柔。

“好。”风吹散她的声音,仿佛藏着几分凌厉。

夜里。

善善白日里被刺激,夜里总觉得心中压着一团火气。

那种生命不受掌控,要依靠别人施舍而活的憋屈,让他有几分不适。甚至想起今日憋屈,眼中压不住的杀气。

感受到他的不甘,耳边又开始出现蛊惑声。

一阵比一阵强烈。

善善却不敢再做什么。

只能憋屈的躲在被子里,骂骂咧咧。虽然吐字不清,但骂的可狠了。

“陆……早早,泥……”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决定我的生死。

待我长成,定要报今日之仇!他甚至在脑海里模拟陆明月的惨剧,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

可刚笑出声,他便感觉到彻骨的寒意,浑身汗毛倒竖,仿佛危险临近。

此刻,背对着床边的奶凶奶凶的善善,小脸霎时一变。

迷迷糊糊说着梦话,声音软软糯糯,乖巧无比:“泥……是最好的姐姐……”

“保父姐姐……”

“爱……姐姐。”

“给姐姐,挣钱钱发……”善善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陆明月站在他床边,手中握着朝阳剑。

听得此话……

傻愣愣的看着善善,终究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善善脑袋。

转身离开。

背对着他的善善,瞧见墙上高举着朝阳剑影子,咧着几颗牙,无声的落泪。

再也不敢了。

真的再也不敢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莲华城内并不宵禁。

天还未亮,四周乡镇的百姓便背着背篓,里边装着自家种的蔬菜,养的鸡鸭进城。

有的肩上挑着扁担,两大筐满满的莲花莲蓬,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进城不需要缴纳银钱,只需要在道路两旁寻个角落蹲着便是。

但不可生事,不可影响路人经过。

今日是佛法盛会,有菩萨降临论道。百姓早早的便去占位置。

善善起来时,顶着红肿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大眼睛里还有血丝,瞧着熬了一宿夜似的。

“小少爷昨夜没睡好?可是想家?”奶娘惊讶,拿热水热毛巾给他敷眼睛,才消了肿。

善善乖乖点头,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什么叫没睡好?

他压根就一夜没睡!!

陆明月提着剑站在他床头,差点给他吓尿。夜里眼睛都不敢闭上,深怕梦话中说出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待佛法会后,公主要进宫见菩萨。小少爷没睡好,不如就在驿馆中歇息?免得耽误公主大事。”奶娘知道马车中藏着几个人。

从未见他们用过膳,也从未下过马车,只夜里烛墨和追风才敢将他们抱下马车。

但奶娘心中生不出任何惧怕。

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莲华城内梵音阵阵,诵经祈福声传遍城池。许多人跪在地上叩首,恭迎菩萨降临。

一丝霞光自上空倾泻而下,灿烂的金光铺满大地。

刹那间,满城莲香,沁人心脾。

金光落于莲台之上,隐约能看见虚影。

“恭迎尊者降临。”

佛台之上,大祭司率领城中沙弥一同迎接,底下还有无数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高僧。

讲经论道持续一天一夜。

正午时阳光灼热刺眼,晒的地面滚烫,一股股热浪几乎要将人淹没。

屋中走出许多百姓,百姓穿着朴素,面色发黄,满脸透着苦涩,身上还带着隐隐药香。

“囡囡,天气热,你在屋檐下坐着。爹娘替你求……”一对妇人赤着脚屈膝跪下,脑门贴地,恭恭敬敬的跪在热浪之上。

身后还跟着无数年轻的或年迈的百姓。皆是家中有久治不愈的病人,试图求菩萨降下灵雨。

直到夜幕降临,浩然的空中出现一道霹雳。

“灵雨降临,快拿锅碗瓢盆出来接。”

“囡囡,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老头子,有灵雨,你有救咯。”年迈的老太太端着盆,任凭雨水打湿脸颊。

稀里哗啦的小雨落下,病人和家属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谢谢尊者,谢谢尊者。”

可这场雨,并未下太久。

往常半个时辰的灵雨,这一次,仅仅持续小半炷香便结束。

陆明月摊开手,一滴灵雨落在掌间又滑落。

雨水中含着一丝佛法,落在掌心时,便被身体吸收,有驱逐病痛之效。

但极其微弱。

“怎么回事?往年不都是半个时辰灵雨,如今怎么停了?”众人惊慌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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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不安又彷徨,长街上隐隐能听到啜泣声。

陆明月深吸一口气,烛墨驾着马车护送。

万佛殿外已经跪着许多沙弥。

谢玉舟跟在陆明月身后,脸上抗拒万分。

“我还得给家中留个后呢,不说十个,一个媳妇儿总得娶吧?”

“我这一走了之剃度出家,算怎么回事?”

“爹娘含辛茹苦养育之恩还未报答呢。”

追风幽幽道:“你和你爹不是关系差么?”

谢玉舟当即跳脚:“咱父子俩关系好着呢。离京时,我还去爹娘门前磕头。我爹对我表示亲密的接触。”

追风实在难以想象,暴躁的靖西王会与他亲密接触。

“怎么接触的?”

谢玉舟眼皮微掀:“他的脚,和我的臀部进行了亲密接触。”

追风脚步一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挨了一脚,让你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不过,就你这模样,回佛界也是个祸害。”

在凡间丢人,总比上去丢人好吧?

“请……”大祭司侯在殿外,轻轻推开门,谢玉舟与陆明月进入。

烛墨与追风刚抬脚,大祭司便抬起胳膊。

烛墨两人对视一眼,守在门外。

殿内,陆明月抬眸。

心底微微讶异。

只见满殿神佛睁眼,眼前金光让她微眯着眸子。

“谢施主,贫僧脚疼。”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众神纷纷朝角落看去。

谢玉舟迷茫的仰头看去,只见菩萨正含笑看着他。

他正龇牙咧嘴的伸出双手,狠狠攥住佛脚。

殿内传来叹息声:“施主,贫僧是镀金的。”语气,竟含着几分无奈。

谢玉舟讪讪的的松开:“你得努把力啊,你看前面都是金佛,通体黄金。你们还是镀金的……多没排面。”

“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可贪恋。”

谢玉舟双手背在身后,慢吞吞走到陆明月身侧。

陆明月不自觉往旁边挪步。

是有点丢人的。

她能感受到众人打量的目光。

昭阳剑尊复生于人间,此世正是五岁半孩童。佛界众人虽不曾见过她复生后真颜,但佛界,有释空。

当年他预言忠勇侯府有大运。却被老太太曲解误认陆景瑶。

导致前世许瑾如满门抄斩,儿女残忍被害。

陆明月心中存着气,在他飞升佛界坑了他一把。上界就被套麻袋。

释空早已猜到陆明月身份,但他凡人飞升,骨子里对凡间有依赖感。自然不会宣扬出陆明月身份。

佛界虽独立于三界之外,不参与外界争斗。但分得清好歹。

虽然,当年昭阳剑尊拐走了佛子,有几分私怨,但终究并未闹到无法转圜的地步。

此刻,释空正留在佛界,翘首以盼的等仙友带佛子归来。

释空穿着僧衣,站在莲台之上,身后有浅浅的金光。

为迎佛子,无数仙人下界,只为劝说他归来。

“也不知此行是否顺利?可别被陆明月坑骗……”

“听说书仙书圣都已经被她骗下去。”这,何愁不是她在给凡间增添筹码!

想必,她也感觉到诸神的态度了吧?

释空低声呢喃。

释空身在佛界,自然知晓的比旁人更多。

因诸神心生欲念,天道对三界的压制越来越强。就连佛界也受牵连,连灵雨都无法支撑。

浊气无法清除,天道势必会再次崩塌。

如今,可没有昭阳剑尊挽救三界。

释空唇角紧抿,他不敢想结果。

太过骇人。

谁也无法承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道崩塌,势必整个三界都将毁灭。

当年昭阳剑尊献祭,挽救数万生灵。她的功德,比天高。

这也是寒川忌惮她回来的缘故。

但凡她有一丝一毫争权夺利之心,神界都将是她囊中之物。

更因为,天道崩塌的源头,在神明身上。

陆明月当年便主张放逐所有神明下界,在她心中,神明与凡人同等重要。并没有谁高于谁。

但数万年被立在巅峰的神,掌握着权利生死,岂可愿意?

最后演变到失控的地步,直到她献祭,才消停下来。

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释空不难猜到寒川的心思,甚至谁都能猜到。

要么两个结果。

一,寒川将浊气灌入人间,以人间的毁灭来挽救三界。

此举残忍,甚至建立在无数生灵的逝去之上。

二……

整个神界被陆明月驱逐下界重修,亦或是……

死在她剑下。

释空心尖尖微颤,随即摇头浅笑,自己真是魔障,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心中只盼佛子回归,佛界便有了主心骨。

而此刻的梵国万佛殿,气氛却有些紧绷。

立于莲台上的金刚罗汉低声道。

“当年佛子下界观山海,如今已是千年。佛界千年无主,弟子们心中不安……”

“还望佛子能早些随我等回佛界重修,争取早日重回巅峰。”

众人殷切的看着谢玉舟。

“我不走,我死也不走。”

“我还要传宗接代,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呢。”

“随你们清修,你们发媳妇吗?发孩子嘛?”他紧紧攥着陆明月衣裳,深怕被打晕扛走。

众神微怔,虽知晓历劫后心性会有所改变,但从未见两极分化这么严重的!

“尊者,男女之爱乃世间小爱。切勿沉迷。”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皆是虚妄。”

“唯有佛法乃是真谛。”

陆明月却是偏着脑袋,戏谑的看着他们:“众位菩萨,明月有话想要请教一二。”

“修行到底是什么呢?”

“所有人修的都是力量,享受力量掌控手中,睥睨三界的傲然。但明月却觉得……”

“修行,修的是心。”

“他迷恋凡尘,怎么又不算是一种修行呢?”

“高坐莲台之上,倾听祷告,又怎如下凡入世,真真切切走一回更清楚呢。”

“凡人的祷告,想必众位尊者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吧?但自己真正置身于其中,成为祈祷的那个人,或许,才能更明白,神的职责是什么。”

“避世修行,避的哪里是世?明明避的是心,压制着心中欲望,追求无尚的权利和力量。”

“力量握在手中又如何?心已崩塌,谁能说清,你是神还是魔?”

多少神明占着神的位置,行着魔头之事。

“修行先修心。”

“不入世何以出世,众位尊者怎么看呢?”

她说完便笑吟吟的看着众位尊者。

全场一刹那安静下来。

她仿佛在暗指神界,又仿佛在认真讨教。谢玉舟抬手捂住心口,只觉心脏咚咚咚的剧烈跳动着。

仿佛,在应和她。

良久,殿中传来浅浅的叹息。已经有尊者闭上眼,眼中隐有犹豫之色。

远在佛界的释空,突然眼皮子狂跳。

难道,佛子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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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所言甚是。修行,先修心。”

“回佛界避世又如何呢?心不净,一切都是枉然。”

“高坐苍穹之巅,却早已遗忘修行初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佛门避世多年,如今,三界危难,也该献出一份自己的力量了。”

众位神祇,竟对着她行了一道大礼。

眼见着众尊者下定决心,神光闪烁即将离开。

陆明月才道:“众位尊者,且慢。明月有事相求。”

“神明被剥除神格,除去神籍,可有解救之法?”

众位尊者对视一眼,沉吟道:“神明依靠神格立足,若犯下重罪除神籍,剥神格,三日内便会灰飞烟灭。”

“何来解救之法?”

“此乃天地规则,谁也无法更改。天地初开时便定下的规矩,也是为约束神明而存在。”

陆明月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拳头紧握,眼中压着泪意。

“若掌权者不公,生出私心,谋害同僚性命呢?”

“堂堂神祇,掌握三界无数生命,若失去公允,又该如何呢?”她声音虽轻,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心头发寒。

质疑三界至高神,谁敢呐!

“在我们凡间,若皇帝不公,百姓便会起义群起攻之,直到推翻。在神界,可有什么章程吗?”她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大家。

众神??

便见她伸出小手,冲众位神君摊开手掌:“借点钱,我有大用。”

众位尊者差点给她跪下,你你,你是不是想造反?

“呃……”饶是众位神尊修行到极致,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可这一刻,都有些惊慌。

甚至想偷溜……

可让他们惊骇的是,退不出去了!!!

谢玉舟羞涩的从陆明月身后冒出个脑袋:“不好意思,我在万佛殿布了个结界。”

众位尊者如遭雷劈:被自家佛子背刺了!!

他们的莲台下,微光闪烁,皆是谢玉舟昨日碰过的雕像。

“出家人两手空空,哪有钱财可言?不如,待我等回佛界取点经文,给施主送来?”

陆明月笑而不语。

她盯上佛界佛印许久了。

求不到救弟子之法,但她也绝不会走空。

想当年,她去天河钓鱼,一条没钓到。跳下去喝了一肚子水,也没空手而回。

众位尊者面面相觑。

“想必,众位尊者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我知佛界公允,不愿与神界同流合污。但寒川以佛子不曾归来,索要佛印好几回了吧?”

“你们又能留佛印多久呢?”

“我知众位菩萨慈悲,若佛印落在寒川手中,他若实力大涨,不知会害多少人。不如……”

“将其借给我?”

“我也不白拿你们的,作为交换,我必定将佛子送回正道。有朝一日,佛印也定会交于他手中。”

谢玉舟在她身后急的团团转,忍了忍,到底没吭声。

“横竖众位尊者要下界体察民情,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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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可以与众位尊者发誓,不论将来我与神界结局如何,必不会连累佛界。保佛界一方净土!”

刚说完,从中央飘出一朵灿烂的金莲。

金莲转动着,每一片莲瓣都栩栩如生。

陆明月摊开手,小金莲落入手中。触手温热,鼻息间还有阵阵莲香。入手的刹那,便化作一方小巧精致的莲花印。

“多谢众位尊者慷慨相借,明月必不会让众位失望。”

众尊者沉默,良久才低声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若真到那一日,不求您保佛界平安。”

“但求您保天下生灵。”

“众生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我等既受凡间香火,便要为凡间生灵尽一份责任。怎能独善其身……”

陆明月微怔,郑重的点头应下。

“众位尊者,可知帝君下落?”她不由开口问道。

“帝君历劫,乃三界秘密。但贫僧曾算过一卦,至多十年,帝君便能归来。”

陆明月心中微喜,谢过众位后,才放他们离开。

佛界。

释空眼皮子狂跳,手中木鱼隐隐乱了节奏。

他问小沙弥:“众位尊者还未归来?”

“想必劝说佛子耽误了时间,不如徒儿去界门守着?正好迎佛子归家!”小沙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释空点头应下。

原本只定一位菩萨降临,但释空被陆明月坑过,有经验。特意说服众位仙友同去……

想必,应当不会出意外。

没一会儿,释空便见小弟子脚步飞快的跑回来。

佛子归来了?

释空猛地站起身,随即又淡定的干咳一声:“慢些,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小沙弥跑的面红耳赤,指着门外大喘气,半响说不出话。

“佛子在门外?好好好,我就知道,众位尊者齐聚,怎会带不回佛子。”释空满面笑意着往外走,急匆匆去迎。

这佛界空了大半,他这心里怪不安的。

小沙弥一边喘气一边道:“没,没回!”

释空一顿,随即皱起眉头:“罢了,一切不可强求。佛子历劫,自有定数。该回的时候,就回了。”

“众位尊者怎么还未进来?”

小沙弥跺着脚:“没……没回。”

释空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我问众位尊者,你回佛子做什么?贫僧知道佛子没回。”

沙弥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师父,都没回。”

“众位尊者下界了!”沙弥都快哭出声,眼巴巴的看着释空。

“逗留凡间,为香客解惑?”释空丝毫没往旁的方面想。

小沙弥哇的哭出声。

“师父,尊者们下界历劫,追随佛子脚步去了!”

“跑了,全跑了。”

释空脑子里有一瞬间空白。

每个字他都认识,怎么就理解不到意思呢?

“谁……谁跑了?”

小沙弥一边哭一边说:“众位尊者说,不入世,何以出世。修行万年,不如下界真正入世,方能体验真理。”

小沙弥看着师父满脸敬仰。

师父虽才飞升几年,但真稳得住。

佛界都跑空了,也面无表情毫无变化。

释空脑子里嗡嗡的,良久才恢复清明,哪还有方才的得道高僧模样。当即暴跳如雷,气得将佛珠扯断。

“天杀的陆明月!!!”

“贫僧修道多年得以飞升,结果,你踏马偷我家!!”

释空,破大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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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鱼佛珠掉了一地,此刻哪还有半分高僧模样。

“我在凡间修行数百年,时常有尊者深夜托梦,与我谈经论道,并激励我,早些飞升。尊者们在佛界等我。”

“多年来,我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差错,一心期盼着飞升佛界。”

“结果,我历经百年飞升……”

“然而,佛界空了!!他们下去了!”

“佛子没回来,还拐走众多菩萨!陆明月,你没有心!”

集体跑路,整个佛界空荡荡,他还上来做什么?!!

他辛辛苦苦从凡间飞升,陆明月直接将尊者们坑回凡间。合着,他就完美错过呗?

“合着我修行百年,就修成个冤种。”释空满脸怀疑人生,

大冤种,他就是个纯纯的大冤种。

释空破大防,满脸崩溃。

“佛印呢?尊者们可有交代佛印在何处?”释空急忙问道。

“听说出现意外,遗落凡间。尊者们交代,让您回禀寒川仙尊,他们下界寻佛印去了。”

释空一拍脑门,心里念了无数次阿弥陀佛,都止不住气。

陆明月拐走众尊者,还骗走佛印!!

释空欲哭无泪,他甚至不知修这么多年上来做什么?

而陆明月,狠狠坑了把释空,又把佛门拉到凡间阵营,心头不由欢喜。

有众尊者在凡间,若神界动手,佛界第一个不服。

“你不会将我交给佛界的吧?谁骗人谁是小狗!”谢玉舟一步步跟在后头,脸上担忧不已。

“你教我布阵法,我跟你学了。也将尊者们困住了,你可不能卸磨杀驴!”

陆明月拍拍怀中佛印:“咱俩什么关系,你还不信我吗?”

“风里来雨里去,我与你同生共死,与旁人是不同的。”

“我陆明月向你发誓,绝不会把你交给佛界!谁若要将你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她真挚的举起几根手指,指天发誓。

谢玉舟一听,脸上有几分愧疚:“你发誓做什么,我信我信!是我多心。我信你便是了……”说完,心里美滋滋的。

明月原来这般看重他。

若有人要将他带离凡间,得从他尸体上踏过去呢。

说完便欢欢喜喜的跑开。

烛墨满脸羡慕:“龙族争强好斗,即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没这么好的感情。”

追风脚步一顿,眼神略带惊奇:“你……觉得感动?”

烛墨满脸莫名:“财富易得,真心难求。这般难能可贵的情谊,自然感动。”

追风幽幽的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在牢狱关得太久,把脑子关傻了?”

“算了,反正你已成婚,在家陪妻教子,也不至于出大事。脑子不聪明,就少出门。”

“你啊,少在外得罪人吧。”哎,他这脑子,被人卖了,怕还要帮着数钱。

追风当年化作狗狗模样,可学到不少凡人的狡诈。

这也是他能当妖王的缘故。

别的大妖努力修行,而他在凡间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他就看明白了。

寒川若覆灭凡间,浊气解决,三界感恩他。而帝君在人间历劫失败,永堕轮回。一石二鸟。

所以,凡间需要筹码。

比如……

谢玉舟留在凡间当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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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坐在床边,凝眉看向床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宗白和闲庭。

星回和盛禾虽虚弱,但偶尔还能清醒一会儿。

“当年我投胎复生时,宗白为保驾护航,便一直在上界替我掩护。事发时,他也是遭罪最多的。”

“当年顽劣的小弟子,如今也长成顶天立地的模样。”

陆明月轻轻碰了碰弟子脸颊。

仿佛又想起初见时的模样。

“我不愧对天下任何人,但师父愧对你们……”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滑落。

她能明显感觉到,宗白与闲庭已经到弥留之时。

今日,神力渡进去便立即涣散。

体内已经留不住力量。

陆明月趴在床边低声落泪,谢玉舟,烛墨与追风沉默着站在身后。阿蛮时不时抬手抚心口,她有些难受。

心中不舒服。

“当年神界招安,要我上神界某个官儿当当。幸好没去……”

“神格破碎,神魂俱裂,连凡人都做不了。”

追风满脸心悸,神明殒落,那便是真正的消失。

从此,三界之中,但凡属于他的存在,都会被消除抹杀。

“若神界如曾经一般,公允公正,那倒让人心服口服。可现在掌管神界的,是个朝生暮死的小蜉蝣。还是个心思狭隘,利欲熏心之辈,我可不去给他卖命。”

“若帝君在就好了,撤回诛神令,重封神位,便能保命。”追风低声呢喃。

陆明月猛地抬起头,小手拳头微握。

烛墨急忙道:“你可别想着上界找司命,司命星君也探不到帝君踪迹。帝君历劫,乃三界大事,无人能探得。”

陆明月紧抿着唇。

“你们出去。”她低垂着头,声音低沉。

众人面面相觑,谢玉舟想起那神秘少年,便推着几人往门外走去:“走走走,都去门外等着。让明月静一静……”

谢玉舟担忧的看向明月,最终沉默的关上门,守在门外。

待众人离开,陆明月抬头轻唤:“你出来……”小姑娘声音闷闷的,还带着几分哭腔,眼睛通红,可怜极了。

四周空荡荡的,并无一丝回应。

她并未再喊,只低着头啜泣,头上两个小发髻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你知道帝君在哪里,对吗?”

“你告诉我,帝君到底在哪里?他这该死的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渡过?”

“你出来,狗东西你出来!”

“你也要和神界一样,与我分道扬镳,再不理我吗?”

她站在屋子中央,眼泪汪汪的模样委屈到极致。

耳边叹息响起。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捏着手绢,轻轻擦拭她脸上滚滚热泪。

“我就晚来一会,你就要与我决裂吗?”

“真拿你没办法。”

他似乎在无奈的叹息。

陆明月紧紧攥着他衣角:“帝君在哪里?你告诉我,帝君在哪里?他只要重新封神,就能救宗白和闲庭。”

“打乱帝君历劫,一切罪过我自己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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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着天道的衣角都在抖。

少年眼眸微暗,仔细给明月擦拭完眼泪,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

“明月,现在还不到时候。”

“帝君下界,一是历劫,二……是为全神界做表率。帝君重修,极其艰难。他若能平安归来,重回神界,无疑是给心中有欲念的神明一颗定心丸。”

“若强行唤醒他,恐怕,会与明月的初心相违。”

帝君向来公允,从不徇私。

傻姑娘,为了让你有一条退路。我已经将他送到了你身边啊。

陆明月眼泪止不住流:“宗白该怎么办?闲庭该怎么办?盛禾星回,玄玉甘棠,崇岳又该怎么办?”

“没有神格,他们会死的。”

“若我复生,付出的代价是他们死,那我宁愿不要复生!”

少年眼里闪过一抹心痛。

“你若不复生,凡间百姓岂不是无人能护?明月,一切皆是天命。”一因一果皆有定数。

“上天已经不公,我不信天。”她低声呢喃。

天道双手扶住明月肩膀,眼神深深的看着她:“明月……顺应本心而为,遵从自己内心的指引。”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信你能做到……”他声音越发空灵,一点点消散在明月面前。

陆明月想要伸手抓住他,但天道化作风从她指尖溜走。

“你倒是告诉我该怎么做啊……”陆明月满脸茫然,脑子里毫无头绪。

一转身,却发现宗白指尖竟一点点的在消散。

她心头一紧:“宗白!!”

随着她惊呼,谢玉舟夺门而入,阿蛮紧随其后,只一眼便面色苍白:“他在消失,他在一点点的消失……”

“闲庭上神也撑不住了……”

只见两人竟一点点在眼前溃散。

陆明月心头发紧,但来不及多想,一道道力量试图将他们束缚。可他们依旧如同散碎的星光,一点点在眼前溃散……

陆明月呼吸粗重,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眼睛赤红着,死死的咬着唇。

唇角已经滴下血迹。

“我不允许你们走,我不允许你们走!宗白……闲庭……”她崩溃的不断渡灵力,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滑落。

善善跌跌撞撞的扶着墙,他会走路了!

他趴在门口,眼珠子滴流滴流的看着屋内。

看着众人掩面落泪,面上毫无表情。

两人溃散的很快,陆明月疯狂扑上去,想要将溃散的星光拢在怀中:“你们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走!”

“上天不公,我不服!”

“我不信命,不信天,上天不公,我不服!”

“凭什么三界生死,要掌控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凭什么?!”

陆明月站起身,素来总是无欲无求的双眼,此刻充斥着浓浓的杀意,她抬手指向苍天。

晴空万里,突然降下白日惊雷。

轰鸣的雷声在空中回响,陆明月杀意升腾:“既然这天不公,我便推翻这天!”

“既然神已无道,世间便无须再有神明!”

她怒到极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恍惚。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身姿婉约的少女趴在莲池前,白皙的手掌拂过水面,一头墨发垂在水面上,引得水中鱼儿纷纷跳跃而起。

她一袭白衣,不染尘埃,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抬起头时。

陆明月看到了自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脑子一阵剧痛。

她捂着脑袋,脑子里却见少女仰起头,微蹙柳眉,正轻声低喃:“日子无趣,若有人相伴,想必更有意思。”

“不若捏个泥人儿试试?”

旁边她懒散的靠在池边石头上,从地上挖出一块淤泥。

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很快便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孩童泥人儿。

只是泥人落地,便软趴趴的倒在地上。

少女轻偏着脑袋,随即眼里溢出笑意,捏起泥人儿,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一口清气扑向泥人儿,泥人儿瞬间落地化作孩童模样。

孩童落地便撒丫子围着她跑,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陆明月眼前飞快的闪过无数画面,泥人儿围绕在她身边:“无趣无趣,要朋友……”

随后她闲暇之时,又捏出几个泥人儿,落地化形。

后边捏的太多,仿佛失了兴趣,便用山边树藤在泥中一挥。

树藤沾着无数淤泥,犹如星点一般洒落在地。

一口清气,泥点化形。

“好丑啊……他真难看……他真难看……”

被造物主钟爱的亲手捏的泥人儿,和随意用树藤甩的,可太不一样了。

两边,甚至打了起来。

陆明月眼前飞快的闪过无数画面,她脑子疼痛欲裂,抱着脑袋一头栽倒在地。

吓得烛墨追风魂飞魄散,慌忙将她抱起来。

却发觉她浑身烫的灼人。

善善趴在门槛上,突然咧起嘴笑的见牙不见眼。

便见他扶着墙,快速往门口走去。

屋内。

“怎么这般滚烫?”烛墨仿佛抱着一团火。

“你看明月眉心!”追风眼神一凝,只见她眉心红印仿佛活过来一般,好似有了生命在涌动。

追风揉了揉眼睛:“莫不是我眼花?”

突的……

陆明月猛地睁开眼睛,眼眸不似方才的无助,吓得追风陡然后退一步。

他抬手捂住心口,方才那一眼,他有种浑身发寒的恐惧。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他不敢再直视陆明月眼眸。

甚至一直避开,低垂着头,有种无法言语的惊惧。

陆明月站起身,烛墨傻乎乎的问道:“你方才怎么了?怎么突然晕倒,好吓人。”

“宗白和闲庭怕是保不住了。你……你节哀。”

“他们没了神格,谁也保不住他们。明月……咱们与天斗,怎么斗的过呢?”

“要想复生,除非,重新封神……”

“此世间,连帝君封神都要接受上天应允。明月,放弃吧……”

陆明月似乎完全平静下来,她静静的站在床头。

宗白与闲庭已经只剩半截身子,已经化作星光溃散于眼前。

阿蛮早已泣不成声,心痛到发抖。

为什么心中这般难受,她不知为何流泪为何心痛。

陆明月一语未发,小脸从未有过的沉默。

烛墨总觉得有几分奇怪,抬手轻轻戳了戳她:“你急傻了吗?怎么不说话?”

追风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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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发什么疯,给我滚回来!!你想重开一局吗?”他拽着迷茫的烛墨退到后头。

烛墨满脸莫名:“什么重开不重开?”

追风死死的低着头,不肯回话。

他心中惊骇万分,这是陆明月,仿佛又不是陆明月。他……即便在寒川身上,也从未感受到这般骇然的气息。

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臣服。

陆明月坐在床前,探手触碰宗白。双手却穿过宗白的身子,他已经变得透明……

她踱步走到门外,门外阳光有几分刺眼。

她抬手遮了遮眼眸,便站到院门的池子前。

屈膝坐在池边,双脚垂在水面轻轻摇晃。

她在掌中轻轻一划,一滴滴鲜红的血液涌出,撒落在淤泥上。

她仿佛不知痛觉,仰头看着天边。

透过云层,她像是看到了什么。

“就算是天意,我也想要试试逆天而行……”

她弯腰抓起一团浸着鲜血的淤泥,淤泥在她指尖翻飞,两尊巴掌大小的泥人儿霎时映入眼帘。

若是细看,便能发觉泥人儿与宗白闲庭极其相似。

她仔细端详,似乎很满意。

抱着泥人儿便回到房内。

房中气氛低迷紧绷,两位神祇已经几乎看不清,近乎完全消散。

“你们看……”阿蛮沙哑着惊呼。

她怀中一直带着宗白与闲庭的小像,只见连泥塑都在坍塌。

“神明殒落,便会被抹去一切痕迹。”追风声音低沉,眼角一直偷看陆明月。

“你们出去吧……”她背对着众人,声音有些低。

“万一你气急攻心怎么办?我唔……”烛墨一句话未说完,便被追风拖下去。

屋内,只剩陆明月和两个弟子。

宗白和闲庭满身星光,正在疯狂的四散。陆明月抬手轻勾,星光便纷纷飞起朝着她指尖围绕。

“我不同意,谁都不许走。”她轻声呢喃。

“封神?”

“又有何难?”

“心怀天下,降妖除魔,救世之功,本不该绝。”

“宗白,闲庭,赐神位!”她双眼微垂,每一句话都像是带着金光,四周星光环绕,将她淹没。

赐神位三字一出,她眉心那抹红光霎时亮如繁星。

随着她的话语,原本溃散的宗白闲庭,魂魄竟一点点从四周汇聚。

神魂悬空于陆明月面前,浑身金光。

宗白闲庭两人惊愕的瞪大双眼,两人面面相觑,这……这是怎么个事???

不是,师父,您什么时候会这一招的?!!

您对弟子有秘密啊!

更让人惊骇的是,随着那句赐神位,剥除的神格,竟隐隐再生!

钟声响起,响彻整个三界。

这代表着有新的神明降生!

两道神光在神界显现。

“有新的神明降生!”

“奇怪,怎未飞升?”神界诧异,南天门并未见到飞升神明。

而且,有这般大的动静,必是正神!一时之间,整个神界好奇万分。

凡间霞光万丈,将天,都照的通红。

陆明月抬手一招,闲庭宗白两位新生神祇,便落入泥人之中。

魂入泥人,瞬间便有了神性。

“新生神明太过弱小,再养养吧……”

说完,陆明月便觉眼皮子沉重,身形一晃……

砰的一声,直接栽倒在地。

没一会儿,便响起鼾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睁开眼眸时,只觉浑身跟散了架一般疼。

“嘶……”陆明月龇牙咧嘴的睁开眼,便见阿蛮红着眼睛正担忧的看着她。

“醒了醒了,明月你可还好?”

“身子可有哪里不适?”阿蛮急忙扶着她坐起来。

陆明月龇着大牙捂着脑门:“头疼,身上疼。”脑袋快要炸开。

说完,猛地一慌:“宗白和闲庭!”小脸吓得煞白。

当即就要下床。

阿蛮急忙按着她:“没事,他俩好好的呢。明月,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听得屋内咚的一声便冲进来,只见你倒在地上。宗白和闲庭上神的泥塑闪着金光,隐隐有神光流转。他们的魂魄,保住了。如今正在重聚神格。”阿蛮满脸喜意,却又深深的好奇。

陆明月微松口气,但依旧不放心,踉跄着起身查看。

果然……

两尊小泥塑内,隐藏着神光,这是神明的气息。

祂们,重新拥有了神格?

只需要等待神格重聚便是。

陆明月拿着泥人儿,只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捏的!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

仿佛,隐约间有点印象。

她体内灵力运转,才发觉空空如也。

难怪头脑发晕,总觉得虚弱,合着灵力已被掏空。再修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力量。

“将泥塑送回北昭,放进九层塔接受世人供养。”能助他们快速凝聚神格。

追风当即应下,同时小心翼翼的偷看陆明月。

见她神色如往常一般,心头才微松。

之前的陆明月,压迫感十足。他几乎臣服在她平静的双眸之下。也就钝感力十足的烛墨,是个憨憨。

门外突然传来奶娘的惊呼声。

奶娘跌跌撞撞的冲进门,满面泪痕神情惊恐:“公主,公主,小少爷丢了!”

奶娘抬手便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从上次小少爷爬出门后,平日里丫鬟奴仆再不敢离眼。

今儿奶娘在眼跟前看着,可竟生生睡昏死过去。

“都怪奴婢,都怪奴婢。奴婢明明给小少爷打着扇子哄睡呢,结果自己个儿睡着了。奴婢罪该万死,奴婢该死啊……”奶娘从未犯过这等错,方才睁开眼,瞧见床上空荡荡的,只觉浑身发凉。

众人猛地站起身,陆明月哪里会怪奶娘。

自从知道善善乃七绝转世,陆明月心里就明白着呢。

随着善善长大,他的能力越来越强,丫鬟奴仆哪里能看住他。

“奶娘,明月不怪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善善……”

奶娘哭的浑身发抖,若少爷丢失,她这条命也就完了。

“去找大祭司,让他封锁全城。”

将驿馆内众人全派出去,陆明月才静静的站在院内。她体内灵气空空,但眉目柔和,眼底毫无惊慌。

轻轻的闭上眼,耳边只余风的声音。

微风拂过,她仿佛随风而起,她看到了驿馆外……

看到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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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越来越远,看到被封锁的城门,看到百姓被拦在城内……

陆明月感觉到眼睛疼,便伸手捂住眼:“果然还未恢复……”她的力量被抽空,恐怕得修养一段时日。

她抬脚走出驿馆,漫无目的的走着,时不时蹲下身,倾听草木的声音。

而此刻的善善,正穿着小裙子,捧着个大碗咕咚咕咚喝着鸡汤。

手里还攥着个大鸡腿,啃得满嘴是油。

“好次……好次……谢谢肃肃,肃肃你真似大大大好人。”善善奶声奶气的感谢,语气格外真诚。

旁边男人对他点头:“你喜欢就多吃点,叔叔再给你点个酱丸子,蒸米糕,我家孩子也爱吃。明儿咱家杀猪,给你做肘子吃。”说完,对着身侧女人使了个眼色。

“这小子生的唇红齿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只是城中戒严,只怕很快就会有官兵搜罗过来。难道,这小子大有来头?”两人站在门边,能瞧见长街上搜罗的官兵。

妇人摇摇头:“我看不像。这孩子长得太好,方才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抱他走呢。毕竟长得打眼。谁知他便伸出手,冲我叫娘亲……”

“这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妇人遗憾的摇头:“这孩子长得好看,可惜脑子不太好使。”

正说着,便见门口有人敲着锣大声喊着:“容向善,容向善?”

客栈内,众人议论纷纷。

“谁家丢孩子了?最近佛法盛会,四面八方的信徒都有,这可不好找。”

善善攥着鸡腿,不知何时爬坐在门槛上。

“容向善,容向善……”敲锣的男人走到门口四处呼唤善善的名字,善善面无表情的啃着鸡腿。

“小丫头,你……”敲锣的男人正要问。

窗前的男女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冲上去将善善抱起来:“这是我闺女,做什么?”

善善眨巴眨巴眼:“爹爹……凉亲。”

勾着男人的脖子亲昵的喊了一句。

男人一怔,随即压住眼底狂喜,粗声粗气道:“瞧见没?这可是我闺女!亲生的闺女,走,闺女咱们回家!”男人冲妇人使个眼色,当即抱着善善往门外走去。

“咱俩玩个游戏,等会我扮做你爹。你扮做我闺女如何?”

“我家明儿杀猪,带你去我家中玩耍几日如何?叔叔家中也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你说可好?”他眼神紧紧的看着善善,右手放在他脸颊,仿佛极其喜欢他,在抚摸他脸颊一般。

但凡善善叫一声,他便会狠狠捂住善善的嘴。

善善偏着脑袋,笑的一脸天真:“好哇酥酥……”

城门前已经排起长队,所有人都要搜身检验。

轮到男人时,男人抱着善善额间冷汗直掉,瞧见城卫过来时,善善贴心的给男人擦汗。

“爹爹热……”

“给爹爹擦……擦汗。”奶呼呼的声音别提多贴心。

城卫简单问了两句便道:“你家闺女真贴心,才一岁左右,就知道心疼父亲。”这孩子,一看就不是拐来的。

真贴心。

方才他远远看着,这孩子长得好,与夫妇俩格格不入。但见一家三口亲昵模样,倒也怀疑不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里像贵人家的孩子福气好呢。”

男人憨厚的点头,一家三口往城外走去。

“也不知那容向善被谁拐了……瞧着大有来头,恐怕是富贵人家孩子。”两口子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脚步匆匆的爬上牛车。

善善趴在他怀里,咧着嘴:“谁知道呢……”

“反正,不似我……”

姐姐,拜拜了您呐……

咱们后会无期!

我,容向善,自由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趴在牛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城门,嘴角露出一丝笑。

甚至乐得笑出声来。

赶牛车的男人直皱眉:“好不容易拐到个货好的,这小子可惜脑子有问题。”

“要不找大夫治治?”

妇人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万一没治好,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治不治,治什么治。”

“你看他这样儿,算了吧,治好也是流口水。”

男人就着月色,转头朝善善看去。

一岁左右的孩子,被陌生人抱走不哭不闹,甚至抬起脸颊咧着嘴冲他傻笑。

“我看他倒还挺开心……”

“算了,便宜卖吧。男娃能传宗接代,又长得好看,定有人买的。”

“家里那批货也要赶紧出手,近来城里查的严,只怕是要收手了。”

男人面色凝重:“干完这票,咱就不干了。”

“上次来的那人出手阔绰,咱们狠狠讹他一把。”

“那人穿着黑衣,戴着黑帽捂得严严实实,出手倒是阔绰。那么多货,也不知销去哪里了……”男人嘀咕着,心里琢磨着,干完这票就收手,不如卖贵点。

瞧着对方也不是缺钱的样子。

“我看着他心里总是毛骨悚然的,你别激怒他。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妇人犹豫不觉,心头总觉得不踏实。她甚至觉得,那男人看孩子的眼神,就像看死人,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女人家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咱俩又算什么好人?”

两人吵了几句,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牛车是租的,中途就还掉了。

又抱起善善在黑暗中穿梭,许久后,才瞧见村庄。

天色已经快亮,两人从后山回家,倒不曾惊动任何人。

进门,便将善善一把扔在地上。

“渴死老子咯……”男人从墙脚拿出水瓢,狠狠灌了两口。

“小子,算你老实,否则你这舌头可就保不住了。”男人用衣袖随意擦嘴,对着女人努努嘴。

“扔地窖里去。”

“这小子,只要不说话,估摸着能卖八十两。”不说话,就看不出傻。

善善不哭不闹,蹙着眉头道:“沃,值五百!”他指着自己。

男人一愣,随即与女人肆意大笑。

“他竟给自己涨价……”两人觉得颇有意思。

“罢了,这小子痴傻,别关地窖了。赶紧炒俩小菜,你想要饿死老子?!赶紧麻利的!!”男人瞪了妇人一眼,妇人当即转身进厨房,点起灶火。

善善倒也不跑,甚至扶着墙四处看,半点没有惧怕的模样。

没一会儿,妇人便端出两碗肉菜。

男人喝着小酒,吃着肉嘴里哼着曲子。

“你还别说,这小子挺够胆子。若是对方出价不高,咱就自己留着……”男人喝了两杯,就有些晕乎。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往屋里走去……

一边打嗝,一边道:“给那些崽子,嗝……扔点吃的。别,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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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卖大钱……”

没一会,屋中便鼾声如雷。

妇人骂骂咧咧的打水,又从柜子里拿出几个馊窝窝头,走进柴房。

善善不知何时趴在柴房门口,妇人也并未在意。

一岁左右脑子又痴傻的孩子,谁会防备呢?

妇人搬开柴堆,墙边竟是个暗门,女人将地窖打开,里面露出一根根手指粗的铁门。

竟有双重门。

打开的瞬间,便闻见空气中浓浓的屎尿臭。

妇人尖利着嗓子:“一群小畜生,老娘是给你们吃多喝多了,尿的拉的满地都是……真当你们来享福的?小畜生,真该死!”

说完,便用钥匙打开沉重的锁链,将一盆馊馒头倒进去。

里边霎时传来哄抢声。

妇人气不过,顺手抄起门边笤帚便进入地窖。

“让你们尿,让你们拉,想死啊!”

“哭?谁敢哭出声,老娘就撕烂她的嘴巴,再用针缝上!”霎时屋中便只剩压抑的呜咽。

此处位于山脚,四周只剩他们一户。

隔壁鼾声一停,似乎被哭声惊醒。

“臭娘们,大半夜你发什么疯!若伤了脸,卖不出去,老子要你命!”男人恶狠狠的压着声音骂了一句,女人才冷着脸从地窖走出来。

瞥见善善坐在地窖口,她恶劣的露出笑:“怕不怕?你若哭,我就把你关进去。”

善善能感觉到四面八方而来的恶意,以及恐惧和憎恶。

他很喜欢。

却又……有些烦躁。

女人困得打了个哈欠,又怕善善逃走,干脆一把将他推进地窖。

随即封上沉重的两重门,然后,善善便听不到外界踪迹。

鼻子里臭烘烘的,善善不太习惯。

他捂了捂鼻子,地窖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待女人走后,地窖内才传来压抑的啜泣……

“爹娘,我好想回家……呜呜呜……”

“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好饿啊……”

“好痛啊,身上好痛……谁来救救我,呜呜呜呜……”此起彼伏的哭声夹杂着恐惧,源源不断的给善善提供力量。

似乎有个沉稳的男童道:“快别哭了,节省体力。刚刚谁受伤了?骨头有没有断?”

善善一双眸子,丝毫不受黑暗限制。

地窖内大概六七个孩子,全都比他大。

有个八九岁的男童,正摩挲着将受伤孩童拖到角落,以免踩伤。

“刚刚那丧尽天良的毒妇,好似又送了个弟弟进来……弟弟,你在哪里?你别怕啊……”男童小心翼翼的在地上四处摸索,害怕踩到善善。

“怎么没哭声?不会被他们割断舌头了吧?”角落有个小女孩抽泣着说。

“我被拐来时,有个弟弟反抗,就被他们割了舌头。后来救治不及时,那个孩子病死在半路。他们直接扔河里……”说着说着,小女孩打个哆嗦。

善善没吭声,恐惧?害怕?

他抬手摸摸自己心脏,心跳依旧缓慢有节奏的跳动着,甚至血液中都在叫嚣着什么。他在兴奋……

恐惧害怕?自己应当没有这种东西。

哦,错了。

半夜姐姐举着朝阳剑,摸他脖子时,也曾恐惧过的。

但现在,他逃走了!

只待明日转卖,他就能永远离开那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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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别怕啊,哥哥来抱你。别哭,这里封闭起来的,哭的太厉害会喘不上气……”男孩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似乎也曾哭过。

他摸到善善身边,摸到裙角,“咦……”

“她好像穿着裙子,不是弟弟……”男孩一脸惊讶。

“不可能,方才拐子推他进来时很轻柔。女孩子卖不起价,都是踹进来的。”

“男娃价高,害怕伤了跌价。”小姑娘声音柔柔的,还带着抽泣。

男孩抱起善善,摸了摸善善脸颊:“竟然没哭?”

黑暗中,善善面色平静,甚至平静的骇人。

面无表情的瞅着面前一切。

男孩身上已经被抽出血痕,透过衣裳,血迹结了痂。

所有人头发披散着,乱糟糟的满是稻草。眼中仓皇不安,惊恐未定。有的眼神呆滞的抱着膝盖,缩在角落,一声不吭。

有的珍惜的捧着手中馊窝头,一点点的啃着,连碎渣都拿手接着。

地上那盆已经发黑的水,几人轮流饮几口,不敢喝多。

妇人有时候一连出门几天,全靠一盆水一盆馊窝头吊着命。

方才端进来的窝头已经一抢而空,一人分得两三个。

男孩抱着善善坐在墙脚,地窖阴冷,有点凉,善善年幼冷不丁被凉意侵袭,轻轻咳嗽一声。

男孩顿了顿,将善善放在身边。黑暗中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一会儿,带着体温的衣裳便将善善包裹。

上边还有一丝丝血腥气。

“地窖冷,别受风寒。”说完停顿一瞬,又继续道:“被拐来的孩子,一旦生病便会被遗弃在山中。”

他又摸出个窝窝头,略微迟疑,但依旧将外边那层干硬的皮撕下来,珍惜的放进口中。

将里边柔软的部分撕成小碎块:“你吃……只有多吃,才能活下去。”

他的声音发抖,可见已经害怕到极致,但依旧强忍着恐惧哄善善。

善善皱着眉头,男孩手上黑黢黢,身上还散发出不知名的味道。

头上插着几根稻草,脸上黝黑,只一双眼睛明亮。

可一路行来,他肚子已是空空如也。

挂在脖子上的奶壶,也被拐子扔在城中。

“葫芦……”他没骗人,他以前是有个小名叫糖葫芦。家中都唤他葫芦……

后来姐姐说压不住,改叫善善。

“葫芦,葫芦……真好听。我听说,葫芦和福禄同音,你爹娘一定很爱你。”

“你快吃些东西吧,还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呢……”男孩一点点塞他嘴里,善善嫌恶的皱起眉头,但轻轻一嚼……

入口干涩,但嘴里嚼完有几分回甘。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就着对方的手,吃完一小个窝窝头。

他有点想喝奶。

哎……

“我叫麦丰,你可以叫我麦丰哥哥……”

“你应当才周岁左右吧?那群丧尽天良的拐子,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男孩语气有几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分怒意。

“你睡吧,我抱着你。”

“你想不想喝水?你还太小,这污水怕是喝不得。”

善善瞧见那脏污的水盆便不由摇头:“沃不喝……”

墙脚传来一声干哑的嗤笑:“你管他做什么?咱们都自身难保,你还将窝窝头给他吃!”

“你若不想吃,就给我!咱们好歹认识的长些,总算有几分情谊。”

“你弟弟已经死了,他可不是你弟弟。”

抱着善善的男孩双手收紧,眼眶霎时通红。

善善能感觉到一滴滴炽热的眼泪落在自己手臂上。

黑暗中,他嫌弃的撇撇嘴,将眼泪擦在对方衣裳。

“不用你管。”男孩无声的落泪,嘶哑着嗓子将善善抱紧。

黑暗中,陷入一股诡异的平静中。

善善能看到所有人面上的绝望和崩溃,他不懂。他似乎缺少同理心……

“我以后再不敢乱跑,再也不敢了……爹娘,我知道错了……”

“我想回家……”睡梦中,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喃喃自语。

善善瞪着双圆溜溜的眸子,想起陆明月此刻恐怕急的痛哭流涕,他就忍不住笑。

嘿嘿……

笑着笑着,他甚至笑出声。

随即惊恐的朝旁边看去,吓死。

还以为陆明月来了……

随即欢喜的眯上眼,沉沉的睡过去……

他很早就知道,或许,从他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吧。他很早就知道,自己与普通人不同。

他不属于凡人。

他在普通人中格格不入。

他没有怜悯心,没有同情心,即便面前凄惨无比的一幕,他心中依旧毫无波澜。

甚至,只等着被二次转卖后,便寻自己下属。

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不是救世主,这里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不是陆明月!

他应当,回到自己的世界。

早上……或许是早上吧,他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浑身疲惫,眼皮子沉重的很。

打了个哈欠,喉咙还有几分刺疼。

善善想要张嘴说话,却发觉身上乏力的紧,就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坏了……

他才想起,如今自己正年幼,即便怀揣着巨大的力量,但身子……还是个奶娃娃!

昨儿颠簸一整日,夜里又歇在寒凉之处。

一夜的功夫,浑身发烫。

最先感受到异样的,是抱他的麦丰。麦丰冻得手脚冰冷,但怀中孩子却越发滚烫,甚至让他都感受到一丝暖意。他惊慌的将额头贴在善善脑门,发现他浑身滚烫。

“小葫芦……”

“小葫芦,小葫芦你快醒醒……”麦丰声音都带着哭腔。

“小葫芦,果果……不要死,弟弟不要死。”他突的一愣,果果是他弟弟。

三岁的弟弟。

他叫麦丰,弟弟叫果果,母亲两年前病逝。母亲病逝前,拉着他的手,要他和弟弟两人相互依靠,永远是对方最亲的人。

他答应了母亲的临终遗言。

母亲下葬后的第二个月,父亲另娶继母。

所有人都说继母好看,父亲更是疼做眼珠子一般,他从未对娘那般笑过。

母亲大冬天要去河边洗衣,要上山砍柴,要伺候庄稼,伺候父亲,还要养育两个孩子。

但继母,父亲伺候的服服帖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婚礼那日。

母亲尸骨未寒,他带着弟弟在母亲坟前哭了一夜。父亲,甚至都不曾发现两人不曾回家。

再后来,继母怀孕,渐渐容不下两人。

他从不敢将弟弟留在家中,就连上山都背着弟弟出门。深怕碍着继母的眼……

可随着继母怀孕生子,生下弟弟,家中日子越发艰难。

继母甚至为此闹过几回。

父亲低声下气的哄着,最终却无可奈何。他有了新妻子,新儿子,重新组成一个家。

亲爹,变成了后爹。

后来,父亲寻来人牙子。

他带着弟弟深夜逃离。

他带着弟弟住过桥洞。

住过坟头,住过破庙,一路讨饭为生。

他一直将弟弟护的极好。

可最后,依旧没逃出被拐的命运。

他因反抗,被两人毒打,弟弟哭闹,被狠狠踹了一脚。最后途中病逝……

他唯一的弟弟也没了。

答应母亲要护好弟子,他也没做到。

此刻抱着善善,他坐在墙脚浑身止不住的发抖。浑身滚烫的善善,就像当初他的弟弟一般,虚弱的躺在他怀中。

麦丰颤抖的轻拍善善小脸,他已经有过照顾弟弟的经验,慌忙将水盆抱过来。

小心的打湿衣角,认真给善善浑身擦拭退热。

只是,小手抖的厉害。

“别怕,弟弟别怕……哥哥给你降温,我知道你很难受……”他轻声安慰着善善,仔细给善善全身擦拭一遍。

可善善浑身体温依旧滚烫。

“怎么办?他还这么小,高热会死的。”说到死,他浑身打了个哆嗦。

他趴到门边,大声的砸着门:“快开门,快开门啊……小葫芦高热,快开门……”

“你们行行好,小葫芦病了,求你们给点药吧。”

“他还小,身子熬不住,会吃不消的。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命啊……来人啊……”麦丰将门砸的咚咚作响,喉咙喊的嘶声力竭。

屋内几个孩子听见声音就惊惧万分。

“麦丰,你别惊动他们。他们定会揍你的……小葫芦与你没关系,各有各的命。”

“你就是个憨子!他不是你弟弟,果果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谁都明白,自从麦丰弟弟死后,他脑子就不大清醒了。

他总是自责自己没照顾好弟弟,导致弟弟病死,如今乍然看到小葫芦,就像当初的果果。

他们怜悯的看着小葫芦,并不是心狠,他们只是怕。

他们已经被打怕了。

善善烧的昏昏沉沉,他真是出师不利啊。

他浑身湿乎乎的,很不舒服。但他笃定,自己不会死。

自己,和凡人是不一样的。

他蜷缩在角落,身上忽冷忽热,肚子又饿的厉害,耳边只隐约听得一道道用拳头砸门的声音,以及嘶声力竭的哭声。

是谁在哭啊?

是在为他哭吗?

善善脑子烧的迷迷糊糊,便见麦丰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在碰自己的额头。

有什么东西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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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在他唇角。

善善抿了抿唇,有点血腥气。

不,对他来说,是甜腻腻的味道。

从小,他对血腥气就很着迷,有种诱惑的甜腻。不过,后来被姐姐扼杀在摇篮。

是血吗?

他的手砸门受伤了吗?

“小葫芦你饿不饿?我还藏了个窝头,给你吃。哥哥不饿……”他沙哑着嗓音将窝头掰碎。

善善,其实已经听到他肚子叫了一夜。

他将窝头掰的粉碎,一点点塞到善善嘴里。

“这水不干净,你喝不得。会腹泻而死的……弟弟,你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好你,我一定保护好你。果果,小葫芦……”他紧紧抱着善善,又爬到门边求救。

地窖内没有光线,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喉咙已经出现血丝,突的,门外传来一声咔擦。

他双眸微亮,有人打开地窖大门。

但脚步沉重,听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麦丰抬起头求救:“小葫芦高热,求求你们给点药吧。没有药他会死的,求求你们救命……小葫芦还小,救救他。”

话音刚落,一棍子狠狠的朝他脊背打过来。

麦丰慌忙将善善藏在瘦弱的身体下。

“小畜生,你差点害死老子!”

“啐!去你吗的!”

“外边突然严查,你个狗崽子又吼又叫,要不是老子机警,今儿怕是逃不过这一劫!”方才官差听得屋内声响,地窖差点被发现。

“小畜生,死了就死了!还想等老子买药不成?老子看你是想死!”

“自从那小杂碎死了,你就疯疯癫癫!”男人一棍又一棍砸在麦丰身上,砸的麦丰浑身肌肉绷紧,却腾出一只手死死的将善善捂在底下。

善善早已烧的糊涂,此刻,他艰难的睁开眼,就着光,隐约瞧见麦丰痛苦狰狞的脸。

一滴滴血落在他脸上。

男人昨夜喝的烂醉如泥,打了几棍便将棍子扔出去。

瞧见女人进来,又狠狠踹女人一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臭娘们,这小子年纪小,老子让你扔屋里,你非要扔地窖!”

“现在这病秧子谁敢要?!”

“若耽误老子卖钱,要你好看!”

“还不快去驼背村医那里捡几副药来,熬出来灌两碗,能活活,不能活就拖山上去!”男人骂骂咧咧的走出门,妇人狠狠瞪麦丰一眼,只得将地窖大门重新锁上。

村医并不是大夫,只在县城当过一段时间学徒,后来回乡时常挖点草药。

久而久之,也能治治病。能不能好,全靠运气。

黑暗中,麦丰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浑身痛到痉挛,一身都在颤抖。

善善心尖尖一抽,突然觉得心头闷闷的难受。

“泥,泥还好吗?”黑暗中,他平静的双眼少见的慌乱。

他清晰的看到麦丰嘴角在滴血,脸白如纸,浑身没有一丝血色。

他很弱,弱如蝼蚁。

是个弱小又平庸的凡人。

但他又好像很强大,面对一棍棍重击,他却死死将自己护住,不曾受一点伤。

善善生来就是高傲的,刻进骨子里的傲。

他对凡人,乃至于爹娘都带着淡淡的漠然。

但此刻。

他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击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麦生伤的很重。

他一路流浪,本就瘦骨嶙峋。手臂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后背伤势触目惊心。

兴许受了些内伤,甚至在吐血。

他的血很烫,烫的善善猛地缩回手。

“泥……还好吗?”他眼巴巴的问道,看着他身上满身伤痕,看着他吐血。

麦丰动了一下,刚坐起来,身上便疼的隐隐发抖。

面色越发苍白。

“不怕啊,小葫芦不怕。麦丰哥哥没事,哥哥给你求到药了。”

“别担心我,我好的很。”他甚至强撑起笑意,试图安慰善善。

善善看着他紧皱的眉头,额间大滴冷汗,紧抿着唇。

不知何时,他紧攥着小拳头。

“沃……我才不关心你。”他扭过头,背对着麦丰。

麦丰笑笑,并不生气,甚至觉得他恢复几分活力,眼中露出几分笑意。

地窖再次打开时,妇人恶狠狠的推开门,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烧糊的味道。

“拿去滚!”妇人阴狠的扫他一眼,随即关上沉重的石门。

夜里就要转卖,她也怕真的死人。

干脆只将铁门锁上,石门留了条缝儿。

空气流通,地窖内臭味都散开一些。又有光线,到底让人心头舒坦几分。

麦丰龇牙咧嘴的爬起来,颤抖着将破砂锅搅了搅。底下有点糊,但并不影响药效。

他寻了个破碗,用里边的衣裳将碗擦干净,又倒了点药冲洗。

婴孩肠胃很虚弱,他带过弟弟,有经验。

然后装起半碗汤药,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直到温热时才爬到善善身边。

“快喝一口,烧久了会糊涂。”他小心翼翼的将碗递到善善嘴边。

善善脑子昏昏沉沉,只抿了一口便臭的反胃。

“葫芦乖,再喝一口,不能吐不能吐。”这个时代,孩子发热可是致命的。

善善一阵反胃,可麦丰半点不嫌弃,甚至轻言细语的哄着他喝下大半碗。

顿了顿,才从怀中掏出个小手绢。

小手绢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他珍惜的揭开,露出一方指甲大小的饴糖。他眼中隐有怀念之色,这是弟弟死前一直念叨着想吃的糖。

到死,他也没吃上。

阴差阳错他后来得到一颗,一直保存着。

饿到两眼发晕,他也不曾动过心思。

“小葫芦真乖,吃一颗糖甜甜嘴,吃完就不许睡觉了。”他怕小葫芦跟果果一样,连颗糖都吃不上。

善善烧的迷迷糊糊,只觉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嘴里顿时绽放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麦丰见他眉头舒展,也不由欢喜。

没一会儿,妇人打开石门。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米粥,甚至还有一大盆白面馒头。

窝在角落的几个孩子蜂拥而上,纷纷哄抢。

妇人一脚将众人踹开:“饿死鬼投胎啊,抢什么抢。信不信老娘一脚踹死你,一群贱皮子!”

“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粥。谁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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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分食完,众人才小心翼翼的捧着碗,珍惜的喝着米粥。

“是不是卖家要来了?”

角落的小姑娘惶恐不安的捧着碗落泪。

“我们会被卖到哪里去?我是不是永远回不到家了。呜呜呜……”

众人看着手里白面馒头,谁都明白。

定是卖家要来了。

吃顿饱饭,精气神好了,状态好了,才能卖出好价钱。

麦丰深深地吸了口气,吃了小半个馒头,便将剩下的藏在怀中。又哄着善善吃了半个馒头,喝了一碗粥。

石门留了条缝,他们能看见天色渐黑。

下午时,善善又吃掉半个馒头。

他才发觉身上有点力气,但并不明显。身上忽冷忽热,善善抱着他,都跟着出一身汗。

外边一直亮着灯,似乎在等待什么。

妇人在油灯下走来走去,眉目焦灼。男人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时不时瞥一眼大门,泄露心绪。

“约定好的今日,怎么还没来?”

“不会爽约吧?”

“咱们这票干的大,就等着做完这一票就收手。到时拿了钱咱们远走高飞,离开梵国。去北昭,北昭能免费读书。找个地方买点田,买点地,买几个小丫鬟,咱也过一过被人伺候的日子。”

“到时我再给你生俩儿子,这日子,多美。”

“就是孩子得看紧,可不能让人拐了。”她砸吧砸吧嘴,眼底满是向往。

丝毫没瞧见男人厌烦嫌弃的神色。

“你说,卖家到底什么人?怎么总是子时来接货?我这心里毛毛的……我今儿眼皮子跳了一天,不会出意外吧?”

妇人嘴巴闲不住,一直碎碎念。

“闭嘴!”男人沉着脸,狠狠瞪她。

“胡说八道什么,晚上才不会引起注意。你若是闲得慌,就去看看那群货怎么样,成色好不好!”

“客人做什么,关你何事,我看你是忘了规矩!”

“眼皮子跳就跳,咱们混这行,还怕什么?难道还能撞鬼不成?”

男人说着说着,不由狠狠抽口旱烟。仿佛能壮胆似的。

正说着,门口便传来敲门声。

只浅浅的敲了一声,便再无声音。

“贵客,是您来了吗?”妇人小跑着推开房门,院内安安静静,大门外仿佛没了动静。

男人将旱烟扔在桌上,抬手制止女人上前。

“贵客,您推门就是。门没锁。”男人沉声道,眼神有几分凝重。

良久,门外才响起声音。

“我不太方便推门,可以劳烦帮忙开门吗?”门外之人声音尖细,又有点沉闷,带着几分阴郁。

妇人一听声音,才猛然松口气。

“是贵客的声音,吓死我了。走走走,你去提货,我去开门。”

说着,她便去开门。

男人转身去开地窖,开地窖时一直心不在焉,奇怪,为何贵客今日不推门?

“滚出来,不准发出声音。否则别怪我一刀剁了你们脑袋!”他手中提着刀,犹如地狱来的恶鬼。

孩子们瑟瑟发抖,眼眶红肿,却丝毫不敢露出声音。

他们见过的,路上有人胆敢求救,便被他偷偷掐断了脖子。

焉哒哒的趴在他肩膀,大摇大摆的走出城门。

男人很有经验,拐来的孩子先饿许久,直到转卖时才吃顿饱饭,既无力气逃走,也消磨了勇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麦丰身上痛的厉害,但善善还浑身发烫,他背着善善扶着墙站起来。

一步一踉跄的跟在后边。

就连呼吸都是腥气。

善善晚上又喝了一次药,但还未退烧。只是吃完东西,身上有点力气。他静静的趴在麦丰背上,能够听到麦丰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

善善微敛着眉,装着乖巧。

他马上离开此处,就能逃离陆明月压制。不能多生事端,不能多生事端。善善在心里默念。

只是麦丰的呼吸,在他耳边越来越清晰。

男人手中提着刀,带着几个孩子走出地窖。

只是,心中疑惑不解。奇怪,为何贵客不推门?

而且,之前敲门时,他仿佛听到一声惨叫,像是贵客的声音。

明明,一切和从前照旧。

不对,有一点不同!

唯一有异样的,便是……

佛法盛会后,莲华城给所有村民都发了门神。是菩萨降临时佛光普照过的,具有……

驱邪的效果。

男人手一抖,脚步一顿,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眼珠子微微瞪大,仿佛被自己的想法所惊讶。

此刻妇人已经打开门。

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黑斗篷的贵人踏进院内。

男人抬起头,不经意间朝门上一瞥。

他瞳孔猛地震动,脸颊疯狂抖动,眼皮子都颤了颤。

只见,门上贴着的守护佛,上边黑黑的五个指印。

那是,惨叫的由来吗?

“快些,别让贵客久等。咱们发财了,贵客腰间挂着的钱袋子好重!”女人眼睛泛光,原本开门时心中忐忑,可瞧见贵人腰间沉甸甸的钱袋,她什么都抛到脑后。

给贵客倒了杯茶,便飞快的朝男人走来。

她有些狐疑,男人怎么磨磨蹭蹭的,还朝他挤眉弄眼?

可男人即便低着头,都能感觉到贵客似笑非笑的视线,他咬着牙撑着笑意走进门。

“终于将贵客您盼来了,这次的货一等一的好。”

“童男童女三对,而且生辰都是阴年阴月所生。”他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额间布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妇人有些急,谄媚道:“贵人,咱们这批货可不容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备齐。您可不能亏待咱们……”

“您不知道,城里都戒严了。”

“以后,咱们夫妇可不敢在梵国生活,将来背井离乡,少不得要吃苦头。”她见对方并不在意钱,试图抬抬价。

“这批孩子命好,跟着贵客去享清福。都乖巧着呢,绝对不会逃,不给您添麻烦。你看看价钱……”

男人心头一慌,急忙道:“别听她胡说,妇道人家懂什么,贵客,您看着给就成。”

他抬起头,狠厉的看了眼妇人。

妇人一时之间被他眼神震慑,心头胆寒,便不敢再说。

男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明明戴着斗篷,但男人却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他手中菜刀紧握,腿肚子偷偷打哆嗦。

“你在怕我?是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这个了吗?”黑斗篷男人嘶哑着嗓音抬起手。

声音甚至含着几分戏谑和讥讽。

手上,有被灼伤的痕迹,露出的血肉透着黑中泛白的腐烂。空气中都弥漫着些许腐烂的气息。

噗通一声。

手握菜刀的男人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求贵客饶命,求贵客饶命。贵客若是喜欢,将他们尽数带走就是。不要钱,不要一分钱。”

“您若是以后有何需求,还可以来寻小的。”

他自瞧见黑斗篷男人被灼伤的手,哪里还不明白。

能被守护佛所伤,唯有邪祟!

邪祟啊!!

只有邪祟才能被挡在门外!!男人如今只恨自己猪油蒙了心,什么钱都敢赚!

他战战兢兢浑身发寒,妇人愣愣的看着他的手背,猛地转头看向院门。

院门上贴着的守护佛,硕大的黑印。

妇人惊恐的跌坐在地,张开嘴就要尖叫。

她张嘴的瞬间,斗篷男抬手一抹,鲜血四溅……只见妇人惊恐的捂住喉咙,她的喉咙,竟被生生划开。

噗通……

她瞪大眼睛倒在地上,鲜血噗嗤噗嗤的从脖颈处流出。

孩童们被这一幕吓得惊在原地,他们张开嘴就想叫。

可条件反射般捂住嘴,死死的捂住嘴,憋得脸颊通红,眼泪大滴大滴从眼中溢出。

“你们倒是很聪明……”斗篷男轻声赞叹。

男人跪在地上牙齿都在打颤,衣袍遮住手,也挡住了菜刀。

“贵人,您把人带走就是,权当孝敬您的。”

善善趴在麦丰背上,眼眸陡然睁开。

熟悉的气息。

是在沙漠深处祭祀自己的下属?

想起当时阵法四周弥漫着的血迹,善善悄然皱起眉头。

“给钱?我可从未想过给钱……”斗篷男轻笑出声,他将钱袋解开,里边竟全是土疙瘩。

“我的钱,你也配拿?不若,将我给你们的金元宝掏出来看看?”斗篷男甚至觉得,欣赏凡人贪婪的样子真有趣。

拐子一顿,他先前已经卖过一批货,对方已经给过他金元宝。

也是因此,他才决定干完这票就收手。

金元宝一直藏在家中,就在桌下的第三块砖。

他哆哆嗦嗦的挖出金元宝,却见,木盒中哪有什么金元宝,竟只剩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从头至尾,对方就在骗他!

从来没有暴富,没有元宝!

男人赤红着双眼,仿佛愤怒到极致,暴跳而起抄起菜刀就朝邪祟脑袋砍去:“我跟你拼了!!”

拐卖人口,这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

一旦被发现,即便不会判处斩首,也会被愤怒的百姓撕碎。

斗篷男只静静的坐在原地,甚至都未曾动弹。

菜刀,距离他脖子时,便停在上方无法靠近。

邪祟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掐住男人脖子,男人双脚渐渐离地,手中菜刀哐当落在地上。

他一双眼珠子凸起,双脚使劲挣扎。

渐渐地渐渐地,便不再动弹。

一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

斗篷男随意将他扔到角落,甚至嫌弃的拍了拍手。

孩子们惊恐无状,甚至有人当场尿裤子。

善善静静的趴在麦丰背上。

哟嚯,他要回老家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葫芦,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麦丰说话一声比一声喘,一瘸一拐的背着善善跟在后头。

斗篷男走在前头,此刻已经靠近沙漠边缘。

一望无际的沙漠,一旦进入,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几个孩子捂着嘴偷偷啜泣,但谁也不敢吭声。

斗篷男在他们面前杀掉拐子,他们心中并无欢喜,反而越发惊恐。

善善趴在麦丰背上,只觉脸上湿乎乎的,还透着一股血腥气。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是麦丰背上的血迹浸透衣裳,沾在了他脸上。

麦丰渴的嘴唇脱皮,肚子里早已咕噜噜直叫。

他从怀中掏出半个馒头,递给善善。

“小葫芦你吃,吃完东西病很快就会好。”麦丰狠狠的咽着唾沫,因嘴皮发干,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明显。

善善抓着半个馒头,吃着吃着,嘴里却不觉得甜,总有几分苦涩。

踏进沙漠时,善善心中便开始犹豫。

是否现在与下属相认?

他是个聪慧的孩子,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并不愿捅出自己的身份。

况且,若真回到过去的身份,他便再无选择,将会站在陆明月对立面。

更让善善犹豫的是,他打不过陆明月。

一旦他加入原本的阵营,陆明月绝对会一剑捅了他。

不带任何犹豫。

他有时候甚至惶恐不安,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会不会是陆明月对他的考验?一旦想到此处,善善就浑身不得劲。甚至怀疑陆明月躲在暗中窥探!!

啊,他被陆明月整出后遗症了!

此刻,孩子们已经走得双腿打颤。

甚至歪歪扭扭连腿都抬不起来。

好在,很快到达沙漠的中央。

此刻天色已经泛白,斗篷男站在原地,双手飞快的掐诀。风沙骤起,狂风卷起沙子满天飞舞。

沙漠中央打开一条黑黢黢的通道,直通地底。

直直的将孩子们卷入其中。

“啊!!”尖叫声很快便消失在沙漠中,风沙渐渐停歇,将一切掩盖在黄沙之下,仿佛从未发生什么。

地底黑漆漆的,寂静的可怕,两边点着灯,阴暗可怖。

孩子们已经开始抽泣,相互搀扶着往前。

下坠之时,麦丰便死死的垫在善善身下,此刻他已是一手扶墙,一手牵着善善往前走。

善善耳边皆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去角落呆着。”斗篷男从未对他们有过防备之心,甚至都不曾回头,便将他们扔到角落。

善善偷偷看过去。

上边的石台,就是那一夜他接受力量的祭台。

祭台上边雕刻着繁复的图案,但里边血迹已经干涸。甚至有一层厚厚的血痂,令人触目惊心。

“带回来童男童女三对,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今夜乃大阴之时,子时将他们献祭,以血为媒,点燃阵法,搅动人间,哈哈哈哈哈……人间大难将至。”

“唯有人间大难,才能助我主修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献祭三次,方能大成。今日,已是最后一次。此阵一旦成功,便会天灾不断,人间生灵涂炭,冤魂无数。”

“如今昭阳剑尊尚在凡间,若让她察觉,主子必定毫无生路可言。”

“咱们须得快速助主子成长。”

“还是神界的阵法好用,听说这阵法来自神界的藏书阁。若不是寒川剑尊,咱们还得苦苦等待主子长大呢。”

另一人道:“寒川会这般好心?当初可是他将主子投入轮回!”说话的人咬牙切齿。

当初昭阳剑尊重创七绝后献祭。

便由神界关押七绝。

旁边男人抬手:“不论他是何居心,咱又有何惧?如今昭阳剑尊还是凡间一女童,就算复生也不是当年的她!只要主子回归,谁都无法抗衡!”

“寒川算计又能怎样?当年他就拿主子无可奈何……”现在,他又算什么东西?

“我们只需要在昭阳剑尊发现主子前,让主子强大即可。”

善善迷迷糊糊的倒在角落。

麦丰强撑着身子摸他额头:“那锅药还没喝几口,这可如何是好!”又见善善嘴皮极干,他不由求道。

“各位好心人,求你们给小葫芦一些热水吧。”

“小葫芦年幼,正在高热,他会死的。”麦丰怕到极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哆嗦。

高台上几人嗤笑,甚至猖狂的大笑:“真真可笑,竟问我们要热水?”

“小子,你们横竖都活不过今晚,有不有热水,有什么意义呢?”

在他们肆意的笑声中,孩子们脸色煞白一片。

他们,就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哭声乍然而起,许是哭得让人心烦,斗篷男当即恶狠狠看过来:“你们若再哭,现在就放血献祭!”

霎时安静。

只隐约泄露一声抽泣。

麦丰无可奈何,又见善善昏昏欲睡,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水……水……”

麦丰咬了咬牙,在食指间狠狠咬下一口。

一滴殷红的鲜血溢出,他直接塞进善善口中。

麦丰小脸狰狞,痛得龇牙咧嘴。

善善满头大汗,浑身湿哒哒,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但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浑身疲惫褪去,似乎退了烧。

他砸吧砸吧嘴,嘴里腥甜,味道怪怪的。

丝毫不曾发现,自己嘴角还有血迹。

“真不知算你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有个小姑娘声音沙哑,眼中满是麻木绝望。

“高热时,有麦丰拿血养你。好不容易退热吧,却又要被活活取血而死。”

善善心头一怔。

麦丰破损的指尖已经发白,此刻昏死在地上。

善善还来不及反应,便听见高台上道:“子时将至,把血奴带上来。”

几人便被人拎上高台。

麦丰昏昏沉沉的将善善牵住,两人恰好站在一处。

“子时已至,放血开启阵法。”

“阵法将成,人间大劫,将会成为主上的大补之物!哈哈哈哈……”

几个孩子跪倒在地,恐惧的不断磕头:“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爹爹救命啊……”哭泣声一片,善善紧握着拳头。

眼底挣扎犹豫。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泥……泥,放他们走!”善善声音还带着奶气,毫无震慑之力。

麦丰试图捂住他的嘴,但善善抬头挺胸踏出一步:“沃,是你们的主!”

“让他们奏!”

话音刚落,周遭便响起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你是我们的主?臭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放肆,我主岂是你能冒充的!”

“再说,我主,可不是这等心慈手软之人!”

“今儿,头一个便拿你献祭!”斗篷男阴测测的笑着,手掌摊开,竟化作尖利的爪牙。

直直的朝着善善胸口掏过来。

善善半点不惧,他虽然力量强大难以掌控,但他有浊气护体,自保毫无问题。

利爪即将落在善善胸口时,突的……

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一拉……那一瞬间,麦丰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扑向他。

噗嗤……

利爪穿透血肉的声音。

扑面而来的热血喷洒善善满脸,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鲜血淋漓。一双眼珠瞪大,被这一幕,惊骇到没回过神。

麦丰胸前,尖利的爪子已经穿透胸膛。

鲜血滴答滴答的落下。

爪子瞬间抽离,麦丰身子一软,便直直的倒在善善脚下。

鲜血滴入阵法,阵法四周冲天光芒亮起。

善善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双黑眸竟布满惊慌,只见他跌跌撞撞往前冲去。蹲在麦丰身边:“谁……要泥救!!”

“泥泥醒醒,泥醒醒!!”善善肉眼可见的崩溃。

麦丰一张口,噗嗤噗嗤便往外吐血。

他攥着善善的手,死紧。

不知何时,善善竟哭的满面泪痕:“沃,我不似你弟弟!”我不是你弟弟!!

麦丰白着脸,冲他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意。

他声音极小,已经说不出话,只能用气声低低道:“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弟弟。

他双眼渐渐涣散。

善善满脸都是血,从未有过的惊慌。

他双眸通红,竟诡异的化作红眸,浑身浊气不受控制的宣泄而出。

可他还未来得及做什么,黑漆漆的地底,仿佛被人从外掀开。

炽热的阳光强势铺撒大地,驱散黑暗。

陆明月穿着一身小绿裙,头上发带微微松开,飘扬而起。手持朝阳剑,犹如天神般降临。

感受到浊气的刹那,满身黑衣的属下纷纷朝善善看过来。

主上!

竟真是主上!!

这是什么运气,他们竟然将主上拐回了家!

陆明月落地的瞬间,便犹如杀神降临。瞧见那柄朝阳剑,一众黑衣人当真气红了眼。

“陆明月,又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当年浊气导致天道崩塌,七绝被陆明月镇压,他们早已恨陆明月到极致。

“陆明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今日,我要叫你有来无回!”

“现在的你,可不是当年的昭阳剑尊!”

此处遍布无数阵法,一众弟子飞快的走位,地面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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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剑尊,怎么不敢使昭阳剑法呢?你也知道神界在寻你的踪迹啊!”斗篷男阴测测的笑着。

笑到一半,便见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

四周总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此处,仿佛被隔绝开来。

斗篷男微微心惊,怎么回事?竟感受到天道的气息!

很快,两方人马便缠斗到一起。

陆明月处在阵中,又忌惮神界查探,出手便束手束脚。

没一会儿,两边都见了伤。

“今日,陆明月你逃无可逃!哈哈哈哈哈……主上,出手吧!!陆明月还未恢复力量,又无七个弟子相助,今日,便是她的死期!”黑衣男人转头看向善善大喊。

今日有主上相助,陆明月,必死!

老天爷,你睁眼了!

陆明月眉眼微眯:“是么?”

“我亲爱的弟弟,还不快来助姐姐一臂之力!”

陆明月转头,同样看向容向善。

善善抱着麦丰坐在地上,原本哭的满面泪痕,此刻哭都哭不出来。

黑衣人:“主上,快出手!陆明月被围困阵中,正是虚弱之时!”

“以报血海深仇!”

陆明月:“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来救姐姐!”

黑衣人怔住,他愕然的转头看向陆明月,又看向不远处的主上!

这一刻,他仿佛瞳孔地震。

善善满脸崩溃,他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他推了推濒死的麦丰,麦丰艰难的睁开眼,早已出气多进气少,眼中迷茫万分的看着他。

“泥起来,让窝死!”他一字一顿认真道。

修罗场!!

这踏马修罗场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欲哭无泪,一边是亲姐姐陆明月,一边是曾经的旧部,忠心耿耿的属下。

“主上!您在犹豫什么!”

“当初若不是陆明月,咱们早已是三界的主人!陆明月与咱们,血海深仇!”

“她害您关押千年,成为阶下囚。无数兄弟成为她剑下亡魂,一切都是她!”

“如今她复生为人,咱们联合必定能手刃陆明月!”

“正好报仇雪恨呐,主上!”

“您是天生天养,凡间一场姐弟缘算什么?咱们的宏图霸业,才最要紧!”

“主上,您被神界关押千年,兄弟们誓死追随于您,一直查探您的下落。”

“只要您振臂一呼,万千兄弟便会应声而起!”

“您难道还指望着她顾念什么姐弟情吗?陆明月当年就不曾手下留情,您还指望着她饶您吗?”

“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无心人!”

“亲情怎么能和无尚的权利相比?亲情于您,只是累赘!是束缚!”

“主上,快动手!”黑衣人纷纷凝眉看向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主上已经得到第一波力量,正是弑杀的时刻。

陆明月一句话不说,只定定的看着他。

善善满手都是麦丰的血,面前是曾经的旧部和陆明月,俨然生死抉择。

角落里,躲着蜷缩着身子的几个童男童女。

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一幕,眼神中有几分茫然。就连濒临死亡的麦丰,都有些惊愕。

谁能想到,小葫芦似乎是他们争抢巴结的对象?

善善抿了抿唇,晃悠悠站起身:“先放他们走!”

他指着四周的孩童。

地面阵法已经被点亮,但缺乏极阴时的童男童女,只亮了一部分。

“不可!主上,人间怨声载道尸横遍野,您才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光凭浊气,您如何能与三界抗衡?”黑衣人眼神充满杀机,对他们来说,凡人性命就像是给主上刷力量的存在。

善善面色微冷:“我不需要!”

“让她们奏!”

黑衣人紧咬着牙关,他能感觉到主上转世后心性大变。同时心中又疑惑万分,七绝乃浊气汇聚,生来性恶,如今恐怕哪里出了差错!

他想过主上在凡间的生活,却独独没想过,主上成为陆明月嫡亲的弟弟!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老天爷,你当真是个畜生!

离奇到可笑的程度。

黑衣人深吸口气:“滚!”双眼猩红压着杀意。他们筹谋多年,只等主上复生,却不想……

孩子们相互搀扶着哭泣着往外逃离。

只有麦丰,倒在地上。

有个小姑娘试图将他拽起来,但她本就瘦弱,又饿了多日,只得仓皇离开。

“主上,杀了陆明月便随我等离开!快动手吧!”

陆明月神色淡淡,一双眸子平静无比。

仿佛他做什么选择,她都能接受。

善善不敢看她眼睛,从地上捡起一柄剑,他还没有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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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向前。

黑衣人轻松口气:“主上,除去陆明月,从此以后三界再无人能与咱们抗衡。”

“兄弟们都噗……”话音未落。

只见善善双手交叠,满头大汗的催动利剑直接刺穿他的心脏。

黑衣人缓缓低头,只见利剑穿透胸膛的瞬间,他的身形快速涣散。

善善紧抿着唇,额间已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哐当。

他手中长剑脱手落地,善善力竭一般跌坐下去。

他低垂着头,谁都看不清他神色。

但没人知道,他那一剑,并未刺穿心脏。

偏移一瞬,足够他逃生。

阵法解除,陆明月眼中溢出一丝满意,她走到善善身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脑袋。

“做得好,善善。”

“我的弟弟。”她微眯着眸子,才发觉善善身子轻颤,似乎在抽泣。

陆明月蹲在他身边。

善善眼眶通红,正攥着小拳头委屈落泪:“沃……沃沃没有离家,粗走!”

“沃被拐的,被拐的!”

他捂着双眼嚎啕大哭,哭的伤心不已。

陆明月好笑的看他一眼,敷衍道:“好好好,你是被拐的,我知道你没有离家出走啊。姐姐相信你……”

“都怪杀千刀的拐子。”她低头看向脚下阵法。

陆明月眉心蹙起:“这是神界流出来的阵法。”

“收录于神界藏书阁,是禁术。”

“此阵名为逆行术,是一道布满血腥与杀戮的阵法。统共需要三次启阵,阵成之日,人间将成炼狱。”

追风与烛墨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眼神赞赏的看着善善。

“会怎样?”追风一边问,一边用脚将阵法踏碎。

“逆行术原本是一道祈雨术,是人间为了求风调雨顺的祭祀术法。”

“后来,被人恶意篡改,成了一道邪术。”

烛墨蹲在地上,眉头紧皱:“会导致凡间天灾不断。”

“阵法已经到后期,恐怕凡间气运亦有损伤。这段时日,要让各国皇帝做好准备。”

众人面色都不好看,谁都明白,这是寒川对凡间下手了。

善善哭着拉陆明月衣角,指着麦丰眼泪直流:“救救……救救……”

追风抬手在麦丰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的命门。

陆明月又给他灌下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

“三日内若能醒来,便性命无虞。”

烛墨背起麦丰便往外走去,追风笑眯眯的看着善善:“恭喜你啊小公子,在雄图霸业和亲情中,选择了亲情。”

“好小子,果然没看错你。”

追风力气大,在善善肩膀一拍,拍的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善善龇牙咧嘴,痛得脸颊狰狞。

陆明月亦是流露出几分喜意:“不枉费我试探你。幸好你对得起我……手中的朝阳剑。”

善善心尖尖发抖,眼泪包都包不住。

我就知道!!!

他趴在追风背上,心痛的看着满地狼藉。他的老家,他的雄图霸业啊!!!他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什么亲情手足,统统去尼玛的!!

他选的不是亲情,是他的命!!

追风烛墨不算什么,主要是……

云端之上,还坐着个冷脸少年。

善善嚎啕大哭,没人懂他的悲伤!

他压根,没得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回到家时,眼睛肿的睁不开。

奶娘哭的喘不上气,自责万分的冲上前抱着善善:“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看好小公子。”

瞧见善善满身是血,奶娘身子摇摇晃晃差点坐在地上。

从善善出生,便是她帮忙带着,哪能不心疼呢。

“不是善善的血。”追风急忙劝道。

陆明月深吸一口气,瞥了眼善善:“奶娘,你别自责。此事与你无关。你对善善的好,明月和爹娘都清楚。”是有的人欠揍。

转头陆明月就将奶娘的月银翻了个倍。

奶娘红着眼睛将善善洗干净,发现他浑身有些擦伤,但并无重伤,才偷偷松口气。

“麦……麦丰……”他指了指门外。

奶娘便抱着他出门,大祭司亲自来看过,麦丰正好醒来。

麦丰本是农家子,从未瞧见这么多贵人,正恐惧不安呢。

便见善善进屋。

“小葫芦,这里是……什么地方?”麦丰瞧见众人衣着华丽,家中侍卫极多,不由瑟缩着脑袋。

善善从奶娘怀中挣脱出来,跌跌撞撞的走向麦丰:“介是窝家,沃家。泥住……”

随即善善转头看着陆明月:“留,留。”

他指着麦丰。

善善知道麦丰已是无家可归。放他出去也是流浪儿。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麦丰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麦丰身份卑微,怎能留在此处。”

他惶恐不安,他被父亲赶出家门,继母都容不下他,别人又怎会留他?

陆明月亲自上前,扶着麦丰起身。

“善善流浪在外,多谢你对他施以援手。”不,是多谢你一腔赤诚之心。

“你若是不嫌弃,便留在咱家。”

“族中有大儒有修士,你若想学文学武都能试一试。”陆明月见他心性极好,倒也生出几分帮扶的心思。

麦丰面色狂喜:“读书?修行?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吗”

说完,当即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我愿跟着善善小少爷,伺候他,照顾他,我愿为奴为婢报答您!”麦丰激动的脸颊通红,一挣扎,胸口的伤又开始溢出血迹。

陆明月慌忙道:“哪里来的毛病,动不动下跪!”

“什么为奴为婢,你救善善就是大恩,怎能让恩人为奴,若传出去,我陆明月脸还要不要?”

“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若不嫌弃,善善便称你为一声哥,便当善善义兄。”

“善善,你说是不是?”

善善眨巴眨巴眼睛,虽觉得凡人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但麦丰拿命替自己,善善迟疑一瞬,便点点头。

“你别推辞,这都是你应得的。便安心在家中住着……”

他面色迟疑,其实,他已经看出来善善身份不凡,而且,他大概不需要自己救。

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占着善善救命恩人的名头,他着实惭愧不安。

明月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不由轻笑道:“但你救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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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他一辈子愧疚难当吗?”

麦丰摇头,见众人不似作伪,才点着头应下。

但心中,并未真的把自己当义兄。善善一家愿意留他读书认字修行,已是他最大的幸运。

即便善善一句麦丰哥哥,他也从未把自己当半个主子。

“可要派人回家交代一声?”明月问道。

麦丰猛地抬起头:“不!!”

“不过……我想将娘的坟迁出来,不知能不能行?”

“那个男人想和后娘合葬,我不愿娘亲孤零零葬在村中。想将她火化带走,她这一辈子困在小山村,跟着我还能看看不同的风景。”麦丰其实很早就想将娘的坟迁出来。

陆明月点头应下:“我们还会在莲华城停留几日,便让人随你同行迁坟吧。”

说完对追风招了招手:“将骨灰盒拿给麦丰。”

谢玉舟焉哒哒的抱出个精美木盒,瞧着还是檀香木的,空气中都带着隐隐香气。

“这可是花高价买来的骨灰盒,你拿去吧。镇店之宝咧……”陆明月眼神还有几分不舍,这可是花她私房钱买的。

善善疑惑的从麦丰身后露出个脑袋:“买买……做神马?”

陆明月挠了挠头,没说话。

追风幽幽道:“你姐出城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掏私房钱买的。”

当时阔气的走进店里,让老板将店里最贵最值钱的骨灰盒拿出来。可下血本了!

方才回来时她去退,老板直接关门。

据说这镇店之宝,六年都没卖出去。

这下开张吃三年了。

不过,这檀木盒子确实好。听说原料在佛前供奉过,对已逝之人有好处。

善善偏着脑袋,一脸迷茫,出城前?

为什么出城前要买?

“唧唧,为神马买?”他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当即上前拉着明月衣角问。

明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小孩子家家问这么多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陆明月愤怒的模样。

“唧唧,生气?为为什么?”他指着心虚的姐姐满脸不解。

谢玉舟淡淡道:“因为,这盒子买来装你的。”

善善???

“你姐对你真好,舍得给你买最好的骨灰盒。”谢玉舟还不由砸吧砸吧一句。

“你可真有福气,遇到这么好的姐姐!”谢玉舟一副看好戏的调侃。

善善一张脸憋得通红,我就知道!!!

我要是选错,亦或是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陆明月会亲手砍了他!出门前,她连骨灰盒都备好了!!

他现在浑身发凉!

“介……胡气,送泥要不要啊?!”

“和尚!”随即,他吐字清晰的指着狂笑的谢玉舟。

谢玉舟笑声戛然而止“你叫谁和尚呢?我还要娶媳妇儿生孩子的,谁要当和尚了!”

善善惹不起陆明月,还惹不起看笑话的谢玉舟么?

“和尚!和尚!”指着他大喊。

“臭善善,下回你姐砍你,我帮她磨刀!”

一大一小争执不休,吵到最后,善善已经说不清话,叽里咕噜谁也不知他念叨什么。

善善气得眼睛发红。

好气,好气!

打不过陆明月,骂不过谢玉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越想越气,气得大滴大滴眼泪往下落:“呜呜呜呜……”我好想家,想爹娘。

想着想着,他啪嗒跪在地上。

狠狠一巴掌便抽在自己脸上。

一张脸霎时印出五个手指印。

他指着陆明月哭诉道:“沃,要打死泥弟弟!”

“让你,体会到,失去至亲的痛。”

一巴掌一巴掌往自己脸上狂扇。

这左右开弓的架势唬的众人一愣一愣的,惊得众人当场没反应过来。

奶娘嗷的一声冲上去:“您这是做什么啊?!!”这小巴掌扇的可狠了,三两下脸颊都青肿起来。

只见他恶狠狠的龇着牙指着陆明月:“打洗她弟弟,报护她!”

“欺护我,她欺护我……呜呜呜……”我的命,比苦瓜都苦!

我是长在天道苦胆里了吗?

奶娘……

完了,这孩子出去一回给气傻了。

陆明月脑瓜子嗡嗡的,见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叹气:“行行行,我知错,我知错行吧?”

“你能饶恕我亲爱的可怜的弟弟了吗?能不能别打他了?”

“我心疼,我好心疼……”

善善眼泪汪汪的仰起头:“真哒?”

陆明月面无表情的点头,七绝长成这脑残样,她是真想不到的。

难道,自己真的压的太狠,给孩子吓糊涂了?

陆明月开始反思自己。

可一想,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太过强大,不狠狠压着,迟早酿出大祸。

算了,傻就傻点吧。

饿了知道吃饭,下雨知道往家跑就行。

谢玉舟冷哼一声双手环抱,追风戳了戳他胳膊:“大祭司又来渡你了……”

大祭司俨然没死心,每日单方面来与他谈经论道。

“麦丰,我随你一同回去给你娘迁坟吧。我从后门走,城外见啊。”谢玉舟怕的很,当即撒丫子跑。

善善抽噎着:“我也去。”

待几人出门,陆明月才道:“我在家安抚盛禾,星回神魂,再者明日是善善周岁礼,总要给他办一场抓周宴的。”

“奴婢去准备周岁宴。”丫鬟当即应道。

待众人离开,陆明月才拿出闲庭与宗白的神像。

她事后问过追风,神像是自己捏的,神也是自己亲封的。

可事后她重新捏造泥人,却无法将盛禾与星回的魂魄送进去。

一旦放入其中,泥人便会碎裂。

似乎,差点东西。

陆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暂时将此事搁置。

她觉得,自己身上有秘密。

或许,小天道知晓。

用完午膳,麦丰便带着追风谢玉舟和善善出门。他家就在莲华城附近的小村庄,下午就能抵达。

浩浩荡荡一群人临近小山村。

莲华城武士开道,村长早早便领着全村人下跪相迎。

“听说有贵人来咱们村?”

“也不知是何方贵人,居然引得莲华城武士亲自护送。”

“闭嘴,赶紧跪下吧,冒犯贵人,你有几个脑袋砍!”村长回头怒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句,几人才缩着脑袋闭嘴。

远远的,便能听见军队哒哒的马蹄声。

众人脊背越发弯曲。

麦丰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四处张望。村子距离莲华城百多里,村中便种了许多莲花,天不见亮便去采摘,天亮时便能送到城里贩卖。

梵国国花是莲花,进城的外地人都喜欢带一枝花献到佛前。

莲花能卖,莲子也能卖,莲藕也是一笔收入。

佛门慈悲,为给百姓增加收入,干脆每日都从百姓手中购买莲花,供奉在万佛殿。久而久之,梵国莲花开满全国。

此处大面积莲花盛开,长势极好,颇有几分壮观。

“果果临死前,一直想回家。”麦丰眼神失落。

果果还不足四岁,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但他临走之前,嘴里一直念着母亲。

现在,他应当与母亲团聚了吧?

马车停在村口,村长佝偻着腰上前:“莲安村村长,拜见贵人。不知贵人来村有何事?老朽愿为贵人效劳。”

武士护送,高僧同行,马车内不知是哪位贵人。

“麦丰家往哪里走?”追风骑着马问道。

村长愣了一会,想半天都没想起来。

身后有村民拉扯他袖子:“麦丰,只有李家小子叫麦丰,李麦丰。但那孩子,半年前就带着弟弟跑了啊。”

村长恍然,这才想起,当即道:“回贵人,麦丰带着弟弟跑了。”

“他家正办丧事呢,可要让李富贵过来?”

李富贵竟然认识这等贵人,李家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罢了,寻什么寻,横竖也不是来寻他的。带我们去李富贵死去的前妻坟头吧。”

追风摆摆手,刚要出发,便见麦丰掀开帘子。

“麦丰少爷。”追风轻轻点头,给足他体面。他跟着陆明月,学会最多的,便是装腔作势。

按理来说,麦丰当不得他一句少爷。

偏生,他就想给麦丰撑场子。

“村长爷爷,我家……为什么办丧事?”麦丰站出来时,村长瞪大眼睛差点没认出来。

麦丰亲娘死后,他总是穿着短一截的衣裳,大冬天也穿着件单薄的春衫。还是他娘活着时做的……

黑黑瘦瘦,瞧着可怜的紧。

村长还上门教育过几次李富贵,但李富贵嘴上答应,背地里继续苛待麦丰两兄弟。

村长实在无奈,瞧孩子可怜,还赠过一身衣裳给麦丰。

此刻麦丰穿着富贵,整个人气质都完全不同,那骑大马的人,还叫麦丰少爷!!

村长几乎不敢认。

“麦丰?”

“真是麦丰,好小子,你发财了?!”有村民想上来拍他肩膀,瞧见武士的目光,当即退下去。

心头大惊不已。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小子有出息,当初就看着不同凡响。哎哟,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不少人偷偷攀关系。

“你是想问李富贵的事吧?”

“哎,你家正办丧事呢。”说着说着,村民们满脸唏嘘。

“给你那弟弟办的。哦,不是果果,你继母生的那个儿子瑞瑞。”

麦丰猛地捏紧拳头,呼吸微粗。

偷偷红了眼眶。

“你继母是下河乡的,你原先也知道,她头嫁因为生不出儿子,被人休妻。”

“后来改嫁你爹,谁知道立马就怀上。也是巧了……”

“她本来生的貌美,若不是生不出孩子,也不至于嫁给你爹。你爹对她千娇万宠着啊……”嫁过来几年,李富贵外边农活儿做完,回家还给她做饭捏肩捶腿,伺候的极好。

前头的媳妇儿,对比起来,简直就是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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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嫁过来多年,对李家尽心尽力,平日里家里家外的活儿一把抓,累的你你爹还老。”

“又为李家生儿育女,操持多年。这前脚刚离世,尸骨未寒,他就迎新人进门。”最可怜的还是两个孩子。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董氏生下瑞瑞后,看做心肝宝贝似的。平日里看管的极其严格。”

“这娘们也是,哎,趁孩子午睡偷偷去前夫家炫耀。炫耀自己能生……”

“谁知孩子睡醒下河摸鱼,溺水了……”

“哎,此事也不怪别人。你那后娘,命中无子。”村长叹了口气。若此事就此作罢,或许还不至于这般唏嘘。

当真是命运弄人。

“当时孩子落水,村里听得消息纷纷冲出来。正巧你后娘从河对岸回家,离水里扑腾的孩子近。”

“岸上众人便喊她帮忙……”

“人群中有人念叨,这孩子看着像果果,大抵是果果……这女人一瞧,孩子在水中扑腾,浮浮沉沉压根看不清面容,但个头与果果差不多大,又穿着果果衣裳,头也不回的离开。”

“当时村里骂的极其厉害,有水性好的小伙立马跳下去救人。可河对岸游过来耽误了时间……”

将孩子捞起来时,孩子肚子鼓鼓,脸颊青白,竟早已溺水而死。

更让人惊讶的是,溺水的是瑞瑞。

当即就有人往李家跑。

董氏回家推开门小心的看了一眼,儿子正盖着被子,背对着自己睡午觉,还未醒呢。

一回头就听得有人大喊:“李富贵,李富贵,快来人啊,你儿子淹死了!”

董氏皱着眉头,摸了摸鬓间插的山茶花,脸色露出一丝不悦。

“果果淹死,你让村里埋了就是。大呼小叫做什么?别惊着瑞瑞午睡!”

“早夭子不入祖坟,千万别送回来。”

传话的老太太一拍大腿,大喊着道:“什么果果,是瑞瑞,瑞瑞!瑞瑞穿着他哥的旧衣裳,下河摸鱼,淹死在河里了!”

“方才水里扑腾的是你亲儿子,瑞瑞!”

“还不快去!”老太太声音都有些凄厉,瑞瑞嘴巴甜,就算他娘董氏不讨喜,村里也喜爱他。

“!”董氏猛地一跳。

眉宇霎时一凛:“你咒我儿子做什么!他乖的很,正在家中午睡呢。”说完,似有些慌乱的推开门。

猛地将被子掀开。

瞧见被子里,竟放着个枕头。

董氏浑身瘫软的哀嚎一声,便尖叫着往河边冲。一路哭着冲过去,人群让开一条道,才发觉……

小肚子鼓鼓囊囊的竟是她亲儿子!

她跪在地上,抱着小儿子的尸体一巴掌一巴掌扇自己脸颊,扇的满面轻重。

“你下河做什么?你穿他衣裳做什么?我的儿,我的儿啊……”

待村民将李富贵寻回来时,董氏已经哭的晕厥过去。

“这不,你家正给瑞瑞办丧事呢。这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啊,之前乌龙以为果果早夭,闹着早夭子不入祖坟。如今亲儿子死了,谁不让瑞瑞入祖坟,她就要吊死在谁家。”

“可气又可恨。”村民们三言两语说完,麦丰一阵沉默。

“行了,我带你去迁坟吧。你娘苦了一辈子,好在你争气,她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村长亲自带他去后山。

村里的路不好走,众人便下了马车,随村长入山。

站在半山腰,麦丰看着远处一座小院愣神。

那里灯火通明,四处都点着火,隐约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似乎在办丧事。

“泥泥……不讨厌弟弟?”善善趴在追风背上问。

麦丰低垂着头,眼角似乎有泪划过,但黑暗中,看的并不真切。

他声音闷闷的,低着头道:“董氏虽然容不下我,但瑞瑞其实待我和果果并不差。”

“他还小,做不了什么。但总是奶声奶气的唤我哥哥,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赶都赶不走。吃饭时,还会偷偷藏馒头在怀里。将胸口烫的通红,也要拿给我。”即便董氏不许瑞瑞与他接触,但瑞瑞总是偷偷帮他。

这也是他从不与董氏正面对抗的原因。

他宁愿带果果离开。

他离家后,一是惦记死去的母亲,二,最想念的便是瑞瑞。

麦丰低垂着头,月色下,他眼睛通红。

似乎肩膀在轻轻颤抖。

夜里,众人将麦丰亲娘的棺木一把火烧了。麦丰上前磕了两个头,便上前将母亲骨灰收进檀木盒中。

“可要回去看看?你和果果离开后,瑞瑞整日在村里找你们。”

“逢人就问,可有见到他哥哥。”

“他是个好孩子。”村长颇为感慨。

“我想为瑞瑞上一炷香。”麦丰捧着母亲骨灰盒下山。

临下山时,经过一条小溪,他随手扯了两把青草放进一颗大树下的土堆上。

又从怀中掏出一根小胡萝卜。

麦丰眼里亮起一丝光:“我小时候上山打草,遇到一对落入陷阱的小兔,兔子很小,被夹断了双腿。”

“我便用树藤绑着身子,将它们偷起来。”

“但小兔伤的很重,我娘寻了些草药,也没将它们治好。”

“后来,我和娘便将它们葬在这棵树下,免去它们尸体落入野兽口中。每次上山,我都会摘些野果在此处,希望他们下辈子不愁吃喝。”麦丰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土堆,才离开。

追风瞥了他一眼:“回去后不久,你母亲就怀孕了吧?”

麦丰一怔:“对,说来也巧,回去后就怀上弟弟。”

“而且弟弟也很喜欢吃野果,小名就叫果果。”

追风点点头,抱着善善没说话。

善善趴在他肩膀,若有所思。

下山后,很快就有村民去通知李富贵,李富贵一双眼中满是血丝。

董氏呆呆愣愣的看着小棺材,一双眼恍惚不已,脸颊青肿至今不曾消退。

“李富贵,你儿子回来了。”

“麦丰回来咯,而且跟着贵人,还有了大造化。”

屋外喊声惊动李富贵,李富贵一夜之间仿佛苍老许多,迟钝的走出院门。

便瞧见不远处穿着华丽的大儿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麦丰是什么样呢?

半年不见,李富贵有些恍惚了。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般穿着华丽,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一副贵公子的样子。

李富贵不敢认,但屋内很快传来脚步声。

“你还敢回来,你为什么还敢回来!!”

“我的瑞瑞没有了,你是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我儿子没了,你们都来嘲笑我是不是?”董氏赤红着双眼,疯疯癫癫冲出来,俨然有些失控的模样。

“你这下高兴了?李家是你的了!我儿子死了,淹死了,就那么淹死在我眼前……”董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一嫁无子,被人休妻。

好不容易得来的瑞瑞的,她求遍神佛才得来的儿子!!

麦丰面色苍白,紧紧攥住衣角:“我没有。”

“我没有开心。”他甚至心里闷闷的,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他淹没。

一如当初果果出事时的样子。

“你装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你就等着把我们娘俩赶出去!”

“我的儿,我的瑞瑞啊……”董氏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可她儿子回不来了。

麦丰没理会她,也不理会父亲惊疑不定的目光。

武士早已护在他身前。

他拿了几支香,走进屋。堂屋中央正在吹吹打打,此刻已经安静下来。

他点燃清香,立在头顶拜了三拜。

“瑞瑞,大哥回来看你了。”声音哽咽,双手颤抖。

他不敢看棺材中的小人儿。

他亲自埋葬了果果,又要送走瑞瑞。

“都怪你,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你走后,瑞瑞整日念着要找哥哥,要给哥哥熬鱼汤……”

“他是为了给你抓鱼!”

“都怪你!”董氏哭着冲进门。

“你还我儿子,把儿子还给我!”

“你带着果果离家,死的怎么不是你!”

说着,董氏就扑上来抓打麦丰,只是还未靠近,就被武士提刀拦在外边。

麦丰摆摆手,他们才退下。

麦丰还未离家时,时常偷偷抓鱼熬汤给两个弟弟喝。瑞瑞,是想他了。

他的弟弟,以为抓到鱼,熬了汤哥哥就能回来。

董氏扑上来厮打麦丰,麦丰丝毫不曾还手。

善善面色漆黑,紧紧攥着拳头,眼里怒气汇聚。

追风抓住他的小拳头:“这是他的家事,你不能动手。否则……你明白明月的。”

善善冷着脸哼了一声。

“不过,这件事,我或许能帮上忙。”追风将善善放在地上。

“你应该感谢麦丰!”追风看着董氏,神色讥诮。

董氏正要开口,便见追风道:“想必你已经拜过神佛,说你命中无子吧?”

“也看过许多大夫,说你极难怀孕。甚至,你喝了多年的中药,也不曾怀上。”

董氏神色微动。

“你确实命中无子。”

“但麦丰,他命中该有两个弟弟。他母亲已死,另一个,分给了你。”

“麦丰,还记得你曾经为两只兔子殓尸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将它们埋在树下,立下坟头,给它们祭祀。让它们尸体免遭野兽之口,下葬时,你和你母亲曾经那一句,下辈子变人的祝福。”

“给了它们化身为人的机会。”

“果果是其中之一。”

“你母亲已死,瑞瑞便托生到继母腹中。”

“这也是瑞瑞亲近你,总是依赖你的缘故。他们,本就是为你而来,特意来报恩的。”

他又看向面色大变的董氏:“你怀孕前,就没有什么胎梦吗?”

董氏死死的捂住嘴,眼中大滴大滴眼泪滑落。

“兔子……两只雪白的兔子,有一只腿上受了伤是不是?我怀上瑞瑞前,便连续几晚梦到两只雪白的兔子。后来,有一只兔子离开,另一只兔子便靠近我。第二日,我就发现怀上了瑞瑞。”

追风又道:“你进门后,苛待麦丰与果果。但瑞瑞小小年纪反而与你吵闹,总是亲近哥哥,对不对?你拦都拦不住。”

“你几次三番苛待麦丰,导致麦丰离家。”

“瑞瑞可有异样?”

董氏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的不像话。

“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麦丰走后,瑞瑞三天两头做噩梦,梦中喊着报恩报恩……我那时以为他被靥住,甚至请了个护身符给他。”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瑞瑞给过我机会了,他给过我机会了啊。我从他身边经过,是我没有救他,是我!”董氏抱着头,死死的撞着棺木。

她不止没有救,甚至冷眼旁观。

一因一果皆有定数。

她若心存善念,善待前妻子女,她若对水中孩童伸出援手……

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

“明明,明明我水性极佳啊……”她最最不可原谅自己的,便是她水性极佳,却冷眼旁观,命运早已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两次!

麦丰满面泪痕:“是真的吗?”

追风轻轻颔首:“是。”

“他们俩对你的青睐,远远超过爹娘,想必你也发现了吧?”

麦丰点头。

“放心吧,他们这一世,本就是为报你的恩而来。陪伴你一程,已经全了他们心意。下辈子,便能有个圆满人生。”追风虽是妖,但妖也是要修行的。

董氏这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

李富贵好几次张口,都没说出来,此刻见麦丰要走,他双手搓了搓,浑浊的双眼微微涌动。

“你弟弟呢?你把果果带出去,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麦丰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果果死了。”

“不可能!”李富贵突的大吼一声。

“怎么不可能?果果才多大,就跟我出去流浪!亲娘已死,生父要卖他,果果哪里有活路!”

也是,他们结伴而来。

自然要相伴而去。

“我们走!”麦丰不再看他,当即就要离开。

“麦丰,你不回家吗?爹……爹知道错了。你回家吧,爹再不信毒妇的话……”

麦丰冷冷看着他:“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没子嗣,没有别的选择了。”

李富贵脸色一僵。

他如今,连靠近麦丰的机会都没有。

“因果报应,存在于每个人身上。”

“所以,要一心向善啊!”追风幽幽的看着容向善。

善善面无表情,你说就说,点我做什么?!!

真讨厌!

我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憋……憋哭。”善善笨手笨脚的从怀里掏出手绢,笨拙的给他擦泪。

麦丰眼睛通红:“我没哭,沙子迷眼。”

善善双手插兜:“哦……”

“带泥……找,找……兔叽!”他下巴一扬,磕磕盼盼的说道。

麦丰神情一顿,谢玉舟坐在马车外,追风骑着马。

此刻马车内就只有他和善善。

麦丰眼泪一擦:“找谁?果果和瑞瑞?你能寻到他们?”他满脸惊愕。

善善得意的点头:“子时,找窝!”

麦丰面色狂喜,随即摇了摇头:“善善,多谢善善好意,但我不能影响你。人死如灯灭,我与果果瑞瑞的缘分于此,就送到这一程吧。”

善善偏着脑袋。

他明明看出麦丰很想,但他为什么克制自己?

因为影响我?他想保护我吗?

许多情感善善不太懂,此刻趴在窗边似乎在思考什么。

众人回到驿站时,已经深夜。

白日里奔波劳累众人早已疲惫不堪,简单洗漱后便早早歇息。

善善抓着麦丰衣袖,奶娘便道:“不如今夜麦丰公子与善善同住?奴婢还第一次瞧见善善公子这般喜欢一个人。”

追风问过麦丰,麦丰欢喜应下,才歇息。

睡到深夜,善善睁开眼。

从村子里回来,他便一直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跟着麦丰。此刻,善善睁开眼……

便见一双青白肿胀的眸子正趴在他眼前。

鼻尖对鼻尖。

溺水而死,在河中泡久的尸体美观不到哪里去,此刻身上还带着几分河里的水腥气。

瑞瑞就趴在善善床头,与善善对视。

“瑞瑞,你做什么?离凡人太近,会有损寿元,你快过来。”

“大哥在这里。”

“莲华城佛气浓郁,咱们不能久待。看看大哥便赶紧离开……可惜大哥一直无法看见我。”果果惆怅的看着床上麦丰。

瑞瑞微偏着脑袋:“我总觉得,他能看见我耶……”

他指了指善善。

果果眼神不眨的看着麦丰,头都没回:“怎么可能,他才……”一转头,善善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胖乎乎的小娃娃正满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咦,我就说他能看见吧!我可没骗人!”瑞瑞当即跳起来。

善善瞥他们一眼,抬手一挥,就将二人打入梦境。

没一会儿,善善就听得麦丰梦中传来哭声。

善善不屑的撇嘴,他还以为两人不敢现身呢。

公鸡打鸣之时,天边露出一丝朝霞。

瑞瑞与果果手牵手站在善善床前:“大哥哥好心有好报,我们终于放心啦……谢谢你。”

两人相视而笑,便迎着朝霞离开。

迎接真正的未来。

麦丰是哭着醒来的,但嘴角带着笑,似乎释然了。瞧见善善已经起床,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善善,我梦到弟弟们了。”

“他们来找我道别,他们说这一生虽短暂,但与我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

“善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好幸福。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我却觉得自己拥有许多。”

麦丰学着奶娘的样子照顾善善,又抱着他去用膳。

麦丰很好学,而且性子极其沉稳。

追风发现他有灵根,干脆亲自指导他。

“今儿是善善周岁,北昭那边早早就送来礼物,已经在堂屋放着呢。”

“昨日大祭司已经送来拜帖,可要邀请他们一同参加周岁宴?”烛墨问道。

谢玉舟白他一眼:“你让大祭司来斩妖除魔吗?”

“咱们一家子过吧。”

陆明月倒不怕大祭司察觉,若不是善善投生到自己家,恐怕谁都猜不到善善身份。

不过,谢玉舟不愿见,也就罢了。

“善善身份毕竟异于常人,恐怕多生事端,就在自家过吧。”

“抓周的东西可准备好了?”陆明月问道。

丫鬟笑眯眯回:“早已备好。”

中午的午膳极其丰盛,得益于善善周岁,他也得了个软烂的鸡腿。

吃罢午膳,奶娘便操持着众人将抓周的物件摆放齐全。

“这是容将军送来的将军印。”

“这是镇国公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玉佩,说是容家祖传之物。”

“这是陛下赏的玉如意。”

“这是皇后娘娘赏的……这是太后娘娘赏的,这是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赏的……”

许瑾如还差人送来吉祥物,都是抓周惯用之物。

善善今儿穿的红彤彤,喜庆急了。

奶娘将他抱上桌子,桌上铺着红布,上边摆着无数物品。“善善,快往前爬,挑个最喜欢的……”

麦丰拿着拨浪鼓在前头逗他:“善善快来……”

善善慢吞吞的往前爬,莫名的有点羞耻。

抓起毛笔瞧了瞧,奶娘满脸喜意:“哎呀好好好,将来考个状元郎,一门三状元,光耀门楣!”话音刚落,啪嗒一声,善善便将毛笔扔下桌。

奶娘……

他又抓起宝剑,奶娘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扫下桌。

随即又抓起皇帝御赐的玉如意,扔。

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赠的礼物,扔。

亲娘送的,扔。

亲爹的将军印,扔。

亲祖父的传家宝,扔扔扔。

瞬间的功夫,桌上被他清空。谢玉舟默默从怀中掏出串佛珠:“要吗?”

善善胖乎乎的脚丫子一踢,佛珠落地。

我,七绝,不被定义。

就不抓就不抓!

他年纪虽小,但感知力一流,一瞬间,他发觉众人脸色不好看。

就连陆明月,都黑着脸看向他。

善善利索的爬起来,跌跌撞撞向着陆明月冲来。

张开小手冲进姐姐怀抱,紧紧攥住姐姐衣襟。

众人一愣。

谢玉舟脸色一垮:“马屁精,抓周抓你姐,你是会拍马屁的!”

奶娘眉开眼笑,笑的合不拢嘴。

“抓亲姐姐怎么算马屁精呢?跟着姐姐走,才能少走弯路,对吧小少爷?”

“快,修书一封,回禀将军和夫人。”

“少爷抓得好,抓的妙,抓了昭阳公主!”

陆明月原本冷着脸,可见善善吧唧在她脸上留下一口,她别扭的小脸通红。

“别以为抓我,我就会对你心慈手软。”

“我可是铁面无情的啊,别让我抓到你小辫子……”

说着说着,善善又在她脸颊吧唧一口。

一副狗腿子模样。

明月……

算了,七绝都傻成这样了,护着点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咱儿子以后的抓周宴,我一定要办的轰轰烈烈,让三界同贺。”

“上次婚事委屈你了,将来必定好好补偿你。”

烛墨如今极少出门,随着阿梧怀孕,他越发陷入其中。

如今俨然一副恋爱脑的模样,整日没事就给孩子做衣裳做玩具,甚至还研究婴儿辅食??

“趁这几日得空,我想回一趟龙族。”

“我势必要想法子与那老女人和离,她若不肯,便让龙族代为休妻。咱们的乖儿子,可要堂堂正正成为龙族太子。”他轻抚着阿梧肚子。

阿梧怀孕四个月,如今渐渐显怀。

正将大手放在阿梧腹部,突的,掌心微动。

“动了动了,是不是我儿子动了?”烛墨差点跳起来,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差点让他泪洒现场。

阿梧笑着颔首,轻抚着腹部露出几分笑意。

“好啊,那我等你好消息。”

“不过,你当着全三界的面背叛神界,与明月同行,要小心才是。”阿梧一脸温柔,烛墨在她面前,连话都不敢说中了。

“放心吧,龙族最重血脉。老龙王为了保全龙族,虽嘴里喊着将我这个逆子逐出龙族,他啊,龙族嫡亲就我一根独苗苗了。哪能真逐出去……况且,你还怀有我龙族孩儿……”龙族子嗣艰难,每一个都是金疙瘩。

“如今,正好就以我背叛神界,不配与凤族联姻,强行断亲。正是好时机。”

阿梧垂着头,轻轻应下。

“你且在家安心住着,我很快就回来。”烛墨认真道。

阿梧怀孕已经四个多月,不能再拖下去。

当即叮嘱追风与阿蛮替他照看阿梧,急匆匆往龙族而去。

阿梧脸上的笑意陡然一落,冷冷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她轻抚着腹部:“劳烦告诉公主,我回一趟娘家,去去就来。”说完一顿。

“不要告诉烛墨。”

挺着肚子施施然离开,没一会儿,门外便没了踪迹。

陆明月知晓后眼里涌动着八卦的光芒:“和离好啊,好好好……我就喜欢看追妻火葬场,哦,大概追不上……这种结局才好,我最讨厌话本里写的……”

“话本里写啥了?”谢玉舟抱着个金钵,大祭司送来的。金钵还涌动着金光,瞧着格外夺目耀眼。

金钵里装着切成四四方方小块的甜瓜,沙漠甜瓜,清脆甘甜。

“你拿金钵装甜瓜,等会大祭司又要哭了。这可是当年佛子悟道用的……”陆明月瞧见他脑瓜子嗡嗡的。

谢玉舟抬手扇了扇风:“不怪我,今年都已经秋季,还这般闷热。谁能受得了……这金钵有灵气,可以镇瓜,冰镇甜瓜,可好吃了。你要不要?”他用竹签叉一块给陆明月,入口冰冰凉,极其清甜。

“是怪好吃的。”

“话本里怎么写的?”谢玉舟好奇的问道。

“你没看过话本啊?男人把女子虐身又虐心,遍体鳞伤后,男人追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火葬场,然后和好如初。”陆明月满脸嫌弃。

“写出这种剧情的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谁若虐我心来虐我身,我连他祖宗十八代的根都要挖出来碾碎。还想求和……啊呸……”我又没有受虐倾向。

谢玉舟皱着眉头,吃瓜的手微顿:“那我记下来。”

陆明月……

“你这般模样,释空大师该哭了……他整日给我托梦,给我认错,让我放你回去。”陆明月一到晚上就头疼。

谢玉舟摆摆手:“先娶媳妇后取经,不负如来不负卿。”

“左手抱经右手抱娃,事业爱情一手抓。”

刚说完,便听得门口传来砰的一声。

大祭司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满脸惊骇又绝望的看着他。

谢玉舟不着痕迹的将金钵往身后一藏,大祭司看着好脆弱,若是看见金钵装甜瓜,不得活活气死在门口。

善善贼兮兮的左看看右看看,瞧见四下无人,便跪在窗前。

虔诚的双手合十,菩萨保佑,那群属下别搞事别搞事。

今儿是他周岁,千万别搞事。

陆明月会劈死他的。

善善今日一整日都是提心吊胆的。

而此刻的烛墨,却是在龙族拍桌子。

甚至与龙族一众长老对峙着,龙王阴沉着脸,强压着怒火:“上次你说要打天下,要干大事儿!结果,你踏马干抄家灭族的谋逆之事!!”

“害的我龙族闭门不出,深怕被神界追责!”

“如今,你竟还要我们替你与凤族和离,你是要龙族的命!”

“我怎么生下你这个逆子!你要气死我!”龙王面红耳赤,俨然要气到昏厥的地步。

烛墨脸上有几分心虚:“父王,跟随陆明月,我有自己的苦衷!”

“此事,我以后会与你们详谈。”

“当初你要我与凤族联姻,要凤族至宝。我已经骗来婚,骗来至宝,我已经坐到了。”

“但与凤梧做夫妻,我死也不可能!”

“我如今不便出面,父王,你替我去凤族和离吧!我如今被神界追杀,戴罪之身,他们难道还能不放手吗?”

龙王指着他指尖直颤:“龙凤和鸣,强强联姻,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众多长老亦是劝解:“你在外谋逆,凤族都没与你和离,凤族对得起你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若如此,岂不是要龙凤两族决裂。而且龙族只怕要被三界诟病!”

“和离万万不可,结亲不成只怕要结仇。”

“我要当父亲了。”烛墨见众人抗拒,只淡淡一句。

龙族众长老霎时一静。

“我在外已经娶妻生子,她虽是凡人,但运气极好。如今腹中已怀有身孕,而且……”烛墨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这也是他贸然回龙族,笃定龙族愿意为他和离的关键。

“我已经能感知到,他有祖龙气息。继承到……我龙族传承!”

龙王腾地站起来,方才的雷霆之怒,此刻化作无数惊喜。甚至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喜意。

“真的?”

“你说的,可是真?!!”

龙族传承,祖龙血脉,乃龙族毕生追求。

“咦,不是说,龙凤共血才最有可能生出祖龙血脉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最有可能而已!”烛墨眉宇洋溢着笑意。

龙王激动的来回踱步:“你确定是祖龙血脉?有龙族传承?”

“儿臣确定。”

龙族一直是神兽之首。但指的是,当年大混乱时期的祖龙……

后来祖龙殒落后,龙族一代代没落,如今虽占着首位,但已经并不能服众。

甚至实力也大打折扣。

当年被陆明月一顿搅和,龙族更是岌岌可危。

急需要两族联姻,生下能继承到祖龙血脉和传承的王。

“那是天生的王,应该带回族中保护起来,你怎么不将她一起带回来?”

“天生龙主,可是万年难遇的血脉。注定要带领龙族重回巅峰,若流落在外,出现意外可怎么是好?”原先抗拒的龙王,此刻满脸都是担忧。

只怨烛墨不曾将宝贝孙子带回来。

烛墨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他母亲是凡人,胎像还未稳。况且,龙族我好有个正妻,难道叫她回来做妾吗?”

“祖龙血脉出自妾室腹中,传出去有损威严!”烛墨眼眸轻佻。

果然,那群古板执拗的长老们纷纷点头。

“对对对,咱们龙主必定要是正妻嫡子,绝不能乱了规矩。”

“哎呀,她小小凡人,竟能生出我龙族至尊,该是何等运道!”要知道,这数万年来,龙族努力数万年都不曾生出来。

却让一个凡人孕育出来。

“清点龙族库房,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想尽办法和离!”

此话一出,烛墨当即欢喜道:“多谢父王成全。”

“谢什么谢,我可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是看亲爱的嫡长孙面子!看在龙族未来帮你!你小子运气好,倒是上天庇佑了。”只要有龙主,龙王没什么豁不出去。

“你媳妇……回了凤族,我亲自过去吧。”

当即便亲自带着诸多长老,前往凤族和离。

满口不拖累凤族,满口不耽误凤族公主,带着众多长老道歉认错,诚意满满。

“此事,是我们不曾将烛墨教好,让他在神界犯下大错。竟成了谋逆贼子……”

“不敢连累凤族,也不敢连累公主,如今只能厚着脸面来和离。”

“还好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和离后,想必神界也不会追究凤族。”

“当初用了凤族至宝,又让公主蒙羞,小小心意,聊表愧疚之心。还望公主收下。”

正堂中,坐着龙王凤王。

凤王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将我凤族当做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合着这一场婚事,你们用了我凤族至宝,又将我儿脸面丢尽,一句道歉就算了吗?”

凤梧连面都没露,坐在纱帘后,轻声道:“这是烛墨的意思,还是龙族的意思?”

“若是龙族的意思,众位长老便回吧。父亲也回吧。”

“我凤梧不是这等只能共享福,不能共患难之人。”

“龙族是生是死,我凤族绝无二话!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鸡随鸡嫁狗随狗,绝无怨言。”

凤梧此话一出,龙王乃至长老们面色都不好看。

烛墨这个孽障啊。

龙王心知此事糊弄不过去,与长老们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眼里的叹息。

龙王站起身,对着凤王和纱帘后的凤梧,郑重的行了一礼。

“是老夫教子无方,太过纵他,让他肆意妄为。”

“和离……是……”

“是墨儿的心思。”

长老们担忧的皱着眉,如今烛墨是神界通缉犯,若凤族告知神界墨儿回族,可怎么是好?

凤梧低低的轻笑一声。

“当初我曾亲自问他,你可是真心娶我?”

“他说是。”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凤梧站起身,眼神透过纱帘冷淡的看着众人,她穿着宽大的衣袍,不留痕迹的抚着肚子。

“将东西抬回去吧,凤族不缺这点东西。”

“凤族至宝,我也不要了。就当……”她轻抚着肚子。

“让烛墨亲自以鲜血书写和离书,告慰上苍。从此你我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两不相欠。若违此誓,堕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怎么娶的,就怎么将我送回家。”

龙王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风风光光将我娶进门,自然要风风光光将我送回家。”

“成婚有多风光,和离就要有多风光。”

“回去办吧。”

“父王,送客!”凤梧厉声喝道。

龙族还想再谈谈,但凤王是个女儿奴,当即站起身冷冷道:“走吧,本王不想将你们打出去,免得让外人看笑话。”

龙王憋屈的叹口气,只得带着众人离开。

下山之时,长老们铁青着脸,惊疑不定道:“难道,还要宴请三界众神?”

“这……这哪里丢得起这个脸。”

成婚叫婚宴,这叫什么?

和离宴?

“当初烛墨逃婚时,凤族公主不也是这般局面吗?”有位女长老幽幽道。

众人一滞。

“咱们耗得起,龙主可耗不起。走吧……此事是龙族的错,便依着她办吧。”龙王再三纠结,终是做出决定。

倒是方才与凤梧共情的女长老,频频回头看凤梧山。

“总觉得,凤梧公主怪怪的。”

“上次还死活不愿和离,一副要杀烛墨泄恨的模样。这次……”语气都有几分雀跃了。

“大概想通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强行抓在手中也是无益。”龙王叹息。

众人深以为然。

回到族中告知烛墨此事,烛墨愣神好一会,才道:“此事是我对不起她,劳烦父王请众位仙家吧。只是我如今乃通缉犯,到时不能亲自送她回凤族。”

龙王点头应下。

当即差人去请众位仙家,一切,依着大婚的规格办。

“哎哟,龙族这场和离宴怕是要被人耻笑万年咯。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万根针……”蚌精嘀嘀咕咕,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听见。

烛墨沉默着站在桌前,良久,才咬破指尖,写下和离书。

神明之血能通达天道,一旦写下,再无转圜余地。

烛墨一字一句写下:“天道在上……”语言犀利,毫无回头之意。

可见内心坚定,也为打消凤族公主最后的念头。

写完和离书,烛墨已经脸色苍白。

他握拳抵在桌前,剑眉紧皱,只觉一阵心悸,仿佛心脏被揪紧,有什么东西正在割离……

“命人将和离书给凤族送去。”

他不会后悔。

永不后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把当初凤族送过来的陪嫁全都清点出来。”

“一样也许少。”烛墨嘱咐身后侍从。

蚌精缩在壳子里,闷闷道:“凤族公主的伴生珠呢?”

“那才是大头。”

烛墨脸色陡然一黑。

偏生蚌精说的又是事实,他紧抿着唇却无法反驳。

待众人散去,烛墨掏出怀中木质小玩具,眼神中满是怀念。

“也不知阿梧想不想我,孩子乖不乖……”烛墨幽幽的叹气。

天边满是红霞,像极了他和凤族大婚的场景。

“请柬已经发出去,明日不知有多少仙君能到场。来的越少越好,至少保全一丝颜面。”龙王看着四处挂着红绸,眼皮子就抽抽。

“谁家和离办的和成婚一样盛大啊!”

甚至连宴席规格都一样。

龙王老脸丢尽。

偏生想到即将出生的嫡孙,又别无选择。

“咱们可真是将凤族得罪死死的了,你可万万要将我孙孙保护好!出不得任何差错!”龙王再三叮嘱,将来龙主降生,如今丢点脸倒不算什么。

“父王,龙宫中可有延年益寿的宝贝?”烛墨想起阿梧,不由开口问道。

龙王当即跳起来:“还有个屁的宝贝,当初陆明月将咱们驱逐龙宫,都被她抢的一干二净。”

“如今蜗居在此,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搬回去。”

说起来,当初陆明月献祭死后,龙族其实搬回去过。

只是听说陆明月复生为人,他们又偷偷跑回来了。

惹不起。

烛墨倒没说什么,只低低的叹气:“我倒无所谓,只是凡人生命短暂,龙族三百年才成年,将来龙主幼年就丧母,太过可怜。”

龙王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他:“你就护着那朵野花吧,若不是她怀上龙嗣,本王断不会让她进门。”

“我看你是被野花迷了心窍,连龙角都割给她。”

偏生想到小龙主,承载着整个龙族希望,龙王又不敢真的让他丧母。

“取龙晶去吧。”

“龙族真是欠了你的。”

烛墨一听,当即欢天喜地的去开库房大门,丝毫不曾听到龙王的叹息。

“你啊,迟早栽个大跟头。”

今夜的龙宫彻夜未眠,纷纷忙着第二日的和离宴。

金秋十月,硕果累累,空气中都带着浓浓的稻香。

已是深夜,莲华城驿站竟也还未歇息。

丫鬟急躁的给小公子扇着风,想要驱散一丝热气。

“这鬼天气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唯一一场大雨,还是咱们来梵国前。再不下雨,恐怕要出大祸。”粮食产量本就不高,即便北昭税收一减再减,百姓家中也没什么余粮,仅仅果腹罢了。

“今年秋收,估计收获不大。也不知又有多少女儿要被卖掉。”丫鬟小声的长廊下叹息。

今年干旱,朝廷也拨过几次粮款,但仅仅是杯水车薪。

明明已是深夜,但天空总带着一丝红,仿佛象征着某种不祥的征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蛮不安的走来走去:“我心里不太舒服。”

明月接连饮几杯凉水,只觉心中有几分怪异感,像是有火在烧。

“奇怪,今日仿佛格外的燥热,心中仿佛有团火气在烧。”这都已经进入秋季,但今日闷热的格外不对劲。

“哎呀,有蛇……”外院响起尖叫。

“不好,爬出来好多蛇虫鼠蚁,吓死人了……”外边吵闹闹闹的,侍卫正带着人驱赶。

此刻已是傍晚,追风抱着剑,穿着一身黑衣眉头紧皱。

突然,耳边似乎出现密密麻麻的嗡嗡声。

陆明月刚要推开窗,便听得丫鬟惊恐道:“不要开窗,公主不要开窗!开不得!”

刚说完,便听得四面八方嗡嗡声瞬间而至。

犹如雨点一般,落在窗边,透着光,霎时布满窗户。再看向头顶唯一的那片透明琉璃瓦,竟被盖的严严实实。

“是蝗虫!!”

“闹蝗灾了,怎么会闹蝗灾!”

“如今正是秋收之日,今年本就干旱,再闹蝗灾可如何是好!”丫鬟面色苍白,只是不知这蝗灾面积有多大。

嗡嗡的声音久久不散,陆明月抬起剑,便推门而出。

“公主!”丫鬟惊呼。

还来不及拦住,陆明月转身便关上门。

触目之下,漫天蝗虫。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蝗虫,遮天蔽日,就连月色都被遮挡的黯淡无光。

绿茵茵的草,枝叶茂盛的大树,瞬间,就成为光秃秃一片。

甚至轮不到陆明月驱赶,它们只需一息的功夫,一切就消失殆尽。

眨眼间,便飞往远方。

留下满目疮痍。

远处,响起哭嚎之声,随即四面八方的哭声汇聚。

“老天爷,今年本就干旱,再来蝗灾,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长街之上,凄厉的哭声四起。

谁都能想到,农田恐怕颗粒无收。

莲华城彻夜点灯,所有人都忙着安抚百姓,同时派人出去打探。

天色渐明时,消息才传回来。

但比众人想象的,更严重。

“不止是莲华城,各国都遭受了不小面积的蝗虫灾害。一路向北,蝗虫过境,颗粒无收。”

“朝廷已经开粮仓赈灾,各士族也在支援灾民。”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凡间闹得厉害,此刻的龙宫亦是煎熬。

天不见亮,龙宫上空便已经出现祥瑞,神光化作的花瓣自上空洒落,龙凤在天空缠绕。彩虹在半空架起多彩之桥,鱼儿在水面欢快的跳跃。

好一派热闹景象。

仙音缭绕,实在喜庆。

龙宫已经摆上宴席,龙王苦着脸在门口迎接众位仙君。面上笑嘻嘻,心里骂骂咧咧,不是,和离宴,怎么来的比大婚宴还多???

龙王满脸诧异,嘴里嘀嘀咕咕:“这不合理!”

“当初大婚,也只请了三重天以上的众位仙君。备宴三十六桌,一部分闭关,一部分在外游历,也只来了三十桌不到。”

“今儿,怎么都坐满了!!”而且,这踏马还没到时间呢!!

身后龟丞相默默道:“陛下,已经加了五桌。”

人,还未来齐呢!

“不对,他不是在游历吗?”

“还有他,上次不是在闭关吗?!!”龙王目眦尽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龙王面前的仙君脚步微顿。

“龙王爷,上回错过太子殿下大婚,实属不该。此次特意赶回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却是像是赶回来的。

“对对对,龙王爷不必道谢,都是同僚,应该的。”两人当即溜进龙宫。

龙王爷这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指着他们的背影,手指头直哆嗦。

“你送请柬时怎么说的?有没有说清楚是和离宴?”龙王又气又怒。

龟丞相缩着脖子:“老臣送请柬时,原本小童儿头都没抬,说仙君在闭关来不了。后来小童儿问,什么宴?”

“我说是和离宴。”

“小童儿便将请柬拿了进去,没一会儿,便说仙君必到!”

龙王麻了。

“大婚喜宴你不来,和离宴,你连夜出关,我可真是谢谢你呐!”龙王气得脸色通红,差点厥过去。

更让他气愤的是,原先三催四请都不来的仙君,今儿甚至拖家带口!

“陛下,宴席还得加桌子!”鱼精小心翼翼的回。

龙王爷龙角都在颤,嘴皮子哆嗦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道:“加!”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东西!

当初烛墨当叛贼,众仙君避之不及。如今,拖家带口来了!!

龙王好恨。

当初大婚都没今儿人多。

眼看着吉时将至,龙王正要离开,便见远处来了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郎。

少年郎瞧着十六七岁模样,穿着一身墨衣,瞧着颇为眼生。

但周身气势,却让他不敢直视。

“这位仙君……”龙王语气客气,心头狐疑,这是哪里来的仙君?竟从未见过。

少年淡淡道:“路过此地,瞧见祥瑞漫天,特意来讨一杯喜酒喝,不知可方便?”

龙王面色一僵。

“方……方便,请进请进。”龙王当真打掉牙往肚里吞。

龟丞相亲自将人请进门。

外边言笑晏晏,龙宫内气氛却有些沉闷。

龙宫金碧辉煌,四处挂满红绸,穿着凤冠霞帔的凤梧冷漠的看着镜中自己。

“他可有来?”凤梧静静坐着。

白皙的双手落在腹部,仿佛护着什么。

身后青凤小丫鬟红着双眼:“并未。”

仿佛出现一声叹息,又好像没有。

凤梧微闭着双眸,他若有勇气站到自己面前,或许,她还会心软。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盖上吧。”她轻声道。

青凤将红盖头一点点盖在她头上,盖住她的视线,遮住她的脸庞。

“吉时已到,出龙门。”门外小凤凰高声喊道。

连喊三遍,烛墨才迟疑着走向她。

凤族众人没什么好脸色,皆是满脸愤恨的看着他。烛墨沉默着一句话不说,只看着静静站在门前,满身红妆的凤族公主愣神。

她盖着红盖头,一如当初成婚时模样。

他甚至,都不曾看清她的脸。

当初成婚前,她曾亲自前来龙宫质问自己,是否在意这桩婚事,是否真心想娶?

那时,烛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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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致至今都不曾见过他名义上的正妻。

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愣着愣着,只觉胸口突然一阵火热。

他着急忙慌的将怀中之物掏出来,是个锦囊。

陆明月给他的,她说,你我相识一场,我总归要偏你几分。

但也仅仅是几分罢了。

终究是烛墨犯下大错,愧对于人。

烛墨捏着锦囊,他知道陆明月为人,是个公正不阿的主。她,想来是劝自己不要和离的吧。

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凤族公主。

烛墨看了眼锦囊,便将锦囊抛入花坛,落入花丛中。

青凤翻了个白眼,冷冷哼一声。

“还不快来送公主出门!”

“若不是龙王再三相求,若不是怕你龙族被灭族,势必要你跪着将公主送回凤族!”青凤恨得牙根子痒,偏生公主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青凤只得愤恨不平的闭嘴。

烛墨抿着唇,看着青凤将公主的手递过来,顿了顿。

犹豫一瞬,上前接过女子柔荑。

小手微亮,柔若无骨,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

他却如火烧一般,猛地松开。

“你做什么!你又想折辱公主是不是?当初在全三界的见证下,把公主丢在婚宴上,你又想故技重施吗?你到底还想怎么践踏公主!”青凤当即破口大骂。

烛墨脸上却有瞬间犹豫,方才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阿梧。

瞧见凤族怒气冲冲的模样,便见面前新娘子将衣袖递给他。

青凤已经气红了眼睛,眼泪欲落未落。

“我家公主,哪里配不上你。让你这般折辱!”

烛墨牵着衣袖,一步步送她出门。

龙宫外无数锦鲤跃龙门,漫天诸神围观,里三层外三层,比当初大婚多无数倍。

“婚宴哪有和离宴有意思……”其中一个仙君嘀嘀咕咕。

“闭关什么时候都能闭,这种好戏千年难遇。”

“对吧?咦,这位仙君面生,似乎从未见过?”有人问着墨衣少年。

墨衣少年只露出几分浅笑:“闭关多年,特意来讨一杯酒喝。”

“新娘子出来咯……”一声高呼,众人纷纷看过去。

“烛墨不便出门,只能送公主至此。”烛墨声音清冷,这是他此次见面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烛墨低声呢喃。

凤梧脚步微顿,随即漠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迎着风走出龙宫大门。

海风吹起几分红盖头,隐约露出一丝光华的下巴,但转瞬即逝。

“恭迎公主回家。”

“恭迎公主回家……”凤凰在天空翱翔,齐声啼鸣。

浩浩荡荡的凤鸾车迎着公主回家,漫天洒落的花瓣看起来热闹又喜庆。

“谁能想到呢,这竟是和离宴……”围观宾客连连叹息。

烛墨站在龙宫内,下意识揉着心口。

眼睁睁看着凤鸾车走远。

明明他厌恶这桩婚事,为了伴生灵珠骗婚的亲事,明明他日日想着和离。

但真正和离这一日,他发觉,自己似乎并无多少喜意。

甚至,心中有些烦闷。

他透过龙宫大门看向外界,眼珠子瞪得极大:“父王是不是糊涂了,和离宴比大婚宴人还多?”

蚌精幽幽道:“他们啊,来看戏的。”

“听说和离宴的请柬,格外抢手,还有人上门讨要呢。”

烛墨……

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烛墨回到凡间时,阿梧正躺在椅子上望天发愣。

“阿梧阿梧,不负所托,我终于解决掉麻烦,只等将来风风光光迎你和孩子入门啦。”

“阿梧,这是龙晶。父王知晓你是凡人,特意让我带来的。”

“能给你延年益寿,增加寿元。”

他蹲在阿梧身边,轻轻摸了摸阿梧腹部:“臭小子,没闹你母亲吧?你可得乖一些,否则将来爹爹有你好看!”说完,便傻笑着看向阿梧。

不知是不是他错觉,总觉得阿梧神色不太好看,隐隐透着几分苍白。

“阿梧,是哪里不舒服吗?”烛墨心头一紧。

阿梧偏过脑袋,嘴角扯了扯,但弧度极浅。

“并未,大抵是昨儿没见到你,孩子有些闹腾。麻烦解决了?是啊,确实是个麻烦……”她微敛着眉,低声呢喃。

“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再不分开,明月呢?”烛墨问道,驿馆静悄悄的,竟一个人也不曾看见。

丫鬟奴仆脸色也不好看,气氛有些凝重。

“这院里怎么光秃秃的。来时路上也萧条的厉害。”烛墨这才发觉,院中一片绿意也无,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昨夜闹蝗灾,百姓颗粒无收。这会正帮着莲华城赈灾呢。”

“百姓不安,朝廷动荡,恐怕凡间要起大祸。”

烛墨眉头皱起,当即不再说什么,给阿梧备了些当心便飞快出城。

果然,城门外聚集着大批流民。

大祭司亲自出面安抚百姓,但梵国地界宽阔,百姓众多,开仓放粮也只能解暂时之困。

善善趴在谢玉舟怀里,小脸煞白煞白的,昨日是他周岁,他用脚丫子都能想到。

必定是属下作孽。

昨夜,他力量暴涨,能感受到无数阴戾之气的涌入。

善善微眯着眼眸,不能任由属下再被寒川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求菩萨啦……”他委屈的嘀嘀咕咕。

谢玉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随口回了一句:“菩萨?菩萨不都被你姐忽悠下来了吗?上边哪还有人?”

善善懵逼的看着他。

那我昨夜又跪又拜算什么?

算我闲得无聊吗?

善善回避着他姐的对视,深怕陆明月暴起拿他开刀。

“其实……沃还有点,私房钱……”善善迎着他姐的目光,僵硬的从怀中掏啊掏,掏出了几两碎银子。

颤巍巍递到陆明月手中。

阿蛮笑着道:“正好给流民粥煮稠点,咱家小少爷心真好。”

今夜施粥直到深夜,众人才满身俱疲的回到驿馆。

但好在梵国百姓心性平和,也相信大祭司,倒很快稳住局面。

“也不知北昭如何了……”谢玉舟看着家乡的方向发怔。

追风风尘仆仆的从外边回来,神色沉重。

“北昭陛下民心所向,这些年利国利民的举措不少,百姓应当不会暴动。”

“小摩擦估计免不了,朝中有容将军,和你哥哥舅舅,应当不会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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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粮库空虚,撑不住太久。而且,我怀疑蝗灾并不是结束……”

“当初那个阵法便是针对凡间天灾,这,只是个开始。”

“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才行。”陆明月深深的吸了口气,微闭了下眼睛,再睁开。

“还不止如此,今年本就干旱,又遇上蝗灾。东凌那边天气恶劣,以前本就靠抢夺周边国家为生。后来玄霁川继位,称帝东凌王。才渐渐改善此事……”

“蝗灾一开始就从东凌而起,百姓颗粒无收,屡次犯北昭边境。这也是二公子急匆匆回军营的缘故。蝗灾后,百姓吃树根,吃观音土,尸横遍野。就有人将主意打到蝗虫上。”

谢玉舟瞪大眼睛:“他们吃蝗虫?”

追风点头:“普通蝗虫其实也不能吃,但这蝗虫乃腐肉阴气滋养。阴毒无比!”

陆明月从地上捡起一只蝗虫,蝗虫肥肥嫩嫩,每只都极大。她指尖轻轻一碾,墨绿色的汁液爆炸开来,粘液滴落,颇为恶心。

一股阴气顿时散开。

“吃不得。”

追风继续道:“何止吃不得,会迷失心智。”

“东凌城内出现好几次大规模屠杀,皆因此而起。”

“吃过蝗虫的百姓,心智迷失,毫无理智可言,极其嗜血弑杀。犹如行尸走肉,不怕死不怕疼。见人就咬,咬完还有传染性。”

陆明月沉吟片刻:“将此事传回北昭。”蝗灾后,才是大麻烦。

“东凌恐怕不只是吃蝗虫,他们应当处在阵中,才会受影响极大。那群人,应当就在东凌!不能任由他们在外作恶了!”

她看向善善。

善善浑身打了个哆嗦,看向自己白白嫩嫩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善善顿了顿,慢吞吞的指着自己:“善善,乖!”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窝做善事啦,窝做啦。”不要杀我!!

陆明月要求他多行善事,善善毫无怨言。

陆明月看向麦丰,麦丰点头:“赈灾时骑马的官兵太多,善善扶老太太过路啦。”

“做了三次善事。”麦丰郑重的点头。但眼神游离,心虚的不敢直视陆明月。

是的,三次。

把同一个老太太,扶过来再扶过去。

陆明月移开眸子,当即让人整装待发,即刻前往东凌。

玄霁川,她突然想起当年在北昭做质子的东凌王。

“寻一些方士,擅长勘察洞府寻宝之人。”陆明月对追风说道。

她微眯着眸子:“我有个朋友,是个守财奴。当年封存了许多粮食金银在其中,借来用一用。”富可敌国那种!

“实在寻不到,找几个老朋友打打秋风吧。”反正,要了这么多年饭,这一套她极其熟悉。

“你顶着杀上九重天的大罪,还敢上去打秋风??”谢玉舟一脸惊悚。

陆明月笑得见牙不见眼:“我不去,你去!”

谢玉舟当即跳起来:“我不去!!打秋风像什么话!万一把我打出来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儿呢,老谢家不能断后。”

“他们不敢打你,我手上有一丢丢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谢玉舟面无表情:“打我出来都算轻了,杀人灭口的几率更大吧??”

你没被杀,全靠拳头硬。

陆明月摆摆手,你可是佛子,谁敢动你!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能要点的。

要饭嘛,不寒碜。

要着要着,就习惯了。

PS:嘿嘿,今天声声生日,请个假哦。不要等第二更啦~明天见,么么哒姐妹们兄弟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如今还不满六岁,尚且年幼。

便是昭阳剑尊在世,也熬不过生理需求。

追风与烛墨收拾东西整装待发,陆明月便与善善便回房歇息。

陆明月睡着睡着,突的坐起来。

“善善啊,我记得你走路都不稳,你怎么扶老太太过路?”

善善小脸一僵,麦丰牵着他,他就给老太太虚虚搭个肩膀。

还来来回回三趟,气得老太太破口大骂。

“麦丰可是个好孩子,你不许带坏他。”陆明月凑在他面前,神色严厉道。

“算了算了,路都走不稳当,我便要求你行善事,是我偏激了。”

“行了,我不求你做个好人,我对你最后的底线,是不可滥杀无辜为非作歹。”陆明月将善善看管的极为严格,深怕他走错路。

善善偷偷松了口气。

咧着几颗小牙讨好的笑笑。

“找宝贝……善善,帮!”他将小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帮,善善帮!”

他听到陆明月要找洞府,一副我也能帮忙的模样。

陆明月打了个哈欠,背对着他嘟囔两声,才睡下。

善善瞪着双亮晶晶的大眸子,微偏着脑袋,找宝贝,姐姐定会记住他的大恩,就不会杀他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听着姐姐均匀的呼吸,善善才迷迷糊糊睡下。

天不见亮,追风烛墨便已经收拾好行李。

陆明月顶着两撮小卷毛爬起来,今儿吃食格外简单。

奶娘给善善蒸了个蛋,正一勺一勺给善善喂:“城里城外都缺粮,如今只能委屈公主了。”

说是委屈,但也是寻常人家难得的好菜。

只不过少些奢侈佳肴。

陆明月捧着小碗,珍惜的喝着汤:“不委屈,已经很好了。外边还有好多人没东西吃。”

阿蛮叹了口气:“昨夜城外打起来了。”

“逃荒的流民越来越多,原本莲华城不禁止流民入内。但这两日,抱团的流民出现抢夺伤人之事,城内治安极差。大祭司便不允流民入内,在城外搭建起简易赈灾棚。每日两次施粥,供流民落脚。”

“去东凌的路途,沿途咱们也尽量减少用火。流民太多,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世道,乱了。

“昨夜我已经让人备好干粮,再加一部分护卫,务必平安抵达东凌。”

“若不能尽快制止,恐怕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灾难降临。”追风已经准备妥当。

烛墨已经将马车上铺上软垫,又在马车内加持阵法。

减少颠簸,又温暖事宜。

“还有两罐蜜饯和点心,我已经放在马车,别怕。”他将阿梧扶上去,便让人清点行李。

陆明月将大部分行李放在空间,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天刚亮,众人便准备出发。

大祭司早早便侯在门前,对着谢玉舟行了个大礼,终究一句话没劝。

马车离开莲华城,谢玉舟才偷偷松口气。

“吓死,我以为要被留在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里当和尚呢。”谢玉舟抱着金钵,手持佛珠,只差没剃度。

车队一路向东。

越是往东边走,沿途的景象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东凌干旱怎这般厉害?”河水断流,土地干裂,原本生机勃勃的绿意变得枯黄一片。稻田中满是荒芜,沿途还有无数死去的蝗虫。

“老天爷,你要逼死我们吗?”

“干旱后还有蝗虫,你干脆杀了我们吧…”途中,耳边皆是悲戚的哭声。

流民衣衫褴褛,嘴唇干的起皮,眼神中疲惫不堪,看向陆明月的车队,隐隐藏着锋芒。

即便将士穿着铠甲,提着大刀,但依旧有流民虎视眈眈的看着马车。

马车中有白白胖胖的婴孩,有穿着干净的女人孩子,必定有粮食有水……

追风嚣张桀骜,看着便不好惹。

他骑着马带队走在前头。

烛墨在后边押队。

突然……

流民中一阵涌动,追风紧握着剑,眼神犀利满是杀气的看着前方。

可流民中却只推出个年轻妇人和孩子。

妇人脸色蜡黄,怀中抱着个声音沙哑,几乎哭不出来的婴孩。

“何人拦路?还不速速让开,否则,别怪我手中剑不饶人!”追风满头红发,声音恶狠狠的,女人有几分瑟缩。

“贵人,求贵人救命。”

“求贵人施舍些粮食,施舍些水吧,贵人,孩子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

“贵人,我可以不吃,但孩子撑不住啊……求您行行好,救孩子一命。”

附近的流民皆是停下脚步,眼神隐晦的打量车队。

“只求半个饼,求一口水好不好?”

“我贱命一条,但求救孩子一命。”她跪在地上便咚咚咚的磕头。

怀中婴孩虚弱的睁开眼,嘴巴干涩,小脸瘦的皮包骨头一般。

阿蛮紧抿着唇,透过马车帘子隐约能看见几分。

“可要给点饼子和一壶水?”麦丰早已饿怕,他每日都会留一个饼子在怀中,害怕回到过去的日子。

阿蛮轻轻摇头,拦住他的手。

“如今已不是原来的世道。”

“你能救一人,能救所有人吗?”

“今日若给出一个饼子,流民拼死也会与我们抢夺。”粮食和水,如今比黄金更贵重。

一旦抢夺到手,就会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死亡面前,谁都想成为幸运的那一个。

现在,谁都不敢赌人心。

追风一人就能屠戮对面,但何必因此造下杀孽呢?他们也是被天灾逼的背井离乡,试图求一线生机。

都是可怜人罢了。

“况且,你给她们,反而会加速那对母女的死亡。怀璧其罪,反而害了她们。”麦丰顿时收回手,只眼神紧张的看着外头。

流民的眼神犹如饿狼,只等露出生机便扑上来搏斗。

追风高高在上的睥睨众人:“救人?你看我像什么普度众生的善人吗?”

“滚开!挡小爷的路,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滚滚滚!”

“没有多余的粮食,滚!”追风一副凶戾模样,吓得妇人抱着孩子往后一退。

“你若嫌孩子受苦,我倒是有法子帮忙,你可要试一试?”追风吊儿郎当的骑在马上,眼神环绕众人,将众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尽收眼底。

他声音戏谑,藏着几分讥诮。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倒是让人忌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妇人一喜,就连她身后的流民都往前了一步。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已经将车队包围其中。

“活着煎熬受苦,不若我先送她上路?”他满脸杀气的环顾四周。

“想试一试便上前,定不会让你感受到丝毫痛苦!”追风冷冷说道。

妇人抱着孩子瑟缩了一下,当即转身躲入人群中。

流民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忌惮的后退,再不敢靠近。

随着流民散开,追风眼眸微闪,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虽是妖族,但也不愿无端造下杀孽。

能以恶言吓住流民,无疑已是最好的选择。

此时已是正午,太阳晒得空气都在扭曲。

马车内虽温度宜人,但众人都捏着手中食物食不下咽。就连善善也小心翼翼的将奶壶中的牛奶,喝的一滴不剩。小手捧着饼子,珍惜的啃干净,落在垫子上的碎屑都吃的干干净净。

“去前方歇歇脚吧。”追风四处查看后,便在一处山坡前歇脚。

流民总似有似无的跟着车队,但震慑于追风的凶狠,不敢靠近。

随着车队的休整,流民也歇在四周。

陆明月和善善从马车下来时,流民眼睛都在泛光。

陆明月生的冰雪可爱,善善亦是白白胖胖,可见食物充足并未受过苦。

打量的目光围绕在陆明月身边。

瞧见烛墨扶着挺着孕肚的阿梧下马车,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马车一停下,流民便四散出去寻找食物。但大部分,都围绕在车队四周不愿离开。没一会儿,周遭便开始起冲突。

“这颗野果是我先看到的,不准抢!”

“谁先摘到手,就是谁的!”

一颗干巴巴的没什么水分的野果,在流民手中几度换人,为此打的头破血流。

终于,其中一个汉子仗着有兄弟的帮衬,紧握着果子。

他挤出一点点汁水,滴到早已昏迷的老娘口中。

“快去找水源!”汉子嘶吼。

这一路行来没有水源,早已倒下无数人。

善善穿着一身短衣,摇摇晃晃的没走几步,踩在碎石子上,一屁股便跌坐在地。穿着开裆裤的小善善,一声凄厉的啼哭:“嗷……”

“烫烫烫……”小家伙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白嫩的屁股烫的通红……

奶娘慌忙上前牵着他。

善善脸上挂着晶莹的眼泪:“熟……熟了……”

“屁屁熟了吗?”他哭着问奶娘。

奶娘哭笑不得,小少爷自从会走路后便不许自己牵着走路。这地上晒的滚烫,吃了个大亏。

“没熟没熟啊,放心吧。”奶娘不由开口笑道。

休整之时,流民便爆发好几次冲突。

就连藏在角落,未被蝗虫发现的几株黄黄绿绿的野草,都抢的头破血流。

连带着野草上的泥巴,都死命往嘴里塞。

噎的翻白眼,也不敢有丝毫迟疑。

小山坡已经寸草不生,众人却飞快的翻动山上石块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紧紧牵着姐姐衣角,眼神疑惑的看着远处众人,在山上四处寻找白色石头。又见他们珍惜的将石头藏在怀中,直到正午实在受不了,才寻了个角落坐着。

将白色小石头一点点碾碎。

然后一撮一撮放进嘴里。

嘴里干涩,在嘴里嘎吱嘎吱嚼着,良久才瞪着眼睛伸长脖子艰难的下咽。

善善惊愕不已:“石头?吃?”

他看了眼地上的小石头,偏着脑袋,好奇的捡起一块儿。

小手飞快的塞进嘴里。

这一咬,霎时便满嘴泥,干沙沙的怎么也咽不下去。

“呸呸呸……呕……”奶娘被他吓得魂飞魄散,冲上来就让他趴在腿上,将他嘴里的观音土拍出来。

“小祖宗,你怎么什么都敢吃!”

“这东西,吃的进去拉不出来,要命的啊!”奶娘又气又急。

善善指着远处,奶娘才低声叹息:“天灾年,哪有选择的余地呢。”

沿途就连深埋地底的树根都被挖开,带着汁液的树根,在灾年亦是保命的东西。有流民时不时往嘴里丢一根,便能暂时支撑着活下去。

“这是观音土,吃完会在肚子里膨胀,便会有饱腹之感。”

“但这东西,吃得进去却无法消化。曾经灾年时,就有人腹部鼓胀,最后活活憋死。”

陆明月站起身:“我四处走走。”

追风当即站起身:“我与你一起。”灾荒之年,女人孩童的命,便不算命了。

算是备用粮食。

陆明月摇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手中朝阳剑,也不是吃素的。”

追风迟疑片刻,只得退下。

阿梧站起身,扶着腰走了两步,周遭眼神霎时落在她肚子上。

烛墨强势的瞪回去,一步也不敢离开。

陆明月没走几步,便感觉到身后不断靠近的身影。

她围绕着小山坡转悠了一圈,发现一条干涸的小河。河里已经没有水,但有不少淤泥。

有流民赤着双脚站在淤泥中掏泥鳅,方才求追风救命的妇人便满脸淤泥的站在其中。

赤着双脚和胳膊让她隐隐难堪,但为了活命,她顾不得。

妇人看了她一眼,见她穿着虽简单,但料子却透着几分华贵。她肌肤白皙圆润,打扮的漂漂亮亮,像是天上仙童一样耀眼。

妇人不由看向岸边瘦骨嶙峋的孩子。

同人不同命,仿佛站在两个极端。

陆明月沉默不言,便顺着河道往上游走。越走,连淤泥都变得又干又硬。流民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她身量小,在干枯的草丛中穿梭,没一会儿,流民便跟丢了。

陆明月站在河道边。

此处有个巨大的水坑,但此刻已经见底,寻不到一丝湿润的泥土。

她轻轻舒了口气。

将手探入坑中。

一丝晶莹的水花自指尖滚入坑中。

空间内灵泉充盈,其中又养着许多小鱼小虾,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河道干涸的厉害,再多的水也会被泥土所吸收。灵泉不足以支撑一条河流,只能将水藏在坑中。

肥肥嫩嫩的鱼儿甩着尾巴,在水中游来游去。

陆明月看了一眼便飞快的离开。

“我找到水源啦!”

陆明月回到小山坡,扯着喉咙一声惊呼,流民纷纷站起。

“水坑里好多好多鱼……”小姑娘指着水坑的方向大喊。

天灾无情,但心软的神,会降下恩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流民纷纷站起身,疯狂的朝她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不可能啊,上边哪来的水源,河道里都硬的能下去跑两步。”有流民嘀嘀咕咕,但瞧见众人疯狂奔走,又怕失去生的机会。

当即朝着上游冲去。

淤泥中的妇人一愣,听得水源,第一件事不是冲上去。

而是慌忙上前将孩子护住,深怕有人趁乱将孩子带走。

灾荒年,孩子丢失绝没有活命的机会。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裤腿,将两条小泥鳅放在木碗中。

“等会娘给你烧泥鳅吃。”

“小姑娘,上边真有水源吗?”妇人眼中一片荒芜,看不到一丝光。

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陆明月偏着脑袋看向她:“有,有水有鱼。”

妇人一怔,随即抱起瘦弱的孩子便朝前方冲去。

没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惊喜的叫声,以及悲伤过后涌上的眼泪。哭声一片,但更多的,却是趴在水边,大口大口喝水。

眼泪混着甘甜的泉水入口,又苦涩又清甜。

明明已经饿到极致,可此刻谁也顾不上捞鱼,大口大口喝水,越喝,眼睛越亮。

“好甜好甜,这水好甜……”甚至有人直接喝个饱。

“上天护佑,竟还给我等留下一丝活路。”有人跪着在水边磕头,不断的低头拭泪。

陆明月深怕众人抢夺,出现伤亡,干脆便派了十个护卫过来。

这十人都略有修为。

自从修行术法流入凡间,百姓中也偶尔有人踏入修行一途。因入门晚,虽无法长生,但却比普通人强悍的多,很容易占水为王。

幸好侍卫去得早,若再晚几分,这个水塘便会被人占据。

里边的鱼虾也合理分配,尽量撑得更久一些。

陆明月回到车队时,谢玉舟看她一眼:“那都是你藏了多年的宝贝,居然舍得拿出来给凡人。”

陆明月摇头:“东西再好,也只是死物。”

“能救人性命,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灵泉中养的鱼,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灵鱼能最大限度的给他们提供生机,他们吃了能救命。

对自己来说,仅仅是口腹之欲罢了。

谢玉舟一怔,眼底有几分深思。

没一会儿,流民便浩浩荡荡的回到山坡处。眼神灼灼的看着陆明月,瞬间将他们包围。

追风浑身紧绷,可流民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谢姑娘大恩……”

陆明月等人有能力占据水源,但他们却丝毫不曾动过心思,反而将此处让给他们。

其中几个男人羞愧的磕头。

没人明白,方才他们跟在陆明月身后的心思。

灾荒年,家家户户无水无粮,人性是最先被抛弃的东西。

陆明月也不曾点破,只问:“你们不打算向前了吗?”

流民中一个长者摇头:“干旱后蝗虫又至,我们已经走过太多地方,寻不到一个适合安家落户的地方。”

“此处有水源,守着这片水源,暂时也能活命。”

只要有水,再寻些树根和野草,偶尔分条鱼,也能多撑一段时日。

“淤泥中有许多腐烂已久的鱼虾,是极其肥沃的土地。”

“不若在河道中撒一些能快速成长的种子。”

众人满脸苦涩:“逃荒至今,能吃的都拿来保命了,哪还有种子啊。”这一路走来,连树根泥土都要争抢。

陆明月顿了顿。

当年的无心之举,如今却成为救命的希望。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阿蛮低声道:“猪儿肥!”

猪儿肥落地生根,长势极好,十五天就能长出一茬绿油油的嫩叶。收割不尽,一茬又一茬。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曾开花时,有一股青草的香气,又嫩又脆。

唯一的缺点,吃了胖。

但在灾荒时,反倒是救命的东西。

“我问他要一把。”阿蛮当即转身回马车。

“明月你避一避。”

她与晏清仙尊一直有联系,只不过,晏清仙尊没有凡人召唤,无法降临。

阿蛮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双手捧着仙尊的信物,嘴里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晏清仙尊感受到女儿召唤,眉眼微喜。

一丝神魂降落凡间。

“阿蛮,你终于想通,愿意随爹爹回神界了吗?”晏清仙尊露出几分笑意,神色颇为温和。

阿蛮轻皱着眉头。

“我不想回神界,我今日是想求一点东西……”

晏清仙尊眉眼微扬:“阿蛮要什么?告诉爹爹便是……”

“猪儿肥种子。”

话音刚落,晏清仙尊脸色陡然一垮。

他怀疑,女儿是故意提起此事,给他没脸的!

他现在听到猪儿肥就气急暴跳。

隐匿凡间种琉璃净草千年,结果种出一丢养猪草,他老脸都丢尽了!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不值钱的东西。”

阿蛮一听,扭头就走:“你若不想给,那便作罢。你回去吧……”

“哎哎哎,你走什么?给你便是了!你就不能叫一声爹爹吗?一言不合就置气。”晏清仙尊无奈,只得丢给她一袋种子。

晏清仙尊是受到她召唤,神魂下界,不能久留。

没一会儿,魂魄便渐渐透明。

“你在凡间务必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如今凡间局势不明,且即将有覆灭大难……”

“父亲在人间有几个死对头,若知晓你是我的女儿,恐怕会对你不利。”

“你若想通,便尽快联系父亲,我带你回神界。”

“你是我的女儿,总归要认祖归宗,回神界做个小神女的。”

晏清仙尊极其不安,深怕阿蛮被陆明月知晓,对她不利。

她的女儿单纯善良,值得世间一切美好。

越是与阿蛮接触,他便越发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亲近。

他定要在人间覆灭前,将女儿接回神界。

晏清仙尊一点点消散,阿蛮头也不回。

阿蛮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眼里仿佛有着小星星般灿烂:“幸不辱命,拿到种子了。”

“我去教他们栽种。”阿蛮声音兴奋。

陆明月笑着点头。

阿蛮当即随着众人取了一碗灵泉水,将种子浸泡其中,她捧着碗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语气亲昵又温柔。

“植物也有生命,若与它们交流后再播种,就能很快生根发芽。”她小时就发现了,自己栽种的东西长势极好。

“与植物……交流?”老者一顿,种了一辈子地,也没听说植物能交流啊。

他满脸狐疑的跟在少女身后,听得少女似乎呢喃着某种古朴玄奥的语言。

老爷子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一辈子与庄稼打交道,还从未听说能与植物交流。

“若真能交流,咱们老农民也不至于饿死这么多……”老爷子虽不信,但却也不曾离开。

他年纪渐长,走路摇摇晃晃,若不是家中儿子孝顺,恐怕早死在逃荒路上。

小孙儿牵着他的手:“爷爷慢点,当心陷进淤泥里。”

“小姑娘,可否借一把种子给老朽瞧瞧?”老人家实在好奇,不由开口问道。

阿蛮当即从水中抓一把给他。

这种子入手,老人家顿时惊愕的看向手中,激动的双手都在颤。

“这……”

“这种子才泡半个时辰,怎就出了嫩芽?”只见嫩嫩的细芽已经冲破硬壳,露出了芽孢。

“寻常出芽,水源温度适宜的情况下,都要两三天才出芽。”老爷子种一辈子地,今日简直颠覆他的想法。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阿蛮也有些惊讶,寻常她虽然与种子能交流,但发芽至少也要隔半日。

她转头看向水坑发现,应当是水质原因。

陆明月正坐在河道边上笑吟吟看着她。

“爷爷,给我也看看?”小孙子哄得爷爷递给他一颗种子。

“姑娘,老朽斗胆一问,您方才与种子交流的是什么呀?可否,教老朽几句?若是不便,倒也不必让姑娘为难。”老人家捏着种子浑身颤抖,猪儿肥谁家没种过?可从未像这般快的发芽生根啊。

这只是猪儿肥,若是别的呢?

阿蛮半点不藏私:“老人家想学,阿蛮教您几句便是,只是几句口诀,算不得秘密。”

这东西,自她出现就在脑子里了,她也不知从何处而来。

她还会看天象,晴天雨天,她似乎生来就会看。

待阿蛮念完口诀,老者却是一脸懵的看着她。

那般晦涩的口诀,真的是凡间该有的语言吗?

口诀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只能念出前面几个字……

“很简单啊?”阿蛮也有些迷茫,怎么就念不出来呢?

此刻正巧走到河道边上,陆明月道:“传闻神界有一位神明,名唤四季之神,掌管四季更迭与植被的生长。”

老爷子急忙点头:“对对对,四季之神又称春神,我们农户家家户户都拜她。”

诸天神佛无数,饶是再厉害的神明,在农户眼中,也抵不过春神的重要。她掌管着一年四季农作物的生长,每年甚至有单独的春神祭。

“春神会春语,可与植被通灵。”

“你……或许会的就是春语。”

“有的凡人信奉春神,就会得神明赐下机缘,或许你会的就是春语吧?”陆明月不愿暴露阿蛮身份,便随口编了个借口。

老者又惊又喜,对对对,民间流传也是这么说的。

若与四季之神有缘,就能听懂她的教诲。这小姑娘,必定是春神最虔诚的信徒。

老爷子嘴里又念叨好几遍,可依旧学不会。

倒是他身后的小孙子偏着脑袋念出两句,把老爷子激动的连拍大腿。

“够了,会这两句,将来衣食无忧。倒不会饿肚子。”阿蛮想了想,这两句足够与凡间植物简单接触。

老爷子对着阿蛮谢了又谢,拜了又拜。

心中打定主意,四处寻摸些种子,就沿着水坑四周栽种。让小孙儿亲自种……

河道里只能种猪儿肥,这种快速生长可以救命的东西。

陆明月等人并未休整太久,见众人有条不紊的开始砍树搭建简易棚子,才爬上马车离开。

烛墨殷勤的扶着阿梧上马车,吃吃喝喝连打发时间的闲书都寻了几本。

“孩子的衣裳我已经做到三岁了,等生下来就能穿。”

“小家伙,可不许折腾你娘啊。”

“到时候咱俩一块保护你娘,不让任何人欺负了去。”烛墨甚至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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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梧抚着肚子,低声笑道:“好啊。”

“烛墨,你爱我什么呢?”阿梧坐在车窗边,淡淡的看着窗外。

“听说,你曾爱南国公主爱的死去活来,甚至非她不娶?最后还被她骗去坐了千年的牢?”

“还有骗你钱财的小花妖,也曾对她千依百顺。”

“我与她们,有什么不同呢?”

烛墨脸色一僵,谢玉舟在旁边嘎嘎乐:“送命题送命题……”眼神贼兮兮的看着他,气得烛墨将他赶下马车。

“去去去,两口子的私房话你听什么。”

待谢玉舟下了马车,烛墨才小心翼翼道:“阿梧,你怎么这么问?”

“她们怎么能和你比?”

“南国公主刁蛮任性,骄纵妄为,哪能和你比?我与她之间隔着千年的仇恨,若不是早已轮回转世,我定不会放过她。”

“花妖更不必多说,骗我钱财,此仇不共戴天。”

“你与她们是不同的。你我是上天注定的姻缘,阿梧,你哪哪都好,简直长在我心坎上。”烛墨笑眯眯的,满心满眼都是阿梧。

阿梧抚着肚子笑笑:“那就好。”

“阿梧,龙晶用了许多,你怎么脸色依旧这般苍白?”

初见时,阿梧一身红衣似火,但脸上却透着几分憔悴。烛墨四处寻滋补之物,但脸色依旧不见好。且随着怀孕越发苍白。

阿梧微敛着眉:“娘胎里带的弱,平日里好好养着就是了。”

“下次回龙族问问,有没有什么补胎里弱的宝贝。”烛墨倒也没多想,只心疼妻子受苦。

待马车出动,烛墨才依依不舍离开。

他离开后,阿梧面上浓浓的情谊散去。

她很清醒,并未沉溺在烛墨的柔情蜜意中。即便,她也曾在这段感情中有过短暂的迷失。

“你对南国公主花前月下,对花妖许下诺言,对我生死相随,你的爱真随便,也真廉价。”

“胎里弱?”

“你拿了我的伴生灵珠,我弱,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多可笑。

失了伴生灵珠,她的寿元……

也只剩一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凤梧从小就知道自己和普通凤族不一样。

旁人的蛋白生生的,仿佛玉石般清透。

而她的蛋,上边布满墨色繁复的细纹,上边龙凤交缠,瞧着便很是不凡。

本该孵化的时间却久久无法破壳。

若不是陆明月相救,恐怕她早已憋死在蛋中。

她出生之时,天生异象下,她与伴生灵珠一同降世。

当时凤王便跪在地上,立她为凤族储君,只等将来继承王位。

她的伴生灵珠对神明来说,或许并无太大作用。

但对同为祥瑞的龙凤二族来说,却是至宝。

龙族主水,且掌控着凡间的行云布雨,守着三界泉眼。

泉眼至关重要,是凡间的命脉。龙族会依靠天运,按照规则给凡间行雨。

但前些年,龙族后代被外人蒙蔽,轻信外人,将外人带入禁地。

泉眼受损,犯下大错。

此事若上报,龙族势必会失去行云布雨之能,甚至剔除神兽之首,从此再无龙族传说。

龙族想尽一切法子修补,可毫无好转,甚至泉眼在一日日加速毁灭。

龙王急的焦头烂额。

得知凤梧有一伴生灵珠,乃天地宝物,又是祥瑞伴生,与龙族同源。若用以修复泉眼,必定事半功倍。

这才有了求娶一事。

伴生灵珠有凤梧一半寿元一半修为,说是她半条命都不为过。

凤梧不敢有丝毫马虎,连夜前往龙族。

抵达龙族时,天还未亮,两人一前一后站在月下。

烛墨甚至都不曾回头,只说,自己真心且自愿,不曾被族中强迫。

请公主安心备嫁就是了。

凤梧不是个恋爱脑,她也不奢望能有几分真心。但龙凤两族联姻是相互扶持,两人相敬如宾为彼此留颜面即可。

即便没几分真心,即便只是联姻。

但哪个女子不向往成婚呢?她满怀期待,穿着鲜红的嫁衣,在盛大的婚礼上走向烛墨。

可谁想到。

烛墨冷淡的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娶你非我所愿。我另有所爱,请公主原谅。”直接将她扔在当场。

扔在诸天神佛面前。

扔在盛大的婚宴上。

只留她独自一人。

她是凤族千娇万宠的公主,未来的凤帝,自小便是骄傲的长大。

龙族犯下大错,她是来救命的。

用半条命救的。

却被抛下。

她掀开红盖头,漫天神佛露出悲悯的神色。

她是天生的凤帝,本该高高在上,她不需要怜悯!她讨厌这等怜悯的目光!

她强压着眼泪不愿落下,只牵起一角喜袍:“今日之辱铭记于心,今日凤梧在此立誓,必定要他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决绝的割断衣袍。

凤族不愿让她留在龙族受辱,要接她回家。

可她哪里甘心。

新婚之夜,四处还挂着红绸,可她面对的只有嘲笑和冷漠。

最痛苦的是,龙族新婚之夜就用伴生灵珠修补泉眼。

毫无意外,泉眼并未排斥灵珠。

可她,痛得在新房打滚。

她每一寸肌肤都在渗血,浑身骨头仿佛被活生生融化,痛到手指尖都无法动弹。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艰难的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脸色怎么能不苍白呢……”她轻轻抚着脸颊,那一夜的痛,至今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烛墨,你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愿对我说。

凤梧怎么甘心呢。

她靠在马车上神色漠然,直到陆明月和善善进来,才扬起几分笑脸。

“棺材替我备好了吗?”

“寻到合适的时机,我便动手。你记得挖我出来……”凤梧认真说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叹了口气,烛墨虽与她签订的仆从契约,但她一直平等的对待烛墨。也真心拿烛墨当朋友。

她隐晦提点过好几次,罢了……

烛墨在外欠下半条命,这是他的因果。

“好。你莫要伤到自己。”

马车吱呀吱呀往前,越是走,越能感觉到地面的灼热。仿佛大地都在燃烧,四处都有倒下的流民。

许多人走着走着就倒下,从此再未爬起来。

快要靠近东凌境内时,车队也遭受了一波攻击。

流民忍不住,终究对他们出手。

夜里,烛墨和追风两人不敢掉以轻心,与护卫一同守夜。

善善躺在奶娘怀中,鼻子轻轻嗅着。

他拉了拉姐姐的手臂,眼神亮的灼人:“宝贝……宝贝……”

陆明月狐疑的看着他:“大晚上的失心疯了,什么宝贝?”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善善急的跳脚。

“钱钱……饭饭的味道……”他指了指鼻子,他闻到了宝贝的味道。

陆明月唰的跳起来。

“洞府!”

“在哪个方向?”陆明月嗷的跳起来。

善善被她吓了一跳,指着东凌的方向:“那边……找,善善找……”

“送姐姐……”磕磕盼盼的表忠心。

陆明月欢喜的嗷嗷叫,抱起善善便举起来转了一圈:“善善,姐姐爱死你了!”吧唧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姐姐若能得到这个洞府,姐姐一定感谢你。”

“哎哟,没有善善,姐姐可怎么办啊。”善善小脸通红,被她忽悠的打了鸡血的样子:“找宝贝,给姐姐找!”小手紧握着拳头。

颇有几分呆萌。

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晚上睡觉,甚至梦到了洞府的方向。

哇,里边金光闪闪,全是宝贝。

还有数不清的粮食,稻谷香气和铜臭气混合,有种让他迷恋的味道。

善善醒来时,有几分怅然若失。

但他记住了洞府的大概位置,就在东凌境内。至多三日,就能抵达东凌。

“给姐姐找宝贝……给姐姐找宝贝……”小善善嘴里嘀嘀咕咕念道,就是不知是哪位仙君的洞府。

“倒霉鬼倒霉鬼……”嘴里嘟囔着。

脸上还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哈哈哈哈,他突然好兴奋。

小脸都有几分扭曲。

“吼……”笑着笑着,远处传来一声嘶吼,众人神色霎时一凛。

没一会儿,林间便传来哀嚎和求救声。

鬼哭狼嚎的声音越发明显,似乎瞧着众人的方向奔来。

“救命,救命啊……”几个男人哭嚎着冲出来,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追赶一般。

“什么人?不得靠近!”烛墨神色一凛,当即怒斥。

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靠近。

几个男人满色惨白,裤裆里面一片湿意,黄白之物自腿间流下来。烛墨嫌恶的皱起眉头……

男人腿肚子都在哆嗦,指着后边恐惧道:“有吃人的怪物,求您救命,有吃人的怪物……”

刚说完,身后浑身僵硬,赤红着眼睛的怪物快速临近。

几个男人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冲到烛墨身后。

“吼……”

“吼……”令人心惊的声音自怪物喉咙里发出,头发披散着,低垂着头,透过凌乱的头发隐约能看到眼睛浑浊,里边血色一片。

浑身略有些僵硬,并不如凡人灵活。

“速速退下,否则,别怪我手中剑不饶人!”追风和烛墨拦在前方,手中灵剑闪着骇人的寒光。

“杀了她们,快杀了她们!”

“她们已经失去神智,已经不是人了。”

“她们见人就咬,被咬伤会传播会扩散,便变得与她们一般人不人,鬼不鬼。求求了,杀死她们!”身后几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见追风和烛墨竟是修士,当即面色狂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烛墨没说话,只看向陆明月。

“不对,她们还有几分神智,并未完全狂化。”陆明月向前几步,皱起好看的眉头。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她们已经没救了,已经狂化,还不快除去她们!!若等她们狂化,变成不知痛觉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怪物!快杀了她们啊!”几个高大的男人早已吓尿,声音都带着哭腔。

对面的几个怪物身形并不高大,瞧着……似乎是女子。

她们身子僵硬,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无法说出话。

眼珠子艰难的转动,死死的瞪着几个男人。

“她们还仅存着一丝理智,似乎且无意招惹我们!”追风看出几分门道。但对方不肯离开,眼神恶狠狠的看着身后几个男人。

“你们做什么了?”陆明月轻声问道。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天地良心,这乱世只想活下去,谁敢做什么啊?我们是逃荒来的,只想求一丝生机。”

“在林中借宿,却不想被这群怪物围攻。”

“求好心人救命,我们什么也没做。”

“怪物围攻,还需要理由吗?”

“她们如今已不算是人,绝不能放她们离开!就算胳膊折断,砍下双腿,她们都会拖着满身血污爬出来咬人。她们已经不算人了。”高大的男人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我弟弟已经被她们咬死。”瞧着悲伤至极。

几个怪物似乎听懂了,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喉咙里嘶吼还含着呜咽。

甚至不惧追风与烛墨,强行要冲过来。

几人仿佛被吓到极其恐惧的地步,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哭嚎。

其中一人见追风无动于衷,眼神中不由露出一丝凛然的杀意。

悄无声息的靠近看起来最柔弱可期的一人。

陆明月。

男人大手直直的抓向陆明月脖颈,小小的脖颈一只手就能掐住。

“哈,为什么要逼我!”男人眼神中流露出凶狠的戾气,甚至扬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他方才偷偷观察过,这小姑娘穿着贵气,说话奶声奶气的,所有人似乎都将她围在中央。

她身份定然高贵。

只要将她握在手中,谁都不敢做什么。

“我让你杀了那群怪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小丫头的命,想必很重要吧?不想她死的话,立即按我说的做!”他身后,方才那群哭丧着脸一脸惊恐的汉子登时直起腰,露出满脸匪气。

对面虽然是修士,但手中有他们的命脉,倒也能搏一搏。

“所以,你们并不无辜,做了什么事对吗?”陆明月声音冷静,甚至眼中没有一丝恐惧。

匪气的男人嗤笑一声:“那又如何?”

“快动手,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谢玉舟深深的叹了口气,已经抱着木鱼超度。

“你掳谁不好,掳她呢?”掳到最强战力,你运气是够够的了。

男人只觉这群人有病,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恐惧和惊慌,甚至含着几分讥诮和笑意。

这让他浑身寒毛耸立:“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按我说的做!”

“我……”咕噜咕噜。

这句话没说完,喉咙里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只见,他看起来柔弱无骨,有些呆呆的小姑娘,正偏着脑袋一脸单纯的看着他。

他嘴里大口大口吐出血。

他缓缓低头,只见小姑娘一只手已经探入他的胸口。

正紧紧攥着某个跳动的位置,一点点收紧。

“咕噜……咕噜……不不……”他龇着满口血牙,眼中惊恐万分。他的瞳孔内,倒映着陆明月笑眯眯的模样。

魔鬼,魔鬼。

是魔鬼!

他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被捏爆的声音,身子一软,缓缓倒下。

一切发生的极快,那群猖狂嚣张的匪气男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你惹谁不好,你惹她?!”谢玉舟啧啧的摇头。七绝都在她手底下,弟弟都不敢当,只能当孙子!

几个男人当即转身就要逃。

追风手中飞剑扬起,拖着长长的光芒,耳边出现破空声。

噗嗤……

噗嗤……

几人直接被飞剑捅穿,整个人都被串起来。

其中一人跑到善善身边,奶娘抱着他,喷了善善一脸血。

小家伙兴奋的在奶娘怀里扑腾:“羊羊……羊又串!”

陆明月剜他一眼,以后还能不能愉快的烤羊肉串了?

几人甚至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便被捅穿。

对面怪物嗬嗬的叫,眼里突然留下一行行血泪,顺着脸颊而下。

她们站在山坡上,似乎知道旁人的恐惧,并未靠近。

“她们,是不是在哀求我们,叫我们过去?”阿蛮小声说道,她对情绪感知很敏感。

“过去看看。”

陆明月走在前头,怪物似乎还保留着一丝神智,蹦蹦跳跳在前方,时不时扭回来看一眼。

前方是个山洞,有生活的痕迹。

地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火星子,周围铺着稻草。

中央支起一口锅,锅里正咕噜咕噜的冒泡,似乎已经煮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呕……”阿蛮不知为何,刚刚靠近,便猛地干呕一声。

她紧皱起眉头:“这锅中煮的什么?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若说难闻,倒也不难闻。

但这股味道,却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心头咚咚直跳,仿佛从骨子里透出的不安和厌恶。

靠近山洞,隐隐能闻见空气中的血腥气。

洞中似乎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我先进去看看。”追风脚步飞快,面色沉重的踏入洞中。

没一会儿,他出来时面色煞白,瞧见陆明月靠近,第一次伸手阻拦:“明月别去了吧。里边……”追风神色晦暗。他虽是妖族,但许多时候,却觉得凡人比妖族更恶毒。

“你担心她做什么?担心谁也不必担心她,这天下,还能有她怕的?”烛墨见陆明月进入洞中,对着最后的追风挤眉弄眼。

“你说说你,好好的妖王不当,非要给她当跟班。在妖族呼风唤雨,妻妾成群,有什么不好?她又没用誓约束缚你,何必在她身边当跟班啊……”

烛墨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我就不一样了。”

“我当初被她定下主仆契约,她活着,我才能活着。她死了,我也得死。想走都走不了……”龙族生性倨傲,在神族面前都有几分骨气。

天知道他被定下主仆契约,有多崩溃。

追风双手环抱,桀骜的男子神色淡淡:“因为你蠢。”

即便到现在,追风也是真心且自愿的跟随明月。

关心明月保护明月,皆出自本愿。

但烛墨不一样,从头至尾他就是被束缚在身边的。龙族天生肆意,如何甘愿屈居旁人之下?

无非,是拳头不够硬罢了。

烛墨登时脸色一黑:“你才蠢,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老光棍!”

追风…………

扭头就走。

陆明月进入洞内,才发觉洞中腥味渐浓。越往里走,越能感觉到几分潮湿。

果然,走到最深处时,脚下已经有几分湿润。

远远的就能看到,从山洞顶端溢出一滴滴水珠。底下是个大圆池,水滴落下,汇入池中,里边竟满满当当的一汪清泉。

“这山洞位置偏僻又隐蔽,洞内蜿蜒曲折,他们几人估计占据此处有一段时日。”谢玉舟探身看了看,洞内有浓浓的生活痕迹。

突然,脚下嘎吱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踩断。

谢玉舟低下头,将火把靠近,捡起一块白生生的骨头。

“这……这是什么?”他微怔,尚未反应过来。

“这地上,为何许多孩童衣裳?”阿蛮四处查看,发觉地上男童女童的衣裳极多,上边还布满斑驳的血迹。

看着触目惊心。

麦丰脸色陡然一白,呼吸微滞,抱着善善的手在发抖。

“善善别看,你会害怕。”麦丰将善善脸颊埋在怀中,不许他再看。

果然,众人很快就从此处搜罗出绳子,带血的刀,以及……

小小的骨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捂着嘴,眼中溢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心痛。

她转过身,脚步匆匆的朝洞外走去。

小脸煞白,但眼中喷火,难以压抑的怒意。

果然,那几个怪物正守在洞口看着火堆上咕咚咕咚冒泡的锅,泛红的眼中隐隐能看出几分悲痛。

陆明月一脚将柴火踢开。

飞快的将锅子提下来放在地面。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怔怔的看着锅,眼神在发颤。拿起锅旁木棍,入水中搅了搅。

只见一截雪白的骨头露出水面。

“吼……”

“嗬嗬……”原本平静的怪物突然暴起,追风第一时间拦在陆明月面前,但怪物却并未靠近。

喉咙里发出凄厉哀嚎的吼声,僵直的身子并未靠近半分。

声音恐怖,却透着几分凄凉和绝望。

阿蛮白着脸:“手……手指……”说完,扭头便捂着脸,肩膀轻抖,压抑的哭声流出。

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陆明月木然的将锅中骨头尽数捞出,阿梧已经捂着嘴冲了出去,几乎将胆汁吐出来。

怪物们哀嚎着,但双手僵直却无法环抱地上碎骨。

“都说妖族冷血,人人喊打。如今瞧着,乱世下的凡人,远比妖魔更骇人。”追风突然冷笑,眼底满是杀意。

“难怪会被追杀,活该,这群畜生!他们还是人吗?”

“这……这些碎骨……”谢玉舟白着脸,心痛不已。

“不羡羊,和骨烂,饶把火,书中所记载,竟全都是真的。我……我曾听村里老人讲过,原以为是杜撰,吓唬孩子的。”阿蛮眼中带着泪意,不敢再看小小的碎骨一眼。

善善不知何时躲开麦丰的手,趴在他肩头,眼神直溜溜的看着碎骨。

“不羡羊,战乱天灾时,年轻女子的代称。曾有人说,肉质鲜美,胜过鲜嫩的羊肉。”

“和骨烂,骨脆肉嫩,指的是婴孩。”

“饶把火,指的是年迈老瘦的男子。”玉书低声呢喃,眼眶渐渐泛红。

烛墨满脸戾气:“方才还是下手太轻了,就该将那群畜生千刀万剐!”

陆明月将地上尸骨尽数收拢,她看着那几个渐渐失去神智的怪物,眼底露出悲悯。

她从空间里拿出小灵锄,众人挖了个小坑,当着怪物的面,将碎骨放进去。

怪物眼中溢出两行血泪。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失去神智,已经开始出现攻击人的现象。

陆明月将人制服后,小脸一片森寒。

当即抬手一招:“请黑白无常速速来见。”

面前空荡荡的,毫无动静。

陆明月心下一沉,当即又道:“请黑白无常速速来见。”

“请黑白无常速速来见。”接连三声后,面前的空间才有几分扭曲。

一黑一白身影相继现身。

“小祖宗,您慢点您慢点,来了来了……”黑白无常现身后当即告饶。

两人脸蛋苦哈哈的,黑白无常帽子歪歪扭扭的戴着。

瞧着神色颇为狼狈。

“冥界可是出了什么事?”陆明月有些疑惑,酆都大帝素来严格,冥界在他管辖之下很是安稳。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大倒苦水。

“还不是凡间天灾惹的祸。”

“近段时日凡间死亡人数激增,冥界所有鬼差都出来拘魂也忙不完。”

“最为奇怪的是,有一部分神志不清攻击鬼差,且力量极大,给冥界造成很大困扰。”

“拘不完,真的拘不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考黑白无常了。”

“早早投胎,还轻松点。”白无常哭丧着脸,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冥界铁饭碗,结果累的嗷嗷哭。

“不知小祖宗召唤我等前来,是有什么事吗?”黑无常问道。

陆明月点点头。

“将他们魂魄拘出来。”她冷冷指着地上几个男子尸体。

黑白无常也不多问,酆都大帝特意嘱咐过,他们只管行事即可。

没一会儿,几个男人便弥漫的站起身。

低头看看自己,有些恍惚。

瞧见眼前的黑白无常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在地上满口大人叫着,倒极其谄媚的模样。

“同类相食,让判官好好审一审。关进十八层地狱,好好招待他们。”陆明月当即手一挥,直接让黑白无常带走。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厌恶的看向几人。

当即道:“是,请小祖宗放心。”

“如今冥界也针对此事在整理相关律法,请您放心。”这才带着求饶的几人离开人间。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些沉重。

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一切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

“出发吧。”

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三日后,终于抵达东凌。

自进入东凌起,形势也开始严峻起来。

即便车队护卫森严,看着就不好惹。但流民依旧前仆后继,倒下一批又一批,也不曾停止。

陆明月来到东凌帝都时,才发觉皇城守卫极其森严。

“什么人?哪里来的,到哪里去?”守城的将士眼神犀利的扫过众人,神色忌惮。

“我们主子是北昭公主,特意来此面见东凌王。”

追风上前递上信物。

守城将士面色和缓几分,神色虽疏离但客气,只对众人道:“陛下恐怕不会见您。”

“陛下已经半月不曾上早朝,不见任何人。”

“如今城内不大安稳,若公主不嫌弃,不如暂住城外?”守城将神色忐忑。

“多谢好意,但公主此行有要事,不得不去。”

“还请小哥开城门。”

追风和烛墨护在前头。

谁都能看出,皇城大门被加固,守城的将士利剑出鞘,仿佛很是紧张。

但他们的紧张,是来自城内。

“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进城速度快些。”守城卫满脸凝重,只得扬声大喊。

“开城门。”

所有将士霎时紧张的看着四周,如临大敌。

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将士们额间都开始冒冷汗,大门开到一半时,急忙唤车队进入。

城内很静。

极其安静。

最繁华的都城竟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四处都静的渗人。只墙脚,依稀能看到些鲜红的血迹。

马车吱呀吱呀向前。

很快,众人便来到东凌皇宫前。皇宫严防死守,几乎被禁军团团包围,众人眼皮子狂跳。

追风拿着信物上前交涉。

守城的是墨将军,当年带着东凌将士冒犯北昭边境抢夺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物,给北昭带来不少麻烦。

也是与容澈交战最多之人。

“大名鼎鼎的昭阳公主,早早听闻您大名,久仰久仰……”墨将军神色有几分怪异。

但语气,绝对算不上热络。

怎么热络呢?

总是将他压制的容澈是他爹。

好不容易容澈走了,来了个毛头小子陆政越,比容澈更善战。是陆明月她亲哥……

“您请回吧。陛下不见任何人。”墨将军淡淡道,嘴角勾着一抹讥诮的笑。

陆明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只管通报就是。”

墨将军脸色陡然一黑。

“你想见,也要看东凌满朝文武同不同意!”

“这里可不是北昭,也不是南国!陛下政务繁忙,可没空见您。”墨将军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东凌王如今可抽不出心思见你。

陆明月从怀中掏出玉佩。

这是当初她在南国继位时,玄霁川给她的礼物。当时他说,请明月一定要来东凌,必定尽一尽地主之谊。

陆明月当时玉佩极多,便随意放在空间生灰。

墨将军从瞧见玉佩时,脸色就变了。“你怎么会有此物?”这是东凌历代皇帝传下来的,素来有如朕亲临的功效。

他深深的看了眼陆明月。

“还请公主入宫。”他低声道。

陆明月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方才是你不让我进,现在……我不想进了。”

“除非,你让皇帝来接我。”

墨将军差点笑出声:“哈哈哈哈……昭阳公主,直到您在南国登基为王,只等及笄后接手南国帝业。但此处,是东凌!”

“是东凌!”

“这里可不是南国境内,也不是窝囊的宣平帝。”

“我东凌王岂可来接你?”墨将军仿佛听到世间最有趣的笑话,笑的大声又满是嘲弄。

东凌王,自继位起便以铁血手腕镇压朝臣,一夜之间,屠尽所有异党。

令东凌纷争瞬间停息。

在东凌,王的名字可止小儿啼哭。

那样喜怒无常的男人,如今神志不清,更是惹人惧怕。

满朝文武见到他,跟见到杀神一般。

“触怒我们的王,便是南国和北昭也护不住你。”玄霁川是个疯子,是个真正的疯子。

墨将军凉凉的看她一眼,好,也好。

容澈,陆政越,打不过你,从内心重创你,怎么不算胜利呢?

听说,容澈和陆政越,将这妹妹看的极重,听说宝贝的很呢。

墨将军轻笑一声,扭头就往宫内走去。

如今的东凌王,可比曾经,更残暴。

墨将军走到无极殿外时,面上的喜意微收,变得凝重起来。顺从的低垂着头,哪还有方才的嚣张。

满朝文武战战兢兢的跪在无极殿外。

朝臣眼中苦涩,却不敢流露出半分。

只紧张兮兮的看着殿内。

“今日陛下,可恢复了神智?”墨将军低声问道。

旱灾后出现蝗虫,虽天灾不断,但好歹能控制局势。

谁知……

城中百姓却在一夜之间失去神智。有的据说吃了蝗虫,有的什么也没做,一夜醒来……

变成了怪物。

眼露红光,浑身僵硬,不通语言,只会肆意攻击人。

且被攻击者,还会传染,一时之间城中人心惶惶。

最让人惊恐的是。

东凌王,竟染上相同病症。

只不过,大抵他内心坚定,并未完全失去神智。

但变得极其暴躁易怒,多疑残暴。

在东凌当官,如今已是高危行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凌朝臣面露担忧的候在无极殿外。

众人低垂着头,不敢交头接耳甚至不敢眼神对视。

东凌王最厌结党营私,当初他上位,朝臣几乎砍了大半。如今失去神智,性情越发喜怒无常,朝臣简直无处可逃。

墨将军瞧见这一幕,心头有些发虚。

“陛下,今日情绪可还好?”

“嘘……”一个大臣小声的摇头。“不知谁去古佛寺请出了小皇叔……”

墨将军面色微凝,瞬间就想打退堂鼓。

玄霁川当初在北昭做质子,东凌几位皇嗣斗的厉害,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位小皇叔自认斗不过,自愿进古佛寺修行。

一时之间,东凌竟寻不到合适的储君。

后来才想起北昭还有一位质子。

当时皇族斗的无人接替皇位,朝中以郑丞相掌权,墨将军是他的义子。

东凌霎时便被他所把控。

原以为这小质子从小养在北昭,性子懦弱好掌控,郑丞相主张将小质子接回。

接回东凌第一件事,便让嫡女参加选秀入宫。

郑丞相想的极好,嫡女入主中宫,他把持朝臣,玄霁川做个傀儡皇帝。

谁知……

郑丞相却未想到,接回来的哪里是个好拿捏的白面团子。竟是个手段狠辣,心思深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短短半月,便将郑丞相党羽瓦解。

仅仅一个月,郑丞相失势倒台,新登基的东凌王下令将郑家九族夷平,六百多口人,连同看门的狗都被推到菜市口砍头。

就连选秀后,只等入宫的郑家嫡女,也未能逃过。

墨将军早早投靠玄霁川,免去一难。

新帝登基后,连杀三个月,东凌才渐渐恢复正常。

“他回来做什么?他不是自称对皇位没兴趣么?”当初夺嫡时,几位皇嗣厮杀,他早早遁入空门避开做和尚了。

也是,当初局势未名,谁当皇帝都是众矢之的。

面前的大臣轻笑一声:“这个时候出关,当然是来救世的。”

墨将军有苦难言,瞬间就想退回去。

可刚转身,就听得殿内太监道:“请墨将军进殿。”墨将军急忙收敛神色,低垂着头随内侍入殿。

殿内气氛凝重,穿着一身青衣的男子正满面慈悲的站在殿内。

“贫僧一心修行,为民祈福,早已舍去凡间权势之心。如今陛下身染恶疾,贫僧身为陛下长辈,终归要为万民想一想。”

“还请陛下安心养病,贫僧愿代为监国。”

“陛下,一切以大事为重啊。”

“贫僧虽代发修行为国祈福,但终究是玄家子孙,不忍陛下带病治国。如今东凌皇族只剩你我,贫僧又是陛下长辈,吃些亏,照拂后辈不算什么。”青衣男子双手合十,满口慈悲,眼中含着悲悯。

墨将军眼皮子狂跳。

年轻的东凌王坐在殿前,嘴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岂不是,朕还要谢皇叔好意?”年轻君王大抵为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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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年,当初那瘦削少年如今已长成俊俏模样,身量极高,不怒自威,极具压迫感。

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中年男人。

“咱们自家人,不说客气话。东凌是玄家的天下,终归要出一份力才是。”小皇叔神色淡淡,双手合十。

玄霁川背靠椅子,竟轻轻笑出了声。

“小皇叔真有意思。”

“当初众位皇嗣争夺皇位,杀的死伤无数。诺大的玄家,竟找不到一个能继位之人……”

“朝臣跪在古佛寺外,请小皇叔还俗登基,拯救东凌百姓。”

“皇叔一心礼佛不问世事,如今,无人请你,倒自己出山了。”玄霁川眼尾微红,压着几丝煞气。

小皇叔面色陡然一深。

“霁川,你怎能如此想?皇室如今只剩你我依靠,若不能守望相助,东凌如何能笑到最后?”他满脸痛色,仿佛被玄霁川的语言所重伤。

玄霁川懒散的看着他。

“笑不到最后有什么要紧?一起毁灭便罢。生生死死,又有何惧……”他平静的诉说着疯狂。

小皇叔脸上一抽。

“皇叔,您不会以为,朕是个软柿子好欺负吧?”玄霁川甚至笑出了声。

怎么会有人觉得他是个好人呢?他只觉得可笑。

玄霁川站起身,施施然朝他走去。

小皇叔脚步踉跄,猛地后退一步。

玄霁川淡淡道:“朕敬你时,你是皇叔。朕若不认,你什么也不是……”

他一步步逼近,穿着青衣的男人步步后退,面上露出几分慌乱。

“罢了,你不领情便作罢。我不过是念着几分亲情,才出山助你。大不了贫僧回去便是……”说完,扭头就想要出门。

可刚转过身,还未踏出一步。

玄霁川顺势抽出身侧侍卫腰间长剑,挥剑便朝男子砍去。

咚……的一声。

青衣男子脑袋落地,眼珠子瞪得极大,似乎未反应过来,还残留着几分意识。

“皇叔,朕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皇宫,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砰的一声。无头尸体瞬间倒地。

玄霁川随手扔下长剑,身后太监递上雪白的手绢,他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中血迹。嘴角还噙着几分笑意。

从角落涌出太监,小心翼翼的擦拭殿中血迹。

他现在的行为,不止是残暴,甚至带着几分妖异。

饶是墨将军,都在他那双戏谑的眸子下,心头突突的。

他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直面陛下恐惧。墨将军稳住心神,跪在地上道:“陛下,北昭来人了。”

“满口陛下当年在北昭做质子时的不堪,言语间对陛下诸多嘲讽。”

“微臣气不过,与她争执了几句。”

“谁知,她竟口出狂言,若陛下不肯一步一跪到宫门口迎接,她绝不入宫。”

墨将军满面气愤,神色间颇为愤慨。

年轻的君王打量着他,墨将军浑身都绷紧了,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一步一叩,去迎他?”

当年他是东凌的弃子,如今,他是东凌最高贵手握生杀大权的王。

此话,不亚于在坟头蹦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人如此放肆?”玄霁川手指在龙椅轻点,漫不经心的问道。

墨将军压住心头狂喜:“是宣平帝亲封的昭阳公主。”

“听说,陛下当年还给她做过侍从?”他小心翼翼说道。

玄霁川从北昭回来,对曾经的事绝口不提。

几乎无人知晓他在北昭的过去。

只知道他在北昭受尽欺凌,甚至给皇帝义女做下人,就如同真正的奴才一般。

原本还有朝臣揣摩圣意,可玄霁川此人心思不定,喜怒无常,身边伺候的人愣是半点不敢透露消息。

当然,最初也有人冒着风险透露消息。

可被他查出,完整的剥下一张人皮后,再将其用百年老参吊着命,挂在宫门口直到风干为止。自此,谁也不敢再犯。

玄霁川面上冷冷的笑意一顿,甚至下意识瞪大双眸,谁?谁来了??

昭阳??

明月!!

玄霁川猛地站起身,墨将军还被他吓了一跳,心都提了起来。

墨将军深吸一口气:“对,是昭阳公主。听说她当初继位南国女帝时,还让陛下朝拜。”

“南国虽为天下第一强国,可此举实在欺人太甚。”

当初陆明月继位女帝时,玄霁川曾当着朝臣的面,对她三拜九叩。

一时之间谣言纷飞,有人说女帝仗着曾为东凌王之主,要东凌王行跪拜礼。

有人说,东凌王甘愿生生世世为奴,侍奉她。

墨将军也曾听过此传言,可他只一笑置之,甚至觉得可笑。

东凌王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是个疯子。

真正的疯子。

玄霁川半点不曾在意墨将军怎么想,只满脸热切的走出殿门。

“满朝文武,随朕出宫。”

玄霁川脚步匆匆的往殿外跑去。

满朝文武一脸懵的看着他,又见墨将军跟在身后,不由问道:“墨将军,陛下时而清醒时而暴戾,已经许久不出宫,今日是?”

墨将军眼皮一挑:“有好戏看了。”

什么传言,什么下跪,什么甘愿为奴,统统都是谣言。

“快跟上吧,等会陛下动怒。”众人打了个哆嗦,急忙跟上。

走出殿门,玄霁川脚步便是一停。

然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脸色虔诚又庄重的弯曲膝盖,以头叩地。

墨将军????

“陛下?!”他甚至没忍住叫出声。

令人闻风丧胆的东凌王甚至不曾回头:“她既要我一步一叩,那我便叩过去请她就是。”

墨将军气血上涌,被面前这一幕震的浑身发麻。

陛下,你在做什么!!

“众臣随朕一同迎公主入宫。”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甚至觉得荒谬又可笑的程度。可陛下已经一步一叩向前,有人想开口,可瞧见陛下眼中的血红,全都退了回来。

陛下在逐渐失去理智。

不知何时就会暴起,就会疯狂,他们不敢开口。

东凌王每当失去理智时,都会由众多隐士合力将他控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直到清醒为止。他养了一批极其忠心的死士,即便失去理智时,谁也无法靠近。

呔!墨将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哦不,砸了自家的锅。

眼睁睁看着满朝文武纷纷跪在后头。

“墨将军,陛下即将失去神智,别触怒他。”

墨将军此刻又气又后悔,气自己不该说出那句一步一叩,又后悔陆明月似乎比他想象的更重要。

他几乎麻木的跪在朝臣身后,心头不安。

此刻的宫门口。

“方才那墨将军,就是容大人的手下败将吧……”

“曾经就是他带兵屡次冒犯北昭,被容澈将军击退。后来容将军回京,又被陆小将军镇压。”

“他对公主可是恨得咬牙切齿。”

“估计要从中作梗。”

“也不知当年的小质子变了没有……现在他可是一国之君。”追风抱着剑靠在墙上,谢玉舟在旁边碎碎念。

刚说完,便见远处浩浩荡荡一群人靠近。

只见,穿着一身明黄的君王率领满朝文武,一步一叩朝她靠近。

陆明月满脸懵逼。

“我就是放了个狠话,让你亲自来请。倒也不必跪着来吧???”东凌这礼节,太重了叭!!

玄霁川听得此话,眼皮微掀。

杀意还未涌出,便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小主子亲临,霁川当然要亲自来接……”没人明白,陆明月是他的救赎。

若不是明月,恐怕他等不到回东凌那一日。

他与姐姐,都等不到回家的那一天。

得益于陆明月,如今玄音时不时还能回东凌小住一段时日。

明月来到东凌,他自然要倾尽一切待她。

不知为何,他对陆明月总有一种莫名的臣服感。

众臣瞧见他脸上的笑,纷纷打了个哆嗦,然后恐惧的低下头。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王。

墨将军更是咬紧牙关,浑身紧绷。

陆明月仰着脑袋,满脸惊悚:“玄霁川,你怎么长这么这么高啦……”她居然需要仰着头才能看他。

陆明月跳脚。

合着就我圆润??我不服!!

听到她直视皇帝大名,身后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可东凌王半点不生气,甚至眉宇都变得温和:“明月还小,不急着长大。”

陆明月打了个哈欠,双手一摊:“抱……”

满朝文武下巴都惊下来,眼睁睁看着他们疯兮兮的王,笑眯眯的蹲下身,抱起小公主大踏步入宫。

麻了。

墨将军已经满面惨白,他突然发觉,传言,或许是真的。

不,比传言更夸张。

东凌王对她的宠溺,远远比传言更可怕。

最让他惊恐的是,陆明月居然能让弑杀残暴的东凌王,压着满身血气,笑的像个……

老好人。

“听说你继位以来,残暴弑杀?”陆明月好奇的问道。

年轻君王紧皱眉头,一脸委屈:“没有,都是外界以讹传讹,朕最是宽容大度,你不信问问朝臣?”

东凌王扫了眼朝臣。

满朝文武浑身哆嗦,脑袋直点。

“对,陛下极其仁厚,为让朝臣安心,从不让我们与家人分开,从不让咱们感到一丝孤独。”每个官员上路,都是九族一起走的,整整齐齐。

不缺一人。

陛下,真的很为我们着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居然还是个好皇帝呐……”

“谣言真是害死人。”陆明月拍着玄霁川肩膀,小脸上满是感慨。

玄霁川含蓄的笑着,受了她的夸赞,一点也不心虚。

满朝文武笑而不语,就在一炷香前,他亲手砍下了皇叔的脑袋。这是玄家在世上仅存的血脉……

说句难听的,玄霁川要是没留个一子半女就嗝屁,玄家都得断后。

不过,他是个疯子,断不断后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玄霁川将明月抱进殿,放在龙椅上。

陆明月左看看右瞧瞧,没一会儿,御膳房便端来各种茶点,都是孩童喜爱的模样。玄霁川甚至笑吟吟的亲自喂她。

墨将军缩在角落,极力隐藏自己的身形。

东凌王冷冷看着他,眼底血色汹涌,他胆敢算计明月!!

差点害的自己在明月面前暴露本性!

真是该死!

他并不愿明月知晓他残酷弑杀,他不愿明月以为,自己当年救了个满手鲜血的魔鬼。他面对天下人都无所畏惧,唯独害怕陆明月失望的眼神。

“墨将军……你少年离家,年迈的父母在老家病逝,想必心中多有愧疚吧?”

墨将军跪在殿前,呼吸粗重,额头冷汗滑落。

“如今,朕准许你告老还乡,在坟前陪伴双亲。”

“便当全了你的一片孝顺之心。”

“府中姬妾离不得你,便一同去吧。”他温柔的含笑看着墨将军,墨将军是郑丞相的一把尖刀。

当年他弃郑丞相而投奔自己。

倒不是弃暗投明。而是,他与郑丞相府中一房妾室有所勾结,被丞相发现后,妾室自尽而亡。

他便顺势投奔玄霁川。随着玄霁川掌权,墨将军仗着曾助新帝夺帝位,是有功之臣。

在朝中行事也越发高调。

此次天灾,他也曾屡次上书,要带兵进入北昭境内,抢夺粮食与财物。

但被东凌王驳回。

此刻,东凌王此话让墨将军血色尽失

“听闻墨将军子嗣艰难,这般年纪,才得一子。孩子年幼,便养在京中吧。舟车劳顿,孩子折腾不起。墨将军,可要早些上路。”他神色淡淡,墨将军府中所姬妾众多,却只有个三岁孩童。

墨将军正要张口求情,便被出现的隐士捂住嘴,半胁迫半搀扶的带下去。

“孩子年幼,别吓着了。毕竟,墨家就这么个宝贝疙瘩。传承香火的独苗苗呐……”东凌王神色淡淡。

他并不喜墨将军这样的人。

他带领的军队,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抢夺女人,实在让人难以欢喜。再者,据说他有难以启齿的毛病,在男女之事上颇有怪癖。

他府中地窖,不知藏着多少女人,以及孩童。

玄霁川虽不算个好人,但他的手,从来不会伸向妇孺孩童。

如今,正好光明正大削了。

“他嘴里在说什么?”陆明月见墨将军被捂住嘴,嘴里都在嘟嘟囔囔不由问道。

“他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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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他一家齐齐整整回老家,大恩大德怎能不感激呢。咱们陛下不喜这等客气,只得将他带下去。”太监顺势挡住陆明月的眼神,笑眯眯的送上糕点。

没一会儿,就转移了注意力。

待陆明月用完膳,天色已经暗下来。

“我想去外边看看,可以吗?”陆明月指着宫门外。

太监面露苦涩:“殿下,咱们帝都出了些意外,一到夜里,就会有怪物出没……只怕会伤了殿下。”

陆明月仰头看向玄霁川,小家伙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玄霁川轻笑,眼里溢出笑意。

“让隐士跟着她。若有任何差错,提头来见。”

他看了眼天色,太阳即将落山,而自己血液中仿佛又开始沸腾,他满脸歉意道:“我有要事,不能陪明月出宫……”

“不要紧不要紧,你处理国事去吧。”陆明月摆着小手便往外面跑。

玄霁川见明月走远,双手才紧紧握着桌沿,手背上青筋乍现。

眼眸中通红一片。

“陛下,快去静室。”太监又惊又怕,丝毫不敢靠近他半分。

东凌王看他一眼,太监低垂着头,浑身止不住的发颤。陛下的眼光,不似活人。

随着他移开眸子,太监才浑身失力,犹如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跌坐在地。

陆明月等人出宫后,追风才转身看向东凌王。

“他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这一路奔波劳顿,阿梧身子已经疲惫,便安顿在驿站,距离皇宫不远,烛墨便留在驿站照顾她。

陆明月便与善善,追风,谢玉舟等人同行。

阿蛮留在驿站打理行李。

“我曾经来过东凌,东凌民风剽悍,而且夜里从不宵禁,热闹非凡。如今大街上白天晚上都看不到人影……”随行的侍卫满脸惊讶。

道路两旁挂着灯笼,四周房屋毫无声音,甚至一丝光亮也无。

但陆明月能感觉到,有人透过窗户,正悄悄听着外界的声音。

微风拂过,卷起地上落叶,耳边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站住脚,追风耳朵微动。

他还未来得及跃上城墙,便见无数涌动的黑影由远及近,身形极快,但隐约能看出身体的坚硬。喉咙里发出吼吼的声音,眼睛冒着红光,眼珠子灰白。

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就将几人包围。

善善早已傻眼,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亲,亲生的!宝贝,沃,能找宝贝!”

你可不能撇下我,我有用!

谢玉舟差点笑出声,你姐到底给你留下了多深的阴影啊。

真的很可怜。

“他们和沿途攻击我们的怪物一样,还未丧失生命力,但却失去意识,只知攻击,直到死亡。”追风挡在前头,但并未伤及怪物性命。

但他们不惧死亡,不知疼痛,胳膊双腿呈现诡异的扭曲姿态,还剩一口气,都要爬着上前。

谢玉舟看的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抱着木鱼瑟瑟发抖。

“我还没娶媳妇儿,可不能死在这里!”

“哪个杀千刀的,这是想覆灭凡间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咚……

谢玉舟木鱼从怀中滚落,落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前仆后继不知疲惫的怪物,身形一顿。

仿佛被定在当场,怔了怔。

木鱼咚咚滚向角落,声音停下那一刻,怪物再次疯狂前扑。

“谢玉舟,敲木鱼念经去!”陆明月当即大喊。

“我不……”他咬着腮帮子,一副倔强的模样。

“死也不敲木鱼不念经!我是有骨气的人!”刚说完,便见陆明月举起了拳头。

谢玉舟气得跳脚,憋屈的捡起木鱼。

盘腿坐在地上,一边敲一边念。

梵文出现的那一刻,疯狂弑杀的怪物瞬间停滞,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骨气呢?”追风擦了把汗,不由问道。

谢玉舟嘟囔道:“我有骨气,但她会打断我的骨头。”骨气在骨头面前,不值一提。

说完,又嘀嘀咕咕念起经文。

四面八方的怪物将他围拢,谢玉舟弱小又无助的坐在中央,有时候真的很绝望。

“锅锅累……”善善看着谢玉舟,轻轻叹气。

谢玉舟满脸赞同,心里对善善改观不少。

原以为是邪祟转世,没想到居然心性不错,帮他说公道话。

一岁多的娃娃走路摇摇晃晃,说话磕磕盼盼,此刻上前试图扶谢玉舟起来。

“憋坐着,腿疼……”

谢玉舟感动的泪流满面,没想到最心疼他的,居然是善善。亏自己还对善善没什么好感呢……愧疚。

“锅锅走,起来奏……”

“怪物辣么辣么多,锅锅全城走呀……”他指着远处黑黢黢的地方。这么大的帝都,还不够你走吗?

谢玉舟感动的眼泪一收,妈哒,收回愧疚。

陆明月的亲弟弟,能是什么好人!!

“善善说得对,既然佛经与木鱼能镇压他们。便劳烦玉舟在城中走一走,让追风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陆明月偏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他。

谢玉舟半点说不出拒绝的话。

善善侧着耳朵看着城门外,仿佛远方有什么在召唤。

“姐姐……宝贝……宝贝叫……”他拉了拉陆明月衣角。

“宝贝还会叫??我怎么没听到?”陆明月支起耳朵,可只听见呼呼的风声,以及怪物的嘶吼声,和谢玉舟敲木鱼的声音。

善善急躁的拉着她:“有,有!”

他一张脸急的通红,甚至摇摇晃晃的拽着陆明月往前走。

“姐姐跟窝走,跟窝走……带姐姐找宝贝,宝贝……”他嘟囔着道。

“饭饭,好多饭饭……”他眼睛瞪得溜圆,小手夸张的比划着。

“善善有用,最有用……”

“最最好的弟弟……”

一边走还一边给自己脸上贴金,一副得瑟的模样。

陆明月想了想,干脆抱起他爬上马车,直直的往城外而去。每到一个路口,善善都会伸出小手指,认认真真指路。

出城不久,拐来拐去,马车已经无法前进。

陆明月便抱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在山林中穿梭。

山路崎岖,越走越偏。

“善善怎么知道宝贝的位置?”陆明月问道。

善善小胸脯抬起,一脸骄傲:“梦,梦到哒……”

“善善可厉害可厉害,神马布吉岛啊……”

没一会儿,两人便满头大汗的停留在一处空地上。四周空荡荡的,但小善善从姐姐身上挣脱下来……

撅着屁股趴在地上闻了闻。

“宝贝的味道……”兴奋的眼睛都在泛光。

月色下,陆明月在空地走了走,此处与别的地方似有不同。别的地方干旱开裂,这里竟生长着一簇簇花朵,青草也格外茂密。

陆明月将小手掌按在地面,灵气往地上探去。

“咦……”灵气被隔绝,里边有东西阻挡!

“没骗泥吧?善善真棒!我是最优秀的崽!”善善给自己竖起大拇指。陆明月见此不由夸赞道:“咱家善善真棒,没有你,姐姐绝对寻不到宝贝!”

“有你,可真是姐姐的福气。”

“你是姐姐最棒的弟弟,姐姐为你自豪,以你为荣!”

“凡间百姓会感谢善善的。”

陆明月越夸,善善便越是昂起下巴,下巴都快抬到天上。

陆明月站在空地中央,抬起右手,右手中央一道绚丽的光芒。她狠狠朝地面拍去。

果然,地面光芒亮起。

复杂的阵法一闪而逝。

陆明月试图强行破阵,但阵法竟反扑,差点受伤。又尝试好几次破阵,但毫无效果。

陆明月鼻尖隐隐冒出汗意。

她甚至生出拿朝阳剑生生劈开的心思,可此举必定会惊动神界。

善善盘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冥思苦想。

可想着想着,脑子里就浑浑噩噩打瞌睡。

睡眼朦胧之间,他仿佛瞧见一双修长的手在他眼前掐诀,小家伙不自觉伸出手比划。

陆明月瞥了一眼,下意识学着摆弄。

刹那间。

地上阵法亮起,又瞬间被某种神秘力量击碎。

瞬间阵破。

善善睁开眼眸,惊喜的跳起来,陆明月牵着他顺着裂开的地面下去。两人刚入内,阵法霎时关闭。

她进入的瞬间,地底出现一条通道。

通道极窄,两边墙上刻画着许多恐怖的画面。有青面獠牙的恶鬼,有踏碎虚空的凶兽……

刻画的眼睛格外传神,仿佛活过来一般。

陆明月眼皮一挑,它们是被封印在其中的。

一旦自己踏出这一步,它们便会瞬间冲破封印,群起而攻之。

“走?”善善抬头迷茫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走。

陆明月还未行动,善善便踏出一步。

转头无辜的看着她:“走……宝贝,宝贝……”他指着前方,他几乎能听到宝贝在召唤。

陆明月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她踩着善善踏过的每一步向前。

墙上的壁画眼珠子翻涌,但随着善善靠近,纷纷闭上眼眸,掩盖凶光。

安然无恙的穿过通道,来到石室前。

“姐姐抱抱……”

他趴在姐姐身上,支起上半身,抓住石门上的铜环有节奏的敲了敲。

轰隆隆……

石门缓缓向上打开。

眼前,一片刺眼夺目的金光,以及鼻翼间无法掩饰的浓烈的稻香混合。

饶是陆明月活了两世,这辈子也算开过眼界,这一刻也像个土鳖似的。惊愕的张开嘴,瞪着眼,满脸惊叹。

整座山都被掏空,里边无数空间阵法与空间阵法叠加,数不尽的财富与粮食。

陆明月心尖尖都在发颤。

卧槽,全三界最富。

善善双手叉腰,得意的仰天大笑,笑声嘎嘎似鸭子。

“我可真是天选之子!”颤抖吧老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嘴都笑咧了。

“好多好多好多钱……”她嗷的一声冲进石室,满室华光,眼睛都睁不开。

“全都是粮食,还有灵米灵谷灵酒……”陆明月嗷嗷的扑上去,灵谷正散发着浓浓的谷香。

地面用灵石摆着许多阵法,灵米灵谷多年未腐,甚至很是新鲜。

里边的瓜果点心水灵灵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宝贝宝贝……”善善摇摇晃晃跑过来,抱着个大灵果便啃了一口。

他如今牙齿还未长齐,但灵果清脆甘甜,乐得他眉宇弯弯。

“善善,聪明吧?”他磕磕盼盼说道。

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陆明月脑袋直点,上前抱起善善,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善善真棒,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大聪明。天选之子,天选之子!”

没忍住,在他脸颊两边又吧唧一口。

“沃,最棒哒!”嘿嘿嘿,就是不知偷了那个倒霉鬼的洞府。

善善才不管呢,谁捡的就是谁的。

“搬搬……全搬奏……”善善指着诺大的空间。

“搬空搬空……”小家伙满脸兴奋。

大眼睛里还涌动着幸灾乐祸的光芒,不知哪个倒霉鬼轻轻的碎掉咯。

碎掉咯碎掉咯……

陆明月心潮澎湃,她这辈子,就没有这般富有过!这辈子再也不缺钱了……

她将灵宝和金银尽数收进空间。

将灵谷和灵米等农作物留在原地。

但这座山巨大,饶是陆明月都忙乎了大半夜。善善更是撅着屁股,拿着储物袋,不停的往里塞。

“偷宝贝……偷宝贝……”嘴里还嘀嘀咕咕念个不停。

两人忙到天亮,才勉强将山中宝贝收进空间。

“灵米可解凡间旱灾,暂时留在此处,等会派人来取。”

“灵谷生长极快,两三个月就能抽穗。等会派人分发下去。”

“善善,你这次可立大功啦。我要让各国都给你颁奖,咱善善是大好人!!”陆明月眼神灼灼。

善善下巴扬起,给自己鼓掌点头。

“那当然,善善最最棒!”竖起大拇指,得意的像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

陆明月离开时,不忘加了一道阵法将此封印。

她牵着善善便一路回到马车,疾驰回城。

回去时,谢玉舟已经浑身无力的瘫软在驿馆前。双手颤抖,木鱼滚在脚下,喉咙沙哑的说不出一句话。

“一夜……我念了整夜,走了整夜啊……”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脚下满是血泡。

好在昨夜城中平平安安,并未发生暴动。

“辛苦了辛苦了,回头给你分赃……呃,分红。”陆明月说完,便急匆匆往宫内走去。

今儿的皇宫,似乎比起昨日有些不同。

宫人神情紧张,但依旧恭敬地将她请进门。

“玄霁川呢?”她问道。

听得她直呼皇帝名讳,哗啦啦面前跪倒一大片。太监白着脸道:“陛下有政事,还望公主等一等……”

陆明月站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身:“他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奇怪,她不过是问一问,为何这些宫人身子都在抖。

玄霁川出事了?

太监苦着脸:“陛下不让奴才说……”

“只要本宫不愿意,谁也不能杀你!你且直说就是了……”陆明月素来不会为难宫人,自然愿意替他保证。

太监知晓她在皇帝心中份量,当即咬了咬牙:“公主请随奴才来。”

太监带着陆明月在宫中穿行,最后停留在一座守卫森严的宫殿外。

宫殿内外由满身黑衣的修士守候,瞧见陆明月过来时,眼神略微柔和。

“奴才拦不住,便让公主进去看一看吧。平日里只需一夜就能恢复正常,今日……陛下至今不曾出来。”太监苦着脸,不由低声道。

隐士沉默一瞬:“但他不能进。”他指着追风。

追风身上浓烈的妖族气息,让人难以忽视。

“好。”追风还未说话,陆明月便应下。

追风抱着剑冷冷的守在殿外。

殿内四处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穿过一道又一道机关,才到达最深处。

四周阴森可怖,耳边隐约能听到铁链的声音。

陆明月瞧见眼前一幕,瞳孔微微睁大。

只见高不可攀的帝王,此刻双手双脚被人用手臂粗的铁链捆住。四周还有笼子将其困住……

他一抬眸。

血红的眼睛毫不掩饰杀意。

他轻轻咧嘴,露出几分邪气与乖张。此刻的他,与玄霁川原本的性子,相差十万八千里。

这一幕,惊得陆明月脚步后退。她突然觉得,这一幕有几分熟悉。

“心魔的气息……”奇怪,他身上竟泄露出一丝心魔的气息。

可他,明明只是个凡人!

陆明月脚步微顿,她艰难的看着玄霁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

她的弟子,玄玉。

她有七个弟子,但唯独对玄玉,有几分避讳。

其余弟子都是年幼上山,陆明月的存在无异于母亲和师父。对她都是敬重的……

但玄玉不一样。

他是陆明月在外游历时救回来的,原本在剑宗内养病。后来执意报恩,便时不时上无妄山送点心吃食。

他那时已经十八九岁,已经错过修行的最好年纪。

但他是整个剑宗最刻苦的弟子。

陆明月便亲自指点了几分。

发觉他虽入门晚,但悟性极佳。干脆收在门下做弟子。

他……

陆明月轻轻叹了口气,他和其余弟子是不一样的。

不知何时起,玄玉看她的眼神变得隐晦和炽热。陆明月发觉他甚至滋生出心魔……

当时,她是生过要将他逐出师门的心思。

但玄玉很快解决心魔,回归无妄山时已经变得平和,她用问心石测过,玄玉按坦荡荡,陆明月便不再说什么。

后来,献祭,救世,弟子们封神。

随后不久,便听说黑暗之神玄玉叛出神界,自立门户,成为魔界魔尊。

独占一份天地。

早在南国时,陆明月曾召唤过玄玉。

但那时玄玉神色清明,并无半点异样,甚至与其他弟子一般毫无二致。

但此刻……她默默骂娘。

玄玉这个狗东西,他把心魔剥离出来,不知何时起,放在凡间轮回。

陆明月艰难的承认……

玄霁川,是玄玉的心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真的想骂娘。

难怪当初问心石毫无异样,这个犊子,将心魔剥离了出来!

他现在历经多次转世,完完全全是一个新的个体。

若无意外,他可能生生世世都不会记忆复苏。可现在天下大乱,百姓受阵法影响出现异变,竟引得玄玉心魔也蠢蠢欲动。

此刻他抬眸看向陆明月。

他这五年成长的极为迅速。外观上,当初瘦瘦弱弱的少年,如今宽肩窄腰,一双眸子颇为深邃,但藏着狠厉。

内里,锋芒毕露,杀伐果断,早已不是当年做质子时的模样。

如今记忆复苏,身上更藏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他是玄霁川,也不是玄霁川。

只是瞧着,他似乎还未完全与玄霁川的记忆融合。

他高高在上的睥睨陆明月,轻笑着轻轻一抬手就挣断铁链。

陆明月:呔!!

男子拖着脚上断开的铁链步步向前,走路时有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不是玄玉。

他的心魔,早已脱离玄玉,在轮回中一日日加深,形成越发深重的执念。

他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未曾想,我竟还有记忆复苏的一天……”他低声呢喃,眼尾红光乍现。

“玄玉啊玄玉,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敢肖想,便由我来吧……”

“她对你来说,是天边不可触碰的月亮,远远看着便心满意足。但对我来说,月亮必须要拥在怀中,只属于我一人。”

“她的光芒,只能照耀我。”

“你不敢,便由我来!”他声音低喃,眼底执念丛生。

“你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寻回来,困在身边,不让任何人觊觎!”玄玉从不敢宣之于口的心魔,便是自己的师父。

陆明月心虚的低垂着头,眼角余光发现,玄霁川的双脚,已经站到她面前。

他身量极高,只见他冷冷的打量自己:“你是谁?”

眼底满是探究,看着她的模样,略显怔忪。

陆明月…………

小家伙扎着俩揪揪,头上还挂着长长的飘带,小脸上满是婴儿肥。如今的她,可没有前世昭阳剑尊的风华绝代……

玄霁川又生的高大,她只有对方腿高。

她狠狠咽了下唾沫。

上前便抱着对方的大腿,委屈巴巴的大喊道:“爹……你不认识我了吗?”

满脸凶相的心魔瞬间呆滞,脸上的凶煞之气,那一瞬间,霎时凝固。

甚至,怀疑人生……

他低头认认真真看向奶呼呼的小人儿。

陆明月呆萌的脸上,眼泪滑落。

“父王,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不要我了吗?爹爹,你不要抛弃我……呜呜呜,我会听话的,我会乖乖听话的……”说着说着,便小声的抽泣。

还不忘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一副惊恐的模样。

心魔想要抬脚,对方却直接抱着他的腿,挂在上边。

“我……是你爹?”他指着自己,俊俏的面庞上有些恍惚,一觉醒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都当爹了?!有孩子了!!

陆明月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孺慕之情。

“是啊。爹爹……你还给我取名明月呢。你不要丢下明月……”她小心翼翼的仰头看向对方。

心魔听得她的名字,虎躯一震。

他是知道自己对陆明月执念的,这,真是他能取出来的名字!

一时之间,心魔大受打击。

他连孩子都有了!!

“怎么能有孩子呢?”他肉眼可见的慌乱。

“爹爹,你不喜欢明月吗?”

这可把心魔问住了。

他甚至抬手拍了把脑袋,怎么还未与玄霁川记忆融合!!该死的,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此刻,面前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说出不,她就会嚎啕大哭。

莫名的,心魔不愿她落泪。

糟糕……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心魔眼前恍惚,看着陆明月满脸孺慕,他突然有些烦躁。

自己或许来的不是时候。

现在出来哄娃娃吗?

他甚至有种背弃感,仿佛自己背弃了使命,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儿。一时之间,就被这声爹爹吓得想要逃避。

原本坚定的信念,一旦有松懈,他就会重新被压制在记忆深处。

这便是轮回的力量。

心魔单手撑着墙,眼皮一点点变重。

这一声爹,当真让他怀疑人生。

他眯上眼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瞧见小姑娘正捂着眼睛落泪。嘴里还呢喃着:“爹爹爹爹……”

这父女俩,感情似乎还不错。

没一会儿,玄霁川揉着脑门屈膝坐起身:“嘶……”

“明月?你怎么在这里?”玄霁川腾的爬起来,眼底满是惊惧。

“快出去!该死的玩意,朕早已说过,不许带你进来!”

“你怎么哭了?”玄霁川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过来,仔细给陆明月擦泪。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从幼年起,他脑海里便莫名有一道身影。红衣似火,凌驾于天地之上,被众生仰望。

仰望的人太多太多,他也是其中一员。

从那以后,他的身体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道意识。

玄霁川明白,那是自己的一部分。

霸道专横,喜怒无常,甚至没有人的情感。那本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偶尔会占据自己的身体,每次离开后,宫人朝臣都会恐惧万分。

也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完全融合。

但玄霁川不愿在陆明月面前失控。

他害怕陆明月知道自己阴暗的一面。

陆明月见他眼神清明,眼底毫无欲念,偷偷松了口气:“我见你奇奇怪怪的,还不理我,吓到明月了……”

玄霁川心中疑惑。

那道意识一直与他争夺主位,此刻竟退了回去?

玄霁川牵着陆明月出来时,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面无人色。

“是我强求他带我进来的,你不许伤他半分。”陆明月一句话,救了小太监。玄霁川只得作罢,他在陆明月面前,总是习惯藏起狠辣的那一面。

玄霁川亲自将她送到驿馆,才回到宫中。

深夜,年轻君王呼吸均匀,早已睡去。

满脸冷意的少年悄无声息的出现,小天道气红了眼睛!!

他站在床前,死死瞪着玄霁川。

仿佛透过他,看向某道意识。

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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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霁川在白茫茫的雾中狂奔。

迷雾之中,仿佛有什么令人恐惧的存在,一直在追杀他。

他能清晰的分出梦境与现实,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梦靥。

此刻的陆明月,正蹲在院子里,双手捧着个大炉子。

炉子上布满繁复的梵文,瞧着颇有几分来历。

陆明月双腿盼着,指挥着谢玉舟将杀好的鸡塞进炉子。

“再放点菌菇……”陆明月害怕弄脏手,便指挥谢玉舟动手。

“这个炉子烧饭特别好吃,有种异样的香气。”

陆明月让麦丰点火,在院子中央架起一个小火堆。

“每天吃干粮,都给我饿瘦了……”陆明月摸着胖乎乎的肚子,一脸哀怨。

谢玉舟瞥了她的肚子,没说话。

没一会儿,便将铁炉子架在火上,空气中很快飘散着浓郁的肉香。

谢玉舟眼睛亮的灼人:“真的有股异香,你这锅子哪里买的?煮肉真香……”

陆明月小心的用勺子在锅里搅动。

“你要?这个炉子送你了。”

谢玉舟喜得眉开眼笑:“谢谢,谢谢明月!!以后炖肉我和你分享……”

半个时辰后,几人捧着小碗喝的满脸惬意。

陆明月寻到灵谷灵米,百姓暂时能渡过危机,她也有心思研究吃吃喝喝了。

前段时日天灾不断,流民颠沛流离,陆明月也没心思吃喝。

“唔,这炉子你用的时候尽量避着点人。”陆明月吃干抹净擦了擦嘴,随意嘱咐道。

谢玉舟吃的脑袋都没抬。

“为什么?”

“这是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叫他看见,恐怕会有些不妥。”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摇摇摆摆就回房歇息。

谢玉舟吸溜汤汁的声音霎时一顿。

艰难的从碗边抬起头:“你……你想要我的命!!”

说完,一脚将八卦炉踢开。

“别给我别给我,释空至今在上边被套麻袋呢。”

麦丰笑的东倒西歪,将八卦炉洗干净才还给陆明月。

阿梧如今已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经鼓起来,面上萦绕着几分母性的光芒,瞧着极其温柔。

她轻轻抚着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将灵谷分作四份,明日清点出来,各国都尽快栽种吧。”

“南国粮库充足,暂时不需要赈灾。灵米就留给北昭和东凌百姓吧。”至于西越,那边有圣女,情况扔在可控范围内。

追风将一切分配妥当,驿馆才安静下来。

陆明月躺在床上,睡眼朦胧之际,仿佛又回到无妄山时的生活。

“师父师父……可否教一教弟子第三式?”陆明月睁开眼,便见宗白正恭恭敬敬的看着自己,少年虽年轻,但颇为稳重,一直是师弟师妹们的表率。

“好。”一身绿色长裙的陆明月浅浅应道。

随意从院内折下一根青竹,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在院中翻飞。手中青竹仿佛一柄力气,传来一阵阵破空声。

“可记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她粲然一笑,宗白当即重重点头。

“谢师父指点。”宗白练剑时心无旁骛,毫不分心。

“修行一途必须心无旁骛不可有任何杂念,否则,仙途漫漫,便会迷失在半路。”

“切忌不可似玄玉一般……竟被困在问心石上。”陆明月叹息了一声。

“问他心魔为何,却又不肯透露半分。我竟不知如何助他……”

剑宗每隔十年便会问心,她从未想过,玄玉问心石碎裂,生出心魔。

宗白也顿了顿:“玄玉师弟上山时已经成年,他所求……或许与我们不同。”

他一直觉得,玄玉师弟是不一样的。

他看向师傅的眼神,不一样。

陆明月坐在摇椅上,晃了晃。

“玄玉师弟来自哪里?”宗白问。

“我在外游历时,遇到神界剿灭魔界。那时魔界与灵界交汇处的村庄被摧毁,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魔界溃败,被神界收复,无暇顾忌凡人。我便将他带回山上,只等恢复后送下山。”

“他在山上已经没有亲人,见他又有心修行,虽入门晚,但刻苦有悟性,便收在门中。”

宗白疑惑道:“难道他的心魔是报仇?”

陆明月摇头,眉头紧锁。

“若明日再次问心,他依旧过不了这一关,恐怕要被逐出山门了。”宗白隐隐露出焦急神色。

陆明月站起身:“我去看看。”

玄玉性格孤僻,洞府也选在僻静处。

陆明月过来时,他正盘腿坐在玉床上,似乎在发愣。

禁制打开时,他便感应到陆明月的气息。

“明月……”他平静无波的眸子仿佛瞬间活过来,眼里流淌着笑意。

“叫我师父。待掌门听到,又要斥责你了。”陆明月板着小脸,一副严肃的派头。

在弟子面前,她素来爱装作威严模样。

比如弟子们刚上山时,重口腹之欲,她便以身作则。

带着弟子吃了一个月的辟谷丹。

最后,弟子成功辟谷。

她馋的夜夜做噩梦,最后忍不住,躲在洞府烤鸡吃。一边吃一边泪流满面,嘀咕着养孩子真难。

她一个懒懒散散的人,连掌门都不想当,如今为了养孩子,还要刻意营造出严以律己的模样。

难……真难。

“你整日在我眼前晃荡,我竟不知你何时生出心魔。”

“可是为灭门之事?”

“当初魔界覆灭全村,神界已经将魔界收复。魔尊当场被击杀,也算为你全家报了仇。”

“何苦再执着于过去。”

“不如,我带你回家乡看看?”陆明月看着他。

玄玉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好。”

“你上山已经十几年,花费了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入门,玄玉,你要好好珍惜才是。”玄玉可以说是整个剑宗入门最晚的弟子。

他的身子,也不知怎么回事。

宗白颇有天赋,三日灵气入体。

其余弟子或早或晚,有的七天,有的一个月。

剑宗没什么天赋的外门弟子,至多也就三个月,也能引得灵气入体。

但玄玉不同,他的身子就像灵气抗拒一般。整整半年,他都不曾引气成功。

天不见亮就在挥剑,起的比剑宗所有弟子都早。

下山时,天都黑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双腿双手打哆嗦,他引气失败,无法辟谷,累的连筷子都抬不起来。

许多时候,他都是爬着下山。即便如此,他还要撑着入灶房,做些可口的饭菜,送到陆明月洞府前。

直到半年后,才引气入体成功。

他的刻苦程度,在整个剑宗数一数二。

好在引气成功后,展现出过人的悟性,才被收在无妄山。

他的修行一道,走的极其艰难。

“师父,你会心疼吗?”玄玉突然问道。

陆明月顿时眼睛一瞪:“心疼?我当然心疼!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哪个弟子我不心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咳,为母。我也算你们半个娘吧?”

“你整日都不愿叫我师父,你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娘也行?”陆明月小脸有些犹豫,行叭,反正娘也师父也没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玄玉脸色陡然一黑。

沉默着赶路,再不肯说话。

陆明月摸着鼻子一脸头疼,玄玉喜怒无常,时常就甩脸色给自己看。

谁有她这个师父憋屈啊?

两人一路无话来到灵界与魔界交汇处,此处名为古桥镇。

十六年前,魔界进攻,导致古桥镇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十几年的休养生息,如今才渐渐恢复往日的繁荣。

陆明月站在街角,四处都是百姓的吆喝声。

她很喜欢凡人,喜欢凡间烟火气。

她带着玄玉故地重游,买了不少吃食,辗转才来到灵平村。

村子外赤着脚的孩童,正相互追逐。

还有人赶着牛车去往镇上。

年迈的老人坐在大榕树下抽着旱烟,家长里短的谈论。

瞧见村里出现谪仙般俊俏的人儿,纷纷驻足偷看。瞧见他们停留在破败的房屋前,都有些好奇。

孩童也围绕在四周,偷偷打量着两个外乡人。

“去给他们拜一拜吧。”陆明月道。

玄玉轻轻嗯了一声,便跪在地上虔诚的撕纸,然后点火。又从储物袋中拿出祭品……

村民才惊讶的通知村长,有仙长来村里了。

老村长颤巍巍的杵着拐杖过来时,玄玉已经祭拜完毕。

“老朽是灵平村村长,拜见仙长。仙长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要事?若需要老朽帮忙,愿尽绵薄之力。”老村长身后跟随着不少村民。

陆明月能瞧见他们眼底的恐惧,当即安抚道:“老人家莫要害怕。”

“我等是剑宗弟子,我这弟子,今日特意来祭拜过世的爹娘。”

村长一听,顿时放下心,甚至多了些热络。

剑宗弟子时常在外除魔卫道,当初魔族入侵,剑宗也曾帮忙抵御攻击。

在灵界,有陆明月的剑宗,是很得百姓尊敬的。

“原来是剑宗小师父,失敬失敬。”众人对她行了一礼。

“你们……是灵平村村民?”陆明月记得村长被血洗,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小师父,这灵平村哪还有原住民啊。全死咯……我们是逃难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定居的。这位小师父,竟是村里侥幸逃生的孩子?怎么从未听过?”老村长颇有些感慨,甚至有些惊讶。

“恰好被我所救,带回剑宗修行罢了。”

村长感慨不已:“倒是因祸得福了。”

“哎呀,快请桃婶儿来看看。”

“桃婶儿就是灵平村的原住民,当日因着回娘家才逃过一劫。这些年一直守着家不愿离开。快请她来看看……”村长颇为惊喜,当场就有勤快的小童儿撒丫子跑出去喊人。

小女童攥着白发苍苍的妇人过来时,陆明月不由掏出两颗灵石赠与小童儿。

喜得小女童直咧嘴。

妇人瞧着只不过四五十岁,但满头白发,颇为沧桑。

“桃婶儿也是苦命人,回趟娘家,全村都被屠了。公公婆婆相公小叔子,儿子女儿一个都没逃过,一夜白头。还有些疯疯癫癫,不大正常。”

此刻桃婶儿听说村里还有幸存者,急切又匆忙的跑过来,眼中还泛着泪花。

瞧见谪仙般的两人,脚步微顿。

她头发散乱,偏着脑袋好奇的看向玄玉。

“小仙长,你叫什么名字?”桃婶儿声音沙哑,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期盼,又小心翼翼。

玄玉垂眸沉声道:“我是玄家小孙子,玄玉。”

“六岁起就被父亲送到镇上读书,逢年过节才回村。桃婶儿,你还记得我吗?”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桃婶儿。

桃婶儿微偏着脑袋,嘴里呢喃着:“玄玉……玄玉……读书人……”

念叨几声后,随即笑起来:“是了是了,是玄家是有个小孙子叫玄玉。听说记性好,早早送到镇上读书。”

“玄家一直看得跟宝贝似的,玄玉啊……”

“村里就剩咱们两个人了……”桃婶儿突然嚎啕大哭,上前抱着玄玉便哭的撕心裂肺。

玄玉身形微顿,低垂着头,似乎肩膀轻抽。

“好了好了,玄家小子有大造化,这些年跟着仙长修行,也算有个好归宿。”村长上前劝道。

桃婶儿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如今……怎么生活?”玄玉声音红红的,看着桃婶儿问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隔壁村子就是她娘家,也不愿回去,只守着家。全村便时常照料着……”毕竟,他们都是外来人,占据了村里的房子。总该要照顾着几分。

玄玉兴许怕桃婶儿受欺负,便赐下不少东西给灵平村,让灵平村好生照料桃婶儿。

“桃婶儿,村中只剩你我,理应相互扶持。”

“这是玄玉的传声玉佩,桃婶儿便留着,有事随时寻玄玉。”他将玉佩递给桃婶儿。

众人见他看重桃婶儿,不由对桃婶儿更上心几分。甚至村长看着桃婶儿的眼神都有些激动。

一个村子,若有仙长照拂,会好过许多。

更何况,是剑宗弟子!

而且他穿着蓝白相间的衣裳,这是内门弟子的装束。

待陆明月与玄玉离开,桃婶儿看着玉佩发怔。

突的……

她将玉佩猛地扔在地上。

“不对……不对……”她疯疯癫癫的摇着脑袋,神情惊恐慌乱。

“死啦……死啦,玄玉放学掉下河,淹死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死啦……死啦,玄玉放学掉下河,淹死啦……”

桃婶儿迷迷糊糊的偏着脑袋,一会儿恍惚一会清醒。

好像,是死了。

玄家,玄家是住在村西头的。

听说祖上出过修士,玄家素来有些高傲,族中子弟满六岁后都会送到镇上读书习字。

据说还会在家中修行。

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修行术法,但这么多年,玄家没一个引气入体的。好在各个都识字,过得倒也不差。

其中玄家小孙子玄玉天资最是过人。

玄家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但是有一年夏天,孩子放学回来下河游泳。被水鬼找了替身,玄玉淹死了。

被拖起来时,苍白的脚腕上布满许多青色抓痕。

玄家媳妇跪在河边,抱着孩子又哭又闹。

她怎么记得,玄玉已经死了?

村长听得她此话,吓得心尖尖直跳:“快别胡说八道,你这脑子糊涂,说话也颠三倒四。”

“玄玉活的好好呢,还成了仙师弟子,哪里淹死了。”

“对啊桃婶,玄玉好好的呢,别乱说惹仙师不快。仙师还给你留玉佩,这是要照拂你的意思呢。”村民纷纷劝道,桃婶儿自从家中灭门后,就疯疯癫癫,倒无人再信玄玉已死。

桃婶儿踉踉跄跄在村里转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便转到后山。

后山葬着全村,玄家也在此处。

孩童夭折不入祖坟,但因着玄玉实在聪慧,得老爷子喜爱,破例葬进了祖坟,但并未立碑,孩子太小,说是影响孩子转世。

此刻,桃婶看着玄家坟墓,疑惑的嘀嘀咕咕。

玄家边上有个小坟包,看着便是孩童的。

“玄玉,玄玉……睡着了,玄玉睡着了……”她指着坟包喊道。只是,没一会儿就忘记此事,又开始抱着枕头嘴里哼哼着摇篮曲。

她当年有个尚在襁褓的儿子,自从全家死后,她就浑浑噩噩停留在过去,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她说的话,自然无人当真。

村子外。

陆明月此刻已经带着玄玉站在村子外,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玄玉,见他面上并无任何异样,才道:“玄玉,朝阳剑法凶悍无比。弟子每隔十年便会测心,唯恐心魔作乱,将来为祸人间。”

“明日掌门会再次给你问心……若无法通过……”陆明月迟疑道。

“便会废去一身修为,逐出师门。”剑宗对弟子管束极为严格,天赋都是其次,尤其是心性。

玄玉怔怔的看着她。

“我若不是你的弟子,你还会理我吗?”

陆明月满脸莫名,总觉得他神神叨叨的。

“我……”他定定的看着陆明月,沉默一瞬,又散了口气。

“罢了……明知道结果,我还在期待什么呢。”玄玉面色隐隐苍白,强撑起笑意道。

“您先回去吧,让弟子走一走,在镇上冷静冷静。明日,玄玉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绝不会让您失望。”玄玉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冷。

“嗯,你小心些。近段时日魔界又开始蠢蠢欲动,不知又在谋划什么。”陆明月紧皱着眉头。

魔界虽被神界统治,但魔族时时刻刻都试图反抗,至今还未完全归顺。

玄玉点头应下,陆明月才离开。

待陆明月离开后,玄玉浑身平和的气势瞬间一收。

整个人从内而外都散发着疏离与冷漠。

一个男人牵着孩子急匆匆走出村子,瞧见不远处的玄玉面色一喜。

“小仙长呐,听说剑宗如今在招弟子,您可否帮咱们看看,这小子有没有仙缘?若是有仙缘,咱也将孩子送上剑宗,能学个几招,也能有自保之力。”男人殷切的看着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玄玉一抬头,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男人一愣,心头莫名不安。

牵着孩子便后退一步。

明明方才的小仙长和蔼可亲,与桃婶抱头痛哭。但此刻的小仙长却骇人的紧。那一双眼眸,仿佛会吃人。

“叨扰仙长了,方才我想了想,小子年幼上山,恐怕会想家。不如留在家中侍奉双亲也挺好……”说完,牵着孩子落荒而逃,头也不敢回。

玄玉嗤笑一声,他怎会让村民靠近剑宗?岂不是,自己随时有穿帮的危险!

他在陆明月面前会藏起所有乖张暴戾。

一旦离开,便暴露出本性。

夜里回到无妄山时,甘棠正蹑手蹑脚的出门。听得声音一脸惊恐的回头。

瞧见是玄玉,猛地松了口气。

穿着一身浅绿长裙的甘棠咬着下唇:“玄玉师兄,莫要告诉师父,我下山了昂。”

她嘿嘿一笑:“山下出了新话本,我瞧瞧去。”

“听说是仙凡恋呢,神界睥睨众生的神明爱上凡间小农女。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哎哟哎哟,可有意思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啊。记得替我打掩护……”

说完,便蹑手蹑脚的下山。离开无妄山后,才敢御剑离开。

玄玉站在窗户外,愣愣的看着窗边陆明月身影。

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悄然离开。

他回到洞府时,脚步已经蹒跚,双眼微微泛着红,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他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懦夫……你这个懦夫!你连对她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费尽一切心思,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舍去一身修为重修,才走到她面前,你要退缩吗?刮骨重塑,废去修为,你都能做到,如今反倒不敢了?’

‘你若不去,便让我去!’

‘懦夫!明日若离开无妄山,你便再无机会!’

玄玉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鼓起:“不需要,不需要你出来!”

心魔蠢蠢欲动,他已经压不住了。

“你不准出现在她面前,不准!”他眼中有几分惊恐,不能被师父发现自己肮脏的心思!!

可眼前一片红光闪过,眼前模糊。

他便感觉自己失去身体的支配权,仿佛一个旁观者。

心魔,心魔竟掌控了他的身体!

玄玉换了身衣裳,浑身气势充满攻击性。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抬步朝小院走去。

玄玉被困在深处,只眼睁睁看着心魔走向院内。

陆明月正躺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青色的裙摆飞扬。

玄玉没说话,只径直走向小厨房。

自从无妄山有弟子后,陆明月便在山上砌了个小厨房,当然,她是不会做饭的。

小弟子们自己做。

顺道还给她送一份。

小厨房直到弟子们纷纷辟谷后才闲置。后来玄玉半年不曾辟谷,便一直是他专用。

只不过,大部分他都给陆明月做。

“咳,为师早已辟谷,我不吃。”她虚着眼睛,瞧见小厨房内的身影,大声道。

没一会儿,院内便飘荡着浓郁的香气。

陆明月偷偷吸鼻子,真香呐。

心魔站在灶台前,从储物袋中掏出千年陈酿。玄玉在意识深处怒斥:‘你到底想做什么?整个剑宗严禁饮酒,她不会喝的!’

‘而且师父酒量不好,滴酒就醉。’

心魔嗤笑一声:“搏一搏,才能抱得美人归。你以为我像你似的,潜伏在她身边十几年,连手都没摸过。”

“滴酒就醉,好啊,醉了才好。”

“我自然不会特意给她灌酒,她可是昭阳剑尊,谁能给她灌酒啊。这是米酒,香香甜甜,吃着不醉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心魔眼里萦绕着笑意,虽是米酒,但灵谷所酿,又加入许多药材,吃着甜口,但事后可醉人。

他做了不少酒酿圆子,又做了些醉蟹,再配着茶点端出去。

“玄玉知道您不重口腹之欲,但玄玉明日就要二次问心。或许,这是玄玉给您做的最后一顿饭了。”

“您尝尝吧……这醉蟹鲜甜,您应当还未吃过。”他盛了一小碗酒酿圆子递给陆明月。

又仔细给她剥蟹。

陆明月轻咳一声:“为师不想吃的,但见你苦口婆心劝慰,我便吃一些吧。”

“这也是你一片心意。”

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酒香。

“这里边没酒吧?掌门不许弟子在宗门喝酒,也不知他到底在做什么,谁家宗门禁酒啊。不过,我估摸着,是怕弟子酒后闹事。”闻着有股酒香气,但又带着浓浓的甜香。

心魔笑道:“这虽说叫酒酿,但并不醉人。一点也不似陈酿一般辛辣可口。”

“凡间女子都能喝,您也喝得。”

“不信您尝一口,这是甜品。”

陆明月想了想,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雪白的小圆子指甲盖大小,在水中沉浮。

清透的水中有雪白的米粒,似乎发酵过,有种甜香气。

看着便极为诱人。

入口并未感觉到浓烈的酒意,反倒有种甜滋滋的味儿,夹杂着酒香。

“好吃!”她捧着小碗,最初还含蓄,没一会儿便认认真真吃起来。

玄玉用的米酒入口甘甜,而且煮开后解了酒意,严格说来并不醉人。

但他出锅前,往里倒了些千年陈酿。

吃着甜口,但吃完后劲大。

她吃完一碗,只觉小脸热扑扑的,甚至浑身都在发烫。醉蟹连吃两只,眼前就开始出现重影。

“好热……”她擦了把汗,素来清澈的眼眸,此刻竟然有几分迷茫。

双眼仿佛沁着水光,水汪汪的。

“玄玉,你别晃。你怎么晃晃悠悠的……晃得我头晕。”

玄玉静静的站在一侧,声音低沉,上前道:“您困了,我扶您进去歇息。”

双手触碰到她的肩膀,他掌心都在发烫。

他一点点推着少女入内,仿佛室内温度都变得灼热起来。

‘你快退出去,该死的,你快退出去!不许对她无礼!’意识深处,玄玉几乎暴跳如雷。

心魔眉宇不屑。

我可不似玄玉这个窝囊废,喜欢的女人就要拥在怀中,成为自己独有!

他轻轻扶着陆明月肩膀,靠近她肩头到:“您累了,我给您宽衣歇息吧。我给您捏一捏可好?”他双手都在颤抖,额间大滴大滴冷汗滑落。双手一点点捏住她的肩膀下滑。

可刚到胳膊,陆明月便按住他的手。

少女蹙眉看向他:“歇?我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我不歇。”

“使不完的劲儿?我陪您玩些游戏消磨消磨精力可好?”

玄玉上前扶住陆明月的手。

她的手一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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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眼恍惚,突的粲然一笑,让玄玉看得失神。

“游戏?我有个好玩的游戏……”她此刻只穿着一身中衣,一抬手,朝阳剑便在她手中嗡鸣。

玄玉浑身发麻,后退一步,忌惮的看着朝阳剑。

“走走走……”陆明月嘟囔着,脸蛋红通通的,哪里像名扬四海的朝阳剑尊。

倒像个娇俏可人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说完,也不等玄玉答应,拽着他便冲出无妄山。

犹如一道流星冲上云端。

眨眼便到南天门外。

玄玉有些惊愕的看着她,似乎从未想过会发展成这般模样。

“师……师父,要不我们下去吧?不玩游戏,也行的……”玄玉头皮发麻,不对劲,她不对劲。谁踏马喝多了上神界啊!!

只见陆明月抄起手中灵剑,咧嘴一笑,英气逼人。

玄玉看的晃了神。

“你不会玩,让我带你玩儿!!”眼睁睁看着她持剑冲上神界,将南天门神将掀翻在地。

“你……告诉帝君,我,陆明月……”

“来他九重天了……帝君之位,我也要坐一坐!”

“让他颤抖吧……哈哈哈哈……”说完,还叉腰猖狂的笑。

玄玉抱着头,狠狠的咽口水,不是……她这么大逆不道,真的正常吗?

玄玉有点后悔,甚至想哄她下界。

可现在,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

陆明月跟变了个人似的,冲上九重天,将神界闹得人仰马翻。夺走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非说要拿回去炖鸡。

给赤脚大仙穿上绣花鞋。

非说蟠桃树不该结桃子,要把西王母挂上去。

还冲上九重天,在帝君龙椅上打了个盹儿。

临走之时死活要搬走龙椅,玄玉眼睁睁看着她撬走龙椅,惹得整个神界追杀。

心魔浑身打了个哆嗦。

天塌了。

他突然明白,为何剑宗禁酒。

禁的不是酒。

禁的是她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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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玉跳脚,神踏马的抱得美人归。

他现在就怕自己被神界抓住,挫骨扬灰。

陆明月脸上红扑扑的,眼神虽极其清明,但说话带着一股酒气。她将食指竖在唇边……

“嘘……凌霄真君和媳妇儿吵架了。”她一本正经的扒拉在凌霄宫外。

玄玉欲哭无泪,语气跟哄孩子似的:“两口子吵架,跟咱们没关系,咱们快回去吧……”玄玉声音都在抖,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掌门禁酒。

陆明月将他推开:“你等会儿,他们两口子吵架最喜欢扔东西。等会儿他俩扔出来,你去捡啊……带回无妄山,咱们就有钱了。”

玄玉……

我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没一会,凌霄宫外散乱着无数宝贝。

玄玉绷着一张脸,咬着牙满脸屈辱的上前捡宝贝。

他一个回头,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陆明月探出个脑袋,指着凌霄真君:“静心玉面屏还要吗?这个不能摔,会摔坏的……”

凌霄真君两口子打的死去活来,她这突然一打断,两人皆是一愣。

陆明月羞涩的露出几分笑容:“反正都是要扔的,给我也一样。还不用劳烦你俩扔呢……”

“还有那百宝箱我也喜欢……”

“这琉璃玉瓶还要吗?”

“那千丝万锦也留给我啊。”

“这月珠玉簪不要了吧?我不嫌弃,给我给我……都给我哎哎哎,玄玉我东西还没拿呢。”陆明月正准备亲自去取,就见玄玉疯了一般攥着她落荒而逃。

玄玉已经浑身大汗淋漓,出门前,他还特意洗了个澡,给自己洗的香喷喷。

就为了今夜!!

结果……

她一整夜都在惹事儿!!玄玉神情几乎快要崩溃。

“还拿什么啊!你没看两口子剑都指向你了吗?”玄玉额角青筋直跳,求爷爷告奶奶的哄她回去。

陆明月还不乐意,嘟囔着嘴。

玄玉深深吸了口气,一杯酒,师父人设都翻了!

合着,释放出她本性了???

玄玉苦口婆心的将她哄回剑宗,才发现掌门已经沉着脸站在山脚下。

“呔,这老头站我山头干什么?”

“寡妇门前啊呸,我不是寡妇……”

“单身门前是非多,老头,离远点儿……等会朝阳剑不长眼啊。”她瞥了眼掌门,一番话气得掌门直跳脚。

“哪个孽障给她饮酒了!!到底是谁!她喝完酒六亲不认,怎么敢给她喝酒!”掌门又惊又怒。

“为不让她喝酒,全剑宗一起禁酒,连我都戒酒了!!”

神界来人讨要公道,掌门心尖尖都在疼。

他马不停蹄赶来无妄山,便瞧见她这醉醺醺一幕。

“混账,混账!还不快将你师父带进去,打开禁制,不许外人进出!神界已经来人,难道真要拿你师父上去问罪吗?”

“她把西王母挂树上,她是不是疯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月掏掏耳朵,嫌弃的对玄玉吐槽:“这老头话真多,你别跟他学,不讨人喜欢。”

掌门:“我!!我不跟醉鬼掰扯!别在我跟前碍眼,还不快关回去!”

玄玉也头疼不已,平日里陆明月教弟子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三界是大家的,要共同爱护。

这喝多了,三界是我家,想在哪里拉就在哪里拉!

颠覆想象!

玄玉歉意的抱着她回到无妄山,当即打开结界。

待将陆明月送回小院时,她已经抱着剑流着口水鼾声如雷。

瞧见她熟睡,这一瞬间……

他没有丝毫异样想法,甚至大大的松了口气。

明明一开始,他就是想把陆明月灌醉到人事不知,再……

可现在……

别醒,求求了。

他将陆明月扛回寝屋,从怀中取出一支娇艳的海棠花,轻轻别在她鬓间。他呼吸靠近,喷洒在陆明月脸颊……他想要亲一亲,但陆明月模糊不清的呢喃一声,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仿佛要清醒过来。

他瞬间直起身,仿佛身后有狗追似的,飞快逃离此处。

刚打开院内一路下山。

玄玉脚步微顿,狐疑的看着四周。

他在无妄山生活十几年,无妄山的一花一草都极其熟悉。明明,这个地方已经走过了!

他警惕的环顾四周。

奇怪,无妄山禁制已经打开,就算是神界帝君亲临,也不可能肆意进入无妄山,且不惊动任何人。

玄玉眉头紧皱,身上汗毛不自觉立起。

他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锁定。

他一抬眸……

眼前身穿黑衣的男人平静的看着他。

他一双眼眸平静似水,可眼底暗藏着无数汹涌的杀机,玄玉只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这是……什么人!

他明明只看了自己一眼,可浑身的威压就让他膝盖发软,有种想要臣服在他脚下的感觉。

他的脊背,仿佛压着一座大山,怎么也直不起腰。

玄玉甚至猜测,是不是自己在魔界时的仇家。

但魔界,有这般人物吗?

即便是三界,能与他抗衡的,应该都不多吧?

“这位……尊者,玄玉不知何时得罪了您,还请尊者告知?”玄玉眼见着对方靠近,眼皮子直跳。

可对方一语未发。

上来就开揍!

玄玉试图抵抗,可自己的力量在对方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且感受到他的反抗,对方甚至下了死手。

仿佛中间隔着血海深仇。

这一瞬间,玄玉将自己得罪过得所有人都想了一遍。

“小小心魔,也敢造次!”男人声音清冷,面上毫无波澜,依旧平静如初。

玄玉心头大惊。

他承受着男人的雷霆之怒,可不知对方怒在哪里,恨在哪里。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对方明明恨不得杀他。

却总是避开致命伤。

甚至,避开他的脸颊。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心魔几乎丢掉半条命,终于仓皇躲回意识深处。玄玉重新掌控身体时,男人只冷冷的看他一眼,然后不屑的离开。

黑衣男人立在陆明月床前。

瞧见她鬓间碍眼的海棠,伸手摘下,再将其捻的粉碎。

“什么花,也配戴在明月头上!庸俗!”还不忘吐槽两句。语气又冷酷又委屈……

“弟子就毫无防备了吗?”男人又是委屈又是控诉。

待他走后,窗边鲜花盛开。

微风拂过,满室清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无妄山偏僻的某处。

玄玉性子孤僻,洞府也在无妄山一处隐秘的角落。

此刻,三重禁制,层层叠加。

玄玉终于夺回身体主控权,脚步踉跄着,左腿屈膝跪在地上,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隐忍。

“出来!!”

“你给我出来!!”

“敢做不敢当,给我滚出来!”玄玉嘶吼着,拳头紧握,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眼前一阵血色飘过。

洞府内乍然出现另一道身影,他高高在上的睥睨玄玉,眼中讥诮万分。

“我有什么不敢当?我可不似你,恋慕她多年,却不敢吐露心意。”

“你不会指望着能生生世世留在她身边,看着她吧?哈哈哈哈,她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还会让你留在无妄山?”

“甚至,我怀疑她会亲自了结你的性命!”

玄玉紧咬牙关,眼神中满是隐忍:“闭嘴!闭嘴!”

心魔冷笑:“何必在我面前自欺欺人,昭阳剑尊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你既喜欢她,不如早早将同心蛊种在她身上,一旦种下同心蛊,便会生死相随。”

“她会爱上你,永远依赖你。她的一双眼里只有你……”

“你不期待这样的生活吗?”

“她现在看你的眼神,你应当明白吧?你就是普通的弟子,与宗白他们毫无两样!你就不想成为她的唯一?”

“玄玉,总要有所付出,才能抱得美人归。”

“你不想和她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吗?你不想给她穿上凤冠霞帔,只在你面前展现小女儿的娇俏吗?玄玉,你真的不想吗?你褪去一身魔骨,重新修行,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她对你没有戒心,只要你愿意,就能给她种下同心蛊!”

玄玉跪在地上脑袋轻摇:“我不想。”

“她本该在九天之上,令众生仰望。我不能自私自利的将她藏在身后……爱是克制……”他轻摇着头,他仿佛在给自己洗脑,深怕自己犯下大错。

心魔脸色陡然一垮:“你这般模样,做给谁看?我的存在,代表什么,你不会不明白!”

“克制?你对她生出大逆不道的心思,生出心魔,你克制住了吗?”

“明日天亮,掌门就会在全剑宗面前对你问心。”

“问心镜据说能窥探心魔,你敢当着全剑宗的面,剖析内心吗?哈哈哈哈哈,你敢吗?”心魔微微弯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算你今日不下手,明日暴露在全剑宗面前。你以为自己还能留在无妄山?”

“恐怕,连你想保护的那个人,都会成为三界的笑话!”

“众目睽睽下显露心思,她被三界嗤笑,你呢?废去修为逐出剑宗,这就是你要的?玄玉,你仔细想一想吧。”

“她现在还昏睡着,你若下同心蛊,一切都来得及……”

玄玉双膝跪在地上,垂着头,面上痛苦万分。

“不行,不行……不能连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师父。师父是正人君子,我不能连累师父……”他眼神恍惚,低声呢喃。

“不能害师父被人耻笑……”

“她本是天上明月,不该因我蒙尘。”

“是我,是我不该妄想,不该生出这等龌龊心思!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玄玉低声呜咽,他只想仰望着他的明月,从未想过将她拽入尘埃。

天上明月,本就该高悬于天空,照耀世人,而不是在泥潭中挣扎。

心魔冷冷看着他:“神经病!”

“她是明月,那你的身份是什么?你不将她拽入尘埃,她能属于你?一旦身份暴露,我怕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蠢货!”

心魔语气突然变得紧张又急促:“蠢货,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孽障,你在找死!!?”心魔神色剧变,满脸恐慌。

只见玄玉挣扎着站起身,手中持着一柄尖锐的利器。

“你如今可没有魔骨支撑,你若将我剔除,恐怕会丢半条命!值得吗?蠢货,你值得吗?”心魔语气越来越刺耳,甚至带着几分尖利。

“你做这一切,付出这一切,有什么用?她永远不会知道!”

玄玉满头大汗,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握着利器的手都在发颤。

胸口鲜血肆意流淌。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痛得哆嗦,牙齿咬的死紧,浑身肌肉紧绷,亦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眼中的狠意弥漫。

“我要将你剥离出去,不能害她!谁都不能害她!”即便,是我自己!

“值得,全都值得!”他无法忍受陆明月被世人耻笑,被神界嘲讽。他不能让师父蒙羞!

“是我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自该我承担!她不该为儿女私情所累,她是无辜的!”师父多看他一眼,已经够他在心中欢喜良久。

他不该奢望太多,是他的错。

心魔身形摇摇欲坠,惊恐又骇然的看着他。

“你就是个疯子!!将自己搞的遍体鳞伤,只为看她一眼,哈哈哈哈……你就是个疯子。”

“你我本是一体,你将我剥除,苦的是你!”

玄玉满手鲜血,狠狠攥着一团想要逃窜的红光。他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我会将你投入轮回,将来如何,你且好自为之。”

心魔在他手掌之间挣扎:“玄玉,你别后悔!迟早有一日,陆明月会是我的!”

玄玉靠在墙上,痛得睁不开眼,蓝白相间的衣袍上,布满鲜红的血迹。

他跟随陆明月游历时,曾与冥界打过交道。

与其中一人有过救命之恩。此刻便匆忙下山,将对方召唤出来,将虚弱的心魔交给对方。

“此事便拜托您了,还望您能守口如瓶。”心魔剥离后,他整个人都变得平和起来。

“放心吧,玄玉师兄于我有救命之恩,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残魂下界轮回,在冥界常有的事。

甚至在轮回中,魂魄会渐渐变得凝实,渐渐变得圆满。

玄玉踉跄着回到无妄山,他呆呆的看着小院内暖黄的灯光。

低垂着头,低声呢喃。

“明月应当在天空,而不是泥泞的沼泽……”我没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色刚亮,玄玉便被剑宗弟子带到大殿前。

陆明月捂着脑袋,只觉脑子一阵剧痛。

“好疼……谁趁我睡着,打我了?”她抱着脑袋,脸颊酒气褪去,眼神中满是清明。

“师父,您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宗白惊恐的看着她。

“我能有什么印象?我喝了点酒酿圆子,吃了俩醉蟹,就回房歇息了。”她满脸无辜,打了个哈欠。

懒懒散散的模样,哪里像是三界最强剑尊。

她鼻子嗅了嗅,咦,屋中居然没有酒气。

反倒有一股清香。

抬头朝窗边看去,一蹙鲜艳娇嫩的粉白花瓣争相竞开。娇艳欲滴,多了一抹春色。

“问题就出在酒酿上,您喝的醉醺醺上神界撒酒疯。掌门一夜未睡,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认错。”

“掌门正憋着气呢。”

陆明月一愣,喝喝多了??

她从软榻上站起身,哗啦啦掉下满地宝贝……昨夜打劫得来的。

陆明月……

“帝君的宝座怎么在这儿?!”她惊愕的指着角落宝光璀璨的帝君龙椅。

宗白一语不发。

“不会……是我搬来的吧?”瞧见宗白点头,她嘴巴张的溜圆,迟迟合不上。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玄玉这傻小子,竟灌醉我……”说着说着,她语气微顿,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恍惚间,想起自己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前,玄玉的行为。

“玄玉呢?”她凝声问道。

“正要禀明师父呢,掌门已经让执法长老将师弟带到大殿。执法队与众长老已经侯在殿前,只等师父过去了。”

“今日要给师弟问心。师父……玄玉心魔到底是什么?”

“师父也不知道吗?”宗白脚步匆匆的随陆明月出门。

陆明月脸色一黑。

他的心魔是老子!!

呔!

宗白不懂,为何师父突然看起来这般气愤。他只得带着师弟师妹们低眉顺眼的跟在后头进殿。

大殿前已经坐满长老,掌门狠狠剜了眼陆明月。

“玄玉乃剑尊亲传弟子,他所学更是世间少有的顶级剑术。若心性出现问题,唯恐祸及苍生。今日对他问心,若心魔难诛,便废玄玉修为,逐出山门!”

“剑宗弟子,势必要以降妖除魔,护卫苍生为己任!”掌门沉声道。

众多亲传弟子异口同声道:“我辈当以降妖除魔,护卫苍生为己任!”

执法长老站起身:“请心魔镜!”

“将玄玉带上来!”

玄玉虽换了身衣裳,身上毫无血迹。但面色白的厉害,即便吃了固元丹依旧止不住的苍白。

几个师兄弟担忧的看着他。

玄玉却是回避陆明月的眼神,他害怕从师父眼中看到失望。

如今提起陆明月的名字,他心中不会悸动。但却有种压抑的痛苦……

“玄玉,你是剑宗上山最晚,入门最晚,但也是最刻苦的弟子。我原以为,你会在这条路上走到最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不想,你竟生出心魔。”掌门低声叹息。

他其实,最喜欢玄玉。

他身上有种韧劲儿和狠劲儿。玄玉沉默着一语不发。

“倒不是长老们对你心狠,宗门规矩向来如此。”心魔能改变一个人的品性,就算剑宗弟子无法斩妖除魔,但也不能成为杀人的魔头。

每一条律法,都建立在人命上。

玄玉点头,嘶声道:“弟子明白。”

宗白看了眼玄玉,小声道:“师父,他们对玄玉用私刑了吗?为何玄玉看起来这般虚弱……”

“那倒不可能,我的弟子,就算要杀要剐,也轮不到别人。”

几个弟子一想,倒也是。

“玄玉,将手放于心魔镜上。”执法长老沉声道。

玄玉身形修长,面无冠玉,面上平静无波。沉默的将手放在心魔镜上……

宗白紧张的看着镜面出现水波。

甘棠小声道:“玄玉被逐出师门,我是不是就成六师妹了?”

众人纷纷看向她。

甘棠干笑着呵呵。

陆明月微闭着眸子,不愿再看。

“咦……”宗白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满脸狂喜。

“师父,玄玉没有心魔了!!”

“师父,玄玉不会被废去修为,赶下山了!!”宗白总是一副大师兄模样,此刻竟也有了几分惊喜。

“掌门,长老,玄玉心魔已解!”他当即禀明众位长老。

玄玉白着脸,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掌门顿时松了口气,上前拍拍玄玉肩膀:“你这好小子,吓我一跳。你师父对你花了不少心思,可不能让她失望。”

“好好好,既心魔已解,此事便就此作罢。”

“玄玉,好生修行呐。”掌门见他脸色虽虚弱,但一双眼睛清透见底,再无平日肉眼可见的阴郁。

想来心结已解,掌门这才放心。

众位长老离开后,玄玉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陆明月面前。

他抬起头,直面陆明月的眼神。

双眼平静清澈,眼神中再无平日隐忍之色。

陆明月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

玄玉屈膝跪在陆明月脚下,声音有几分哭腔,有些清冷:“师父,求您不要丢下弟子。”

“玄玉知错。”

“玄玉从今日起,必定好好修行,再不胡思乱想。求师父……不要丢下弟子。”

宗白看看师父,又看看玄玉。

这俩人打什么哑谜?一心只懂修行的老实人看不懂。

甘棠偏着脑袋看看师父,又看看玄玉,随即猛地瞪大眼睛。

“玄玉,切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且下去休养吧。”陆明月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眼眸。

几个弟子恭恭敬敬退下,宗白想去看玄玉,却被甘棠拉住:“大师兄,你别去,他大概不需要你……”

“我想,我知道他的心魔了。”甘棠摸着下巴。

几个弟子将她围拢:“你整日往山下跑,与玄玉师弟都没说几句话,你还知道这个?”宗白不信。

“俏丽女师尊与清冷男弟子,你想想……你想想……”甘棠此话一出,几个师兄纷纷翻白眼。

“话本子看多了,走走走……”顿时一哄而散。

“哎哎哎,你们咋不信呢……”甘棠急的跺脚,话本子里就这么写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睁开眼时,天还未亮。

睁眼时,还有些恍惚不清,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才偷偷松口气。

“竟然梦到玄玉了……”陆明月从床上爬起来坐着,小手杵着下巴。

“我当初献祭后,七个弟子册封神明。”

“玄玉被封黑暗之神,代神明执掌收复后的魔界。后来因复生我,与神界产生分歧。”

“他一怒之下叛出神界,成为魔界之主。”

“这小子……哎……当初全村都是魔族所屠,他却成了魔尊。”也不知玄玉如何了。

“若是有机会,定要去看看他。他在魔族估计过得不好……”陆明月忧心忡忡,她这几个弟子都已经打过照面,唯独玄玉还在魔族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

陆明月深深叹了口气,玄玉真可怜。

他应当是最痛恨魔族的。

心里念叨了会玄玉,又盖住自己的脚丫子和肚脐,才沉沉睡去。

娘说,寒从脚下起,肚脐和脚丫子不能受凉,她很听话。

待她熟睡,对面的屋子才轻轻打开。

善善迷茫的站在门边。

‘小主上……’

‘小主上……快快醒来……’

‘小主上……不要惊动任何人!切忌,不可惊动任何人!’耳边的召唤越发明显,一声比一声急切。

他如今一岁多,走路很是稳当,只是略微摇摆,像个小鸭子似的。

“你在哪里?”他轻声呢喃。

他顺着声音径直出门,整个院子都像是进入熟睡一般,毫无知觉。

他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空荡荡的大街,倒也不觉害怕。

微风卷起落叶飞舞,他独自在街头晃荡。

偶尔能碰见几只蝗虫,但他并未细看。

召唤他的声音仿佛透过某种秘法到达他的耳边。

他一步步向前……

他停留在宫墙之外,善善偏着脑袋有几分迷茫。‘小主上,开启暗门……’

善善抬手在空中比划,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可他抬手就能画阵。

在空中连成某种图案,面前顿时出现巨大的光团,仿佛是一道光门。

善善毫不犹豫的踏足其中。

光门中似乎有一条长长的黑暗通道,他走了好一会儿,眼前霎时开阔。

巨大的地底宫殿,让他有几分愣神。

他脚尖落地的瞬间,四面八方便齐声道:“恭迎主上归来!”声音震耳欲聋,甚至隐隐含着兴奋。

善善环顾四周,四周站满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为首的两人并未戴面具,长得极其相似,他认识。

当初与陆明月对峙时,自己一剑将他捅伤。

“泥……伤好了?”他声音还满含稚气,听着奶呼呼的。

对面黑衣人见善善记得他,神色激动:“谢小主上手下留情,剑雨已经痊愈。”

“小主上,属下名唤剑雨,是您的左护法。”

“这是右护法剑风。我们是双生兄弟,一直为您效力。”

剑风性子似乎更外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刻又气又怒道:“小主上,寒川这个狗杂碎,他居然害您!!”

“神界果然都是心思狡诈的东西!他骗了咱们!!”

“当初您被陆明月所抓,一直囚禁在神界。他说让您在人间轮回,重回巅峰!这尼玛的犊子,居然把您投生到了陆明月家!!成了昭阳剑尊的亲弟弟!!”

“我的主上啊,您受苦了。”

“您在她身边,这得受多大委屈啊。”

“上辈子败在陆明月手中,这辈子从小就被她压迫。主上……您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剑风红着眼睛,哭的泣不成声。

“上次您的身份暴露,她是不是经常欺辱您?折磨您?”剑风直抹泪。

善善一听,小脸紧绷着点头。

“她……她可坏了!!”

两大护法心疼不已:“主上,您遭罪了!都怪那寒川,这个畜生!!他哪里是给主上一条生路,他是想要主上的命!”

“主上,您过得很难吧?一定死里逃生吧?”剑风眼泪都快落下来,剑雨虽未落泪,但眼眶红红。

想到主上投胎到陆家,他真是天都塌了。

善善委屈的点头:“她……不给饭吃!!”

“还打窝屁屁……”

“她还打窝嘴巴……”善善红着眼睛控诉,听得两大护卫泪眼汪汪。

“主上,现在好了,您回家了。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寒川给咱们一个阵法,可以搅动凡间天势。凡间天灾不断,死伤无数。各种负面之气便会增加,主上力量亦会大增。”

“将来,咱们迟早能砍下陆明月人头,攻上神界!”

剑雨眼神露出凶煞之气。

“届时,人间成为炼狱,整个人间覆灭,谁还能阻挡主上的脚步!”

善善一听,小脑袋吓得直摇晃。

脸蛋都发白了。

“不不不……”

“不不不不……”覆灭人间?亲姐不得将他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不行!!”他急的满头大汗急忙吐出一句。

“寒川,拿窝做刀!不,不背锅!”他咬着几颗小牙齿,恶狠狠说道。

陆明月天天让我背锅也就算了,寒川还让我背锅!

老子不干了!

剑风剑雨对视一眼:“可人间冤魂无数,对主上好处是实打实的。就算寒川有所算计,可力量到手,咱们倒也不怕!”寒川当然不会如此好心助主上,必定有所算计。

善善抿着唇,气哼哼的。

寒川想覆灭整个人间,可一旦动手,就是三界的罪人。

但自己动手,他就能带领三界剿灭自己,他还能得功劳。

善善整日给陆明月背锅,对这套,可熟悉了!!

“沃,才不替他背凡间数百万生灵的命!”不行,不能杀人。

姐姐会生气的!!

明明以前人命对他来说一文不值,可现在……

他知道生命在姐姐眼中的重量。

人命,是姐姐的底线。

善善环顾四周:“毁阵!”不能让姐姐知道,一切是我所为!他小脸都有几分紧张!

“主上!!”剑风猛地看向他。

“此阵咱们部署良久,若毁阵便功亏一篑了!”

“人命算什么?主上,您的身份注定要踏着一条血路!您投胎一回,难道还优柔寡断了吗?”剑雨失魂落魄的看着他。

善善深沉的仰望着上空,一副悲伤模样。

“不似沃优柔寡断……”

“似她手中朝阳剑,要断我人头!”

剑雨剑风…………

“她在沃身上下了印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沃。”善善都快哭了。

“毁阵吧……”

人命的重量?

不不不,是我命的重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寒川这个杀千刀的,将主上害惨了!!”

“天大地大,偏要将你投生到陆明月家中,他就是想磋磨您!!”不是故意的,谁信呐?

“老子总有一天要杀上神界,剁下寒川的脑袋!替主上一血耻辱!”

剑风气得直咬牙。

如今主上力量还未完全掌控,陆明月又在他身上下印记,岂不是什么也做不了?

“赶紧毁阵!”善善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他已经整出阴影,深怕陆明月从哪里杀出来。

剑风剑雨无奈,这都是他们筹谋多年的心血。

“主上,您如今想洗心革面迷惑陆明月,蛰伏在陆明月身边,等待重新掌控力量吗?”剑雨想了想,满脸凝重的问道。

剑风眼中露出喜意:“主上!此计可行!!”

“如今你们有血脉亲情在,陆明月总会有血缘牵绊。待您力量回归,便能手刃陆明月!再杀上神界,取寒川项上人头!”

“到时候把陆明月和寒川挫骨扬灰,七绝殿下称霸三界!”

“主上,属下听您的!”剑风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善善……

其实我没想那么多。

不过,随你们开心吧。

剑风剑雨当即转身:“所有人听我号令,立刻摧毁大阵!”

“小主上,大阵是建立在东凌龙脉上,待会儿毁阵后,此处会崩塌,属下等会带您离开。”

善善点头,难怪东凌蝗灾格外厉害。

无数黑衣人四下散开并未有半分质疑。

没一会儿,脚下便开始摇摇晃晃,四周扑簌扑簌的掉石头下来。

“主上,属下带您离开!”剑风剑雨当即抱起善善,打开光门。

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在深夜令人心惊。

“快,救驾!救驾!!”

“快来人啊,明心殿坍塌,陛下还在其中!!”太监尖利崩溃的声音传出老远。

只见东凌王所在的寝殿,竟从地面坍塌。

空中扬起无数灰尘,太监宫人跪在地上满面惊骇。

无数将士蜂拥而至,上前救援。

宫外朝臣听得消息,外衫都没穿,连滚带爬的冲进宫。全都煞白着一张脸,没有一丝血色。

东凌正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在玄霁川手中渐渐安稳,结束内斗场面。

若年轻的帝王就此撒手人寰,东凌只怕危矣。

良久才听得宫人来禀,陛下未在寝宫,众人才大大的松口气。

剑风剑雨将善善放在街角。

“主上,您在外受苦了。不如属下寻个时机,来您身边伺候?也能安心一些。”剑雨低声问道。

善善摇头。

剑风拉了拉孪生兄弟:“主上做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咱们莫要坏了主上大计。”

善善笑而不语,其实也没什么大计。

就是,我在陆明月身边不要脸不要皮的捧臭脚,我怕你们对本尊幻灭!

善善要脸。

“主上,您可收到属下对您的孝敬了吗?”

“上次剑雨回来,说您逐渐长大,已经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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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特意将您的宝贝金库送来了。”

“主上,您应当已经感知到方位了吧?”

七绝乃众多欲念组成,这世间世人最重的欲念,是财念。

七绝自然也深受影响。

善善迷茫的瞪着双眸子:“宝……宝库?”

“神马宝库?”

剑雨笑着道:“是您多年来的积蓄呀。您积攒多年的财富呢……”

“您难道没听到召唤?宝库有您的意识,会自发召唤您。”

“里边有天材地宝,金银财宝,甚至还有各种灵谷灵米……那宝库里边阵法与阵法叠加,寻常人进入九死一生。”

“只有您亲临,才不会触动机关。”

“奇怪……前两日,我明明感知到宝库已经开启。”剑雨满脸狐疑,主上的宝库,外人绝不可能轻易打开。

“主上您的脸怎么这么白?”剑风凑近看了看。

主上的小脸突然煞白,身形晃悠,摇摇欲坠。

善善紧攥着他衣角,仰起头,一脸惊恐且绝望的看着他:“辣是窝的宝库?”

“是窝的宝库?!!”他几乎跳起来。

剑风剑雨一脸莫名:“当然是您的宝库,里边是您积攒千年的宝贝。”

“主上您宝库开后,可得藏好,别被陆明月知晓!”

善善呆愣着眼神看着他。

突然……

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响起:“哇……”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他满脸通红,无助的抱着自己,哭的撕心裂肺。

“泥说晚了!!”

天杀的,那是我的宝库啊!!

他惊愕的想起自己献宝似的给陆明月带路,再想起自己开阵,想起自己带路走在前面……

难怪,明明通道四周涌动着莫名的令人恐惧的生物。

但自己走进去时,一切便归于沉寂。

合着……

那是他的快乐老家啊!!

善善一屁股坐在地上,倒在地上抱头痛哭。

呜呜呜呜……

我没有活下去的信念了,呜呜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是哭着回去的。

早上醒来时,一双眼睛已经又红又肿,跟个大核桃似的,只剩一条眼睛缝儿。

“小少爷!您的眼睛怎么了!!”

“快快快请大夫来看看,小少爷眼睛睁不开,又红又肿。”奶娘着急上火的抱着他寻陆明月。

饶是陆明月,瞧见他这模样也满脸惊讶。

最让她吃惊的是,善善一副无欲无求面无表情的状态。仿佛经历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大夫看过后,慢悠悠道:“小少爷并未染上眼疾,他啊,应当是哭肿了双眼。”

“用热毛巾热鸡蛋敷一敷便是了。”

“没什么大事。”

陆明月趴在善善身边,关心道:“善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做主!”看在宝库的份上,陆明月愿意哄哄他。

善善掀开眼皮看了眼姐姐。

随即又吧唧吧唧嘴,嘴巴一歪,眼泪又开始落下。

陆明月满脸莫名,善善怎么了?

“昨夜明心殿塌陷,宫中折腾了大半夜呢。”

“玄霁川还好吗?”陆明月突然问道,他既是心魔,那便是玄玉的一部分。

“您放心吧。地府东凌老祖宗估计头都要磕破,正好让东凌王逃过一劫。”

陆明月放心点头。

“今儿真怪,地上怎么这么多死蝗虫……”

“昨儿夜里还撞窗户呢,吵得奴婢睡不好觉。几个小姐妹起来粘蝗虫……”玉书惊讶的看着满地死蝗虫。

“让我看看。”

陆明月快步上前,蹲在地上碰了碰蝗虫。蝗虫极大,有善善巴掌大小,原本青色的蝗虫此刻满身泛黄,满地皆是。

陆明月捻起一只,捏了捏。

“咦,里面血肉都已经被掏空,成了干壳。”一捏,就粉碎。

谢玉舟大声说道。

陆明月站起身:“快,派人去城外看看,是否所有蝗虫都是如此。”

联想起昨夜东凌皇宫之事,她又问:“进宫去看看。”

如今阿梧肚子已经高高鼓起,行动不便,烛墨便留在驿馆陪她。

追风与谢玉舟便一同入宫。

玄霁川听得陆明月入宫,早早便来明心殿等着。上前极度自然地牵起明月的手:“我就寝时,不喜欢太多人伺候。便只有几人落入坑中,受了些伤。”

“地底有些奇怪。”

“底下竟有个巨大的法阵!可要去看看?”

一夜的功夫,已经挖开一条通道,搭建起梯子抵达地底。

“我牵你,小心些。”玄霁川牵着她,小心翼翼的一同下台阶。

地底阴暗,四处已经有人点上火把。

但让人惊心的是,皇帝酣睡的地底,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且人数不少……

东凌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查!彻查!堂堂帝王寝殿,东凌龙脉,竟不知何时被人占据!”

皇帝周边跪下一大片。

陆明月走到破损的阵前,越看越心惊。

这是,七绝属下部署的灭绝大阵主阵!

她仔细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看痕迹,又联想起昨夜明心殿塌陷,恐怕,昨夜此阵被毁。

是谁毁的?

陆明月脑海里莫名想起善善今儿哭嚎的小脸,他昨夜,应当与属下汇合了吧?

明月微敛着眉,小脸紧绷。

“这阵,应当就是导致人间天灾不断,百姓失去理智的关键。”谢玉舟四处看了看,到底谁那么大能耐,竟然将此阵打破!

正说着,便见上边突然来人禀报。

“陛下,城中失魂的怪物突然清醒了!”

东凌王赫然抬起头,牵着明月便速速爬上台阶。

“当真?”东凌城中百姓突然失去理智,见人就咬,不知皇权为何物,不知生死不知疼痛,犹如怪物一般。

而且被咬以后,还会出现传染的现象。

众人诸多猜测,有说吃过蝗虫,有说中了邪,众说纷纭,寻不到真相。

“还不止呢,城里城外出现许多死去的蝗虫。寻不到一只活的!!”传话的人声音都在抖,难道天灾过去了?

东凌王不敢迟疑,当即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出宫。

刚开宫门。

便发现满地躺着昏迷的百姓,有的迷茫的站在街头,嘴上还有凝固的鲜血。

“身上好痛……我怎么站在这里?”

“我的腿断了,居然还在地上爬?我是梦游了吗?”许多人如梦初醒,恍惚不已。

甚至有人倒地哀嚎,毕竟浑身的伤,撑不住了。

“果然恢复了正常,已经有了痛觉和理智。”有大臣满脸狂喜。

“让太医署所有人出来赠医施药,务必让百姓尽快恢复正常秩序。”玄霁川眼底溢出一丝笑意,内忧外患,他压力也是极大。

再细看街道,四处都是散落的蝗虫。

“城中,竟一只活蝗虫也没见到!”众人压不住的喜意。

“派人去打探打探,看看外界蝗虫如何了。若是因阵法暴毙,必定所有蝗虫都是一个结局。”玄霁川当即派人快马加鞭去查。

消息回来的很快。

所有蝗虫,一夜暴毙。

消息传回来时,全城欢呼。

又有陆明月灵米灵谷的接济,灾情一下子缓解。百姓躁动不安的内心也被安抚。

陆明月回来时,阿梧正端着中药碗小口小口喝着。

“这是仙草熬制的中药,能固本培元,对身子极好。你多喝些……”烛墨难掩忧心。

阿梧身子单薄,但鼓起的肚子却极大,看着让人心惊。

如今腹中胎动越发频繁明显,但她的状态越来越差。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眸子,如今都变得有些黯淡。

充满了疲惫和恐惧。

“阿梧这一胎,出现了返祖状态,蕴含着强大的祖龙力量。随着胎儿长大,所需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阿梧,怎么撑得住。

烛墨夜夜难眠,晚上都不敢闭眼睛,一直守在阿梧床边。

阿梧也能明显感觉自己体力不支,并不是迷惑烛墨。

而是她真的吃力。

她必须尽快回到凤族,在凤梧山才能成功孕育这一胎。

“善善呢?”陆明月问道。

“您前脚出门,后脚小少爷就离了家。阿蛮和麦丰带侍卫跟着呢……”

此刻的善善。

小家伙甩开众人,垂头丧气的踢着小石子儿。

街边坐着个搓麻绳的老太太,善善哭丧着脸问:“奶奶……你知道,哪里有悬崖吗?”

老太太眉毛一扬:“这话你就问对人了。”

“这十里八乡我最熟……你可是要去找野果呀?”

“明儿城里就开始发赈灾粮,我方才看见粮食运进城了咧。”

善善说话模糊不清,但足以让人听清:“悬崖……高不高呀?”

“能……能摔死人吗?”

老太太脸上的笑意微顿:“你要去跳崖?小小年纪去跳崖?!”语气拔高,一脸惊悚。

腾地站起身,和蔼的老太太变得生硬冷漠:“别问老婆子,老婆子什么也不知道!”

“我是刚嫁过来的,这地界我也不熟悉。”

说完,扭头就哐当关上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跳崖大计最终失败。

东凌风景秀丽,各种奇山怪石无数。时常引得文人墨客争相去踏青,在上边吟诗作画好不自在。

玄霁川是个奇才。

上位后,发现周遭各国甚至有人慕名而来。

他,便从山脚下开始修台阶,在山巅搬了块破石头,说这块神石乃天地初开时的汇聚天地灵气而生。虔诚的跪拜触摸,会带来福气……

然后每隔一段台阶,修上好看的凉亭,让周边村民上去摆摊。

各种吃食,香蜡纸钱,以及漂亮的好看的灯笼。

再从山脚下开始收费。

用玄霁川的话说,寻常老百姓活着已经够艰难。他们才不会像文人墨客一般,花费巨大的精力去踏青。唯有吃饱喝足的富贵人家才有这闲情逸致。

所以……

城外的云山是收费的。

善善,他连跳崖的登山费都不够。

他是骂骂咧咧回来的,一边骂一边抹泪:“莫欺孩纸穷!”

阿蛮在身后嘀咕:“莫欺孩子穷。”

“莫欺少年穷……”

“莫欺中年穷……”

“莫欺老年穷……”

善善转过头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哇的一声,捂着脸便跑回房,趴在床上放声大哭。

太过分了!!

真的太过分了!有时候真的很想毁灭世界!

“别哭了,快出来吃晚膳。男子汉大屁股,哭哭啼啼像怎么回事……”陆明月露出个脑袋,学着乡下老太太的模样打趣。

善善趴在床上撅着屁股,愤愤不平的抬起脑袋:“沃沃,我再也不想理你了!!”哼!你还我宝库!!

坑了我的宝库,还嫌我哭哭啼啼没男子气概!!

“今晚有你最爱的肘子?真不来吗?”陆明月偏着脑袋问。

善善抿着唇:“不吃!不吃,善善有骨气!!”

陆明月瞥他一眼,奇怪,从昨晚睡醒这家伙就憋着一团火气找事儿。他不是与属下汇合了吗?

陆明月也没搭理他,扭头就回去用膳。

善善撅着屁股恶狠狠发誓,气得露出几颗奶白的牙齿:“沃,沃七绝立誓,绝不绝不,吃嗟来之食!”

“我从今以后,要做一个冷酷的人!”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笑!不嗦话了!”

他举着肉呼呼的小拳头,我让陆明月后悔万分,让她知道自己伤害了我!

他一定更让陆明月后悔,后悔自己亲亲的弟弟怎么变成这样冷漠的人!

“我要做一个冷漠的人!”我要陆明月跪在我身边,哭着说善善我错了,你变回从前的样子吧。

他在心里越琢磨越开心,哭着哭着,突然笑出了声。

然后立马蹦住小脸,我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今夜忍着饥饿,一口没吃,硬生生饿着睡觉的。

奶娘端着碗奶白的鱼汤,鱼汤里还煮着几个雪白的鱼肉丸子。上边点缀着几颗碎碎的芹菜叶子,瞧着颇有食欲。

陆明月站在门口,奶娘低声道:“小公子从未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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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一口一口哄,应当能吃几口。”

还未推门进去呢,便听得善善睡的朦胧之际说梦话:“打洗姐姐,打洗姐姐……”

“姐姐跪下……认错。”说着说着,就龇着大牙嘿嘿发笑。

奶娘端着碗……

他真的很作死。

陆明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屋内:“奶娘,我觉得他并不需要,您觉得呢?”

奶娘默默端着碗转身……

“您就当奴婢没来过吧。”奴婢能怎么说?他都要打死姐姐,要姐姐跪下认错了。

奶娘端着碗脚步飞快的离开。

夜里,阿梧满头大汗的靠在床边,脸上狰狞,隐忍着某种极致的痛苦。

昏暗的灯光下,她身后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凤凰展翅背影。

但背影后,还隐约凝出龙形。

龙凤同时出现,正是他们两族所期待的共主。

承载着祖龙与祖凤的血脉。

阿梧满身冷汗几乎把衣裳浸湿,在床上痛苦的打滚。身后龙凤身影缓缓缩小,随后一点点散去。

阿梧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衣裳湿透。

指尖几乎没有力气动弹。

阿梧深深的吸口气,等不下去了。孩子越强大,所需要的力量便越多。孩子大抵有了自己的意识,这段时日已经在减少吸取母体力量。

若长久下去,恐怕孩子无法顺利出生。

门外,传来脚步声。

“阿梧,你……你起来喝些灵药。”烛墨小心翼翼的端着碗走进门,瞧见阿梧倒在床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顿时心疼的眼里冒泪。

慌忙将她扶起来坐着,眼底的心疼几乎溢出来。

“灵药对我无用。相公……”阿梧眼泪汪汪的虚弱的靠在他肩膀,她能明显感觉到烛墨在发抖。

“有用的,有用的,阿梧你别怕,我陪着你。三界的天材地宝,我都给你寻来。”烛墨一口一口喂着阿梧,阿梧喝着眉头一皱。

“相公,这灵药为何有种腥气。但灵力却蕴含的更多,我身子倒不疼了。”

烛墨脸有几分苍白,龙血是最为大补之物。

“寻到一味灵药,阿梧会没事的。”他眼中越发惊恐,他能明显感觉到阿梧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待喝完灵药,烛墨替她擦了擦嘴。

“相公,能为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很幸福。我若没有福气活下来,你定要替我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可好?你答应我!”她期期艾艾的抓着烛墨的手,指骨都隐隐泛白。

“阿梧,我不会让你有事!”烛墨眼里血红一片,神色惊慌。

眼里已经出现泪花,强忍着泪意。

“相公,答应我!”阿梧紧紧攥着他的手。

烛墨在她的逼迫下,终是没忍住。

他抱着阿梧大滴大滴眼泪落下,不断的安慰阿梧,也是在安慰自己:“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母子平安,一定会平安。”

待他将阿梧哄睡,轻轻擦去她脸上泪水,在阿梧眉心印下一吻才走到外间。

他无助的抱着头,眼里布满血丝。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阿梧……龙主,阿梧……龙主……龙族的希望,忍一忍,忍一忍……”

他低声呢喃。

丝毫未曾发现,内室中阿梧睁开眼,眼中一片平静。

爱?那是什么东西。

最廉价也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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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凌城外便开始施粥,百姓渐渐恢复正常秩序。

“就算有灵谷,也需要雨水。得赶紧下一场雨才行……”陆明月看着天,今儿又是个艳阳天。

还未用早膳,宫中内侍便来传话:“公主,陛下说今日有外使,劳烦您进宫看看。”

陆明月眼皮子都没掀:“我又不认识外使,我去看什么?”

“听说对方原本是灵界管祈雨的,陛下摸不清,特意请您去看看。”内侍语气谄媚,不敢有丝毫得罪。陛下在宫中,吃到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要给昭阳公主送一份。满宫谁不知道,这位是陛下的救命恩人,陛下看得极重。

得罪陛下,或许能九死一生。

得罪陆明月,九族全灭。

墨将军就是例子。

陆明月听到灵界,倒不再拒绝:“行。”

内侍笑眯眯道:“这是陛下送来的衣裳,都是您这个年纪喜爱之物。”

玉书玉琴上前接下,只等早膳后给她换上。

奶娘刚走到门口,便见善善歪歪扭扭的穿着衣裳已经坐在床上:“小少爷哪用得着您自己穿衣裳,奴婢来就是了。”丫鬟急忙上前给他整理衣裳。

善善摸着肚子,饿的小脸狰狞。

任由丫鬟擦拭脸颊,奶娘抱着他朝膳堂走去。

善善绷着脸,不说话也不笑,心里谨记自己要做一个冷漠的人。

“奶娘,善善不饿,你抱他来做什么。”还未落座,就听得上首的陆明月淡淡道。

善善小脸差点绷不住,手都快抓到碗,霎时收回去。

奶娘心疼万分,张了几次口,最终也忍住了。

善善一边咽口水,一边板着脸,心里默念我是个冷漠的人。

陆明月将肉粥喝的吸溜吸溜的:“给厨房些赏银吧,今儿早膳做的格外好吃。真鲜甜呀……”

善善口水直咽。

“吃不完的倒门口喂狗。”待用完早膳,陆明月擦了擦嘴,眼角偷偷瞥着善善。

厨房温着砂锅粥,她就想看看,小善善这口气能硬多久。

她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善善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又又看她一眼。

你都不哄哄我的吗!!

一生气,鼻子里吹出个巨大的鼻涕泡!!

善善!!

眼见着陆明月即将踏出大门,他一骨碌从凳子上滑下来,冲上前便抱住陆明月的腿。

“姐姐,给点钱!”

一手抱腿,一手向上摊开。

去尼玛的冷漠脸,我要钱我要钱!兜里身无分文,他见识到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连过山费都没有……

陆明月差点乐出声,到底谁给谁跪下啊!!

从兜里掏出二两银子,塞他怀里。

“行了行了,少买点糖吃,将来牙疼。”她摸摸自己的牙,这都是过来人的经验啊。

善善看着二两银子,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还……还要……”

我那么大个宝库,你就给我二两?

二两??你当我是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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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还嫌少?不要还给我!小孩子家家会用钱么你?”说完,陆明月就要抢回来,想当初,我穷的时候,二两银子都没有!

善善猛地捂住钱,又气又怒,偏生又没骨气将钱扔回去。

只得气哼哼的将钱收下,眼睁睁看着陆明月走远。

“讨厌姐姐……”他背地里碎碎念,骂又骂不过,打也打不赢,只能背地里偷偷骂两声。

奶娘偷笑,这才抱他去用膳。

陆明月进宫时问内侍:“陛下今日见的是什么人?”

内侍恭恭敬敬:“听说祖辈是灵界的,后来因故离开灵界,来凡间定居。据说叫北冥族。一直住在人间极北地,常年冬天,很少外出。”

“北冥族,倒没听过。”陆明月记忆里并未听过北冥族的名字。

“常年避世,是个隐世家族。听陛下说,以前不叫北冥族……说是专门管祈雨的。奴才懂的不多,等入宫,您问问陛下。”

陆明月点头。

待她入宫时,皇帝已经在御书房接见北冥族。

“快传些茶点,小公主入宫了。”内侍吩咐御膳房备茶点。

陆明月抬了抬手,将马车内的小篮子拿出来。

篮子上盖着几片绿油油的嫩芽,在寸草不生的天灾,这几片叶子都尤为可贵。甚至,空气中都能闻见浓浓的甜香气。

“帮我装盘,给大家尝尝鲜。”

这是空间灵泉边上长的小果子,绿油油的叶子,散发着清香味。近来长出许多小果子,陆明月在驿站分了一部分,给玄霁川带了一部分。

今日正好北冥族觐见,一起尝尝也可。

太监笑着道谢:“如今天灾,鲜果反倒比金子珍贵。”

推开御书房门,陆明月迈着小碎步蹬蹬跑进去。

北冥族人白衣白发,瞧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陆明月进殿后,也不通报也不行礼,玄霁川自然地将她抱起来,放在龙椅上。

“陛下爱女根骨极佳,倒是修行的好苗子。”北冥族笑着恭维。

东凌王面上笑意微顿。

“族长老眼昏花,不如再看看?”玄霁川皮笑肉不笑,一身气势顿显。

北冥族一怔,老族长轻拍自己脑门:“老朽眼拙,该打该打。”心头直冒冷汗,传闻东凌王弑杀暴戾,他此刻笑的温柔无比。

任谁第一眼,也以为是女儿啊!!

“明月,北冥族说是能祈雨,明日就会进行祈雨仪式。”东凌王仔细给明月解释。

“祈雨??”

“灵界确实有擅长祈雨的,但并不叫北冥族……”她对北冥毫无印象。

北冥族长一脸悲愤,深深叹了口气。

“原本,我们并不叫北冥族。”

“这一切,都怪陆明月!!传说中的昭阳剑尊!”老族长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陆明月??

跟我有什么关系!!吃个人都能碰瓷吗?她瞪着双眼睛,满脸不服!

“原先我们叫灵水族,居住在灵界水域,与龙族共生。寻常替人祈雨,也能获得些香火。”

“依靠着龙族而生,倒也过得滋润。”

“是陆明月,将我们打下灵界,背井离乡来到凡间。”

“把我们打到北冥,还叫我们北冥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猛地跳起来。

北冥族!!灵水族?嗷嗷嗷嗷,有印象了!!

当初龙族犯错,她清算龙族时,顺手查了查依靠龙族的灵水族。

灵水族天生有水灵根,祈雨比旁人几率更大,更能成功。

若当真一心为民,获取一些功德和香火也就罢了。

可灵水族竟伙同龙族,刻意更改布雨时间,欺骗百姓,刻意哄骗香火和好处,这就罪该万死了。

行云布雨自有一套规矩,凡人靠天吃饭,这行云布雨丝毫不能出现差错。

什么时候下雨,会精确到各个时辰。

灵水族为了获得更多的好处,便伙同龙族暗自克扣下雨量,再拖长下雨间隔。导致凡间等不来雨水,百姓粮食减产,灵水族再顺势出现祈雨。

比如,今年要给龙王庙杀猪宰羊,献上金银,以及童男童女送进水域。

亦或是,今年要为龙族多盖三座庙。

被陆明月查出后,清理龙族时,顺道便将灵水族一顿暴揍。

将其赶出水域,驱逐到凡间北冥。

而且剥夺灵水族名字,不得再招摇撞骗!

甚至众人问起时,陆明月随口一句:“他们啊?搬家了,现在叫北冥族。”

直接将他们命名北冥族。

自此便一直生活在凡间极其艰苦的北地,再不敢出来半步。

陆明月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将他们赶到北冥,并叫他们北冥族,确实没错!

是自己干的!

“如今听说凡间大旱,咱们族人才敢出来祈雨。哎……”族长深深的叹了口气,真的好想回灵界。

“只愿能多积累一些功德,重回灵界。”

“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也不怕陛下笑话,当年做下错事的老一辈,确实痛恨陆明月。就连死前,都在咒骂朝阳剑尊。”

“但咱们这一代都在凡间出生,学着凡人的样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倒更理解凡人。”尤其陆明月发落他们的位置在北地,气候极差,完全依靠天气而活。

甚至年轻一代,已经不信灵界的存在,更不信祖辈来自灵界。已经完完全全成为凡人……

这越发令人心酸。

老族长虽骂了几句陆明月,但内心,却并不憎恨她。

灵水族当初因私欲骗取香火,刻意更改雨水量,减少降雨,背地里不知害得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这都是应得的惩罚。

以前自诩修士,高高在上对凡人不屑一顾。

如今,才更能感同身受。

老族长以及身后族人站起身,对着殿门拜了拜:“北冥族想重回灵界,势必要多行善事,积攒功德。”

“如今为世人祈雨,便是最好的时机。”

陆明月暗暗点头,新一代北冥族心性倒是极好。

门外,宫人端着茶点入内。

“公主惦记陛下,特意送来乌果……正鲜嫩着呢。”内侍笑着将小碟子送到东凌王面前。

他知道皇帝爱听什么话,此话自然哄得玄霁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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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内,众臣也在一侧。

陆明月送来的果子,正好给众臣以及北冥族各一小碟。

这段时日干旱严重,新鲜瓜果本就少见。

更何况这乌果,平日里不好保存极难运输,在东凌甚是珍贵。

众人一边敲定祈雨细节,一边尝着公主送来的果子,倒是惬意万分。

北冥族有水灵根,当时离开灵界也带走一部分灵种。虽种不出同等的灵果,但终究有几分灵气。

所以,对凡间瓜果并无太大兴趣。

此刻见皇帝欢喜,给皇帝薄面,便随手捻了一颗放入口中。

牙齿轻轻一咬,汁水四溅。

一股充盈的灵气霎时席卷而来,浑身疲惫不安瞬间消失殆尽。

浓郁的果香霸道的占据口腔,甜滋滋的味儿让众人眼神一亮。

“这……这竟是灵果!!”

“而且是灵气充沛的灵果,需要灵泉灌溉,以灵气滋养的极品灵果。就算在灵界,也是极其珍贵!”

“竟然拿来待客!”老族长轻视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老族长虽体恤凡人,可到底是灵界人,心中对凡人自有一丝傲然。

这一身傲骨,世世代代都不会磨灭。

可现在……

竟有几分尴尬。

他们给东凌王送来的礼物中,就有族人栽种出来的灵果。那一丝灵气,比起乌果又算什么呢?

他甚至满脸汗颜。

“族长喜欢就好……”玄霁川神色淡淡。

衬得老族长越发收起心思,不敢有丝毫轻视。

众人一边议事,一边吃着乌果。陆明月坐不住,干脆离开大殿。

玄霁川看了眼内侍,内侍便亲自跟在后头,深怕不长眼的冲撞了她。

陆明月没走多远,便遇到太后的仪仗。

“太后娘娘?”陆明月对玄霁川了解的并不多,正想上前与太后见礼。

大太监低声道:“公主,太后娘娘,是陛下的嫡母。陛下的亲生母亲……”

“已经过世。”

玄霁川的母亲家世低微,但胜在容貌极好,与她一母同胞的姐姐,成为东凌双花。

其中,以玄霁川母亲容貌最甚,更有东凌第一美人的称号。

原本郁郁不得志的林大人,一生毫无寸进。

但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加官进爵。

长女当做礼物,送给了南国老皇帝。还生下三皇子,当初与陆明月争夺帝位。

最美的小女儿,进宫为妃。

老东凌王很是疼宠了一段时日,并接连生下玄音和玄霁川。

她的性子清冷,不爱阿谀奉承,又因容貌绝美,被宫妃们视为死敌。

生下孩子没几年,便失了宠。

老皇帝越发年迈,皇子们已经长成,正好东凌战败,玄音便被送到北昭和亲。

玄霁川作为质子同行。

林嫔在宫中求救无门,长期缠绵病榻,最后病逝于宫中。

如今做太后的,便是嫡母陈皇后。

“皇帝在哪里?”太后穿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个娇俏的小姑娘。

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看着殿门,满眼期待。

在陆明月跟前毫无架子的大太监,恭敬又疏离道:“天下大旱,陛下正与朝臣商议大事。太后娘娘可有要事?”

别看他在陆明月面前卑微,但在朝臣面前,太后面前,都是挺直腰杆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她陆明月都能随意进殿,本宫身为太后,还见不得了?”

太后厌恶的看了眼陆明月,难掩怒气。

她的儿子夺嫡失败,连命都没保住。

林嫔那个贱人的儿子,却坐收渔翁之利,当了皇帝!

每当想起此事,她这心里就跟刀割一般。

大太监赔笑着道:“哎哟,娘娘,您可是尊贵的太后,陛下都要唤您一声母亲。哪能见不得啊……”

“朝阳公主对陛下有救民之恩,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又是南国女帝……这……”

“娘娘,待陛下忙完政务,定来慈宁宫见您。”

“这百姓流离失所,片刻也等不得啊。”大太监说话滴水不漏,面上带着笑。

太后扫了眼陆明月,几岁娃娃,算什么贵客。

女娃子继承帝位,南国当真糊涂!

身侧的少女轻轻拉了拉太后衣角:“姑母……”她眼巴巴的看着大殿,羞红了脸颊。

太后拍拍她手臂,沉声道:“你告诉皇帝。”

“他如今年满十八,后宫空无一人,膝下更无子嗣。我玄家血脉单薄,列祖列宗在底下都不敢闭眼!”

“先皇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三子两女……”

“他到底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今年的选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将此话转告皇帝,明日便进行选秀事宜!”太后说完,身侧小姑娘便扶着他离开。

太监幽幽的叹了口气。

正巧此刻殿门打开,众位朝臣和北冥族出来。

大太监一扭头……

差点跪在当场。

他死死的捂住嘴,惊恐的看着众人,然后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陆明月死死的捂住嘴,该死,忘记了!

议事不能吃乌果。

乌果又名桑葚,颜色黑中带红,颗颗爆汁。

此刻众位老臣,满嘴漆黑,露出的牙齿都黑中透红。陆明月的肩膀直抖,完蛋……

她朝里看去,东凌王正可疑的擦了擦嘴,一脸无辜的双手背在身后两眼望天。

待朝臣走出大殿内。

陆明月爆发出阵阵笑声,老臣们对视一眼,纷纷捂嘴狂奔。

夭寿了!

“就这么开心?”东凌王蹲下身,温柔的给她擦拭指尖黑红的汁水。

陆明月脑袋直点,笑的眼角带泪。

陪着玄霁川用了膳,干脆便歇在宫中。

陆明月醒来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玄霁川呢?”宫人听得她直唤皇帝大名,跪了一地。

“昨夜太后突发疾病,陛下在慈宁宫,至今未归。公主可要先用膳?”御膳房早已备下吃食。

“好。”可陆明月用完早膳他都不曾回来。

她当即决定去慈宁宫,宫人拦不住,便只得急匆匆跟上。

可陆明月还未靠近慈宁宫,便见慈宁宫外守卫森严。

“玄霁川呢?我要见他!”守门的将军知道她在皇帝心中分量,倒也不曾拦。

可踏入慈宁宫殿内,才发觉殿内气氛凝重,压得人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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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躺着几个宫人和嬷嬷,浑身都是血迹。

似乎刚受了杖责,满地都是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无力的双手耷拉在两侧,眼睛死死瞪着,嘴边是猩红的鲜血。

临死前似乎还残留着恐惧。

大太监正沉着脸站在门口,眼底杀意尽显,哪还有在陆明月面前的温和。

也是,猛虎的跟班,怎么会是病猫。

“分不清谁是主子的东西,这便是下场!”

殿内太后气得面色铁青:“混账东西,你一个阉人,也敢在我宫中为虎作伥!”

大太监只冷冷看着她,然后站在皇帝身后。

穿着一丝不苟的东凌王,此刻衣衫微乱,面色森寒,眼中止不住的杀意。面前还跪着个衣衫不整的姑娘,便是之前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侄女。

女子容貌娇艳,正羞涩的跪在太后身边:“请姑母做主。”

东凌王冷眼看着眼前一切:“好,好,好的很!”

“堂堂太后,竟用这等阴私手段……”

“您莫不是以为,朕不敢对你做什么?竟然让这个女人,爬朕的床!”东凌王几乎被气笑。

太后在他的目光下,心头发寒。可想起自己如今是太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难不成,他还能弑母?

“你虽不是本宫亲生,但本宫视如己出,从未算计过你。”

“本宫问心无愧!”

“这宫中贱婢生出心思想要爬床,是玉儿不慎中招。才招来今日之事。”

“玉儿是大家闺秀,如今名节已毁,你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玄霁川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交代?母仪天下的位置要不要?”

女子羞红了脸,搅动着衣角,唇角笑意微显。

“你也配!!”他冷漠的话让女子顿时僵住。

“玄霁川!!”太后猛地拍桌子,吓得周遭宫人纷纷跪在地上。

“玉儿家世容貌才情一等一的好,哪里配不上你?”

“你从北昭回来,玉儿便一直等你。她等你三年啊!”

“你不娶妻不选秀,到底想做什么?我玄家血脉,要断绝了!!你对得起玄家列祖列宗吗?”太后声声泣血,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是玄霁川继位!

她当年恨毒了林嫔,特意将玄音送去和亲,玄霁川送去做质子。

却不想,他竟成为玄家唯一的血脉。

她恨呐,她真的好恨。

筹谋多年,竟让对头的孩子捡了帝位!她怎能不气!

玄霁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血脉断绝?与朕有什么干系?”

太后气得倒仰,指着他的手直哆嗦:“孽障,孽障!作孽啊……玄家天下,迟早毁到你手中!”

玄霁川漠然的无视她。

“本宫决不允许!你难道要娶梦中的妖孽吗?!”太后厉声呵斥道。

太后此话一出,玄霁川顿时看向她。

目光森然,仿佛看着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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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在说什么!”玄霁川阴冷的看着她。

太后在他森冷的目光下,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浑身泛着寒意。

“哀家说什么?哀家说的是事实!”

“你以为自己藏得有多好吗?”

“你在书房藏着一幅画像,那女子是你梦中人,你在现实都不曾见过她,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玄霁川,你到底还要欺骗自己多久!你是一国帝王,你能不能清醒些?”

太后赤红着眼睛,沉声怒斥。

玄霁川一张脸阴沉的骇人,明明他一语未发,所有人都能看出他隐忍的怒气。

“你进了朕的书房?”他看了眼大太监,大太监转身便快速出门,朝书房而去。

陆明月条件反射般躲在墙角,画像?

梦中人?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哀家有什么去不得?你年满十八不愿选秀不愿临幸任何人,哀家也是为了玄家子嗣!”

“当年你就整日嚷嚷,要娶梦中姑娘,这么多年,你依旧未改!”太后冷冷的看着他。

那时林嫔刚失势,但她到底为皇帝带来多年的快乐。

皇帝对她仍有几分恻隐之心。

毕竟她为自己生下一儿一女。

但那时,年幼的玄霁川却宛如得了失心疯。有朝一日突然喊着要娶梦中女,甚至在上课时,画出了那女子的画像。

据说,林嫔知晓时,要他亲自将画像烧毁。

甚至让他跪在大殿前认错。

但此事传进皇帝耳中,他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将最小的玄霁川送去北昭。

大太监满头大汗的冲回来,甚至来不及行礼,急声道:“陛下,画像没了!!”

玄霁川一张脸霎时阴沉:“将画像还给我!”

“那幅画,在哪里?!”

原本还残留着几分理智的玄霁川,脑子里那根弦霎时绷断,一双眼隐隐透着血红。

“画像画像,当年便因为梦中女,你被当做失心疯送去北昭。如今还不能吸取教训吗?”

玄霁川气极反笑:“教训?难道不是你宣扬出去的吗?”

太后一滞。

“将画像,还给我!”他一字一顿,死死压着火气。

满脸娇红的少女咬着下唇拦在太后身前:“陛下,玉儿难得还比不得一副死画吗?”

“那幅画,玉儿也看过!”

“不知是哪里来的山野妖怪,竟敢迷惑陛下心智。理应烧毁处理,否则……迟早伤害陛下。”陈翎玉咬着下唇,神色哀怨的看着他。

“山野,妖怪?”玄霁川上前一步,伸出手挑着她的下巴。

陈翎玉羞涩的脸颊通红:“玉儿……玉儿,心悦陛下,愿做陛下的梦中人。”在玄霁川的压迫下,声音又抖又颤。

玄霁川容貌出众,身形高大,又手握生杀大权。

谁不想成为这样一个男人的心尖尖呢?

莫说陈翎玉,便是京都多少女子,想成为年轻帝王的唯一呢?

“梦中人?”玄霁川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抬手,大掌直接掐着陈翎玉脖颈。一点点收紧……

陈翎玉双脚一点点脱离地面……

“姑母……姑……咳……”陈翎玉被卡住喉咙,浑身使劲挣扎。双手恐惧的掰玄霁川手掌……

可纹丝不动。

“松开,快松开!玉儿!”太后被眼前一幕吓得面色惨白,连忙唤身后宫人去拦。

可玄霁川煞气的眼神下,谁敢靠近?

陈翎玉窒息的翻白眼,舌头吐出来,脸色青紫,太后早已哭的泪流满面。

“玉儿快被你掐死了,孽障,你松开玉儿!”

“给你,给你!画像给你,你松开……”太后被这一幕骇的浑身发软。

玄霁川当着她的面,将陈翎玉如同破布娃娃一般随意甩开。大太监适时递上手绢儿,玄霁川慢条斯理的擦拭每一根手指……

帝王凉薄表现的淋漓尽致。

陈翎玉倒在地上喉咙沙哑,连声音都哭不出来。瑟瑟发抖的爬到角落,抱着膝盖,恐惧的捂着头。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玉儿不敢了,我知错……”她好后悔,后悔不该给玄霁川下yao。

她怎么敢动这个煞星。

她真是昏了头。

陈翎玉抱着膝盖哭的泣不成声。

太后浑身瘫软,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内室。亲自拿着画像出来……

玄霁川眼神灼灼的看着画像。

画中少女眉心印着一点朱红,桀骜的眼神颇有几分嚣张。

太后手握画像,立在烛火上空两指处。

玄霁川眼神一缩。

“你不娶玉儿,哀家不逼你。”

“但你既然身为东凌皇帝,便要担起东凌责任。你可以念着梦中的妖女,但你后宫,必须进人!”唯有皇权稳固,她才能坐稳这太后宝座。

玄霁川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她一眼。

“好!朕答应你。”

太后随手一掷,便将画像扔在地上。玄霁川少见的慌乱,竟冲上前接在怀中,小心翼翼宛若珍宝。

陆明月虚着眸子,只隐约觉得,画像有些眼熟。

想要再细看,画像已经被玄霁川卷起抱在怀中。

“你答应哀家的,不可食言!”太后闭着眼睛,揉了揉眉心。

“退下吧。哀家要歇息了。”太后转身不再看他。

玄霁川转身大踏步离开,脸色阴沉的难看。

陆明月缩在角落,蹑手蹑脚的离开。

她在宫中闲逛。

心不在焉的想着,玄霁川竟自小就有个梦中人?是心魔影响的吗?

宫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跟着。

北昭皇宫雕龙画凤,亭台楼阁,巍峨万千,看起来很有底蕴。

但陆明月毫无观赏心思。

她在宫中越走越偏,没走多远,便听得身后小宫人低声道:“前边是禁殿。”

“禁殿是什么地方?”她随口问道。

“倒也不算是禁忌之地。只是,陛下年幼时曾在此处居住,林嫔娘娘又在此殿去世。陛下登基后,便将此殿封存。不许下人进去打扰。”陛下偶尔会来此祭奠。

“公主若好奇,可以进去瞧瞧。”宫人温和的说道。陛下曾直说,她在宫中畅通无阻。

不可有丝毫阻拦,深怕她感到不快。

此处环境清幽,但距离皇帝所在的位置极远。

应当是林嫔失势后搬来的。

陆明月推开殿门,殿内无人打理透着些许荒凉。

“你们在门口候着。”陆明月独自进入殿内。

这里没有前殿的金碧辉煌,处处都显萧条。唯独院中小木马,多了一丝温情。

儿女远去北昭后,林嫔想来很思念儿女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木马在风吹日晒下已经变得老旧。

四处都是萧条的痕迹,但处处都透着温情。

秋千,正挂在葡萄架下晃来晃去。

陆明月在院中走了一圈,此处虽偏,不得老皇帝宠爱。但关起门来,或许玄音和玄霁川,在母妃身边应当是很幸福的吧。

这里四处都是林嫔留下的痕迹。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

殿内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灰扑扑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中还保留着林嫔去世时的样子,被子折叠在榻上,桌椅板凳虽然老旧,但也干净。

关着的窗户旁,放着个小书桌。

桌前放着许多课业,陆明月拿起来看了看。

她撇撇嘴:“字写的比我好那么一丢丢……”说着说着,想起上回作业被撕,她还未补上,小脸就耷拉下来。

桌上的字迹还略显青涩,但依稀能看出是玄霁川所写。

陆明月在院中转了转,地方不大,但能看出当年他很快乐。

或许,他自己也不会想到,自己会长成这般杀伐果断的模样吧?当年幼小的他,在夹缝处求生,应该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座皇宫的掌权人。

陆明月离开时,眼神突然落在墙面上。

墙面某一处石砖凸起,底下像有什么东西一般。

她鬼使神差的上前,将石砖掏出来。

只见里边藏着一张泛黄的纸。

纸张的边缘,有被火焚烧的痕迹。她顿了顿,将纸张打开……

对方或许是从火盆里抓出来的,已经只剩半个身子。

但那张脸,陆明月化成灰都认得。

那是自己,身为朝阳剑尊时的模样。

陆明月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甚至有几分无力感。他是剥离出来的心魔转世,恐怕生生世世脑海里都会有她的模样。

不过,随着无数次转世,会越来越淡化。

他现在,估摸着也只记得那张脸。

陆明月将画像塞回石砖内,在宫中若无其事的转了一圈才回到大殿。

喜欢上辈子的昭阳剑尊?

关我陆明月什么事!

她甚至觉得,情情爱爱的真无趣,不如啃个大肘子更有意思。

“听宫人说你出去溜达了?若是喜欢,便在宫中多住几日。”玄霁川已经在处理政务,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半点没有方才弑杀的模样。

“宫墙太高,住着不自由。我还是喜欢宫外……”

“而且阿梧最近状况不好,我得回去照看着……”

玄霁川倒也没多留,只让御书房备了些点心吃食,给她带回去。

陆明月出宫时,正好听得外边传来求饶声:“陛下……陛下,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陛下饶命啊。”

“太后娘娘,太后救命……”没一会儿,便被捂住嘴拖了下去。

隐约还听得怒斥:“太后?太后突然病重,不见外人,陈大人安心上路吧。”

“你作为太后亲弟弟,却仗着身份贪污受贿,欺压良民,实在辜负陛下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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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被吓了一跳:“这是?”

身后宫人笑眯眯道:“这位是陈大人,仗着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在外为非作歹祸害百姓。被陛下叛斩首……”

“陈家抄出上千万白银,还有无数珍宝。已经被陛下拿来赈灾……”

“陈家族人叛流放,倒是逃过一劫。”陆明月点点头,在北昭她也处理过很多贪官。

待她坐在马车上,突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穿着囚衣,带着枷锁的犯人中,竟看到了陈翎玉。

见她眼神看过去,送行的嬷嬷笑道。

“那是陈大人的嫡女,陈翎玉。太后娘娘将她视作亲女儿,时常进宫小住。据说,被抄家时,她身上的珠宝首饰价值千金。就连一件衣裳,都上千两。”嬷嬷绝口不提她爬床皇帝之事。

公主年纪尚幼,污了她的耳朵,有几个脑袋够砍?

陆明月偏着脑袋,到底是她算计皇帝被抄家,还是陈大人贪污被抄家呢?

或许,两者都有吧。

她回来时,北冥族正在祭天殿祈雨。

下午时,天空已经乌压压的,甚至能感觉到大雨即将到来的闷热。百姓们跪在长街上,手中拿着木桶木盆试图接雨。

“奇怪,这乌云密布,怎么就不下雨呢?”

阿蛮靠在门口,仰头望着天。

阿梧艰难的抚着肚子,身形已经越发消瘦。

追风看了一眼,眉头紧皱,脸上难掩担忧:“这孩子,就非生不可吗?我瞧着,她这一胎怕是不大好。”

“你是神兽,她是凡人,凡人孕育神族子女,只怕九死一生。”

“她这生命本就短暂,不应该好好护着她吗?”追风心里琢磨着,若自己媳妇儿是凡人,就算怀个帝君也不能要的。

烛墨被这话吓得心惊肉跳:“你休要咒我媳妇!阿梧一定会平安的!”他脸色铁青,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追风听。

追风撇撇嘴:“行了行了,那我问你正事儿。”

“你们龙族布雨时,一般怎么接收到消息?”追风看着天问道。

烛墨看着阿梧揪心万分:“泉眼旁有块石头,能够传达天意。神界下达施雨令,什么时辰在某个地方施雨多少,都会显现。”

“神界不下达施雨令,龙族便不可行雨?”

烛墨点头。

“今日这情况,便是神界没有颁布施雨令,龙族已经收到北冥族的祈雨,但无法回应。”

众人沉默着,陆明月指着地面:“大地干涸,田地开裂,所有植物都被晒的枯死。这就是神界想要的吗?”

“若是如此,这神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她低声呢喃,微风拂过,消失在风声中。

祈雨一直到夜里,百姓依旧跪在地上不肯离开。

原先小声的啜泣,已经变成绝望的嚎啕大哭。

“老天爷,求您救救我们……”

“求您降一场雨,求您了……”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无数人跪在地上哭嚎,脑袋在地面狠狠的磕头。

没一会儿,脑门上便满是血迹。

陆明月没吃晚膳,沉默着坐在窗前。

心里的愤怒达到顶点。

为凡人不公,为凡人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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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即便关着窗,耳边依旧能听到凄厉绝望的声音。

他们只想活下去。

“狗东西,你出来!”陆明月仰天怒喊。

“你听到了,你听到他们在求你吗?”

“为什么,为什么凡间的命运要掌控在神明手中!凡人生老病死,这一生极其短暂。”

“他们不会腾云驾雾,不会移山填海,更没有神明的无边寿元。”

“他们依靠着双手,面朝黄土背朝天才能活下去!”

“他们已经足够卑微,为什么还要这般折腾他们?”

“这不公平!”

“安逸享乐没有他们,三界崩塌却要拿凡人献祭,凭什么?!!”寒川就是想一步步逼死凡人!!

一环扣一环,天灾和善善这个人祸,他不配做神!

“他们是人,不是牛马!!”

少年无声的站在她身侧。

听着她的怒骂。

“你有没有听到哭声?有没有听到祈求?”

“你是天道,你应护佑众生,你听到了吗?”

“他们也是你的子民……”陆明月红着眼睛质问他。

少年蹲下身,轻轻抱了抱明月:“明月,你觉得不公,对吗?”

陆明月红着眼睛点头。

“凡人太弱了,狗都能踹两脚。”精怪想要来凡间分一杯羹,神界想要拿凡人献祭,凡人明明什么也没做错!

这世间的好处,他们没占到一丝,但要他们承担责任。

“既然不公,就要推翻它啊。”天道抱起明月,打开窗……仰头看着满天星辰。

“明月,你还记得天道的使命吗?”

陆明月倏然一怔。

“天道不生不死,无法化形无法在三界行走。但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她声音闷闷的。

天道,没有情感,没有七情六欲,代表着极致的公允。

少年抱着明月,额头与额头相互触碰。

天道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在三界,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

但陆明月很久就知道,天道有意识。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

“是啊,我是天道,不能插手凡间太多事。”

“但你可以,明月。”他紧紧握着明月的手,一道力量注入明月手掌之中。

“明月,不要抵抗。接纳它,指引它……”她的掌心暖暖的,陆明月能感觉到磅礴的力量注入体内。

明月闭上眼睛,这一瞬间,她再次进入那等奇妙的境地。

她化作了万物。

她看到了东陵百姓在痛哭祈祷,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她看到梵国沙弥彻夜诵经,为民祈福。

她看到西越圣女与皇帝十指相扣,担忧的站在城墙上,看着芸芸众生。

她看到了北昭。

官员正开仓放粮,百姓正井然有序的排队领取赈灾粮。

耳边还听到了北昭境内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有男孩有女孩。

其中,那个原本叫招娣,后来叫玉珍的姑娘,正手握一本书,摇头晃脑的坐在窗前。她的母亲在灯下纳鞋,时不时抬头看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眼,充满温馨。

她耳边又出现无数祈求,这一次,他们求得不是神女。

是上苍。

‘祈求上苍降下雨露,拯救凡间数万生灵。’

‘求您降下甘霖,救救凡间……’

陆明月明明坐在屋内,却又像站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

她悲天悯人的看着世人,低声呢喃:“要有雨……”

声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刺眼的白光划破黑暗,驱散阴霾,轰隆隆的雷鸣声瞬间响起。

转瞬间,电闪雷鸣,夜空中黑暗和光明交相辉映。

豆大的雨点,伴随着雷鸣声,哗啦啦的落下。

陆明月猛地回神:“雨,下雨了!!”她从少年怀中跳下来,奔向门外。

只见驿馆外震天的欢呼声响起。

东凌皇宫竟然点燃烟花。

火光将夜空照亮,在空中盛开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火。

这一瞬间,陆明月脑子里有一瞬间恍惚。

她身形晃了下,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幕。

‘要有光……’

随着一声清冷的低喃,强烈的阳光驱散黑暗,瞬间铺撒大地,带来三界第一缕阳光。

‘要有四季……’

炽热的大地有了春夏秋冬,四季分明。

‘要有风……’

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爽。

‘真清冷呀……

陆明月猛地捂着脑袋一头栽倒,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抱回屋内。

“我……我产生幻觉了?”她嘶了一声,脑子里一阵阵晕眩。

少年没有说话,但陆明月也并不需要答案。

她很快便欢喜雀跃起来:“我招来了雨,我招来的雨!”她满脸笑意,眼中藏着万千星辰。

“是。你招来的……”少年含笑说道。

随即陆明月紧张的看着他:“你可千万别被神界发现异样,你是天道,若他们发现你有自我意识,还化了形,只怕不会罢休。”

神明自诩三界的主人,是站在众生之巅的存在。

若发现天道产生自我意识,且凌驾于众生之上,他们如何能忍?

少年露出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

“好。”

陆明月偏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你是天道,到底是怎么化形,怎么产生自我意识的呢?”在陆明月记忆里,他好像一直就存在。

她已经久到记不清,天道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了。

少年眼中笑意绵绵:“因为,有人需要我。”

我就来了。

陆明月还想再问,少年却只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便消散离开。

门外大雨倾盆,四处都是欢声笑语,几乎盖住滴滴答答的雨声。

门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慌乱失措,乱了节奏。

哒哒哒,阿蛮使劲敲响房门,一声比一声急促:“明月,出事了!你快来看看,阿梧出事了!!”

阿蛮声音带着哭腔,声音都在发抖。

“阿梧突然腹部剧痛,倒在床上打滚儿。没一会儿便开始大出血……她好痛,明月……”

阿蛮哇的一声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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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流了好多血,她好痛……”阿蛮整个人都充满恐惧,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是难产而死。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棺材中,身下全是血,自己是棺生子。不详的棺生子。

阿蛮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浑身都在发抖,头发被雨水打湿,顺着脸颊混着泪水落下。

陆明月从未见过她这般状态。

她甚至已经被吓到恍惚:“救她救她,不要死不要死……”她这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雨夜,她哭的是阿梧,也是挺着肚子孤独又绝望的在茅草屋,等待救赎的母亲。

她的母亲,一个人躺在地上,鲜血直流,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她该多害怕绝望啊……

陆明月紧握住她冰凉发抖的手“阿蛮,阿蛮!!”

她声音少见的严肃!

“阿蛮,你看着我!”

“别怕,她不是一个人,她有我们!”

“你别怕,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自从阿梧怀孕,阿蛮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就连夜里起来如厕,都会在阿梧门口站一会儿。

每次用膳还会关注阿梧吃的多少,偶尔阿梧肚子难受用饭少。她还会绞尽脑汁做些开胃的点心,给阿梧夜里填补肚子。

陆明月一切都看在眼里。

阿蛮泪目,强忍着恐惧使劲点头:“她不会死的对吗?”

陆明月点头:“有我在,当然不会。”

她看了眼阿蛮,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来不及打伞便慌忙往阿梧的院子跑去。院内气氛凝重,奶娘神色严肃的抱着善善,不让他跑来跑去。

善善紧抿着唇看着屋门,听到屋内传来的哭声,小家伙偷偷红了眼睛。

“阿梧姨姨会没事的?对吗?”

奶娘眼底担忧,面上看不出什么:“会没事的。”

阿梧怀的是龙族子嗣,普通太医恐怕没有法子。龙族也怕出现意外,早已暗中送来产婆,是海底擅长接生的精怪。

此刻烛墨握拳在门口走来走去,面上焦急万分。

听得阿梧尖叫的哭声,烛墨红了眼睛。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产婆站在门口沉着脸道:“殿下,夫人身子已经到强弩之末,现在已经没法保胎。只能提前生出来送回龙族。”

烛墨张了张嘴,喉咙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她呢?孩子提前出来,阿梧会怎么样?”良久,他才干涩的开口。

产婆轻轻叹了口气:“殿下,孕育龙族子嗣需要一年零八个月。她是凡人,这身子不争气。龙主才怀上一年,胎儿还未长成。对胎儿影响极大……”

“龙主有多重要,殿下知道,每个水族都知道。龙王爷已经再三嘱咐,一切以龙主为重。”

她语气顿了顿:“但老奴会尽全力,尽力保住夫人的命。”说完,不等烛墨决定,便关门进去。

烛墨愣愣的站在门口,仿佛僵住一般。

追风双手环抱,脸上略显讥讽。

看着烛墨的表情耐人寻味。

“都说真情最可贵,如今瞧瞧,似乎不见得。”

“再珍贵的爱情,也比不过你们想要的龙子。”

“你爱的,到底是阿梧,还是龙子呢?”追风很好奇,也很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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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初南国公主,你爱的要死要活,你说是真爱。”

“后来小花妖你许下一生一世,还是真爱。”

“我不是龙族,也不懂龙主到底有多重要。但阿梧就算体质极好的情况下,寿元也不过百年。对你来说只是打个盹的时间,就是她的一生。”

“怀孕九死一生,怀龙主更是危险至极。你说爱她到骨子里,但她这一胎,几乎一命换一命。你到底爱过她妈?”

“烛墨,你的爱有毒。”

掺杂着毒药灌进去的爱。

烛墨一张脸通红,不知是被说中后恼羞成怒,还是无法想象阿梧所经受的痛苦。他突然暴起朝着追风砸去。

追风抬手一挡,红发飞扬,眼神如炬,眼底的讥诮毫不掩饰。

“这都是事实,你做得,别人还说不得了吗?”

“阿梧本就瘦弱,她不过是个无法修行的凡人,在三界最底层的存在。你整日将她看得将命根子心尖尖似的,可她腹部一天比一天大,夜里每日疼的在床上打滚。透过墙壁,我都能听到她隐忍的哭声。”

“我若是你,这什么狗屁龙主,老子才不生!龙族的兴衰与我何干,但媳妇儿是自己的,自己不疼谁疼?”

“而你呢?满三界给她寻止疼的宝贝,给她寻延年益寿的仙草,给她寻各种灵丹妙药。”

“明明,你只需要一句,这孩子我们不生了,她的痛苦就能消失。”

“但你,一句话没说过!”

“烛墨,老子看不起你。你连妖族都不如!”你但凡说一句,这孩子不要了,龙主也不要了,老子都高看你一头!

“哼,我就说神族那些东西自私自利,偏生没人信。把我们妖族打为异类。”追风撇撇嘴,不屑的翻白眼。

“烛墨,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别等到失去再后悔!”追风淡淡道,他是局外人看得比烛墨清楚。

阿梧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她的眼神时常透着矛盾,时常在烛墨转身时,定定的看着他,就像在犹豫在纠结。

甚至,看着他的眼神就像透着某种考验。

无数个夜里,追风躺在房顶。

都能听到阿梧深夜爬起来的动静,抚着肚子发愣。她仿佛怀揣着一个大秘密……

她应该,是很爱这个孩子的。

就算烛墨说出那句,孩子不生了,阿梧也不会放弃。

但烛墨,甚至都不曾开口。

“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父王去神界求了仙草,阿梧会没事的。”

“一定会平平安安。”烛墨神情恍惚,踉跄着靠在门上。

屋内,阿梧额间大汗淋漓,冷汗将衣裳打湿,狼狈又无助的落泪。

“夫人,您快用劲啊!!”

“龙主是龙族复兴的希望,他出不得半点差错!”产婆满脸凝重,阿梧已经大出血,气息已经越发微弱。

“不行,快拿仙草来。先给她稳住气息。”

“龙主若久久无法出生,恐怕会窒息。”

阿梧神色虚弱的睁开眼,她看着紧闭的大门咬着牙:“烛墨呢?他怎么说?”

产婆头都没抬:“夫人且安心生产,殿下惦记着您和龙主呢。只要生下龙主,您就是龙族的大功臣!”

阿梧低低的笑了一声:“没有别的了?”

“夫人,您不使劲,孩子怎么能出来?”

“女人都是要生孩子的,这个时候,您可别矫情。您是凡人,能生下龙主,是莫大的福气。将来您可是享不尽的福气。快用把劲儿……”产婆着急上火,瞧见阿梧浑身跟泄了气一般越发急躁。

“拿千转丹来!”产婆见她这副模样,眼底厌恶。

凡人怎能配得上龙族太子,凡人对龙族没有丝毫帮助,甚至是拖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来龙主有个凡人母亲,也会引以为耻。

“婆婆,她受不住!”打下手的鲤鱼精惊了一瞬。

“用千转丹好歹能将所有力量集中在腹部,至少龙主还有活下来的希望!拿给我!”产婆厉声喝道。

鲤鱼精看了眼门外:“殿下为她废弃凤女,想来必定爱极了她。将来殿下承继王位,婆婆……”

产婆瞥她一眼。

“方才进门时,太子可说了保大保小?”

鲤鱼精一愣,轻轻摇头。

“这等时刻,殿下都不曾嘱托一句,龙主和她的命谁更重?你还不明白?”她这辈子接产无数,在产房见过太多真真假假的感情。

况且,她觉得殿下的选择并没错。

真爱难有,可漫长的生命里,总能得到。

比如,殿下爱死爱活已经三次了。要说这次有多真爱,她自己都想笑。

但龙主呢?龙族盼了数千年,才盼来的宝贝。

说句难听的,阿梧的命比不得龙主重要。

鲤鱼精没说什么,从怀里取出一颗黑黝黝的丸子。空气中弥漫着药香……

阿梧原本哀嚎的极其大声,恍惚间听得这一句,她突然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不清苦涩还是死心。

她并未有丝毫的反抗,甚至顺从的张开嘴。

她终于,卸下所有负担了。

烛墨,不值得。

黑黝黝的药丸入口,当即化作一道暖流进入腹部。她能明显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在往腹部集中,原本还清醒的头脑,也开始恍惚,手脚都在发软。

烛墨这一瞬间,只觉心头剧痛。

不安感在周围弥漫。

“为什么里面没声音了?阿梧,阿梧……你还好吗?阿梧你哭出来!”

“痛就哭出来,阿梧,你不要憋着,我就在门外。阿梧……”烛墨扯着喉咙在门外嘶吼,可屋内寂静一片毫无半点声音。

静的让人心惊肉跳。

阿蛮和陆明月正好顶着暴雨进门。

“阿梧如何了??”陆明月沉声问道,小姑娘明明年岁最小,她一来,众人却像有了主心骨似的,瞬间就定心。

“方才还嘶声力竭,这会半点声音都没有。”

“产婆说这一胎怕是要提前产下,已经在催产。”

“但阿梧怀这孩子本就体质弱,不知能不能撑下来。”谢玉舟抱着佛珠不断的祈求。

“哎,善善呢?”奶娘突的蹦起来。

吱呀一声。

产房门开了。

“阿梧如何了?”烛墨心跳的厉害,不安的紧。阿梧阿梧……

“小锦鲤,告诉产婆!保大!”

“不论任何情况下,保大!只需要保住阿梧的性命即可!一切以阿梧为重!龙主……能活则活,不能活便罢!”

“小锦鲤你愣什么神?”烛墨见小锦鲤发愣,不由开口斥道

小锦鲤手掌轻抖,她低垂着头不敢看烛墨。

“是,殿下。”

“将小公子抱回去吧,他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产房,躲在床底下。”

“产房血污,怕吓着孩子。”小锦鲤说完便将善善推出来,砰的一声关上门。

“小锦鲤,你还未告诉我阿梧情况呢?”

“阿梧怎么不哭了?她痛不痛?难受吗?阿梧?”烛墨焦急的问道,可小锦鲤惊慌失措的关门,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

产婆看了眼关上的大门:“别想那么多,已经来不及了!”

“快!”

小锦鲤声音带着哭腔:“万一殿下秋后算账怎么办?”她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阿梧,又是同情又是害怕。

方才还有力气哭,此刻已经只剩一口气。

“只要龙主活着,咱们就不会死!”

“但龙主保不住,咱们才活不了!”

“她这不争气的身子,吃了千转丹都生不下来!拿刀给我!龙主不能再拖!否则,你我只怕要被挫骨扬灰,这条命连同族人都保不住!”产婆额间大滴冷汗落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明千转丹入口的刹那,力量已经开始往腹部汇聚。

可谁也不知怎么回事,她突然浑身力量抽离,生机快速流逝。

饶是产婆也没有丝毫法子。

小锦鲤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婆婆,她……她还活着呢……”

产婆厉声呵道:“我让你拿刀来!”

“她若死了,龙主还能活吗?龙主不会从尸体里出来!快!”产婆见她不敢动,咬了咬牙,当即自己拿起小刀。

门外。

善善被推出门外,奶娘急忙将他抱在怀里:“小公子,可不能进产房,万一影响阿梧夫人生产怎么办?”

“奴婢就眨个眼的功夫,您怎么又跑了。”

善善坐在奶娘膝盖上,拿着绿豆糕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奶娘,神马似千转丹呀?”善善奶呼呼问道。

陆明月眼皮轻跳:“千转丹?这等霸道的仙药,你从哪里听来的?”

“此物一般用在弥留之际的人身上。会榨干全身所有的力量,达成某种目的。”

烛墨心头一沉,他突然蹲在善善身边道:“善善,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听来的?”

他眼神中不安又恐惧,不要,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善善偏着脑袋,指着产房。

“婆婆,婆婆说的。”

“她给阿梧一一吃啦……”

“但素……一一吃完不太好哦,一一要死啦……”

善善掰着手指头,将手指上的绿豆糕吮干净。

“婆婆好可怕好可怕,善善害怕!!”善善捂着小脸,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虽然,装的不太像……

“刀刀,哇……划破肚子,真吓人。”

“善善可怕可怕了,用刀刀划肚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挺起腰,将腹部挺起来。

众人一听,面色剧变。

烛墨宛若癫狂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朝产房奔去。

砰的一声。

他冲上去一脚将房门踢开,大门轰的一声被踢裂,大门摇摇欲坠。

他疯了一般冲进门:“阿梧!阿梧!!”

烛墨听得善善那几句磕磕绊绊的话,心跳都差点停止。

他一进门,便见产婆正手握小刀,在阿梧高耸的肚皮上即将划下去,陆明月脸色一黑。

“滚开!”她一掌便将产婆掀飞出去。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的!你给阿梧吃千转丹,你怎么敢给她吃千转丹!!她是凡人,她受不住,受不住啊!!”烛墨喉咙沙哑,满眼血红,几乎要杀人。

阿梧双手垂在两侧,身子动也不动,身下全是血,刺眼骇人的鲜血。

烛墨被这一幕惊到失语。

这一刻,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他连站都站不稳,他跌跌撞撞的冲上去。

“阿梧……阿梧……”

“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上前紧紧握住阿梧的手,总是像个小暖炉似的她,此刻浑身冰冷,冷的骇人,身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烛墨哆嗦着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阿梧,你睁开眼看看我……阿梧……”

阿梧已经只剩一口气,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

她虚弱的笑了笑,可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

“我错了,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阿梧,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睁开眼看看我……什么龙主,我都不要了!”

“我们好好过这一生,什么都不要,好不好?”

产婆踉跄着爬起来:“殿下,您在做什么!!她现在已经到弥留之际,她活不成了!”

“她已经没有力气生产,您就不想将你们的孩子救出来吗?”

“龙凤是天下心气最高的神兽,绝不会出自断气的尸体!一旦她断气,龙主就活不成了!”

“殿下,您让奴婢救出龙子可好?”

“龙族盼了多少年才得来的希望,殿下!您清醒一些!”产婆嘴角溢出血迹,看着阿梧焦急不已。

“就算不看在龙族的份上,也要看在她的份上吧?您就不想救救你们的孩子,她辛辛苦苦孕育,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陆明月冷眼看着她:“你所谓的救,就是在她活着时,生生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孩子?”

“哈,龙族真厉害。”

“破腹取子。”

陆明月直接冷笑,龙族,依旧还是当初那般模样,毫无改变!

“你是外人,你懂什么?龙主对龙族有多重要,你不明白!殿……咕噜……”产婆一句话没说话,嘴里便咕噜咕噜吐血。

追风毫不犹豫的收回剑,产婆喉咙被一剑刺穿。

轰的一声,她倒在地上。

小锦鲤瑟瑟发抖的跪下,追风冷冷看她一眼,双手环抱。

“就如你所说,我是个不懂情爱的大老粗。但我听过人间一句话……”

“男人不护的妻子,全家可欺。”

“你,纵容了龙族的行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连小小的产婆,都敢无视她的性命,给她灌千转丹,你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护她了吗?”

“凡人怀神胎,有什么结局,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到底,你只是没那么爱罢了……”

烛墨眼泪滚落,落在阿梧手背上,他大声呵斥:“我没有!我没有……我……我……”他几次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他突然想起,阿梧从怀孕后,笑容越来越少,身形越来越瘦弱。

从以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到嫁给他怀孕,如今变得瘦骨嶙峋,也只用了两年。

当年红衣似火的少女,眼里就像装着星辰大海。她像只精力充沛的蝴蝶,总是在自己身边转悠……生机勃勃,活力四射。

可现在……

烛墨突然抬手,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巴掌接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梧,对不起,是我的错。阿梧,你睁开眼看看我……我知道错了,什么龙子,什么龙族兴衰,都不要了。”

“全都不要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求求你,阿梧,你睁开眼看看我。”烛墨握着阿梧的手不停的抖,无数灵气渡入阿梧体内,却像个破筛子一般泄出去。

屋内充满浓郁的血腥气,压的人心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明月,明月,你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求求你救救她。我愿在你身边为奴千年,直到死亡。明月,你是剑尊,你一定有法子对吗?”烛墨跪在阿梧床榻前,无助的忏悔。

陆明月轻轻摇头,怜惜的看着阿梧。

“想必,你给她吃了许多大补之物吧?而且都是助长龙胎的补药。”

烛墨顿了顿:“是,龙子出生需要大量的灵气,阿梧是凡人,只能用药物滋养胎儿。”

“父王说,阿梧身子弱,若承受不住,可提前生产。减少对阿梧的伤害。”

说完结结巴巴的从怀中拿出药瓶:“不止补胎儿,我也有为阿梧寻灵药。是我想要两全其美,是我太过自私……”

陆明月并未看药瓶,只怜悯的看着阿梧:“你知道吗?凡间妇人生产,若胎儿太过强大,是要克制胎儿成长速度的。”

“凡间会有意控制胎儿大小,来减少对产妇的伤害。”

“胎儿吸取母体力量,才能长成。怀孕,本就是一场生死搏斗。”

“若不走运,是要以命换命的。”

“你们强行催长胎儿,无形中便是在挤压阿梧最后的生机。”

“至于给她的仙草仙丹,明面上是补阿梧。但龙子日渐强盛,全都成了他的补物。你就没发现,吃完灵丹妙药,阿梧的身体越发差了吗?”

“烛墨,我没有法子。”陆明月叹气,眼眶红红的站在一侧。阿蛮一听,已经浑身失力的跌坐在地。

哭的泣不成声。

烛墨眼神恍惚,呆呆的愣在原地。

想起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一次吃灵药时,阿梧说,孩子动了一整夜,她翻来覆去都没睡好。

这些灵药,都是父王交给他的。

烛墨甚至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的小太阳浑身惨白,没有一点血色,手脚冰冷的独孤的躺在床上。

他忘记多久没有仔细看过阿梧了。

她好瘦,好瘦好瘦。

突的,阿梧睫毛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已经有几分涣散。“阿梧,阿梧,我知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是我罪该万死,是我愚蠢至极!”这一次,他的感受似乎与南国公主,与小花妖都不同。

他心间竟隐隐有了锥心之痛,一点点蚕食着他的心脏。

痛得他蜷缩着,直不起腰。

以前总是笑眯眯的阿梧,此刻看着他满脸漠然,她用尽全身力气从烛墨手中抽出手。

“阿梧……”烛墨恐惧的看着她。

“放……过,我吧。”她的声音沙哑到极致。

“你若……愧疚,便给我,一纸休书。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走。”

“我不想……墓碑前,刻着你的妻。”她笑着笑着,眼泪滑落。

“烛墨,你不配得到真心……”

“只愿,死生不复相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烛墨震惊且慌乱的看着她:“阿梧,你不要我了吗?”声音发颤。

“阿梧,你后悔和我成婚了吗?”

“阿梧,你要丢下我了吗?”

“好,好,只要你撑住,我都答应你好不好?”烛墨近乎哀求,哭的泣不成声。

阿梧听着耳边的哭声,她不自觉勾起唇角,生机一点点在众人眼前断绝。

双手无力的垂下。

“阿梧!!”烛墨瞧见她气息断绝,那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快凝固。

“殿下,夫人不行了!小龙主……”小锦鲤弱弱的低声道。

烛墨猛地转头凶神恶煞的看着她:“谁都不许剖开阿梧,我不允许!谁都不许剖她……”他是龙族,明白龙族生性有多骄傲,更何况龙主。

龙主绝不可能从尸体中出来。

但生剖阿梧,他做不到!

就算阿梧只剩一口气,也不许剖她!

小锦鲤没再说话,她已经尽过劝导之责,能对龙王交差即可。

她偷偷撇嘴,她觉得太子是个渣男。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剖阿梧。什么龙族重担,什么振兴家族,与阿梧何干!她原本只是个凡间小姑娘,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她盛装嫁给我,却迎来自己的死亡。”

“是我……”烛墨痛不欲生,他好后悔,好后悔!

屋中所有人哭成一片,小善善都偷偷抹了把眼泪。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屋内悲鸣万分。

烛墨疯了一般将阿梧抱在怀中,不许旁人触碰不许旁人靠近。

“没有死,阿梧没有死,她只是生我的气。气我重孩子,气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呢。她只是在生气,与我生闷气呢……”他抱着阿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俨然有些疯狂的模样。

谢玉舟抱着佛珠站在角落,满脸悲悯。

“喂,这是你们的一计吧?你还别说,她敛息术真不错!”他偷偷对陆明月道。

陆明月冷着脸:“我们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PS:不好意思来晚了,这几日出远门,晚上八点多才下高速。第一章送上。

《福宝明月》上市啦,喜欢的姐妹可以先下手,么么哒大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玉舟微怔。

“什么敛息术,什么假死药,一样都没用得上!”

阿梧,是真的被他害死一条命。

谢玉舟张了张嘴。

但见烛墨此刻情绪激动,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他便没再说什么。

直到烛墨将众人轰出去,谢玉舟才拉着明月来到角落。

“烛墨,你发什么疯?活着时不知珍惜,她没了,你又发癫!”追风又气又怒。

“她都死了,你还不让她入土为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追风气得满脸通红。

陆明月红着眼睛,强撑着泪意道:“追风,这几日大雨,就麻烦你替阿梧操持后事了。”

追风点点头,便快速转身去办。

谢玉舟拉着陆明月来到寝屋。

“你什么意思?阿梧……阿梧真的死了吗?”谢玉舟揪心不已,他以为,是一场戏。

还特意陪着烛墨演!

“我看你这么闲,等阿梧下葬后,你随我一同去挖坟。”

谢玉舟霎时松口气:“我就说吧,你不可能看着阿梧死亡无动于衷,你不是这样的人。”陆明月虽然不会知法犯法,但在规则的范围内,她会努力想办法延长对方的寿命。

“原本我和阿梧的计划,是寻个机会死遁。”

“但没想到,龙族这般急功近利,深怕阿梧提前死,无法孕育龙子。”

“送来的许多补药,都是滋补胎儿的药物。”他们在不停的榨干阿梧的精气神。

谢玉舟恍然大悟:“所以……你们什么都来不及做,被封住关窍,暂时化作凡人身的阿梧,是真的撑不住了?”

陆明月冷着脸点头。

阿梧幸好不是凡人,否则,必死无疑。

即便如此,对阿梧身子伤害也极大。恐怕回去后要休养许久。

不过,她得偿所愿,与烛墨,算是两清。

如今陆明月封住她的心脉,正好假死脱身。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两天两夜都不停歇。百姓从狂呼到平静,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生活。

灵堂备好时,烛墨抱着阿梧的尸身久久不愿松开。

“谁都不许埋阿梧,谁说阿梧死了?她活的好好的!”

“阿梧一定会回来的,她没死!”烛墨警惕的看着众人,仿佛怕众人来抢。这几日他与阿梧同吃同睡,几乎快要走火入魔。

甚至夜里还抽空做孩童的小衣裳小鞋子。

“你想疯到什么时候?疯到她的尸体发臭,疯到她连仅剩的体面都没有吗?”

“她是个爱美的姑娘,你要她浑身长满蛆虫,腐烂在世人眼前吗?”追风双手环抱,冷冷看着他。

烛墨定定的僵在原地。

“她临死前求和离,求休书,不想冠上你的妻称号,你还不明白吗?”

“你若尊重她,便放她离开,给足她最后的体面。”陆明月蹲在金丝楠木棺材前烧纸,铜盆里的火焰烧的很旺很旺。

烛墨低声抽泣:“死生不复相见,她不想看到我。她在怪我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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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丢下我,不要我了。”

“阿梧……”他呆呆的抱着阿梧。

明明成婚时,他想要与阿梧共白头。是什么时候忘了初心呢?大抵,是发现怀上龙主开始吧。

“这是我的报应……哈哈哈哈”孩子没了,阿梧没了,什么都没了。

阿梧说得对,我不配得到真爱。

是我的自私自利,爱死了阿梧。

他抱着阿梧痛哭流涕,良久后,才平静下来,呆坐在灵堂。

在阿梧眼角落下一吻,在阿梧腹部落下一吻。

“是爹爹对不起你娘,爹是罪人。你去陪阿梧,她胆儿小,黄泉路上护着你娘。”他抱起阿梧,将阿梧放进棺中。

陆明月见阿梧入棺,偷偷松口气。

真怕这疯批突然失控。

阿梧活着时性子极好,就连许多丫鬟小厮都很喜欢她。总是趁着无人时,偷偷来上三炷香,吊唁她。

烛墨不说话,将自己做的小木马,小玩具,以及亲手缝制的小衣裳,纷纷装进棺中。

他便坐在灵堂,用小刀刻墓碑。

“你不愿做我的妻,那……便罢了吧。”烛墨眼泪重重砸在石碑上,亲手替她雕刻墓碑。

阿梧之墓。

待墓碑刻好,再用小刀划破指尖,写下鲜红的和离书。

然后将和离书烧在铜盆中。

“对不起对不起……”他已经无法再说别的,只能一声又一声的说对不起。

“明日便送阿梧上山,你也早些歇着吧。”陆明月静静的站在门口。

“阿梧怕黑,我要陪着她。”烛墨不愿离开,陆明月也没多劝。

深夜,一声惊雷落下。

顶着俩犄角的龙王出现在院中。

龙王怒气冲冲,连带着大雨都更急促了几分。

他环视一周,瞧见刺眼的灵堂,难掩怒气。

“孽障,你这个孽障!本王怎么生下你这个孽障!”

“不似你几个哥哥有雄心抱负也就罢了,你连个孩子都不敢剖!”

“若你几个哥哥还在,也不至于轮到你当太子!”

“气煞本王,实在气煞本王!”

“盼了数千年才等来的龙主,你竟眼睁睁看着他胎死腹中!老子要打死你这个孽障!”

“凡人没了也就没了,那有什么打紧?她怎么比得上龙族的未来!”

烛墨蹭的站起身,猩红着双眼:“你给我的仙丹,是刻意养大胎儿吸收母体生机的!你怕龙主胎死腹中,你刻意催生!”

龙王冷眼看着他:“那又如何?她怀上那一刻,不就注定结局了吗?”

“你现在又装什么好人,装什么痴情种。你明知道的结局,你都不曾阻止,本王只不过是助你一把罢了!”

烛墨哀哀的笑出了声。

“果然,果然……”追风说的没错。

是自己不作为,是自己纵容整个龙族欺她!

自己但凡在龙族护阿梧几分,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你这个逆子,当真要害死龙族!”

“我的龙孙,我的小龙主……”龙王悲痛欲绝,他想看看未出世的小龙主,可烛墨挡在身前,不让他靠近棺材。

“阿梧不想见你,孩子也不想见你。你回吧。”

“我从来都不是你中意的继承者,无非是,哥哥们都死了,需要我承继祖业。”

“如今,我已经为祖业失去阿梧,失去挚爱。这是我的报应……”烛墨红着眼睛道。

“从此以后,龙族兴衰,与我再无关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好好!”

“逆子,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离了龙族你能混出个什么名头!”

“好好的一手牌,让你打得稀烂!”

“只可怜小龙主,竟然投生成你的血脉!”老龙王气啊,几乎气得浑身血液倒流。

自从知晓小龙主的存在,他便日日期盼着,只等小龙主降生。

只可惜这凡人女子不争气,烛墨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连剖腹都不敢!

龙王沉着脸看了眼楠木棺材,才飞身离开。

烛墨呆呆的跪在暴雨中,抱着阿梧的灵位轻轻摇晃:“阿梧……”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陆明月踩在凳子上,瞧见他一副痴情种模样,撇撇嘴,然后关上窗。

烛墨彻夜未眠,只定定的跪在棺材前一语不发。

“今日要送阿梧上山,早些起来吧,等会还要忙呢。”丫鬟红肿着一双眼睛,伺候陆明月起床。

待众人吃了点素粥,快到上山的时辰,才走向灵堂。

可瞧见灵堂外跪着的身影,所有人神情皆是一变。

奶娘唬的抬手捂住嘴巴,眼里满是惊恐:“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见,烛墨满头青丝,竟一夜白发。

雪白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众人心头闷闷的,陆明月看他一眼,只能无奈的化作一丝叹息。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走到灵堂前,脸上并无悲悯和同情。

“时辰到,封棺!”

抬起棺材盖,一点点封住棺材时,烛墨突然泣不成声。甚至起身阻挠封棺,只不过被陆明月和追风连同镇压。

“不要逼我在阿梧面前对你动手!”

陆明月凝声道。

“让我送她最后一程,求求你,让我送她最后一程!我不打扰她,我只远远的看着……求求你明月……”烛墨哀求道。

陆明月犹豫一瞬,随即点头。

“起灵!”随着话落,几人抬着棺材缓缓朝门外走去。

前边谢玉舟一边走一边朝天空撒纸钱。

棺材的后头,烛墨跟在后边,不敢惊动众人。

大雨已经停下,只淅淅沥沥的吓着细雨。

山路泥泞,抬棺的凡人脚下打滑踉跄,棺材便要往地上坠。

“不要!”烛墨飞身上前,用身子扛住棺木。

“不能落地,不能落地。”他低声呢喃。

“让我来吧,我来,我亲自送她。”烛墨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祈求陆明月。

陆明月倒也没说什么。

直到正午前,众人才到达目的地。念完祭词,便高声扬起:“下葬。”

烛墨亲自将阿梧的棺材放入土坑中。

泥土一点点往上盖,直到再也看不到棺材,直到眼前垒起一个小小的坟包。

立上墓碑,一切归于尘土。

气氛沉闷,四周都传来细细碎碎的哭声。

临下山时,所有人都已经离开,唯独烛墨依旧守在原地。“她害怕孤独,害怕黑,我不想留她一个人在此处。”

陆明月面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迟疑,这心脉极限只能封三天,今夜必须挖出来!

可烛墨守在这,她怎么动手?

谢玉舟对她扬起下巴,看我的!

“你怎么还不走?她都快咽气了,都要成这样一口气与你和离,要求个自由。你守在她坟前,她真的开心吗?”

“别在她坟前哭,免得脏了她轮回的路!”谢玉舟极其霸道嚣张的甩出一句。

果然,烛墨一张脸已经苍白无比,甚至身体都在摇摇欲坠。

他自嘲的笑笑:“是,你说得对。”

“她并不想看到我。”他后退一步,看到那座小小的坟包,眼神仿佛被刺痛。

他已经不敢看,不敢想。

他的阿梧和小小的孩子,躺在其中。

烛墨失魂落魄的下山,丝毫没瞧见身后谢玉舟得瑟的表情、陆明月无声的对他挑眉,赞许的点头。

小老弟有两把刷子。

谢玉舟,哈,话本没白看。书里都这么写……

众人回到驿馆时天色已经漆黑。

众人随意洗了个澡收拾收拾,也没什么心情用膳,只草草吃了几口。

“今夜公主怎么睡这么早?”丫鬟见她早早回房,还有些惊讶。

“罢了,让公主静静吧。阿梧姑娘出事,姑娘心里憋的慌呢。一尸两命……哎……”阿梧姑娘多好的人呐。

奶娘叹气,今晚连善善都要去陪姐姐睡觉。

“倒也是。”叹息四起。

善善抱着枕头站在姐姐房内,小脸上满是哀怨:“咱俩……还是亲亲的好姐弟吗?”

他一脸控诉。

“窝觉得,你有秘密瞒我!”

“你跟跟……玉舟好,不跟窝好!”你和玉舟鬼鬼祟祟,都不肯同我鬼鬼祟祟。

陆明月眼皮一掀,哟,小家伙发现不对劲了?

“窝窝不管,窝要和你睡。”

有什么秘密,休想瞒过我!

陆明月唔了一声:“哪有什么秘密,赶紧睡吧。”

善善躺在她身边,睁着双大眼睛久久不肯睡。

陆明月皱眉:“眯上眼睛,小孩子熬夜长不高。小小年纪熬什么夜……”

善善嘟囔着嘴:“介个,就素姐姐长不高的原因吗?”

戴!!

陆明月愤怒的瞪着他:“你这小孩说话真不讨喜!”

刚说完,窗外便传来哒哒哒,三短一长的暗号。

陆明月当即起身开门。

谢玉舟正穿着一身黑衣,抱着俩锄头鬼鬼祟祟的缩进门。

一进门,便见善善满脸兴奋的看着他:“窝就知道!你们有秘密,还不带窝玩儿!”

“是要去粗地吗?”粗地?锄地?

谢玉舟张了张嘴,满脸惊愕:“他怎么在这?他在这,咱们还怎么干事!”

陆明月只扶额:“走走走,带他走吧。”

不带他,怕这熊孩子闹事儿。

善善霎时眉开眼笑:“善善乖,听话!不捣蛋!”

“烛墨在哪里?他可有起疑心?”

“没呢,他在阿梧的房内,抱着阿梧的被子,以及给孩子准备的襁褓发愣。咱们得赶紧挖了,否则烛墨随时会返回。”

三人不再说话,当即爬狗洞离开驿馆。

扛着锄头,一路飞奔上山。

烛墨:媳妇儿死了,孩子死了,没法活了。

陆明月:吭哧吭哧,快点挖他媳妇儿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动作麻利点儿。”

“快,等会烛墨回来就麻烦了。”三个孩子吭哧吭哧的新砌的坟堆前,将泥土推开。

深夜,林中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出来,一声又一声的啼鸣。

很快,楠木棺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善善激动道:“挖姨姨挖姨姨……”

陆明月力气大,一把将棺材盖掀开。阿梧静静的躺在其中,面色恬静,腹部依旧高耸。

陆明月不敢再有迟疑,即将子时,害怕耽误时辰。

她爬进棺材,飞快的在阿梧身上四处轻点,然后在三个穴位渡入灵气。

突的,阿梧猛地吸了一口气。

“活了活了,姨姨活了!!”善善站在坟堆边,拿起贡果啃了一口,瞧见阿梧猛地吸口气坐起来,他立马高兴的鼓掌。

阿梧青白的脸色,从吸入第一口气开始,瞬间变得红润饱满。

瞬间便有了生机与活力。

阿梧挺着肚子发出低低的哀嚎,她醒来的那一刻,肚子内沉寂已久的胎儿轻轻动了动。

仿佛在回应她。

谢玉舟艰难的将她从棺材内扶出来,她的腹部突然出现龙凤虚影。

阿梧痛苦的捂着肚子:“这孩子不止有龙族返祖,也有凤族返祖。所以身上有龙凤两种形态。”

“龙凤皆为祥瑞,两种形态集于一身,倒从未见过!”谢玉舟满脸惊讶。

正巧阿梧腹部轻轻动了动,陆明月便将手放了上去。

只见从腹部出现两道龙凤虚影,手指大小,在陆明月手腕间游动。

“!!”众人满脸惊讶。

谢玉舟也急忙伸出手,可龙凤嫌弃的避开,反倒亲昵的贴了贴陆明月手掌。

“哈哈哈哈……”善善不由嘲笑。

“看窝哒!”善善笑眯眯的伸出手。

哪知龙凤一顿,竟齐刷刷的抬起头朝着他脸上冲过来。善善还以为对方要亲他,乐滋滋的扬起小脸。

哪知龙凤一爪子朝他扇来。

善善身上已有力量,这虚幻的一爪子反噬回来,将龙凤打散,哭唧唧的回到肚子内。

谢玉舟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打的好。”

气得善善直咬牙,恶狠狠的龇着牙瞪阿梧肚子。

陆明月笑而不语,龙凤乃天地祥瑞,自古以来就有驱邪的功效。善善是天下最大的邪祟啊,笑死!

阿梧强撑着站起身,对三人重重的行了个大礼。

“你快起来,还挺着大肚子呢。何必与我们客气,此事本就是烛墨……”谢玉舟叹了口气。

若阿梧真是凡人,恐怕早已回天乏术。

说到底,烛墨终究是没那么爱罢了。

阿梧听见烛墨的名字,眼神清明毫无变化,平静至极。

“死过一次,一切都看淡了。我不曾负他,也不曾欠他,如今已是陌路人。有孩子,万事足。”她轻抚着肚子,眼中露出几分暖意。

烛墨,算是她的一劫吧。

凤凰涅槃,才能重生。

她是凤族帝女,将来会是高贵的凤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还有大好前程!

谢玉舟与陆明月面面相觑,凤梧,这是真的堪破了。

“恭喜凤女堪破情劫,将来凤族崛起指日可待!”陆明月看着她身上的缕缕帝王气,不由恭喜。

“待诞下孩儿,必定请明月来喝喜酒。”

“这条命,是明月和玉舟善善所救,理应被凤族奉为上宾。”

几人笑着点头应下。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阿梧。只有我凤族帝女。”她一点点褪去身上满是血痂的痕迹,身子一点点幻化成为原本的帝女模样。

“哇……好好看……”

“烛墨瞎眼啦。”谢玉舟呆呆的看着凤梧模样,这般漂亮的凤族公主,他居然逃婚!!

明明依稀能看出阿梧的模样,可凤梧,就是有种惊艳绝美的感觉。

那种高不可攀的清冷感,让人移不开眼。

凤梧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倒将三人看呆了。

她现出真身的那一刻,身后便出现两只小凤凰,恭恭敬敬的立于身后:“恭迎殿下回家。”

凤梧再次朝三人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人间。

“哇,这不就是话本子里写的剧情?凤族公主被抛弃被欺骗,挺着肚子假死逃离。将来带着天才儿子回归打脸,让龙族以及烛墨痛哭流涕的认错。然后追妻火葬场!”

“哇哇哇,话本子照进现实了!”谢玉舟一脸惊叹。

他竟然吃到真瓜了。

陆明月白他一眼:“什么追妻火葬场,人家都和离了,哪来的妻?”

“好好的凤王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做龙族的妻?”

“再说,凤梧将他看做情劫,已经将他堪破。人家提起他,只会觉得晦气呢。”

“唔,有件事你倒是说对了。这孩子,很厉害。龙族有的后悔……”哎哟,龙主血脉去了对家,龙族该暴跳如雷了。

“嘿嘿,我已经开始期待烛墨知晓真相的表情了。”陆明月一脸戏谑,烛墨啊,你的报应还在后头呢。

陆明月瞥了眼傻乐的善善。

清了清嗓子,不由借机教导善善:“善善,你悟出什么道理了吗?”

负心者,必有报应啊小伙子!

不亏欠不辜负,真心相待,方是真理。

善善眨巴眨巴眼睛,迷茫的揣测姐姐心思。到底要我悟什么呢?到底悟什么呢?

他双手捧着果子啃了两口,试探着道。

“杀人后,再插两刀?”

陆明月……

算了,我在期待什么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狠狠剜了一眼善善。

善善摸着后脑勺,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他悟来悟去,就觉得明明已经下葬的人还能挖出来逃跑,这就很离谱!!

多捅两刀,不是正理?

算了,姐姐说错就错呗。挨俩巴掌划不来……

“先把棺材盖上,再把坟堆埋回去,不能让烛墨看出异样。”陆明月三人当即将棺盖推回去,又吭哧吭哧将泥土埋上。

直到和方才毫无异样,才扛着锄头下山。

几人回到驿馆时,已经像个小泥人儿。

谢玉舟大些,偷偷给两人洗的干干净净,才送回房。

第二日,善善日上三竿都爬不起来,黑黝黝的大眼睛有些青黑。

“哎,您昨儿夜里失眠了吗?”奶娘见他这模样,被吓了一大跳。

善善咧着嘴直乐呵,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哇一一……哇一一呀哇一一……”嘴里哼来哼去,像是在唱歌。

奶娘也没指望他回答,善善虽年幼,但很有主见,他不想说的话怎么也哄不出来。

抱着他来到前厅用午膳,谢玉舟陆明月善善三人垂头丧气的坐成一排,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总觉得你们有秘密瞒着我,虽然我没有证据……”追风端着碗,看着他们仨。

三人嘿嘿一笑,善善嘀嘀咕咕哼唱:“哇一一呀哇一一……”手舞足蹈的谁也没有在意他。

陆明月瞥他一眼,挖姨姨,挖姨姨……

再看烛墨,一夜白头,一夜之间迅速成长。只是瞧着偶有些恍惚。

“今日天刚亮,烛墨终究没忍住,还是去了坟头。抱着墓碑后悔痛哭……”麦丰小声说道。

陆明月三人面面相觑,幸好昨夜将坟堆恢复原样了。

刚用完午膳,便听得外边有人通报。

“太后薨了。”

陆明月还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太后?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

来报丧的太监擦了把泪,神色哀伤道:“太后娘家犯下大错,亲弟弟被判斩首,其余满门流放。太后娘娘入秋后,身子本就不太好,得知消息更是大病一场。”

“还拖着病体强求陛下召回娘家亲眷,可陈家犯下大错,陛下哪里能忍。陈大人这些年罪孽暂且不提,就此次天灾,他都贪污了不少钱粮。害的百姓不知饿死多少……”

“陛下当场将太后要求驳回。”

“太后一怒之下,便昏迷过去。这几日太医一直用药吊着,可终究没撑过来。”

陆明月偏着脑袋,脑子里莫名想起前几日玄霁川与太后,陈姑娘的对峙。

真的是如此吗?

陆明月既是南国女帝,又是昭阳公主,倒也没含糊,当即起身与众人入宫吊唁。

烛墨沉默了许多,他除了每日都要去阿梧坟头坐坐,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越发沉默寡言。

得空便会做些可爱的小衣裳,在坟头烧过去。

“哇一一,哇一一……善善最棒棒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扭着屁股,一蹦一跳的唱。

陆明月夜里从宫中回来,打了个哈欠,难掩疲倦。

从怀中掏出宗白,闲庭的小泥人儿。

他们的泥人全身散发着金光,隐隐可以窥见重塑的神格。

“咦,你们有香火了?”陆明月惊讶的问道。

宗白和闲庭自泥人中现出身形。

闲庭笑道:“前段时日天灾,又恰逢凡人失去理智成为伤人的怪物,我等没忍住,偷偷出去驱邪了。”

“我们虽是新生神明,但身上有神光护佑。可以抵挡失去神智的怪物入侵。”

“大抵被一部分百姓看到,偷偷祭拜我们了。”

宗白眼中含着几分笑意:“我能感觉到有人早晚给我上香……”果然,正说着,一缕青烟便从天空落下,进入他体内,他身上神格越发明显。

陆明月瞧见他们一日比一日好,越发安心。

“你们重新封神,神格重塑,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星回和盛禾,我却不知如何救他们。”

陆明月眼底的光芒略显黯淡。

没人知道,她每天夜里都会偷偷起来捏泥人。

疯了一般捏泥巴,可依旧无法将星回和盛禾放入其中。

她甚至往泥人里滴入指尖血,依旧不行。

缺的不是泥人,是封神。

她还做不到封神。

宗宝上前轻轻抱了抱明月,一切安慰都是枉然。

夜里,陆明月翻来覆去睡不好。

第二日,天还未亮,追风便猛地敲响房门。

“明月,明月……你还好吗?”追风声音急切,甚至等不到开门,便慌忙推门而入。

明月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正坐在床上还未反应过来。

便见追风大踏步上前,将手抵在她额头,又蹲在床边仔细问道:“昨夜可有畏寒,喉咙痛,全身酸痛?”

陆明月嘟囔着摇头:“并没有,出什么事了?”

追风猛松口气。

“前段时日天灾死亡人数极多,东凌王已经命人将尸体集中焚烧。但这几日又下大雨,雨水冲刷的四处流淌。竟引得城中出了瘟疫。”

“昨夜许多人夜里突发疾病,皇宫已经全城戒严。”

“奶娘和丫鬟昨夜高热不退,已经搬去偏院隔离起来。”

“你无事便好。”追风一颗心,当真是系在陆明月身上。

他和烛墨,是不同的。

烛墨一开始,便是以契约绑在身边。而追风,不论是做狗狗,亦或是成为妖王,都是自愿追随陆明月。

当然,追风对于陆明月,也是不同的。

是一同长大的挚友。

她小时候,可是在追风背上长大的。

“我瞧瞧去。”陆明月批上衣裳,朝门外走去。

刚踏出房门,就闻见空气中浓浓的药香,追风给她系好披风:“已经喷洒药物,也不知能不能止住瘟疫蔓延。”

明月又去看了奶娘和侍从,平日里陆明月时常将厨房的泉水,换成灵泉。

每日温补下,瘟疫对他们来说症状并不强烈。

只是传染性强,并不敢有过多接触。

陆明月当即走向大门外。

闭门闭户,各家都紧闭门窗。“陛下已经将患病的百姓统一治疗,百姓深怕会被朝廷放弃,大闹了一场。为防止百姓生乱,他……”

“东凌王……也住了过去。”

陆明月微怔,却又丝毫不意外。

玄玉的性子,便是这样。总能让人心服口服。

东凌的百姓,对他应当是又惧又敬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瘟疫控制的很快。

毕竟玄霁川乃东凌唯一的王,且没有子嗣,没有任何血脉。

他若出事,整个东凌都得崩塌。

如今太医都修行了些术法,日夜不眠的琢磨下,竟也渐渐将瘟疫控制。

经此一事,玄霁川在民间的呼声竟好了不少。

陆明月偷偷松口气:“天灾刚走,瘟疫又至,百姓经不得折腾了。”

夜里,陆明月照例看了盛禾和星回,在身边掉了两颗金豆豆,才抹着泪回房。

小姑娘眼角带着泪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恍惚间,她仿佛出现在一片虚空中。

她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捏了许多泥人儿,精心捏的泥人儿长得很是好看。但她有点疲惫,便拿了根树藤,卷起泥点子一甩……

无数泥人儿落地化形,但长得……平平无奇。

泥人一多,就开始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甚至发现,他们不能与自己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他们要吃饭,要生病,要吵闹,搅的她烦不胜烦。

“要有风雨雷电……”

“要有春夏秋冬,日月星辰……”

“要有万物生长,他们才能活下去。”她低声呢喃。随着她一句句话音落下,天地万物瞬间变化。

风雨雷电,应声而至。

春夏秋冬交替出现,只待日月变幻,四季更迭。

太吵了,吵得她烦不胜烦。

她从地面抓起一团泥,在手中揉搓,仿佛带着某种规则与天威,陆明月仔细看着不敢眨眼。

便见她手中泥土竟隐隐变成金色。她低垂着头,吹出一口气,泥人儿瞬间落地。

身上带着金光,是神!

只见祂落地的瞬间,天空中电闪雷鸣乌云密布,九霄之外传来阵阵轰鸣。

这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位神明。

“从此以后,便由你来管理他们。”少女懒散的摆摆手,神明便退了下去。

她悠闲的趴在水边,白皙的双脚在水里晃悠。

陆明月抬眼看去,入目之下一片荒芜。没有百花,没有纷飞的蝴蝶,没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和蝉鸣。

除了那群捏出来的凡人,世间一片荒芜。

陆明月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眼前的一切变化,她一眼不眨的看着对方,以及手中的泥点子。

少女捧起一汪泉水,阳光下,耀眼万分。

她抬手将泉水挥洒出去,只见天空中便降下淅淅沥沥的灵雨。无数嫩芽自荒芜的大地中破土而出,在她面前争相绽放。

眨眼间,整个荒芜的大地,变得郁郁葱葱。

远处,传来泥人们欢喜的声音。

有人发现野果能吃,有人发现水里有鱼,有人发现林中有野兽。

她露出一丝浅笑,美的惊心动魄。

陆明月不自觉的抬手,学着她的手法搓泥人儿。动作略显生涩,但她,很快感受到了天地间的规则之力。

她面上一喜。

还未完成,突的,小姑娘眼前一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衣裳都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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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急匆匆往池边走去。

她抓起一团泥巴,便慌忙回到屋内。盘着小腿坐在床上,回想起梦中的模样,一点点揉搓泥巴。

她搓泥巴时,仿佛天上的星辰都在随着闪耀。

明月丝毫不曾发现,自己指尖也出现了一抹天地规则之气。

果然,手中的泥团开始泛着点点星光。

陆明月心中激动万分。

她学着对方的模样,将泥团搓成泥人模样,上边流动着星光,她吹了一口气。

咦……

她看着手中两个泥人儿发愣。

陆明月偏着脑袋,每一步都对了,为什么吹不出来神明?

她想起当初宗白闲庭封神时,自己指尖结痂的伤痕。

小姑娘在指尖轻轻一划,一抹血珠自指尖溢出。

她屈指轻弹,血珠子霎时落入两个泥人身躯中。

刹那间,泥人被赋予神性。陆明月喜极而泣,直接将盛禾与星回的魂魄打入其中。

魂魄入内的瞬间,天地间响起一道浩瀚的钟声。

钟声仿佛从九霄之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

神界。

“又有新神诞生!”

“奇怪,上次两位新神诞生,也还未露面,今日竟又降临新神。而且,依旧是两位!”

已经许久没有神明降临,这段时日,神明频繁诞生,难道有什么异样?

但昭告天地的神钟做不得假。

“快去禀报寒川仙尊。”

整个神界都在观望着,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新神出现。

“奇怪,素来神明诞生后,都会来到神界复命。怎么无人上来?”

寒川派人在南天门守着,可三天三夜都不见人影。

“罢了,无非是些小神罢了。”

“可查探到帝君踪迹?”寒川坐在上首,微敛着眉。

“并未。”

众人一阵沉默。

“帝君未归有什么打紧,寒川仙尊如今就是神界的定海神针,有您在,神界不会出乱子。”

“况且,朝阳剑尊的七个弟子皆以剥夺神格,神界再无烦扰。”

众人恭维着寒川,对于新诞生的神明毫无忌惮。

初生神明微弱,不足为惧。

可,某人亲封的呢?

陆明月双手捧着泛金光的小泥人儿滚落热泪:“盛禾,你和星回要好好养着,如今有了神位,待神格重塑,就大好了。”

昏迷多日的盛禾和星回上前抱她。

只可惜,魂魄虚弱,穿过了她的身子。

“快进去休养,莫要出来!待魂魄凝实再来……”陆明月慌忙擦了个把泪,满脸欢喜。

两人对着她行礼后,才退回泥人。

陆明月站在窗边,心头颇有些放松。

她想起梦中的一幕,紧抿着唇。自己身上,揣着的大秘密,似乎在一点点揭开面纱。

陆明月身形晃了晃,需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再次封神,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掏空。

“三日后便是除祟日,待过完除祟,新年便不远了。也不知还能不能赶回去过年……”陆明月叹了口气,看着北昭的方向感叹。

也不知第一批女学,办的如何了。

她与朝臣的五年之约,如今已过一年,应当初见成效了吧?

叩叩叩。

善善抱着小枕头站在门外,肉乎乎的拳头揉了揉眼睛:“姐姐,想和你睡。”

他利索的爬上床,和姐姐干了同一件坏事,有了同一个秘密。

突然觉得,和姐姐关系更亲近了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姐姐,窝和你,天下第一好。”

他抱着姐姐的脖子,软绵绵的说道。声音奶声奶气,别提多可爱。

陆明月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柔。

人心都是肉长的,善善虽然依旧受七绝影响,但他,也是自己可可爱爱的弟弟呀。

“是,你也是最爱的弟弟。”

善善兴许是被此刻的姐弟情所影响,被此刻的氛围所影响,他低声道:“姐姐,会保护窝吗?”

陆明月点头:“当然,你可是我的人!”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亲昵的嘻嘻哈哈,姐弟之情达到巅峰。

突然,善善举起拳头坐起来:“姐姐,窝要勇敢的承认错误!”

“你会原谅窝吗?”

陆明月点头,善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不了坏事。偶尔犯点小错,无伤大雅。

“我当然会原……”话还未说完,善善开口。

“泥做好的作业,是窝撕哒……”

啪!

随着他此话,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出去。善善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怎么滚下床了?

突然打了个哆嗦,身上凉飕飕的,有杀气!

一回头……

陆明月正站在床上,翘着两根小卷毛,一脸骇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善善抖了抖,坐在地上挪动着屁股:“窝……窝什么也没说。”他死死的捂住嘴巴。

呜呜呜呜……

好可怕!!

你方才还说要保护窝!!

陆明月将手指掰的咯吱咯吱作响:“打是亲,骂是爱,好好承受姐姐的疼爱吧!我的好弟弟!!”说着,直接从床上跳下来直奔善善。

咱俩的姐弟情,一刀两断!!啊啊啊,撕我作业,害我大半夜赶作业!!

善善吓得嗷嗷直叫,连滚带爬的往门外冲去:“杀人啦……”

“杀人啦……”惨叫连连,连滚带爬。

……

天亮时,善善坐在桌前,桌上的早饭一口没吃,只委屈的抽噎。

“你说你,你惹她干啥?天帝惹了她,都要被抽俩耳刮子!”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谢玉舟点着他脑袋,恨铁不成钢,又菜又爱玩。

善善眼泪哗啦哗啦道。

“你这次又怎么惹她了?偷她鸡腿?做了坏事,对不起天下苍生?”谢玉舟好奇的问道。

善善直摇头,一边抽泣一边委屈的嘟囔:“我……我撕她作业了。”

谢玉舟惊愕的瞪大眼眸,倒抽一口凉气,后退散步:“离我远点儿!我怕被殃及无辜!!”

“上回她作业被撕,你干的!!!”

“好小子,小胆儿可真肥啊!”妈呀,想当年,天道都要滚下来给她做作业!

你居然撕了!!

陆明月冷着脸走过来,谢玉舟当即离善善远远的。

善善想靠近,可陆明月狠狠剜他一眼,小家伙便可怜兮兮的退了回去。

好凶,怕怕。

整个膳厅都被一股奇怪的氛围所笼罩,压抑的众人不敢吭声。

“马上就是除祟日,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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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等会便先去操持了。”

奶娘见气氛压抑,无视善善哀求的目光,寻了个由头便跑路。

善善挨揍她心疼,但根据过往的经历,害,那小子就没有白挨的!他每一顿打,都值得!

这小子,没有被冤枉的!

“我……我等会想回龙族一趟。”烛墨低垂着头。

陆明月知晓他近来心绪不宁,倒也并未阻拦:“早去早回,你毕竟是神界逃犯。”

烛墨轻声应下。

待放下碗,陆明月才道:“我要去西街买烤酥饼。”

城内有家祖传烤酥饼,里边肉馅鲜嫩肥美,外边酥的掉渣,还撒着芝麻。

前段时日天灾一直歇业,这几日才开门。

酥饼出锅最好吃,陆明月每日亲自去买,就连进宫前都要绕过去买俩。

善善不敢喊她,便远远的跟在身后。

陆明月买饼,他便眼巴巴的看着。

突的……

善善眼神一凝,呼吸微滞,冷不丁上前一步,小脚死死的踩在地面。

他看了眼姐姐,犹豫着开口:“窝……窝请姐姐吃!”

“吃了窝的饼,就就不能生善善的气。好吗?”

“哟,这小兄弟真懂事,还没两岁吧?说话这么利索。”小贩急忙夸赞。

陆明月见他这傻乎乎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我吃两个。”

谢玉舟:“我吃三个。”

“我吃一个。”阿蛮和麦丰异口同声道。

善善张了张嘴,可又不好只请姐姐一人,摸了摸兜里藏得私房钱,眼珠子滴流滴流转。

眼角看着脚下道:“请,都请!”

“咱家烤肘子也卖的极好,少爷们尝尝?”小贩又指了指面前泛着油光的肘子,肘子卤过,又放在火上烤的椒香。

善善咬了咬牙:“买俩!”

“哟,咱家善善发财啦?居然还舍得给咱们买烤肘子!”谢玉舟太清楚他兜里那点钱了,花完怕是兜里空空。

善善下巴一抬:“姐姐吃,不心疼。”

这可把陆明月哄的心软了,看着他的嘴角都带了笑。

见几人转身,善善飞快的弯下腰,将脚丫子挪开。地上混着泥巴的二两银子飞快藏进怀里。

啊哈哈哈哈,飞来横财。

他捡到钱了!!

善善喜滋滋的拍了拍心口,屁颠屁颠跟上去。

回到驿馆时,奶娘已经指挥着众人将除祟用的东西挂上去。

大门口挂着桃木剑,正门还贴着门神等等。

“哎哎哎,等一等啊。身上先撒点水,驱邪用的。这几日夜里可不能出去啊,不安生!”奶娘站在门口,用桃树枝沾着水一点点往他们身上撒。

“这都是除祟驱邪的,咱北昭也有这节日,只不过不叫除祟日。”奶娘笑眯眯的。

“除祟日还要吃糯米,里边包着炒香的瓜子碎杏仁碎。方才已经下锅蒸了,等会都要吃完啊。”

众人纷纷点头。

奶娘见善善满脸欢喜,猜到已经和好,瞬间放了心。

善善正要进门,奶娘突的喊住他:“善善,奶娘早上给你兜里放了二两碎银子,别掉了啊。”

善善脚步一顿。

脸上笑意瞬间凝固。

“啥?啥玩意儿?”善善结结巴巴看向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奶娘眉头轻皱。

“给你兜里放了二两银子。”

“你可好好收着,别掉了啊。”说完,奶娘便吩咐人进厨房煮糯米。

善善哭丧着脸,眼泪汪汪的从兜里掏出银子。

妈哒,这是我的钱!!

啊啊啊,刚刚以为捡到钱,大大方方花完了小金库!!

“善善你怎么哭了?明月都原谅你了,别哭别哭啊……”麦丰见他伤心,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善善挂着两行眼泪扯起一抹笑容:“喜极而泣……”

然后抱着烤酥饼狠狠咬了一口。

亏大了!

而此刻的烛墨,却并未回龙族。

天空黑压压的,没有一丝阳光,充斥着浓浓的怨气。

耳边的鬼哭狼嚎并未让他有丝毫动容。

判官苦着脸哀求道:“龙太子,如今神界还在通缉您呢,您快走吧。”

“虽说酆都大帝与昭阳剑尊关系极好,可也不好明摆着与神界对着干啊。”

“凡间死去的亡魂,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看过望乡石,就要接受审判,再次投胎。这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

“您若是知晓她投胎位置,更改她的命运,反倒对她不好。”

“放下吧。”

烛墨指尖在桌上轻点,眼神仔细看着来往冤魂。

他的阿梧,也在其中吗?

“我烛墨一生从未求过人,此事还望判官能通融几分。不论她投胎去哪儿,我绝不干涉。”

“我只想看看她,远远的看着她,绝不打扰。”烛墨语气真挚,早已没了当初的桀骜。

判官看了他一眼,不由叹气。

判官参加过他两次宴席。

第一次,酆都大帝收到他与凤族成婚请柬,但大帝没空去,让判官过去随礼。

在龙族盛情挽留下,便打算喝一杯喜酒,沾沾喜气。

毕竟龙凤自古以来就是祥瑞。

谁知道,见到了龙太子抛下未婚妻,任由未婚妻在三界面前被人耻笑被人指指点点。

这个大瓜刚吃完。

便听说龙太子当初叛上神界,未免连累凤族,龙王替子休妻。

而且要按照成亲时的规格宴请三界。

哎哟,就连闭关的酆都大帝都抽空去看了一眼。

判官摆摆手:“随我来吧,我查一查生死簿,报上生辰八字,也不知有没有投胎。”

烛墨面色一喜,对判官行了个谢礼,便报上生辰八字。

判官在生死簿翻了翻,脸色惊疑不定:“不对,生死簿中竟查不到她的名字。”

“她果真死了?”

“我亲眼见到她,和孩子一尸两命。”烛墨不敢回忆过去,光是想想都要窒息的程度。

判官看着生死簿摇头:“不对,生死簿中没有她,她也不曾来到地府。”

烛墨蹭的站起身,眼神灼灼,语气艰难的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判官摆摆手:“你倒也不用急。天下所有凡人的名字都会出现在生死簿中,一旦投胎降生,就会有记录。”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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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不是凡人。或许,对方是哪位神君历劫……”

“对方历劫成功,或是失败,名字便会消失,查无此人。”

烛墨激动万分,可听得失败,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

“我得空去神界帮你问问司命神君。有没有哪位女仙近来回归神界,或是殒落的……”

判官见他神色晦暗,不由开口说道。

烛墨一听,慌忙起身道谢:“此事,便多谢判官。”

烛墨离开冥界,回到驿馆。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这里,是阿梧时常休息的地方。谢玉舟正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吃着糯米团子。

里边干果碎夹杂着白糖,很是酥香。

陆明月糊了一嘴。

“阿梧,或许没有死……”烛墨坐在院内呢喃,周边几人顿时一僵,仿佛呼吸都被吓到停止。

谢玉舟瞪着眼睛,狠狠的将糯米咽下去。

“烛墨,你怕不是失心疯了。我们可是亲眼看着阿梧咽气,将她下葬的。”谢玉舟一边劝烛墨,一边对陆明月使眼色。

陆明月镇定的摇头,静观其变。

烛墨转身看着众人,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一丝期待。

“我去冥界查过生死簿,没有她的记录。”

“她,也许是神界来的女仙历劫。”

“可能成功历劫,飞升神界。也可能……”

“不,一定会成功的。阿梧一定会成功的……我一定会寻到她,我定会寻到她。”

谢玉舟偷偷松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他发现什么端倪了呢。

“你寻她做什么呢?她若是历劫失败,也就罢了。”

“若是还活着,她被你折腾的遍体鳞伤,一尸两命。她连死前,都要与你分清楚。你寻过去,岂不是给她徒增烦恼?”

“你对她的伤害,并不会减轻。”

“唔,唯一能够减轻的,或许是你心中的愧疚吧。毕竟,好歹留着一条命对吧?”谢玉舟毫不留情的指名。

烛墨面色苍白……

“你总不能还指望着能破镜重圆吧?”

烛墨眼泪一滴滴滑落,打湿衣襟。

“我好后悔……我好想好想告诉她。我大抵,是真的爱上她了。”锥心之痛,刻骨铭心。

“她和南国公主,和小花妖,是不同的。”

“我后悔了,我不该选择龙子,对她的状况视若未闻。我总是心存侥幸,将她的命一次又一次的置于危险之地。”明明内心不安,知晓她状况越来越差。

他却总是想着,再坚持坚持。

“迟来的真心比草贱。”追风捧着碗,冷酷的说道。

他见过无数次阿梧痛苦的睡不着觉,在院子徘徊,也见过无数次阿梧痛到打滚。

难道烛墨就没见过吗?

他也见过。

他选择无动于衷。

烛墨提着一坛子酒,踉跄着往门外走去:“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

“快来砍祟,驱邪除祟……赶走邪祟咯”奶娘让人拿来小木偶。

小木偶用黄符包裹,意味着邪祟被镇压。

麦丰拿着把小刀:“我也来,我也来……打死邪祟!”

“看我给邪祟画个大花脸……”阿蛮抬笔就在木偶脸上划拉一下。

善善今儿本就不开心,此刻恶狠狠道:“泼粪,给它泼粪……嘎嘎嘎……”

明日除祟,定要给它泼粪!

善善笑的嘎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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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便四处充斥着混合草药的香气,很是清新好闻。

“今日要吃草团子,小主子快起来尝尝。有甜口,咸口。甜口里边包着芝麻白糖,咸口包着鲜肉小葱,吃完还要出去游街呢。”

“东凌的除祟节和我们不同,正好感受异国节日气氛。”丫鬟给陆明月换上新衣。

“游街游街,窝也去!”善善眉开眼笑。

陆明月犹豫的看着他:“要不,就算了吧?其实游街也没什么意思……”

善善皱着小脸,抓着她的手满脸祈求:“玩,玩……想去。一起去……”

陆明月无奈的叹口气,便牵着他出门。

善善左看右看,别提多欢喜,追风远远的跟在身后不敢离开。

“买张门神吧,门神保家和,邪祟不敢入门。”

“用黑狗血画的门神,可灵可灵了。”

道路两旁挂着不少画像,丫鬟见小主子停留,倒也掏钱买了几幅回去。

“他们为什么提着烂白菜叶子还有臭鸡蛋?”陆明月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东凌除祟日的保留项目。”

“用鞭炮,臭鸡蛋烂白菜,小石子儿等等将邪祟驱逐到火堆旁焚烧。御医着驱赶邪祟,邪祟不敢入侵。”丫鬟在身后细细的解释。

陆明月点点头,便顺应着百姓站到道路两旁,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没一会儿,就听见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还有孩童追着骂着的声音。

善善激动的小脸通红:“抱抱,抱抱……追风抱抱。矮矮,看不到。”他急的直跺脚。

追风一把拎起他扛在肩上,善善远远的,便瞧见牛车上拉着一座雕像过来。

雕像通体漆黑如墨,似人高,面容丑陋,瞧着便骇人不已。

牛车一靠近,四面八方的烂白菜臭鸡蛋便纷纷扔了过去。

臭味儿扑面而来,善善打了个yue。

“驱邪祟咯……”老人点起鞭炮,直接扔在雕像脚下,噼里啪啦炸开。

臭鸡蛋砸在雕像脸上,又脏又臭,善善看的嘻嘻哈哈哈,开心极了。

“窝来!让窝来!”他小手一拍。

麦丰早已蹲点在街角,举着个瓢就往雕像上泼。

恶臭味儿霎时散开,众人捂着口鼻纷纷后退:“谁家熊孩子,这也太臭了!”麦丰悄悄躲进人群,深藏功与名。

善善咧着嘴直乐呵。

陆明月满脸惊愕,且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干的??”

善善小胸脯一挺,满脸骄傲:“那当然!”嘎嘎乐……

他又觉不过瘾,干脆挣扎两下从追风肩膀滑下来。迈着小短腿便跟在牛车后边,与一众小童儿用小石子儿追打雕像。

陆明月拉都拉不住,只能让追风看着他,任由他折腾。

原本还有些凉意,跑的满头大汗。

待善善回到家时,小家伙兴奋的脸颊通红。

“小少爷今儿可有趣?瞧您累的满头大汗,快去洗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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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出来浑身药香。

大门口已经贴上新的门神,窗户上也贴着神将画像。

善善打了个哈欠,连晚膳都没吃,便趴在桌上睡过去。

“罢了,别叫醒公子。今儿估摸着累坏了。奴婢在灶上温着粥,等他醒来随时都能吃。”奶娘便将他抱进屋内,替他掖好被角,关好门窗,才退出去。

留了个小丫鬟侯在门外,这会天刚黑,小公子这一觉估计还会醒。

善善睡的昏昏沉沉,只觉自己仿佛魂魄离了体,又像是从未离开,进入一股奇怪又诡异的境界。

他耳边似乎听见了许多骂声,让他滚,让他再也不要踏足这片土地。

善善耳边又听见咕噜咕噜,像是车轱辘的声音。

他一睁眼,便见自己被困在一道黑漆漆的地方。

他被四面八方的恶意环绕。

突然,耳边传来破空声。什么东西直直的朝他扔过来……吧唧……

脸上湿漉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在脸上。

浓浓的恶臭,熏的他打yue。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五感瞬间达到顶峰,他仿佛处在人潮之中,所有人将他包围,对他扔臭鸡蛋烂白菜。

善善惊愕的睁大眼睛!!

最让他惊恐绝望的是,远远的他就闻见屎尿的骚气。

不不不不要啊……

“呕……”善善被困在雕像内,听见了那道稚嫩的声音。

“给我破粪。”嗷……如果给他一次穿越的机会,他好想回去扇死白天的自己。

善善魂魄随着雕像一路前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推入火坑中。

四处都是鼓掌叫好的声音。

善善在雕像中不断挣扎,终于,雕像出现一丝裂缝的瞬间。善善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恐惧的爬起来,惊恐的摸摸脸,没有臭鸡蛋,没有烂白菜。

又低头闻闻衣袖,没有大粪,只有草木清香气。

小家伙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坐着坐着,想起姐姐白日里一脸难言的看着他,他终于明白了!!

除祟日,除的是他容向善啊!!

他居然出了个馊主意,给自己泼大粪!

善善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哇的哭出来。这辈子,他就没这么无助过……

哐当。

丫鬟急匆匆推开门:“怎么了?小少爷可是被噩梦噎着了?不怕不怕……”丫鬟抱起他,拍着他的背不断安抚。

她从未见过小少爷这般惊恐无助,仿佛天都塌了。

奶娘冲进来时,善善正在抽噎,委屈的不行。

“快别哭了,给奶娘都心疼了。”奶娘不知他为何神情崩溃,接过善善,自己也抹了把泪。

这一入手,才发现善善身上滚烫。

“哎呀,快去叫太医。怎么一觉起来浑身滚烫,怕是发热了。”奶娘不敢马虎,当即派人请太医。

果然,小家伙脸蛋通红,不知烧了多久。

“怎么了善善?是梦见难过的事了吗?”

“梦里都是假的,别着急。”

丫鬟嬷嬷都围着他,善善一语不发的趴在奶娘肩头,小脸蛋布满绝望。

陆明月进门时,便瞧见他这一副心死如灯灭的表情。

她差点乐出声。

善善哀怨的看着她,眼泪又啪嗒啪嗒掉,邪祟竟是我自己!

呜呜…………

PS:不好意思来晚了,孩子幼儿园体检没通过,昨天带去复查,折腾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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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桶干净的清水,什么草药也不放,给他冲个澡便是了。”陆明月见他这副可怜样儿,又忍不住心软。

善善眼泪哗哗的看着她,朝着姐姐伸手:“姐姐抱……”

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对陆明月伸出手。

陆明月无奈,便抱着他坐在床边。

小家伙委屈极了。

他嘟囔着趴在姐姐耳边:“骂窝……呜呜呜,全都骂沃……”

“窝没有干坏事……”

“窝就是在澡盆尿尿,又偷喝洗澡水……”

“最多……最多偷吃点贡品……偶尔咬死,几只鸡”一边抽泣一边控诉。

陆明月越听越好笑,他哪还有上辈子那股子要毁天灭地的模样。

啧啧,想当初和陆明月斗的你死我活,从未想过,他居然会抱着自己落泪。

“好好好,我相信你没干坏事儿啊。”陆明月安慰着他,瞧给他打击的。

谁能想到呢,传承千年的节日,居然是为了驱逐他。

不行,不能想。

越想越好笑。

陆明月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想了无数遍,才压住弯起的嘴角。

奶娘抱着善善给他冲了个清水澡,没一会儿,体温便降了下来。

“奇怪,难道是药浴导致的发热?”奶娘满脸狐疑。

又见他并未有风寒症状,这倒让人不解。

陆明月猜测,药浴虽然用于驱邪,但不至于伤到善善。约莫,这家伙梦中魂魄离体了,被今日驱邪所伤。

冲个澡,静静心,便能恢复正常。

“小少爷吃些晚膳吧,方才还未用膳便睡了过去。”奶娘见他好转,才命人将厨房备着的吃食送过来。

善善在梦中经历许多,但实际这会儿还不到深夜。

干脆便让人在院子里点着灯,照的灯火通明。

又在院中支了个小炉子,厨房送了些鲜嫩的肉串,炭火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滋滋油香。

善善焉哒哒的,没精打采。

伺候的小丫鬟有本地人,便道:“今日除祟节,那主子们知道除祟节的由来吗?”

“千年前,据说神界,魔界,人界可互通。”

“神明时而降临人间,魔界经常攻击凡间,凡人也能修仙,天空中时常有修士御剑飞行。当然,这都是千年前的古老传说,并不知真假。”

“可后来,不知为何……”

“天地间出现一个邪祟,有人说他是三界无数欲念集结,也有人说,是天上的神仙滋养了他。当然,这定然是假的,神明博爱凡人,护佑凡人,怎会滋养出这般酷爱杀戮的邪祟。”

“他暴戾弑杀,很快便被各路邪祟奉为王。”

“据说,他当年试图毁灭凡间,差点颠覆整个人界。后来被一位剑尊封印,这才有了除祟日。”

众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还开口怒斥几句邪祟畜生。

“小少爷,你为何浑身冒汗,是冷吗?”小丫鬟担忧的问道。

善善干巴巴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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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给他拿了件衣裳裹着,善善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直到众人酒足饭饱,陆明月再次摸了摸善善额头,才偷偷松口气。

陆明月将善善抱回屋内:“善善,你看,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生命不该被随意掠夺,对吗?”她认真看着弟弟。

善善低垂着头,沉默了许久。

他见过凡人为活下去,吃草根吃树皮吃泥土,也见过有人将最后一口水留给孩子,自己活生生渴死。

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陆明月温柔的拍拍他脑袋:“善善,过去你由不得自己。但现在,你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姐姐都支持你。”

善善仰头看着她:“窝……为祸苍生,回去当大王,泥也支持吗?”

陆明月亲昵的看着他:“为表姐弟情谊,我会亲自送你上路。”

善善嘴巴一撇,直接倒在床上,掀起被子盖住脑袋。

“困了,睡觉睡觉……”

你可真是窝亲姐姐!!

陆明月眯着眸子给他盖好被褥,便退出房门。

追风眼眸泛光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随陆明月进屋。

“今日,凤族公主登基称帝了,称为凤帝。”

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呢?”

追风深深的看她一眼:“龙族送去贺礼,凤族将送礼的人直接打了出来。而且,据说凤帝准备闭关。”

陆明月点点头,便见追风一脸委屈的看着她:“阿梧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告诉我?害我们掉了不少泪。”说完,追风顿时摇头:“没掉泪,谁掉泪了。”

陆明月满脸惊悚的看着他:“你怎么察觉到的?可不许告诉烛墨。”

“阿梧不让我说出去,否则知道的人太多容易穿帮,也容易生变。”不过,她们的计划还未来得及实施,便被推着向前了。

龙族太过心急,也太过自私。

追风眼里溢出笑意:“我还能不了解你!”

“而且阿梧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了。就像,本就冲烛墨而来。”

“我果然猜对了……”

“烛墨那个傻蛋,我才不会告诉他。况且,这是他欠凤梧的,我们旁人说出来,算什么事?”

“她闭关应该是待产生小凤凰去了。她如今是凤帝,有凤族倾族相护,看来应当能顺顺利利。”

陆明月点头:“我已经算过,平安顺遂,未来可期。”

待小凤凰出生,龙族有的哭。

陆明月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竟有些失眠。

“玉书,将夫子快马加鞭送来的课业抱进来。”

玉书玉琴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主子竟主动要求看书?

“主子您仔细眼睛……”玉琴低声嘱咐。

陆明月应了一声,披着衣裳坐在床前。

一炷香后。

书本盖住脸颊,陆明月无力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唔,书仙说的没错,读书果然有好处……”治疗失眠!

寒川站在九重天之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七绝,感受到凡间对你的恶意了吗?”

“开始杀戮吧!”

此刻的善善蹲在墙角,手里抓着一颗糖引蚂蚁。一只蚂蚁经过,发现糖果后,飞快的爬回洞内通知族人。

没一会儿,浩浩荡荡的蚂蚁大军爬出来。

善善恶劣一笑,扭头将糖果塞进嘴里。

双手插兜,嚣张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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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等人便张罗着回北昭,玄霁川再三挽留,可陆明月一心归家。

她今年六岁生辰都在外过的,她想爹娘了。

玄霁川穿着一身龙袍,原本瘦弱的少年,如今已长成高大模样。

一双眸子深邃又凛然,眉宇间难掩帝王霸道之气。

举手抬足间,更带着上位者的强势。

“你想回家,我不留你。但我年后要成婚,你若愿意等一等……我便让钦天监将婚期提前。”玄霁川眉宇弯弯,素来冷漠的帝王,此刻竟露出一丝温柔。

陆明月惊愕的看着他:“成婚??”

“上个月太后让你选秀,你还抵触呢……”当初太后侄女陈姑娘,说不得貌若天仙,倒也算得上灵气逼人了。

玄霁川粲然一笑:“我要娶的女子,必定是天下第一好!必定是我心头所爱!”

“后宫佳丽三千,又有什么意思呢?人生短暂,得一人真心足以。”

“况且……她是我梦中的女子。”高高在上的帝王,眼底流露出一丝温情。

陆明月捧着茶杯,猛地呛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小脸咳的通红,呛咳的眼泪都快落下来:“梦……梦中人?”她抬头警惕的看着他。

玄霁川急忙掏出手绢,给她擦拭嘴角茶水。

“你慢些,喝口茶也能呛到。”

玄霁川眼神微微柔软,不自觉摩挲手指,眼里溢出笑意。

神色间虽显羞涩,但他对陆明月向来没有隐瞒:“是,我幼年时便时常做一个梦。”

提起幼年时的梦,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气息也变得温和。

哪里还像传言中暴戾弑杀的样子。

“我幼年时,梦中便常常出现一道身影。她白裙墨发,衣袂飘飘,像是云端的谪仙,高不可攀。”

“她的身影伴随着我整个过去。”

陆明月握着茶杯的手轻轻收紧,不敢看玄霁川的眼睛。

他既是心魔转世,虽然一次次步入轮回,但依旧会受自己影响。只是在渐渐变弱罢了。

“我当年被送至北昭做质子,便是因我喊着要求娶梦中女子,被父王所放弃。”玄霁川自嘲的笑笑,那时他不懂,大喇喇的宣之于口。

那时东凌正好战败,后宫众人以他患上失心疯为由,连同玄音一同被送往北昭做质子。母妃跪在父皇殿前三天三夜,父王也不曾收回成命。

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小仙女,也被众人打为入梦的妖魔。

母妃一怒之下,甚至请了大师来驱邪。一日日将他关在屋内,屋内四处贴满符咒,四处都燃着呛人的烟气,不断的给他念经诵佛。

母亲跪在地上求他。

直到玄霁川亲口说出一句:“是邪魔入侵,孩儿清醒了。孩儿不娶妖魔了……”小小年纪的他,再不敢胡乱说出口。

“梦中都是假的,怎么会成真呢?是吧?”陆明月试探着看向他。

玄霁川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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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至想过,若寻不到她,我便孤独终生再不娶妻。”他对外人防备极深,从未想过选秀,从未想过成婚。

“可我遇到了她。”

“人海茫茫,我真的遇到了她。”

“明月,你知道吗?我看见她的那一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从梦中走出,像我走来。”那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玄霁川声音越来越激动,甚至站了起来,眼神泛着微光,眼底满是欢喜。

就像无根的浮萍找到了归处。

陆明月看着他,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小脸,良久才艰难的张嘴:“你……真的见到了她?”

她快要怀疑人生了!

玄霁川抿唇轻笑:“天灾后出现瘟疫,染上瘟疫的百姓统一治疗。但百姓担忧被朝廷放弃,动荡不安人心惶惶。我便亲自过去与他们通吃同住。”

“我在那里遇见了她。”

“她是个小医女,特意请命自愿为染病的患者治疗。”

那时,她穿着白裙迎着光朝他走来,玄霁川的梦境仿佛被击碎,现实与梦境重合。

陆明月甚至有几分好奇,那人,真的如此与她相似?

她挠了挠头:“我可以见见她吗?”

玄霁川露出几分笑意:“自然可以。若不是还未过明路,否则我定要带她来见你的。”

玄霁川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般迫切的想要成婚。

“明月,你可要等到我大婚后再走?”

玄霁川殷切的看着她。

“明月,在我心中,你就如亲人一般。我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大婚……”他对明月有着莫名的信任,这是谁也比不过的。

陆明月顿了顿迟疑道:“太后刚走,你要守孝三年,不如婚礼时再来?”

玄霁川突的笑出声。

“我如今已年满十八,东凌皇室内斗到片甲不留,血脉断绝。朝臣担忧我此生不成婚,甚至到了彻夜难眠的地步。”

自从他从宫外带回个姑娘,朝臣感激的热泪盈眶,跪在皇宫告慰上苍,告慰东凌诸位先祖。

“朝臣早已扬言,太后死前惦记东凌,惦记子孙后代。便以百日抵三年,我只需守孝百日即可。”只等年后就能成婚。

“明日,我便派人接你进宫如何?”

玄霁川期待的看着她。

陆明月这才点头应下:“好。”

玄霁川离开后,陆明月皱着小脸颇为好奇:“真的与我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听得玄霁川即将大婚,皆是一脸惊讶。

“难怪近日撤走了城中白灯笼,原来竟要准备帝后大婚。”

阿蛮以前跟着婆婆学了不少美食,她来到东凌后也时常走动研究,此刻道:“我前几日就听到传言,说陛下从宫外带回个姑娘,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有人将那姑娘传的跟天仙似的,说是美的不似凡人,又菩萨心肠。”

夜里,陆明月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天道微抿着唇,有几分气闷的站在她床边问道:“明月,你在为他成婚生气吗?”

陆明月茫然的坐起身:“啊?”

“我为什么要生气?”

少年闷声道:“那你为什么翻来覆去的不睡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仰起头,眼神清澈明亮,眼底毫无杂念,干净的不染尘埃。

“晚膳多吃了几口糯米鸡,肚子难受啊。”

“而且,成婚就能吃席,我生什么气?”她只是好奇,竟然有人与她长相相似。

天道……

“算了,你是块木头。”

我与木头计较什么呢。

她压根就没开窍……

少年叹气,无奈的坐在床前给她揉肚子:“睡吧,我替你揉揉。”陆明月哦了一声,倒头就睡。

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坐在床前生闷气。

待天亮时,少年早已离开,陆明月打着哈欠爬起来,玉书玉琴给她梳洗。

“小主子真好看……奴婢从未见过比主子更好看的孩童。”玉书不由惊叹。

陆明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已经隐约能看出几分曾经的模样。只不过略显幼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还不明显罢了。

顶多算是,幼年版的大魔王。

收拾完毕浅浅用了几口早膳,马车便已经停留在驿馆门口。

太监微弯着腰,低垂着头:“请公主入宫。”

马车一路吱呀吱呀的朝宫中走去,入宫后便换了轿撵。果然,宫中已经撤下丧服,一切守孝的东西都已经撤下。

宫人来来往往,脚步匆匆,似乎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什么。

“那边是在建什么?”陆明月看着远处,似乎正在修建什么,比皇宫各处都高出一头。

太监笑道:“是摘星楼。”

“是将来皇后娘娘的住所。陛下亲自命名摘星,将姑娘带回宫的那日,就开始修建。”摘星,摘星……

来到殿前,太监一路迎着陆明月进殿。

玄霁川正低头选新婚所用之物,钦天监满脸喜意,哪还像之前哭丧着脸的模样。

“送给荷花看看。”玄霁川摆摆手,众人才退下去。

“明月,快进来!荷花一会就来……”玄霁川瞧见陆明月,快速放下手中事,过来迎她。

“荷花?她叫荷花吗?”陆明月偏着脑袋问道。

玄霁川提起她眉宇便带着笑意:“嗯,荷花是个弃儿。养母在荷花池洗衣裳,听见婴孩的哭声,拨开满池荷叶,发现她竟躺在一片巨大的莲叶上,便起名荷花。”

“她姓白。”

白荷花……陆明月眼皮一抖。

正说着,门外太监通传,白姑娘到。

还未进门,陆明月便闻见空气中一缕缕熟悉的莲香。

白姑娘身姿妙曼,亭亭玉立,就像一朵盛开的荷花。头上插着一支白玉荷花簪,她一进门,眼神便直直的落在玄霁川身上。

随即眼中溢出一丝笑意,笑的眉宇弯弯。

她正要行礼,玄霁川便上前扶起她。

“这里没外人,不必多礼。”玄霁川声音柔和,扶起少女。

陆明月定定的看着她的脸,白荷花与原来的自己,有六七成相似。

但若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同。

形有六七分,但内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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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走路硬邦邦的,像一柄剑,如同随时会出鞘的利刃。

白姑娘弱柳扶风,就像一朵盛开在水中的荷花,摇曳生姿。

白荷花脸颊微红,与他对视时更是满脸羞涩。

一低头,才见明月正好奇的看着她。

白荷花瞧见明月时,有瞬间的怔忪,眼神顿了顿。

似乎,有几分迟疑。

“这便是明月,我与你说过的,我最好的朋友,亦是……我的家人。”

“我与明月虽相差十来岁,但我俩关系极好,你待她,便当做我的亲妹妹吧。”

“别看她才六岁半,三岁时她就登基成了南国女帝。”

“她啊还使得一手好剑法。”

白荷花面色有些白,攥着玄霁川的衣袖紧了紧:“明月姑娘,姓什么?”她强装镇定。

“姓陆,陆明月。”

“她还有把剑叫朝阳剑吧?重若千斤,她随手就能抬起来。当年西越献上这柄剑,原想去北昭炫耀。却不想被一两岁的明月拔出来,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玄霁川笑眯眯的摸了摸明月脑袋。

突的,白荷花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荷花,你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玄霁川见她差点倒地,慌忙将她扶在怀中。

太医匆忙进宫,白荷花一直摆手:“荷花无事,只是方才脑子有些犯晕罢了。”

可玄霁川明明见到她脸色煞白,哪里放心。

见到太医亲自诊治后,依旧不敢放人离开,让太医侯在宫中。

白荷花微垂着头,有意无意的避开明月眼神。

“我……我想住在宫外可以吗?待成婚时,你再迎娶我入宫。”她低声道。

“一切都依你。将养父养母都接进城可好?就在宫门外赐几座宅子,随时可入宫看你。”

“他们收养你,给了你生命。我自当将他们奉做爹娘孝顺。”玄霁川少有的温柔。

白荷花眼底溢出一丝笑意:“多谢陛下。”

“叫我霁川即可。”

陆明月听得腮帮子发酸,恋爱中的男女浑身散发着酸臭气。

白荷花轻握着拳头:“方才让明月妹妹见笑了。大抵治癔症时太过劳累,休息休息便是。不打紧。”

陆明月摇头:“你好好休养身子。”

“白姑娘身上的花香真好闻。”陆明月轻嗅几口,吓得白荷花脸色都有些发白。

“可能因为养母家住荷花塘,我自小在其中长大,摘花摘莲子,摸鱼挖偶,长久以往染上花香了吧。”白姑娘微低着头,若是细看,还能看到她忽闪的睫毛。

“霁川,你且去忙便是了。”

“不用刻意陪我。”

“大婚在即,瘟疫刚消,天灾刚过,你还有政务要忙。我与……明月妹妹坐会儿。你且去忙,不必担忧我们。我与明月妹妹一见如故,正巧问问你在北昭之事。”白荷花温柔的看着他,眼底的心疼不似作伪。

玄霁川虽一步也不想离开,但朝中大事离不得他,只得应下。

“让御膳房送些姑娘家爱吃的点心。”

“是。”太监退了出去。

待殿内空无一人,白姑娘左右看了看,才紧抿着唇站起身。

后退几步,缓缓跪在陆明月面前。

“荷花拜见剑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荷花姑娘穿着一身长裙,裙边绣着一朵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莲叶嫩绿,穿在她身上格外的适合。

仿佛,她本就该这样打扮。

白荷花跪在地上,直直的在陆明月面前磕了三个头。

“荷花,拜见剑尊。”

她以头叩地,在明月面前卑微至极。没有陆明月应允,她甚至不敢抬起头。

陆明月皱眉看向她:“你起来。”

荷花低垂着头不敢起身,没一会儿,便响起轻轻的啜泣。

“荷花自知冒犯剑尊,罪该万死,荷花不敢起来。”

陆明月看着她,幽幽的露出一声叹息。

“那时神界大喜,三界同庆。百花仙子为表心意,命天池中莲花盛开,金光灿灿。唯独你,倔强的立在池中,只顺应天地四季。”

“那时我便想,你不愿巴结权贵,不怕得罪百花仙子,倒算得上品性高洁。”

“特意从天池中将你移栽出来,种在无妄山灵气最浓郁之处。”

“那时你还尚未开灵……”陆明月叹了口气。

“我时常以灵泉滋养你,花费千年才让你修行化形。你竟……”陆明月轻轻摇头……

白荷花轻咬着下唇,一双眼睛通红:“剑尊大恩大德,荷花没齿难忘。”她害怕见到剑尊失望的眼神,她这辈子最愧对的就是剑尊。

“荷花对不起剑尊。”

“剑尊是个顶天立地的人,一心为三界,大公无私,从未有半点儿女私情。”

“荷花尚未化形时,也曾立誓成为剑尊这般人物。”

“是荷花……陷于儿女私情不可自拔。愧对剑尊教诲,愧对剑尊的期待。”

荷花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空气中花香越发浓烈。

“当年您将荷花栽种于无妄山,荷花也曾努力修行,以剑尊为榜样。”可……她遇到了玄玉。

“那时荷花刚刚开启灵智,白日里还不敢化形,唯有夜里借着月华才能化成人形。”她时常坐在莲叶上,像一只小精灵一般无忧无虑无拘无束。

后来,山上来了个少年。

少年性情阴郁,不爱笑,不爱说话,极其孤僻。

可他极其刻苦,每日天亮到天黑,天黑到天亮,他就在莲池旁边舞剑。

累了时,便抱着剑盘腿坐在莲池旁,呆呆的看着池中唯一的荷花。

荷花很害怕,总是躲在深处偷偷看他。

久而久之,她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开始寻找那抹身影。

他被剑尊收为弟子那一日,他似乎很开心。

来到莲池旁,对着自己絮絮叨叨很久,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玄玉这般开心,荷花也不由摇摇晃晃的仿佛在庆贺。

“荷花,你也为我开心吗?”玄玉伸手轻轻弹了弹她的花瓣,笑的温柔。

她几乎沉溺在那抹笑容之中。

她不知从何时起,眼睛再也无法离开玄玉。

总是能准确的从一众底子中,将他找出来。

无数个夜里,她总是坐在莲叶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偷偷的看着那个舞剑的男人。

也曾听得他在无数个夜里的小声呢喃:“明月。”

白荷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心里闷闷的,难过的想要落泪。

后来,有一日他突生心魔,心魔汹涌而出时,他的剑气不小心削断自己的根茎。白荷花惊恐之下,惊慌失措的从花中逃出来。

她与玄玉面面相觑,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那是玄玉第一次真正的与她对话:“你……一直在花中?”

白荷花不愿欺瞒他,整个剑宗都说他性子孤僻,但唯有她知道,他话很多,很密,心思也很敏感,总是喜欢在自己身边碎碎念。

“嗯。”她低低的应下。

那一瞬间,玄玉的脸色很差。

他强压着心魔,眼尾的红渐渐褪去。神色冰冷又骇人的看着她,再无往日亲昵。

他一句话未说,转身就走。

白荷花孤零零的站在池边,手掌被剑气所伤,滴答滴答溢出血迹。

她浑浑噩噩回到池中。

第二日,她受伤的莲杆处绑着一条丝巾,是玄玉的丝巾。

“对不起,昨日是我不慎伤你。”

“此处是你修行地,是我无意闯入,打扰你修行。从此后,此地便还于你。”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没有,你从未打扰我。你来后,我……我很开心。”

白荷花刚化形,说话都磕磕盼盼说不清楚。

可玄玉脚步丝毫不曾停留。

后来,玄玉不来莲池。她便偷偷出去寻他……

甚至,好几次化形随他下山,最后被玄玉发现。有时他得空,会将她送回来。

有时不得空,又怕她死了,陆明月伤心。便带在身边,直到回无妄山。

直到那一日,他的心魔被发现。

即将被赶出无妄山。

那一夜,他在莲池旁红着眼睛抱着酒壶喝了许久许久。

她不曾劝慰,只能陪在他身边宿醉。

时而呆呆的看着他,掩下心头苦涩。

那一夜,她看到了心魔。

是玄玉,也是心魔吧。

他说:“这一生,我无法给你任何回应,若有来世,我娶你。”他笑着说完,便喝下一壶酒。

他追随陆明月的脚步,白荷花,一生也在追逐他。

“明月师父,荷花心里好难受……他从不肯回头看荷花一眼,荷花这一生已经没法再修行。”她的心已乱,再不似原来天真烂漫的模样。

“是荷花大逆不道,化出剑尊六七分模样靠近他。”

陆明月蹙眉看着她:“荷花,假的终究是假的,有朝一日被拆穿,将来被反噬的是你。”再说,欺瞒得来的感情,是真的吗?

白荷花嘴角苦涩万分:“剑尊,荷花都懂。”

她哪里不明白呢,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或许就是她和玄玉末路之时。

可是,她只想试一试。

最后一次。

再努力最后一次。

“玄霁川……他只是玄玉的心魔,你知道吗?”

白荷花点头:“弟子知晓。”

其实,当初在无妄山,荷花应当是最先发现玄玉不对劲的人。

“他对我许下来世,荷花在世间兜兜转转,寻他实现诺言。求剑尊成全……”

陆明月摇头:“要娶你,他的主意,不论前世,亦或是今生,都是他的决定。成不成全,不在我。”

“荷花,值得吗?”

白荷花面上温柔,但眼神极其坚定:“剑尊,您的心中有大爱,有三界有天下。”

“但荷花心很小,只装的下他一人。”

“值得,一切都值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剑尊,您能留下喝一杯喜酒吗?”

白荷花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陆明月轻点了下头。

白荷花眼里霎时露出笑意:“荷花此生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人。唯有剑尊对荷花如亲人一般。剑尊能来,荷花……这辈子足矣。”

待玄霁川来时,陆明月与白荷花已经坐在桌前吃茶。

玄霁川很是惊讶:“你们俩,倒是合得来。”

白荷花笑眯眯的:“你与明月一见如故,我俩夫……”说着说着脸色一红。

“是是是,我俩夫妻一体,你与明月自然也合得来。”玄霁川笑的畅快,替她接完话。

羞的白荷花一张脸通红。

夜里又用了晚膳,陆明月才与白荷花一同出宫。

白荷花走在前头,陆明月在殿内磨蹭了一会,看着玄霁川道:“你娶的,是她那张脸吗?”

玄霁川顿了顿,轻笑着道:“明月,我承认,我是因为那张脸对她有所好感。但我是帝王,不是傻子。”他摸摸陆明月的头。他对荷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很复杂。

“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

“唔,我看你摘星楼建的华丽威严,不如再建个莲池?正好应荷花的名字,又顺应天上星辰,地上风水。”

玄霁川敲了敲她脑袋:“小小年纪还懂风水。罢了,依你就是。”

陆明月这才转身离开。

你既知晓,她不是梦中人,那便作罢。

她向来不干涉旁人的因果,开口提一提,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面。

白荷花住在宫外的别院,到时就从此出嫁。

马车停靠在别院时,面容拘谨,穿着朴素的妇人已经站在门口相迎,眼里满满的关心。

“荷花,陛下好不好说话?有没有受委屈?”妇人手中拿着衣裳,见她下马车便急忙给她披上。

“娘,荷花不曾受委屈。”

“哎,陛下乃是九五之尊,与咱们有天地之隔。”

“荷花,大不了爹娘不住这大宅子,要不,不嫁了吧?深宫后院,哪有这么容易呢。”妇人担忧万分,紧张兮兮的看着她。身后还站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似乎是养父。

亦是满脸关切。

“娘,荷花很喜欢陛下。”

白荷花转身看着马车上的陆明月,歉意道:“爹娘生在乡下,长在乡下,让明月见笑了。”嘴里说着见笑,但面上毫无自卑,她很幸运这辈子能有爹娘相互。

“荷花很幸福。”陆明月笑着道。

又对两位唤了声伯父伯母。

“荷花,你身上气息杂乱……要注意自己身子啊。”陆明月看着她的眼神,掩不住的忧心。

小小的荷花,要从轮回后的茫茫人海中找到玄霁川,不知付出了多大代价。

荷花看了眼爹娘,笑着点头。

马车吱呀吱呀的往驿馆走去。

陆明月脸色有几分凝重。

荷花修行千年,已经步入仙途,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般气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唯一的可能……

陆明月脸色陡然一垮。

她用千年修为换来这一世重聚,她只怕,再无来世。

难怪身上气息斑驳杂乱,她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情到底是什么?能让人无惧生死?

陆明月不懂。

她永远不懂恋爱脑,就如同当初母亲为爱下嫁渣爹陆衡之。

回到驿馆时,善善正坐在院门口,手里抓着根狗尾巴草。

“你在等我吗?”陆明月掀开帘子,笑眯眯的问道。

善善呸的一声,将狗尾巴草吐出来:“谁……谁等你!”说完,似乎恼羞成怒,迈着小短腿就进门而去。

瞧见陆明月还未进门,脚步一顿,偷偷扭头看去。

这一转头,就见陆明月正戏谑的看着他。

善善龇着牙怒火冲天,啊啊啊真讨厌啊!!

小家伙气的耳朵通红。

陆明月拎着给他带回来的点心快步追上去:“喏,给你带的。”

“你想爹娘了吧?唔,大概要等一等,参加完婚礼我们就赶回北昭可好?”

善善下巴一抬:“谁想家?”

“真正的兰子汉,从不想家!”想家,笑话,说出去那群属下不得笑死自己?

陆明月敷衍的点头:“行行行,昨夜趴在床上哭着要回家的不是你,是我是我行了吧?”

善善哀怨的看着她,姐姐真的是全天下最讨厌的人。

没有之一。

“你已经快满两岁,可以试着练习手部力量了,每日用树枝在手上比划比划。”陆明月随口说道。

善善眼睛梁晶晶的:“要,要教窝剑法吗?”

他顿时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树枝,在陆明月面前嘿哟嘿哟的比划两招。

陆明月没说话:“唔,练着吧,我有大用。”

善善顿时开心的跳起来:“耶……好好好,你真是窝的好姐姐!!”

双手叉腰,得瑟的抱着树枝转圈。

姐姐要教我剑法,嘿嘿嘿……

追风狐疑的看着她:“你不是正嫌他力量越发强大,害怕压不住吗?怎么还愿意教他朝阳剑法?”

陆明月无辜的看着他:“我说要教剑法了吗?”

追风一脸莫名:“那你每日督促他挥树枝?”

“他即将满两岁,手部力量多练练,将来开了蒙,就能替我做作业啊!!”

“我已经六岁多,随着长大,课业越来越繁重。”毕竟,南国女帝不能是个文盲。

“他是我亲弟弟,替我写作业怎么了?”

追风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追风都开始同情善善了。小少爷真惨,正费力的努力挥树枝……

善善挥的满头大汗。

随行是有夫子的,如今每日都会讲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为善善启蒙。

“今日,善善听到一个词……”

“不知其意,姐姐可不可以告诉窝呀?”

“听娘亲说,姐姐超级超级聪明……”善善舞的满头大汗,仰起头亮晶晶的请教姐姐。

陆明月摸着下巴:“你说!”

奶娘满脸欣慰,姐弟俩一同向学,多好啊,多温馨的一幕啊。若夫人和将军看到,必定极其欢喜。

奶娘坐在窗前,正给夫人写信。

便将此一幕写了进去。

“姐姐,什么叫废寝忘食?”善善说话卷舌翘舌不分,还有些奶气。

陆明月思索片刻后,不假思索,甚是自信的回答。

“这简单。”

“废物在寝室忘了吃饭。”

奶娘写信的笔微顿……

深深的吸了口气,将面前信纸抓在手中,揉成一团,撕的粉碎。

算了,大过年的,还是不给夫人添堵。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时光飞逝,很快便到新年。

大年初一时,陆明月牵着善善便进了宫。身后背着个大兜兜……

近段时日善善语言越发流利,即将两岁的孩子,嘴皮子利索的很。

“霁川哥哥,新年快乐,岁岁安康。”陆明月眼巴巴的看着玄霁川,身后还跟着小善善。

她是女帝,又是昭阳剑尊,谁也受不住她的跪,自然站着。

善善倒是利索的磕了个头:“善善给您拜年啦。”

骨气值几个钱?磕个头就有大红包!

玄霁川被这姐弟俩乐的合不拢嘴,又知晓她为参加自己婚礼特意留在东凌,当即道:“也祝明月和善善岁岁平安。”说完,便让太监端来丰厚的年礼。

善善咽了咽口水,小手摆着:“您太客气了,要什么红包呀,就是拜个年。”一边说着拒绝的话,一手捏着厚厚的红封包不肯松开。

玄霁川差点笑出声,果然是亲姐弟!

善善财迷的劲儿,像极了幼年时的陆明月。

“快拿着吧别客气,霁川哥哥的一点小心意。”待皇帝开口,善善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红包收下。但嘴角……疯狂弯起。

正巧此时朝臣进宫贺新年,两姐弟便老老实实跪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喝着茶。

满朝文武给皇帝拜年,一同说着国运昌隆的吉利话。

陆明月两手插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善善从椅子上跳下来,一个个拜年。

“给王大人拜年啦,祝王大人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给李大人拜年啦,祝李大人……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给周大人拜年啦,祝周大人……”小家伙顶着一张笑脸,一排排拜过去,别提多可爱。时不时还将脑袋扭到一边,偷看早晨让夫子写下的好词儿。

当官的,大年初一都图个吉利呢。

待众多大人回礼,善善才道:“哎哟,众位大人千万不要和陛下一般客气,善善拜个年还给红包。用不着用不着……”

“再说,善善住在驿馆东院……”

“众位大人也没带红包上朝呀,难道还给送驿馆吗?”

“真的不用不用啦。”

一边说着不要红包,一边疯狂念叨自己住处,满朝文武惊愕的看着他。

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姐姐扬长而去。

待走出大殿,善善才道:“姐姐,等会派人在门口守着。”

他心满意足的拍着荷包,呜呜呜呜,终于有私房钱了。

打秋风得来的钱,怎么不算钱呢?

一不偷也不抢,光明正大!

陆明月看着他,尼玛,这熊孩子和自己一个鸟样!!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卧龙和凤雏往往同时出现。你俩可真是亲姐弟。”追风见她这副表情,不由打趣。

陆明月:“见者有份,红包分我一半!”

善善:呔!!

在姐姐的目光下,善善憋屈的默默点头。

好歹留了一半,有的挣!

两人刚回驿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位大人的红包便送到了门口。

善善喜得眉飞色舞,好多好多好多啊啊啊啊啊……

“哇……统共加起来有三千多两!!”善善是北昭来的贵客,虽是幼童,但皇帝给的阔绰,众位大臣也不好随意敷衍。诚意满满的红包把善善感动的热泪盈眶。

“给姐姐送去……”善善心疼的分出一半。

吃完午膳,奶娘便欢喜的进门。

“北昭快马加鞭送来的家书……”众人纷纷围拢。

陆明月听得爹娘殷切的嘱托,眼眶红红的。就连善善情绪也有几分低迷……

“下个月就能回家,夫人和将军都在家等着呢。”

“只是镇国公老爷子这个冬天不大好,病了好几回。太医常驻在家中……夫人和将军生怕出意外,日夜都照料着。”只不过,老爷子一辈子在战场上厮杀,平日里不喜人伺候,他们也只需要陪着聊聊天。

陆明月心念微动。

当年初见镇国公,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说话如雷,性子极好,陆明月给给过他增寿符。

增寿三年,如今算起来……

陆明月捏了捏衣角。

“老镇国公一生金戈铁马守护北昭江山,只愿他好好的。”众人心情都有几分沉重。

善善抿了抿唇:“祖父……”镇国公是他亲祖父,虽说喜欢用胡子扎他,但善善,很喜欢他。

善善看着陆明月,陆明月知晓他的意思,当着他的面掐指一算。

“目前一切安好,放心吧。”

善善微松口气。

随行而来的,还有许多北昭美食,众人夜里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年夜饭。

“今儿追风买了许多烟花,我们去放烟花好不好?”阿蛮笑眯眯的问道。

小姑娘原本瘦瘦弱弱,如今跟着陆明月好吃好喝养着,长开了竟有几分明艳动人。

麦丰手中拿着香烛,正好点火。

“走咯,看烟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外护城河而去。

护城河边已经聚集着许多人,今年天灾刚过,瘟疫解除,所有百姓都期待着来年风调雨顺。

“这里是固定燃放点,快搬过去。”侍从将烟火摆了一长串,周遭百姓都翘首以盼。

“哇,好多烟火……”孩童们惊喜的大喊。

“点火。”陆明月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身上披着大氅,犹如观音座下的童女。

善善站在她身边,就像她的跟班。

一声令下,麦丰欢喜的拿着香烛点燃。

“轰……”的一声,绚丽灿烂的烟火划破夜空,百姓们轰然鼓掌。

一簇簇烟火炸开,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一声又一声,如彩虹交织,让人移不开眼。

一炷香后,烟火燃放完毕,一切归于沉寂。天地万物都像是静止下来……

突然……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善善抬头在天空四处张望,像是鸟类的啼鸣。

不止他,四周都有人抬头。

“我好像听到了鸟叫声。”

“不对,不像是鸟叫声。”众人仰起头四处寻找,可这黑压压的夜空,只有无数星辰,压根看不清。

烛墨冷冷的站在墙脚,听得声音,眉头轻蹙,仰头看向夜空。

“是凤鸣。”

他缓缓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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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彩虹!!”孩童骑在父亲的肩头,指着黑黝黝的夜空惊喜的喊道。

突然,有人声音颤抖的指着天空。

“不不不,不是彩虹。是……是凤凰!!天啊,你们快看,是凤凰!!”

“是真正的凤凰!!”只见一只小小的金凤拖着长长的尾羽在夜空翱翔,声音略显稚嫩,但随着它的啼鸣,凡间所有鸟羽纷纷飞身而起。

无数鸟儿扑腾着翅膀朝天际飞去。

叽叽喳喳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在朝拜它们的王。

“天啊,大年初一凤凰现,吉兆,吉兆!”

“你们看它的尾羽,犹如彩虹一般灿烂。它不止是金凤,更像是传说中的凤主。”

“它应当是今日才诞生的小凤主,何其有幸,咱们能一睹小凤主真颜。”

“天佑人间,天佑人间呐。”百姓群情激动,乌压压跪下一大片。

甚至有人激动的哭出声。

小凤凰拖着长长的尾羽,自由自在的在天际遨游。身上的金光撒入房间,这是小凤主第一次面对凡人,给下的祝福。

她一张口,声音稚嫩,格外的动听。

陆明月和谢玉舟对视一眼,死死的捂住嘴。

谢玉舟指了指天上,陆明月沉吟片刻,然后点头。

是,就是她!!

凤梧,生了!!

烛墨突的心口剧烈的跳动,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他死死的捂住心口,不知发生了何事。

“凤凰一族,竟生下了凤主血脉?”这是与龙主齐名的血脉。

不是说,龙凤二族联姻才最有可能诞生吗?

不过,此事也只是传言,谁也不知真假。

“听说凤族公主与你退婚后,遇到了真爱,并成功怀上小凤主。我原以为是谣传呢,没想到竟是真的……”

“瞧着小凤凰本体不大,估摸着是早产了。”追风深深的看他一眼。他在暗暗解释,凤梧与他和离一年半,产下小凤凰。

烛墨看着小凤凰,让他诧异的是,小凤凰竟偏着脑袋看他。

对那双眼睛对视,他的心跳慢了半拍。

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总听到几分若有若无的龙吟声。

可并未瞧见龙族的影子。

罢了,一切与他有什么干系呢。

“凤族真是好福气,有了小凤主,凤族迟早会恢复当年的霸主地位。”追风双手环抱,看着空中翱翔的小凤凰。

“咦,小凤凰身边是不是有个人呀?”月下仿佛有道婀娜的身姿,正低头与小凤凰说着什么。

大抵,是在劝顽皮的小凤凰归家吧。

烛墨说不清什么心态,抬眼便看了过去。

月色朦胧,女子穿着身长裙,轻纱遮面,看不清真容。她的身影连带着小凤凰,转瞬即逝。

“是凤族公主吧?”

“哦不对,现在叫凤帝。又生下凤主,将来必定是凤族第一人了。”追风嘀嘀咕咕。

烛墨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涩:“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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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失落万分。

大年初一的晚上,众人因瞧见凤凰而欣喜,唯独烛墨,略显失落。心中空落落的……

“烛墨又去阿梧的坟头了?”谢玉舟问道。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那里了。活着不知珍惜,死了倒是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呢。”阿蛮摇摇头,牵着善善便回房歇息。

善善时不时抬头,陆明月问道:“你在找什么?”

“有龙在叫……”他指着天空,明明听到一声弱弱的委屈的龙吟,但一直没露面。

陆明月将食指竖在唇边:“嘘……”

“你幻听了。走吧,都出现幻觉了还不睡……”

善善一脸恍惚,是吗?姐姐说的肯定不会错,我定是幻听了。

夜里,陆明月偷偷出了城。

她在城外建了一座庙,庙中供奉着宗白,闲庭,星回,盛禾的泥塑。他们本是神祇,又一颗慈悲心,时常为百姓带来福祉。

几个月的时间,香火竟然鼎盛起来。

她见到面前这一切,还惊了一瞬。

只见小小的庙宇内,香火缭绕,无数香客正虔诚的跪在泥塑前祈祷。有的自发献上瓜果点心,有的自发打扫卫生,擦拭雕像,竟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陆明月站在角落,轻轻的笑出了声。

回到驿馆,躺在床上。

新年的烟火响了一整夜,但她听着人间烟火,却格外好眠。

烛墨歪歪扭扭的倒在墓碑前,抱着墓碑不愿撒手。

酒罐子咕噜着滚落,他眼神有些恍惚。

“阿梧,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原本,今日也该是我们一家三口相聚的日子。”

他好后悔,好后悔没有坚定的选择阿梧。

“也不知我们的孩儿,像你还是像我……”如今,他的妻子连同他的孩子,却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泥土中。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终其一生也不够赎罪。

他甚至不曾见到孩子的模样,不知是男是女。

脑海里突然想起今日在夜空翱翔的小凤凰,应当与小凤主一般可爱灵动吧。

烛墨脑子里昏昏沉沉,这佳酿是陆明月用空间灵谷灵泉酿制,格外醉人。

他这一壶下去,早已酩酊大醉。

睡梦中,烛墨仿佛看到一条金龙和小金凤围绕在他身边。

他几乎想要在梦境中沉沦下去。

天亮之时。

梦境散去,烛墨睁开眼。

心中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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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凌王玄霁川,宴请各国群臣。

北昭宣平帝因政务脱不开身,只好派来使臣陆砚书出使东凌。

南国派来楼将军与楼锦棠,锦棠如今已长成少女模样,得陆明月亲传的她,剑术无双。如今便镇守在结界处。

少女身形窈窕,但一双眼睛却格外锐利,仿佛一柄剑。

“拜见陛下。”南国使臣瞧见心心念念的女帝,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陛下,朝臣日日夜夜都思念着您归国,您可要早些回来看看子民。”楼锦棠眼睛红红的,陆明月对她来说,不止是君臣,更亦师亦友般的存在。

“依照微臣看,您现在也能处理政务,何必等到及笄后呢。不如,早些归国吧?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家都念着您呢……”楼将军更是语重心长的劝慰。

陆砚书监国两年,让南国能自由运转,暂且能撑到陆明月及笄。

吓得陆明月弹跳后退:“退!退!退!”

给对面两人整的一愣一愣的。

“明月还不能胜任,明月还没学会治国策呢……”小东西擦了把汗,当年她亲手创立剑宗,都不愿做掌门。宁愿做个潇洒剑尊,就能看出她的性子了。

两人屋内,知晓她主意大,别无他法。

“小师父,弟子还能跟您学几招剑术吗?”原本楼锦棠要镇守结界,并不能随意离开。

但知晓陆明月在此,才执意同行。

陆明月点头应下,锦棠很有天分,是个学剑的好面子。

待指导完楼锦棠,听得追风在门口大喊:“北昭的使臣进城了,来得是大少爷!”

陆明月一听,脚步飞快满脸雀跃的冲出去。

果然,远远的便瞧见一身蓝衣的年轻男子噙着笑站在门外。

“大哥哥……”陆明月笑容灿烂,飞奔着朝他冲去。

陆砚书眼里溢出笑意,将小炮弹似的妹妹抱在怀中。

“高了,但轻了。”他抱着明月掂量了两下,轻皱着眉头。

陆明月当即鼓着腮帮子:“没瘦,没瘦,你看我脸多大……”小姑娘在大哥面前,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娇气。

陆砚书低低的笑出声。

“在外辛苦了……”他摸了摸明月的小脸,难掩心疼。

明月趴在大哥的肩头,一颗心也安定下来。

陆砚书身上带着几分草木的清香,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却总能给她带来安心。

仿佛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抱着陆明月进入屋内,陆明月像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怀中。

“大少爷,让属下来抱吧?小公主如今六岁半,您抱着怕是吃力。”属下上前道。

陆砚书摇头:“明月才多大,不碍事。”

“况且,她从小就是在我怀中长大的。”陆砚书眼里弥漫着星光。

当初他双腿残疾,整个人避世不愿见人。沉浸在绝望之中……

明月如一道光,照亮他的人生。

抱着妹妹,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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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一进门,就见大哥哥一脸笑意的抱着明月。

他慢吞吞的挪过来,看了眼陆砚书。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

见到陆明月,他从骨子里就有几分害怕,烙进灵魂的恐惧。

见到大哥,他就两腿打哆嗦,明明只是个凡人,但在他眼前,却总是不安。

“这个家一定克我。”善善小声的嘀咕。

“善善愣着做什么,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吗?”陆砚书坐在堂前,对他招了招手。

明明怕的要死,但求生欲让他扯起嘴角,迈着小短腿欢快的跑过去。

“哇,是大哥耶……好开心……”面上狂喜,心里骂娘。

冲入大哥怀抱,笑容虚伪。

陆砚书…………

深深的叹了口气,将善善抱在怀中,

这弟弟也不知怎么回事,娘第一次将他抱回去,第一眼见到自己,善善就哇哇哭。

总觉得与自己不够亲近。

如今看着,他依然不够亲近,只是……学会了伪装。

“待婚宴后,正好一同回去。”

“容国公情况不太好,不知还能撑多久。他啊,念着善善呢……”毕竟容向善,是容家唯一的真正有血缘的孙子。

镇国公对母亲所出的所有孩子一视同仁,已经做的极好。

善善低垂着头,闷闷的应下。

“对了,明月你可认识一位叫玉珠的姑娘?”

陆明月一怔。

“她说自己原先叫招娣,后来得你赐名玉珠。我前段时日出京,正好遇到她进城。那是个感恩的孩子,听得我是你大哥,特意来拜见。”是个不卑不亢的好孩子,品性极佳。

“她才入女学一年多,我随口考了考,她的天资,竟极其出众。”陆砚书颇为赞赏。

陆明月点头:“认得,她母亲当年走丢被拐卖,后来生下几个女儿,被重男轻女的父亲生生害死。”

“她母亲识文断字,似乎与西河姚家有关。”

“西河姚家?若是姚家,倒说得过去了。姚家子女注重规矩,不论男女生来就要读书习字的。”陆砚书眉头微蹙,西河姚家一直以圣人弟子自居,平日里更是孤傲。姚家也有几个弟子考入京,但都是闲职,早已没落。

但自诩清流世家,调子倒极高。

“前段时日姚家搬离西河,举家进京,想要求见书仙。但被书仙拒之门外……”

“正好玉珠姑娘入京,或许,她们会在京城相遇。”陆砚书笑着道。

陆明月摇摇头没说话,被拐卖的玉珠娘,对清高的姚家来说,或许,会宁愿她死了。

姐弟几人聊了会天。

陆明月开心还未半个时辰,便听得陆砚书道:“把你的课业拿过来,大哥考一考你的学问。”

陆明月……

天瞬间就塌了。

磨磨蹭蹭的将书本拿来,小脸已经垮下来。

善善笑的幸灾乐祸:“哈哈哈哈……打掌心打屁股……”鼓着掌看好戏。

陆砚书淡淡的瞥他一眼。

“善善两岁,已经可以启蒙。”

“回去后,便将他送入国子监上幼儿班。”

“你姐姐周岁入学,比你更早。”

善善笑着笑着,小脸一僵。

我的天,也塌了。

笑不出来了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狠狠抽了自己俩耳刮子。

叫你嘴贱。

气得他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好。

当真是难姐难弟,即将迎来一起赶作业的苦日子。

第二日,便是帝后大婚。

东凌皇室子嗣单薄,啊呸,就一根独苗苗,已经不仅仅是单薄。

东凌皇室以及朝臣已经火急火燎,深怕陛下不愿成婚。

如今帝后大婚,可不得铆足劲使力。

京城所有街道布满红绸,沿途的街边房檐下都挂着喜庆的灯笼。大门上贴着红灯笼……

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内侍乘着车在街头撒喜糖喜钱。

引得百姓翘首以盼守在路旁,半点不敢挪开。

嘴里甜滋滋的,手里攥着俩铜钱。

“东凌朝臣嘴巴都快笑裂了……”估计比自己当年成婚还开心。

陆砚书左手牵着明月,右手牵着善善入了宫。

每位使臣入宫时,都会得到一支娇艳盛开的荷花,还有一小封喜糖。

“什么时候开席?”善善着急忙慌的问。

“别急,封后大典要先祭天。善善可是饿了?大哥有带点心。”天可怜见的,这都是养陆明月的经验。

善善摆了摆手,我只是单纯想吃席。

他如今年岁小,家中给他的饮食和零嘴极其轻叹。逢年过节吃席,对他管束才放松几分。

陆明月地位高,观礼的位置也极其靠前,能看到全场。

“吉时已到……”

便见一身龙袍面若冠玉的少年与穿着凤袍的女子步步上前。

女子眼若秋水,嘴角噙着笑意,坚定地走向台阶。她的身后,似乎有一朵若隐若现的荷花。

但转瞬即逝。

陆明月不由坐直身子。

帝后祭天,极其繁琐,陆明月早上只略喝了几口粥,饿的前胸贴后背时,才随着群臣入宴。

东凌后宫空悬,并无嫔妃,规矩倒不算严。

陆明月用完喜宴,便顺势离开往摘星楼而去。

沿途,时不时能看到打扮娇俏的少女,眼神偷偷看向上位的帝王。眼中难掩倾慕和嫉妒。

东凌王若不动凡心也罢,谁也得不到,反倒一片和睦。

可突然有人杀出重围,让陛下动心,甚至……一举封后!

这就让人,心生羡慕与嫉妒了。

更何况,皇后毫无家世地位,只是乡间一小小农女罢了。甚至从相识到成婚,只短短几个月,快的让人不可思议。

陆明月来到摘星楼,摘星楼内已经挖出荷塘。

满池荷花争相摇曳,是从她幼年的荷塘移栽过来的。

“这荷花明明是无心无魂之物,怎么瞧着格外开心。摇摇晃晃的,仿佛知道今儿是帝后大喜似的。”旁边的宫人不由赞叹。

陆明月瞥了一眼,里边有白荷花的气息。

寝殿内只有几个宫人伺候着,陆明月见状挥手让她们出去。

宫人退到门外,将殿门关上。

盖着红盖头的白荷花坐在床前,陆明月低声叹息:“舍弃无边的寿元,舍弃无尚的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舍弃无边无际广阔的天地,困在这小小的皇宫,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成为这后宫中争宠的一人,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坐在床上的女子身形顿了顿,紧紧攥着衣角。

“剑尊,我一直在等他。”

“等他兑现诺言娶我。”

“前世他给不了我幸福,既然许下来世,我总归要试一试的……”

“不论这条路布满荆棘或是铺满鲜花,荷花都要自己走一遭。”

“只是愧对剑尊多年教导,让剑尊失望了。”

陆明月神色无奈的摇头:“你修行千年,愧对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白荷花沉默着,红盖头下的她,看不清神情。

“多谢剑尊在陛下面前替我说话,将池塘移栽到宫中……”白荷花站起身,对着陆明月盈盈一拜。

陆明月看向窗外摇曳的荷花。

明明本体就在窗外,可总觉得,与白荷花有道看不见的鸿沟。

她与本体,几乎只剩一层浅浅的气息相连。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无数脚步声涌入,略显杂乱惊慌。

陆明月眉头轻皱,帝后大婚,谁敢来摘星楼闹事?这里可是皇后寝宫!

白荷花缓缓站起身,站在大门口。

她披着红盖头,身形都不曾晃一下。玄霁川身后是文武百官,以及告发白荷花的女子。

女子满眼愤怒,难掩不悦,面上闪过一丝嫉恨。

抬手指向门口规规矩矩站着的白荷花。

白荷花穿着一身大红,头上披着红盖头,身形都不曾动一动。

“妖怪,她是妖怪,陛下莫要被妖怪所骗啊!!”

“快来人护驾,将这摘星楼包围,让她插翅难逃!”

“陛下,您要相信臣女,臣女特意去她所在的村子打听过。她生来就被莲叶托着,从小自带莲香,竟查不到她的身世。”

玄霁川面色阴沉:“这天下奇人异事无数,这算什么妖女?”

若不是她鼓动群臣下跪验证,玄霁川绝不会任由她胡闹。

“陛下!村里有传闻,曾有人亲眼见过她从莲花中走出来!她就是妖女!”

“陛下,您信臣女!”

“您便是不信臣女,也要信高人!高人避世修行多年,定会让她现出原形!”女子眼中杀气满满,瞧见白荷花无动于衷的坐在床上,更是恨得直咬牙。

玄霁川一张脸木然,他一步步上前。

“陛下,使不得!”朝臣惊慌的想要拦,可玄霁川要靠近,谁能拦?

“你是妖?”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喜袍的女子,她依旧盖着红盖头,等自己揭开。

“荷花不是。”白荷花轻声道。

玄霁川转身看向众人:“她说不是,那便不是!退下吧!”

群臣对视一眼,噗通噗通全都跪在地上:“陛下,不如让高人看一看可好?否则,老臣不敢起来。”

“皇后娘娘,若您为凡人,微臣一颗人头,您要杀要剐,微臣绝不犹豫!”

“但东凌千年基业,经不起折腾!”

“求陛下,皇后娘娘饶恕。”

玄霁川面色铁青,他站在白荷花前,保护之意明显。

白荷花微凉的手轻轻拉住他:“荷花无愧于心,我不惧。让高人来验便是了!”

她声音微冷,但极其坚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满朝文武跪在玄霁川脚下。

哪里还有白日里帝后祭天时的喜悦。

盼了多年的皇后娘娘,不能是个妖女啊!

东凌动荡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肃清朝纲,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走。唯一忧心之事,便是陛下不曾娶妻,没有子嗣。

这半点出不得意外啊。

否则,东凌将会功亏一篑!

“此事过后,任凭皇后娘娘惩处。”文武百官不愿起身,齐刷刷跪在殿门外。

甚至已经有老臣满脸死意,深怕陛下一意孤行。

玄霁川面色难看,阴戾的目光扫视全场。

俏生生立在他身后的少女,与他十指相扣:“荷花不怕,陛下不必忧心。若能安民心,荷花受些委屈不要紧。还望众位大人宽心。”

此话,倒是让众位朝臣面色和缓,虽出生农家,但是个识大体的。

指认白荷花的女子穿着极其考究,一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玄霁川。玄霁川不由凝眉,露出几分厌恶。

“妖女,休得迷惑众人!”女子又气又怒,指着白荷花一脸怨恨。

太后娘家满门流放,原本京中最有希望入主中宫的是自己!

却半路杀出个白荷花,她算什么东西,竟也敢与自己抢陛下!

“林丞相,府中嫡女所言,你可知晓?”玄霁川看向跪在前头的老大人。

林丞相是两朝元老,在朝中德高望重,玄霁川对他也颇为敬重。

林丞相看了眼前头跪的笔直的女儿,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是他的小女儿。

一见陛下误终生,还未及笄便心心念念着陛下。

说句私心话,陛下以杀戮止东凌多年混乱,但对百姓却极为宽和,是个好陛下。

但绝不会是个好相公。

但女儿心系陛下,他却也无可奈何。曾数次想要替她说亲,都闹得绝食明志。

此次帝后大婚,他特意将女儿关在府内。

此刻,瞧见她当众指认皇后,林丞相额间青筋一跳一跳的。

旁边跪着一众命妇,他侧头看了眼妻子,却见妻子对他点了点头。

丞相又气又怒,发妻竟知晓此事?

他压着心底怒意,还未回话,便听得年轻帝王道:“看来,林丞相不知此事。”他猛地一抬头,便见帝王眼中森然的目光。

林丞相突然有几分惊惧,当年玄霁川初回国,瘦瘦小小让人毫无防备。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被挡住傀儡的他,却夺得政权。

将东凌权利一把抓,终止东凌多年来的内斗。

林姑娘抿了抿唇,没一会儿,便来了个穿着身道袍的高人。

高人看着仙风道骨,一挥佛尘,微风拂过。

陆明月眼皮轻佻,还真是个修行之人。

“若贫道猜的不错,姑娘应当是千年莲花修行成精。”

“修行不易,何必出来害人呢!”

“你站在此处,满池莲花对你俯首称臣,想必,你的本体就在其中吧?”道人冷冷看着她。

林姑娘眼底颇为不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哼,她蛊惑陛下将整个莲池移栽过来。逃过一劫!”原本,她三日前就赶去村子,试图毁灭莲池,终止帝后大婚。

却不想,整个莲池一干二净,早已被移栽入宫。

白荷花风风光光入宫,恨得她咬碎银牙。

“此事是本宫向陛下提议,将莲池移入摘星楼,与皇后娘娘无关。”陆明月站出来,轻声道。

白荷花对着她的方向轻轻福了福身子:“多谢朝阳公主澄清。”

“在贫道的慧眼之下,你别想逃脱!你浑身都是妖气,若与陛下成婚,必定会影响东凌百年国运!”

“会影响陛下龙体,贫道绝不能任由你害人!”

“这神鸟是贫道因缘际会得来,你若害过人,身上便会有怨气。神鸟将会一口将你吞噬!”他抬手一挥,一只雄鹰从天空盘旋而下。翅膀张开,竟有些遮天蔽日的模样。

鹰眼如炬,眼神锐利的扫视全场。

它身上竟有淡淡的梵文,似乎充满佛性。

“这是……”有朝臣指着鹰,迟疑道。

高人下巴微抬:“佛祖曾以身饲鹰,这只鹰便是当年那只后代。”

“它们一族随着佛门降妖除魔无数,谁都无法在它们的鹰眼之下躲藏过去。”

只见他吹了声口哨,雄鹰张开翅膀直直的朝着白荷花而去。

“啊!”不远处的宫人已经吓得跌坐在地。

白荷花身形笔直,翅膀带来的风微微掀起她的盖头,她的面色却极其平静。

玄霁川呼吸微深,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握剑。

老鹰在她头顶盘旋,一声比一声激烈。

“只要妖孽手中沾惹性命,便会被神鹰撕的粉碎!”高人气定神闲。

可话语刚落,便传来空灵的笑声。

只见雄鹰盘旋,带起少女裙边,她顶着红盖头站在中央,轻轻抬手。

空中雄鹰竟直直的落在她手臂之上。

雄鹰甚是亲昵的在她手臂蹭了蹭,满是依赖。

“你!”高人一惊,怎会如此!

“你……好好好,我倒是低估你了。修行千年,手中无一丝杀戮,妖族中你倒是少见!”

“既然姑娘有此心性,何必化身为人入宫呢!”

“人妖殊途,莫要坏了自己千年修为!”高人甚是不解。最让他惊讶的是,这鹰对自己都爱搭不理,对这莲花妖竟格外青睐。

白荷花一抬手,雄鹰便顺势离开。

“高人说笑了,荷花虽无父无母,但绝不会是妖女。”

“高人,您与她多说无益,直接将她本体处置了便是!”

“她是莲花妖,失了本体便会七绝而亡!”

“陛下,臣女请命,火烧莲池,杀妖女!”她恶狠狠的看着白荷花,见皇帝依旧站在她身侧,更是嫉妒交加。

她满眼含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陛下,臣女有证人。村民可以作证,曾亲眼见她从莲花中走出,求陛下严查!”

“臣女是为东凌百年国运,是担忧陛下安全啊。”

白荷花轻轻捏了捏皇帝的手,玄霁川淡淡道:“带上来。”

林静芝面上微喜。

宫人便领着个畏缩着脖子,神情惊恐的男人。身侧还站着个年迈的妇人。

一进殿门,妇人便直指白荷花。

“陛下,民妇指认白荷花是妖孽。”

“我儿曾亲眼见过她从莲花中走出来,把我儿吓到失心疯!陛下,求陛下做主啊……”妇人声声泣血,指着白荷花满脸恐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污蔑!”

“她污蔑!”被宫人搀扶着的白家养父养母匆忙赶来。

瞧见白荷花面对这一幕,气得眼泪直流,心疼万分。

她满脸愤怒的看着妇人和男子。

“你这毒妇!当初你让家中那不着调的儿子上门提亲,想要娶我荷花,我将你打了出去。”

“你却怀恨在心,让他夜里潜进我家中!”

“最后打出去掉入门口池塘,却骂我儿是妖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我家荷花在村中名声极好,善良又孝顺,十里八村谁不称赞!”

“他们心怀祸心,与荷花早有矛盾,他们的话不可信!”

“我今儿要撕烂你的脸!”白家养父养母说着就要冲上前去与妇人厮打,当即乱做一团。

“谁都别想欺负我家荷花!”

“要欺负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是我和老头子无能,无法给女儿撑腰,让你们在她大婚之日闹事。”养父养母声声泣血,倒惹得一众老臣面上无光。

“她是不是妖怪,我还能不清楚吗?这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我还能包庇一个妖怪不成?”

“荷花虽不是我亲生,但胜似亲生。她不是妖女,她是我白家女!若这宫中容不下她,我们回去!”

“这皇后,我们不当也罢!”两人说着就要上前带走白荷花。

内侍急的满嘴冒泡。

“使不得,使不得。”

“消消气,消消气,陛下从未听信他人之言。只不过,陛下也要服众啊,老夫人老爷子请消消气。”

白家养母抹了把泪:“是个人就能指认我家荷花,还不是嫌我们无权无势,谁都能踩一脚罢了。”

玄霁川叹了口气,牵着白荷花的手走到面前。

上前对白家养父母道:“今日,是朕之过。未曾护好荷花,让她被众人质疑。”

“我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发生此事。”

“我玄霁川,此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后宫,从此不会再入其他人。”

全场哗然。

林姑娘更是气得跺脚,一双眼通红,看着白荷花压着心头杀气。

白家养父养母心中震撼,面上游移不定。

自古以来,皇室便以多子多福,后宫佳丽三千为荣。

从未有哪位帝王,只娶一人。

就说东凌王玄霁川的父亲,记录在册的也有几十个宫妃。

白家养父养母知晓女儿倾心玄霁川,此话只是想激起玄霁川心中愧疚,为女儿多谋划几分。

女儿无权无势,容貌也不算顶尖,能得到帝王愧疚,也能多受宠一段时间吧。

他们为人父母,帮不了孩子,已经对她很是歉意。

说着,玄霁川当即抬手立誓。

“陛下,您是东凌天子,后宫空无一人,膝下尚无血脉,怎能立如此毒誓!您这是要剜老臣的心呐!”朝臣脑袋磕的咚咚响。

玄霁川却半点不曾理会,直接立誓。

待誓言结束,他才浅浅道:“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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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这东凌血脉就得断咯。

一众老臣如丧考妣。

林姑娘喉咙里冒出一阵阵腥甜:“陛下,她若是妖孽,可做不了这皇后!”

“皇后母仪天下,妖族与人族如何能通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陛下若不信,直接火烧莲池!必定让她现出原形!”林静芝双眼愤怒,白荷花明明就是妖!

她一直关注陛下,早就知晓陛下对白荷花另眼以待。

她时常跟踪白荷花,曾亲眼见过白荷花的原形!

她明明就是池中一朵莲花!

“放肆!”玄霁川动了怒意。

“你一而再再而三污蔑荷花,你算什么东西?”

“高人也好,指认也罢,你还想怎么样?”

“林丞相,今日是朕与荷花大婚,朕不想见血!”玄霁川已经带出几分森然,俨然已经忍耐到极致。

林丞相身子一抖,颤抖着跪到前头:“静芝!”

一声呵斥,林静芝缩了缩脖子,一张脸煞白。

“将林姑娘带下去!容后处置!”玄霁川冷冷扫她一眼。

林静芝不甘的咬住下唇,左后站着侍卫,只得往后退。

走到莲池前,她眼神露出几分凶光,当即大旱:“她就是妖!臣女亲眼见到她是妖!”

“白荷花,现出原形吧!”她从怀中掏出一粒火红的小石头,直接掷入莲池中。

小石头出现之时,四周温度陡然升高。

落入莲池的瞬间,火光霎时弥漫,眨眼的功夫,整个莲池都烧了起来。

“这是天火火种!”只需一小粒,就能将整个莲池烧的一干二净,就连水面都开始沸腾起来。

林静芝当即被控制,玄霁川怒火攻心,上前一脚将她踢飞出去。

林丞相面无人色的跪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小女年幼无知,求陛下恕罪。”

林静芝踉跄着站起身,哇的吐出一口血。

“烧了,全都烧了。妖怪现行,哈哈哈哈……妖怪现行……”

“白荷花,你往哪里跑!”

整个莲池一片大火,所有莲叶莲花都在火光中毁灭。

白家养母猛地看向女儿,她紧攥着衣角,呼吸几乎停滞。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时刻注意白荷花的动静。

可随着林静芝癫狂的笑声,白荷花依旧静静的站立在院子中央。微风卷起裙边,竟有几分娴静姿态。

“相公,可否为荷花掀盖头了?”她声音轻柔稳重,似乎没有半点惊慌。

玄霁川指尖微动,双手掀起盖头。

少女仰着头与他对视,他怔了怔。

她的眼中,倒映着火光,只有自己。

他的心跳,似乎为她停了一瞬。

“夫君。”她轻声呢喃,不知何时,竟染上泪花,转瞬即逝。

她抬步走到莲池边,炽热的火让她轻轻皱起眉头。

天火之下,焚烧一切。

满池碧绿的莲叶,娇艳欲滴的莲花直接化为灰烬。

那株最为纯白无瑕被指认为她本体的白莲,当着众人的面,一点点凋谢,枯萎,灰飞烟灭。

林静芝愣愣的看着莲池,嘴角的笑意霎时凝固。

她看看白莲,又看看白荷花,嘴巴动了动。

“怎么会!!”她惊恐的嘶声吼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可能!”

“绝不可能,我亲眼见到你……你能自由进出莲花,我亲眼见到所有莲花向你低头。”林静芝气急攻心,竟狠狠吐了口血。

她跌跌撞撞的朝莲池冲去,试图去抓那株即将溃散的白莲。

“啊!!”哪知触碰到火星的刹那,整个手掌瞬间爆燃。

眨眼的功夫,便被大火所湮灭。

“啊,爹爹!救救我,救救我……啊……”场中霎时响起凄厉的惨叫,林静芝哀嚎声听的人心生恐惧,众人纷纷后退。

她倒在地上,整个人已经化作人形火人,在地上疯狂打滚尖叫。

“陛下!求陛下救命啊!”惊慌失措的跑出个命妇,跪在地上求陛下相救。

林丞相疯了一般提起一壶茶水倒过去。

早已冰冷的茶水倒在身上的那一刻,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吓得林丞相手中茶壶滚落,摔得粉碎,面色苍白的看着越发惨不忍睹的女儿。

“天火触之即然,直到毁灭为止。水,解不了火。”陆明月站在角落,神色淡淡。

“儿啊!”林静芝的母亲被人拦住,眼睁睁看着林静芝的声音越发微弱,渐渐没了生气。

原本滚来滚去的人形火团,此刻早已静静的趴在地面,大火呼呼的燃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厌恶的味道。

以及淡淡的莲香。

白家养母不知何时走到白荷花身边,手掌颤抖的拉着女儿手掌,眼眶红红的,颤抖着嘴唇看着白荷花,却一句话都没说。

只紧紧攥着女儿的手。

她不管什么妖怪,她只知荷花是自己的女儿,足矣。

当年小小的孩子来到自己身边,牙牙学语的第一个词是娘,蹒跚着扑向的第一个人也是自己。

还没灶台高,就知道踩着凳子给爹娘做饭。

冬日里下大雪,为了给家人洗衣,冻得一双小手通红。

她的荷花乖巧听话,她对女儿只有无限的愧疚。

只恨自己能力不足,给不了荷花依靠。

林丞相呆呆的看着面前烧成一团灰的女儿,低垂着头,肩膀抖动,压抑着哭声,大滴大滴往下落。

“陛下,静芝污蔑皇后娘娘,如今被天火焚烧,是芝儿罪有应得。”

“还望陛下,准许微臣为芝儿收殓骨灰。”

玄霁川淡淡道:“准。”

旁边的林夫人早已浑身失力的跌坐在地,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她的女儿……

“众臣都看到了吧?皇后,血脉并无异样!”玄霁川冷淡的扫视全场。

群臣浩浩荡荡的跪倒在地:“拜见皇后娘娘。”

“请皇后娘娘治罪。”

白荷花站在皇帝身侧,温婉大气:“各位大人亦是担心圣上,担忧东凌基业,何罪之有。”

此举,赢得众朝臣赞叹,当即称赞娘娘大度宽厚。

众人陆陆续续退出摘星楼,白荷花眼神看着莲池有几分怔忪。

“荷花,你还好吗?”养母抓着她的手都在泛白,不自觉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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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无事。娘被今日之事吓着了吧?快去殿内歇一歇。”

白荷花亲自扶着母亲入内,玄霁川吩咐内侍后,才回到前殿。

天火将池子内烧的一干二净,才渐渐熄灭。

整个摘星楼看起来杂乱又荒芜。

“林姑娘倒是一死百了,却害了娘娘的大婚。”

“平白无故指责娘娘为妖,莫不是有痴病!?”

“好好的莲池当真可惜了。正好应了娘娘的闺名。”伺候的宫人低声嘀咕,替娘娘打抱不平。

白荷花笑笑倒也没说什么。

“请太医来给母亲看看。”

“是。”宫人住了嘴,收拾的收拾,请太医的请太医。

一切井然有序。

“哎呀,娘娘,您快看。咱们清早摘下的莲花,竟然也凋谢了。”宫人有些气怒,早些为了迎皇后,特意一早摘下的新鲜莲花。

原本摆在正殿,颇为娇艳。

如今,却蔫哒哒的早已凋谢。

白荷花微敛着眉:“撤下去吧。不必再换新鲜花卉,长在泥土里,比长在花瓶里强。”

待宫人退下去。

“娘,放心,荷花一切都好。”殿内已无外人,白荷花握着母亲的手安抚。

养母担忧的看着她,又看看那片莲池。

大火肆虐后的莲池一片焦黑,生机勃勃的莲叶已经变成废墟。

“娘娘,莲池中央竟发现一颗莲子。且莲子为金色,上边竟布满梵文,倒像是寺庙中的符号。”宫人双手捧着一颗金灿灿的莲子入内。

金莲浑身透着光,上边布满卍字符号,仿佛曾被佛意洗礼。

白荷花眼角溢出一滴泪,她能感觉到自己与莲心再无半点牵连。

“不如将这颗莲心赠于我吧。若是有造化,或许有朝一日能重生嫩芽也不一定。”

陆明月笑眯眯的开口。

白荷花深吸一口气,压住泪意,站起身对着陆明月福了福身。

“此物便赠与公主吧。”

陆明月捏着莲心,亦有些恍然。

佛界莲花无数,每日在佛界听经颂佛染上些许佛意。

偶尔,有那么一颗被仙鹤衔在口中,无意落入神界天池生根。

这便是白荷花的由来了。

当年她不愿巴结神界开花,被陆明月看中,从天池带到无妄山,修行千年才生魂,因此有了白荷花。

如今,这颗金莲再次回到她手中。

竟有种宿命感。

陆明月轻笑,捏着金莲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像我母亲。”陆明月淡淡道。

白荷花惊了一下:“荷花何德何能竟能似您母亲。不知,荷花与夫人有哪里相似?”

陆明月瞥她一眼。

“甘愿为爱舍弃一切,飞蛾扑火,不顾生死的劲儿,一模一样。”就差没直说,你俩恋爱脑。

陆明月理解不了,舍弃大好前途,成为一个男人的菟丝花。

白荷花抿着唇笑了笑,能听到剑尊打趣,心中也放松不少。

“剑尊还小,大些就明白了。”

陆明月摇头:“男人哪有手中剑来的痛快。”

“就算要,我也不会是依附的那一方!”

男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啥时候变卦呢。

“男人靠得住,老母猪都能上树。毕竟他们挂在墙上都不老实!”

陆明月小时候就明白的道理。

哦,亲爹教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吃完喜宴回到驿馆,已是深夜。

白荷花脱离本体,化为凡人,舍弃千年的寿元与修为,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陆明月对此不置可否。

只脑海里总是想起,当年天真纯洁,一心向道的小荷花。

无数个夜里,她迎着月华修行。

不知疲倦不知辛劳。

哎……

陆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捏着手中金莲发愣。

明日就要回北昭,侍从正连夜打点行李,谢玉舟从她身后冒出个脑袋。

“哟,这是得点化过的金莲啊。”谢玉舟接过她手中莲子。

“可惜了……”

“这莲子,至少潜心修行过千年。若保持本心,百年内应当能位列仙班。享人间烟火,与天同寿。”

“如今嘛……啧啧,魂魄已无,早已是死物。扔了就是……”谢玉舟撇撇嘴,摇着脑袋还给陆明月。

陆明月抿着眸子笑:“可不就应了那句话。”

“只羡鸳鸯不羡仙。”

听着多洒脱浪漫,但背后的苦与甜,只有自己才知晓。

陆明月从不插手别人的因果,沾上别人的因果,就要替对方承受,她担不起。

夜里,陆明月睡的迷迷糊糊。

天道一脸憋屈的站在她床前,推了推她,陆明月烦躁的侧过身继续睡。

天道一脸不忿,不甘的又推了推她。陆明月气哼哼的坐起来。

气得额前一簇小卷毛都翘了起来。

“大半夜你发什么疯!”

少年抿着唇,一脸正经:“我……我老实。”少年耳尖微红,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说完,陆明月一脸莫名,难言怒气。翻着白眼瞪他一句:“你把我叫醒,就为这?”

“神经病!!”说完,扯住锦被,便盖住脑袋,蒙头就睡。

少年委屈的站在原地,听得她响起熟悉的鼾声,才消失在面前。

第二日,天还未亮,陆明月便被人从被窝抱出来。

“今儿要启程回北昭,大公子已经在院外等着了。”玉书见她赖床,不由打趣。

“您课业还未做完,真的不起来吗?”

话音刚落,陆明月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啊!!”

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起作业还没写!!

药丸!

小姑娘惊慌失措的穿好衣裳,苦着脸用了点膳,心慌慌……

陆砚书见她耷拉着脑袋,连两个揪揪都无力的垂在两侧,越看越好笑,忍不住偷笑。

“夫子们都在京中等你呢。”

一句话,直接钉死陆明月。

陆明月嗷嗷一声便爬上马车,还不忘把追风抓上来。

即将出京,城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戒严。

道路两侧站着不少士兵。

“东凌王携皇后来给公主送行了。正在城门口等着呢。”玉书在帘子外低声禀道。

玉琴掀起帘子,陆明月下了马车。

“若得空,我便来北昭看你。”帝王身侧站着温婉的妻子,看起来格外相配。

一番寒暄后,陆明月回到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城,一点点消失在玄霁川眼前。

玄霁川看着远去的马车,总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

待马车走远,玉书一脸轻松的感叹:“终于要回家了,外边日子过得再好,也不如家中舒坦。”

“不怕您笑话,这几日奴婢做梦都想回家呢。”

众人心情雀跃,归途的疲倦都少了几分。

烛墨骑着马,时不时回头张望。

“阿梧说喜欢这里,留在这也好。”阿蛮眼睛红红的,只抱着一件阿梧的衣裳发愣。

烛墨低垂着头,沉默着没说话。

归途比来时足足少了一半时间,夜里都忙着赶路。

到家时,天已经漆黑。

但陆家灯火通明,容澈和许瑾如裹着厚厚的衣裳在门口翘首以盼。

“夫人,您先进去歇着。夜里天凉,当心风寒。”登枝轻声劝慰。

许瑾如摇头:“别说我,你从中午就在门口等。”

登枝不好意思的笑笑,便拿来大氅披在夫人身上。

容澈扶着她,半点不曾松开。

“来了来了,到家咯。公主和小少爷回来了……”拐角处,一直候着的小厮欢天喜地的传话。

果然,远远的便瞧见车队靠近。

马车还未停稳,许瑾如便冲了上去。

陆明月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出来,许瑾如差点没接住,好在容澈将她护住。

“娘亲,明月好想你呀!”小姑娘抱着母亲的脖子,甜甜的说道。

闻着让她安心的气息,仿佛满身燥意都被平复。

善善站在马车上:“咳咳……”

“咳咳……”容澈见母女俩抱成一团,一扭头,见小儿子正翘着嘴跟个油壶似的,心头发笑,便朝他走去。

“善善,快给爹爹抱抱。出门时连走路都不会,现在长成大孩子咯。”

容向善撇撇嘴,我也想要香香软软的娘亲抱。

容澈才不容他拒绝,抱进怀里就用胡子扎他。气得善善嗷嗷叫……

“爹爹,我昨日在路上捡到一个弟弟……善善想养……”

“它以后,就是咱家容老六啦。”

容澈一怔,孩子也能随意捡的吗?

便见善善宝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只奶狗,眼睛才刚睁开,瞧着刚出生不久。

容澈嫌弃的瞪大眼睛:“谁是你弟弟!谁是府中老六?我看你是皮子痒!”

善善咧嘴一笑:“从今往后,有我一口吃哒,就有它哒!”

“兄弟,咱俩是兄弟!”

“它就是咱家老六啦。”

容澈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多日未见,不能打孩子,不能打孩子!容澈在心里默念!

亲生的亲生的!

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将‘容老六’抱进府中。

众人只随意吃了几口,陆砚书才问道:“容祖父如何了?”

许瑾如与容澈对视一眼,眼中有几分沉重。

气氛瞬间凝固。

容澈面上的喜意散去,神情凝重。许瑾如不由紧握他的手。

“老爷子这次怕是不大好。多年征战,身上旧疾无数,这些年好生养着,才拖到现在。”

若不是陆明月增寿符与灵泉,镇国公怕是还撑不到现在。

“太医来过好几次,如今已住在隔壁,他一直强撑着口气想看看善善……”

“这次,怕是不大好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等人深夜归家,众人并不打算惊动隔壁的镇国公。

但容家却一直关注着陆家。

待众人用完膳,刚放下筷子,小厮便来请。

“夫人,将军,老夫人请公主小少爷过府一叙。”小厮低声禀道。

容澈轻叹一声:“既然如此,便先去看看吧。父亲母亲大抵还在盼着呢。”自古以来看望病人都得上午,所以并未先去看望老人。

但老人盼着,只得先过去。

陆砚书收拾了些东凌特产,特意给镇国公送过去。

自从容澈成婚后,镇国公夫妇便早已搬到隔壁。中间打通,只留个小门,两家并做一家。

此刻容家早已点上灯。

刚踏入屋内,陆明月便闻见空气中浓浓的药香气。

老夫人神色疲惫,但瞧见善善和陆明月,眼底溢出一丝笑意。

“祖母的乖孙女,乖孙儿终于回来咯。”老太太看着憔悴不少,抱着陆明月和善善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许瑾如与容澈成婚时,陆明月年纪还小。

在老太太心里,这就是自家亲孙女,和善善一样亲。

从未有一丝区别。

“快去看看你们祖父吧。这老头子一直在等你们呢……”老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泪,眼眶红红的,声音哽咽。

这几日她半点不敢离开,深怕老爷子出事。

追风看了眼容家宅子上空,低声道:“家宅上空弥漫着死气,老爷子只怕撑不了几日。”

众人听得此话,皆是露出几分悲戚。

善善和陆明月迈着小短腿,蹬蹬跑进屋内。

善善自觉不是什么心软,不是什么重视亲情的人。毕竟,他千年来都无心无情,无父无母的天养之人。

指望着他一世轮回就懂亲情,那世上早无邪祟了。

但真正瞧见床上一脸枯槁的老人,善善心头一震,不自觉的捏紧衣角。竟有几分惧怕即将面对的一切……

镇国公在他面前,一直是个年迈但极其硬朗的老人。

明明他出门之前,镇国公声如洪钟,早上还能打打拳。可才一年多,他如今头发斑白,脸颊瘦的只剩一层皮。

明明说话声音如打雷,现在却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

气若游丝,大限将至。

善善心头酸酸的,他愣愣的站在床头。

镇国公强撑着身子抬起手,面色和蔼道:“可是被祖父吓着了?”

“不怕不怕,祖父怎么舍得吓善善。”他面色煞白,嘴皮没有一丝血色,攥着善善的手很温柔。

善善低垂着头,闷闷的喊了一声:“祖父。”

老人家顿时露出笑容:“哎。”眼底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陆明月甜甜的冲镇国公唤道:“祖父。”

镇国公瞧见一对孙儿孙女,忍不住眼中带泪。

抬手轻抚善善和陆明月的脑袋,浑浊的眼中满是不舍。

“人终有一别,祖父活够本了。原本以为咱容家要绝后,如今啊,你爹娶到心上人,有儿有女,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算安心咯。”老人家虽不舍,但很洒脱,这辈子他没什么遗憾。

屋内响起压抑的哭声,没一会儿,许瑾如便捂着嘴走出门。

没说几句话,老爷子便剧烈咳嗽起来。

容澈红着眼睛上前:“父亲您好好休息,明儿再上孩子们来请安。”老爷子等到深夜,已经难掩疲倦了。

老爷子摆摆手,孩子们依次退下。

侯在门外的太医进来请脉,并给老爷子喂安神汤。

众人回到陆家,许瑾如和容澈便将明月唤到屋内。

“娘,明月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祖父确实大限将至,油尽灯枯。”

“增寿符,蟠桃,灵泉明月都已经给祖父用过。已经无法再挽留了……”陆明月轻摇着脑袋。

许瑾如压抑的哭声终是忍不住,肩膀颤抖,轻声抽泣。

“不过,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旅途的起点……爹娘你们……”陆明月话还未说完,容澈便温柔又坚定地将她推出去。

“明月,你还小,不用劝慰爹娘。爹娘明白的。”容澈强忍着眼泪。

他蹲下身子温柔道:“舟车劳顿,明月快回去歇息吧。”

说完,便关上房门。

容澈眼泪划过,他好脸面,做不到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落泪。

陆明月挠了挠头发,只得回房歇息。

整个陆家容家都充斥在悲伤中。

第二日,天刚亮,众人便先去容家陪老爷子用膳。

随后陆明月便被请进宫。

善善在家中陪祖父。

打发完皇帝,已是下午。

刚回陆家,便听得玉书玉琴道:“姑娘可算回来了,玉珠姑娘在府中等了许久呢。”玉书笑眯眯的,将陆明月扶下马车。

“玉珠来啦?”陆明月满脸惊喜。

如今朝阳女学遍布北昭,南国,原本许多人还观望着。可随着第一批学生的出现,贫苦人家也开始将女孩子往书院里送。

女孩子们极其刻苦,也极其珍惜得来的名额。

一年多的时间,女学带来的改变,足以让众人惊讶。

只不过,考取科举一事,众人依旧持观望太多。毕竟女子被轻视千年,要想直起腰杆做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她们并不怕。

她们在前方披荆斩棘,后面的女孩子们迟早会站起来。

惠及千秋万代。

“恩人。”刚说完,玉珠便急忙走出门,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陆明月磕了个头。

陆明月拦都没拦住。

“你这般见外做什么……”陆明月神色无奈,简直拿她没办法。

玉珠笑眯眯的,原本瘦弱的与陆明月差不多高,仅仅一年多功夫,竟比陆明月高出一个头。

脸颊也长了肉,发黄枯燥的头发养的柔顺黑亮。

曾经满身伤痕怯弱的小姑娘,如今满身书香气,瞧着便有几分才气。

“玉珠姑娘当真是脱胎换骨了。”玉书玉琴至今觉得震撼,她们是亲眼见过玉珠当初模样的。

女学为女子带来的改变,在玉珠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玉珠是其中之最。

“玉珠一遇风云化成龙。”陆明月双手背在身后,眉宇露出浅浅的笑意。

当初随手撒下的火种,即将开始燎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玉珠,来到京城可还习惯?”

玉珠已经入京一个月。

玉珠点点头,亮晶晶的眼眸总是看着陆明月:“一切都习惯,多谢恩人挂念。夫子们待弟子极好……”玉珠在读书一途展现出的惊人天分,让书宗弟子将她带到了京城。

她入京城一个月,但还并未入女学。

这一个月,她一直在接受众位书宗夫子们的考验。

“不要叫我恩人,唤我明月便是了。”陆明月摆摆手,她一口一个恩人,陆明月很是头疼。

玉珠不愿,在她心中,陆明月是她一辈子的恩人。

“您若是不习惯,玉珠唤您公主也成。直唤名字,那可不成。”横竖在她心中,自己是绝不能冒犯陆明月的。

仿佛这样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的敬意。

玉珠顿了顿,认真道:“玉珠三日后的拜师仪式,可否请公主一同观礼。这一个月,玉珠通过了众位夫子的考验。”她即将有老师了。

天地君亲师,拜过师的夫子,是与家人一般的。

陆明月一听,脸上狂喜。

却不想玉珠竟有这等造化,只要能拜进书宗,不论哪位大儒名下,都是莫大的荣光。

哦,除了我。

那是噩耗。

“好好好,明月一定前来观礼。”

“听说你母亲已经找到家,如今可认了亲?”

玉珠的母亲姚静仪是被拐卖的,也曾读书习字,若不是被拐卖,她应当有极其美满的一生。

玉珠眼神微微迟疑:“尚未。”

“母亲已经往西河姚家寄过信,但并未收到回复。”

后来入京,才知姚家也来到京城。

娘亲还满脸期待的再次修书一封送往姚家,并且禀明身份与暂住地址。可姚家……毫无动静。

姚静仪一直站在门口,足足等了三日,也没等到一封回信。

也没等到爹娘半句话。

“娘还不曾死心,明日想要上门认亲。”玉珠叹气,她自从经历过父亲重男轻女,将姐姐们溺毙挖死,她对亲情已经没什么期待。

但在母亲心中,那是养她多年,也曾有过温情的家。更是她被拐多年在心里支撑的信念,难以舍弃,玉珠也能理解。

总归要回去亲眼看一看才会死心。

“明日么?”

“我随你一同去看看。”玉珠如今算半个读书人,又是自己亲自带出来的,陆明月不放心。

玉珠起身对她行了一礼。

待用过晚膳后,追风亲自将玉珠送回府。

“玉珠和姚夫人住在东大街,那处鱼龙混杂,孤儿寡母的恐怕不安全。”追风回来眉头紧锁,他留了两个侍卫守着。

他虽是妖族,但与陆明月长期生活在凡间,很明白名节对女子的重要。

足以摧毁一个人。

见陆明月爱重她,又听说玉珠天赋卓越,不忍她折在此处。追风便起了几分爱护的心思。

“玉珠从山里出来,手中只怕无太多银钱。也怪我……”陆明月拍了拍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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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留下的银子足够她生活。

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却算不得什么。

“送些银钱过去,写张借条吧。玉珠如今是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陆明月又挑了挑附近的宅子,就在女学附近,只隔一条街,治安也不错。

拨了几个侍卫和几个麻利勤快的丫鬟过去。

“她三日后拜师,恐怕会长住女学。不过,有个家也有归属感。”

“这宅子,就当庆贺她拜师的礼物。”

第二日天刚亮,姚夫人便坐着马车前来接她。

马车灰扑扑的,姚夫人穿着不算华贵,但胜在干净简单。头上插着一根银簪,这是玉珠抽空替人辅导课业赚来的。

陆明月本不爱华丽的打扮,只随意穿了件衣裳,便上了马车。瞧着极其低调……

姚夫人见礼后,紧张的捏紧衣角。

膝上放着个包裹,这是她为爹娘做的衣裳。

“娘,别紧张。”玉珠不由伸手握住她,发觉母亲双手冰冷,满脸担忧。

“不紧张不紧张,回家怎么会紧张呢。”姚夫人低声呢喃,眼底有几分不确定。

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车窗外。

她被拐卖后,从未提及过娘家,深怕为娘家蒙羞。

此刻即将归家,难掩雀跃心情,不由为女儿解释道:“姚家规矩重,等会你便跟在娘身后。”

“姚家是西河清流世家,千年前老祖宗曾是书圣弟子。这一直是姚家后辈的骄傲。”这便是姚家一直以书圣弟子自居的缘故。

玉珠不由捂嘴偷笑:“娘,千年前的事,现在还在念叨呢。”

“再说了,弟子也分种类呢。”

“亲传弟子和旁听的记名弟子,可是两个极端。”亲传弟子,那可是要行拜师礼,真正如家人一般,如半个子嗣的存在……

至于记名弟子,完全就是个旁听名额,连正主都不知道的存在。

姚夫人嗔怪的白她一眼:“若是亲传弟子,哪还至于在西河呆着啊。”

“这话可不能让你外祖母听见。”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好好好,听娘的。珠儿一定在外祖母跟前乖巧听话,不给娘丢脸。”玉珠亲昵的拉着母亲肩膀,几番笑闹后,姚夫人倒少了几分紧张。

“珠儿一直是娘的骄傲。”姚夫人看着女儿的眼神,格外柔和。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姚家门外。

车夫上前敲门,客客气气的禀明身份。

门房打量了众人几眼,又听得车夫禀明身份,当即面色一变:“什么走丢的大姑娘,我们府上从未有姑娘走丢!”

姚夫人快步上前:“我姓姚,名静仪,是府中走丢的大姑娘。还请通传一声。”

门房瞧见她时,瞳孔缩了缩,眼神微颤才道:“夫人莫要乱说话,我们府中大姑娘,落水而亡。老太太哭了许久呢,可别乱攀认。”

“虽说不知夫人从哪里得知大姑娘名讳,并且想要冒认她。但大姑娘早死,在西河甚至给她立了碑。此事做不得假。”

“前段时日,便是您寄信冒充大姑娘吧?”

“夫人快走吧,等会老夫人知晓该动怒了。”门房甚至有几分急切的赶人。

姚夫人手脚冰凉,一颗心,染上几分寒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姚夫人静静地站在门前。

那年灯会,她与丫鬟走散,被卖进小山村。

一座又一座连绵不绝的群山,让她几次逃脱失败,生下孩子被无数次溺毙。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她被男人用皮鞭抽,用脚踹,一拳拳砸到身上,鼻青脸肿,三天三夜都起不来。

都不如此刻绝望。

这么多年,支撑着一口气的信念,便是回家。

回到日思夜想的家。

此刻站在门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脑海里想过无数次与家人团聚的情形,却不曾想过被拒之门外。

她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看着姚府二字心中苦涩万分。

“娘,我们回去吧。”玉珠轻轻扶住母亲。

“珠儿在长大,珠儿在努力,也能成为娘的依靠。”

姚夫人眼眶热热的,突然旁边的小门打开。

头发梳的光亮,穿着打扮极其规矩的嬷嬷走出来。姚静仪抬起头,眼泪唰的落下。

这是她母亲身旁的嬷嬷,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人。

姚静仪正要开口,便听得嬷嬷道:“这位夫人,我家大姑娘早些年灯会,无意落水而亡,尚未婚配就没了命。您若是有什么困难,姚家愿意相助。但切莫冒充我家姑娘,免得让府中老人家伤心。”

“老夫人这会午睡刚起,特意让奴婢来请您进去呢。”

姚静仪张开的嘴,颤抖了两下,便紧紧闭上。

她低垂着头,紧紧捏着衣角。

衣裳洗的发白,却不如嬷嬷身上的料子,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风光无限的她。

周遭经过的百姓倒是对姚家诸多赞赏:“不愧是清流世家,这等品性当真难得。”

“姚家祖上本就是圣人学生呢……”众人对着姚家不住的点头。

看向姚静仪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鄙夷。

“打秋风就算了,可不能丧良心。还带着两个小姑娘呢,也不怕教坏孩子。”有个妇人不屑的摇头,说的姚静仪面无人色。

“夫人请进吧。”嬷嬷颔首道。

姚静仪抿了抿唇,带着陆明月与玉珠进门。

小门关上的瞬间,隔绝外界探究鄙夷的视线。

嬷嬷这才轻轻叹了口气,早已不复方才的冷漠,亲近又心疼的上前握住姚静仪满是老茧的双手。

“大姑娘,您受苦了!”嬷嬷欲语泪先流,看着她心痛万分。

“方才在门外多有冒犯,还望大姑娘恕罪。”

“您快去见老夫人吧,老夫人听得你上门,早早就在院内等着呢。一直等着盼着呢……”

“您当年出事,老夫人一双眼都快哭瞎了。如今只隐约能看到人……”

原本姚静仪沉入谷底的心,顿时染上一抹痛色。

刚走到院门外,就听得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的静仪啊……”她一抬头,便见老夫人正坐在堂前老泪纵横。

姚静仪再是被伤了心,瞧见日思夜想的母亲,也忍不住脚步匆匆上前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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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终于回家了!”姚静仪与老太太抱头痛哭,这一幕,她在无数个撑不下去的夜里,日思夜想的一幕啊。

她终于回家了。

谁也不明白,她被拐多年,这是她的执念啊。

就算死了,也想要了却的执念。

屋内众人皆是抹泪,嬷嬷满脸泪痕:“当年您无意走丢,外界传出您被贼子掳上山。可把老太太眼睛都哭瞎了……”

“大姑娘,您受苦了……”

老夫人抱着她几次哭到昏厥,在家中精心养育的女儿两鬓染上白发,老太太心疼不已。

握着女儿一双手,无意间瞧见她手臂上斑驳的伤痕,老太太更是差点喘不过气。

“都过去了,娘,都过去了。女儿终于能活着回家,见母亲了。”她最难以舍弃的,就是母亲。

众人狠狠的哭了一场,嬷嬷才出来劝慰。

“老夫人,大姑娘回家是好事,可莫要再落泪。免得伤身。”

说着,几个嫂子也上前劝慰。

这混乱的场面才渐渐停止。

姚静仪看着母亲心疼的表情不似作伪,方才的委屈稍稍淡下去几分。

“娘,是女儿不孝,让您为静仪伤心了。”

老夫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能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姚静仪擦了把泪,抬手将玉珠唤过来:“娘,这是您的外孙女,是静仪的女儿。她叫玉珠……玉珠聪慧伶俐,一直是她护着我这做母亲的。如今更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嫂子打断。

“是你被拐走后生的?”

姚静仪脸色白了白,她握着玉珠的手紧了紧:“嗯。”声音有些低。

“静仪命苦,几经辗转被卖到山中,生下几个女儿,女儿护不住她们,幼年早夭。如今只剩玉珠在身边……”

姚静仪不亚于将自己的伤疤挖出来给众人看,也只有老太太跟着掉了几滴泪。

几个嫂子捏着手绢擦了擦眼角,脸上有些漠然。

“大姑娘,咱们知晓您被拐后受了大罪。但您也不能毁了娘家呀。”

“当年灯会,山匪下山掳人。您不幸被掳走……咱们府中也是尽心尽力寻找的,甚至几次与山匪周旋。”

“咱们还给山匪给了不少银子呢。”

“谁知那些狗东西吃了银子不赎人,最后官府派人将山匪清剿后,却并未在山上寻到您。”大嫂一脸叹息。

姚静仪低垂着头,提起过往,脸上血色被抽空。

“山上将掳来的姑娘,转卖了一部分出去。”

大嫂无奈的摇头:“难怪呢……这也怪不着别人,只怪大姑娘命不好。”

“大姑娘您也知道,咱们府上除了你,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呢。咱们姚家世代清流,最是注重名声。将来妹妹们说亲,凭白连累她们。毕竟府中大姑娘被山匪掳走,传出去实在……”

“清剿山匪后,正好寻不到您。便干脆放出话去,大姑娘被掳走那日,为保清白,跳河而亡。”姚家风风光光的葬了个空棺。

此话传出去,反倒成就姚家美名。

姚家女,霎时被各方求娶。

而在深山饱受折辱的姚静仪,已经被定性死亡。

官府也不再追查她的下落,就此结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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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仪下意识松开母亲的手,怔怔的看着她。

眼角的泪,无助的滚落。

姚家二嫂性子直,此刻没什么好脸色:“也就是娘还让你进门,要我说就该打出去!”

“当初你被掳上山,又几次被拐卖,如今还生下这么个祸害带回来。是深怕别人不知你失了名节吗?”

“也就是娘心软,舍不得你。还偷偷来看你……每次回来都眼眶通红,念叨着要带你回来。”

姚静仪瞳孔微缩:“你……你什么意思?二嫂,此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来偷偷看我?”她神情慌乱,哀求一般的看着母亲。

二嫂撇撇嘴:“现在装什么无辜。去年你不就送了信回来吗?不是你自己几次三番送信来的吗?入京后还禀明地址,娘还来偷偷看过你几回。”

姚静仪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早已泣不成声。

原来,家中早已收到她的信。

每一封都有收到。

“娘……”姚静仪哭着看着母亲,却不知该说什么。

大嫂依旧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其实啊,去年府中收到你的信便派人来看过了。”

那时姚静仪刚脱离夫家,与玉珠搬到镇上。

当时因为顶替的缘故,姚静仪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一打听,知晓她兜兜转转被卖过几次,又被人当牲畜一般养在猪圈。直到生下孩子才搬回房……

消息传回西河,众人虽心疼,更多的却是不堪。

老夫人心疼女儿,闹着要接她回来。

可顶不住几个孙儿孙女跪在面前,求老祖母为他们的清誉想一想。老夫人为此大病一场。

原本正犹豫是否要入京,收到姚静仪的消息,当即做出决定。

举家入京。

一是避开姚静仪,二呢,正好去书仙面前求个恩典,将族中子女拜在书仙名下,想要重回千年前的巅峰。

玉珠一直沉默着没说话,众人也不曾在意她。

此刻,她露出几分浅笑,笑中却带着疏离。

“原来是外祖家的人啊……”

“想来,我们早已经见过了吧。”

“娘,玉珠在镇上时,曾有人拦住玉珠打听您的事。不过,对方打听完,对玉珠很是鄙夷不屑,直接转身离开了。”

大嫂擦了擦眼泪:“府中下人不懂事,定要重罚。给静仪一个交代。”

二嫂双手环抱,眼神打量着玉珠:“重罚什么重罚,也是为了姚家名声。”

“你们都不愿当恶人,只我来当了。”

“静仪妹妹,要我说,你就不该回来。”

“当初被掳上山,就该一根绳子了结,方不负姚家女儿名声!如今你苟且偷生多年,还带着脏污血脉回京,岂不是将巴掌甩到姚家脸上?”

姚静仪猛地站起身,众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她抬手一巴掌就狠狠扇在姚二嫂脸上。

她做农活多年,手上力气大,这一巴掌扇的对方脸颊瞬间高高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起。嘴角还溢出一丝血迹……

“玉珠才不是脏污血脉!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玉珠干干净净,最脏的,难道不是你这张嘴吗?”

姚静仪满脸怒意,她可以忍受任何谩骂,但决不允许有人侮辱玉珠一分!

众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姚二嫂霎时尖叫起来捂着脸就哭。

“你敢打我!!”她顿时哭着闹起来。

“娘,你还管不管她?合着就我当恶人是吗?”

“你们难道就这么认下她,让世人知晓姚家欺瞒天下,身败名裂吗?咱家孙儿孙女还想拜入圣人名下呢!”

老夫人早已抹泪:“冤孽,都是冤孽啊。”

“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你何苦刺激静仪,静仪已经够苦了。”

姚二嫂怨恨的瞪着姚静仪,神色讥讽:“难道我有说错吗?”

“她活着是姚家的污点,死了,才是姚家的骄傲。”

“早在一年前,姚静仪的过往就被查得干干净净。老爷子都没说接回来,她倒是自己带孽种上门了。”

“这几日传言书仙有意收关门弟子,那可是无尚的荣光。老夫人,您自己个儿想想。”

“你还有儿女,还有孙儿孙女呢。也要为姚家将来打算打算。”

姚二嫂摸着脸冷哼一声,当即甩袖离开。

姚大嫂无奈道:“静仪多担待,她啊,素来就是这个脾气。毕竟,她算是下嫁,咱姚家还得仰仗她娘家呢。”

此话说的老太太面上无光,神色尴尬。

姚静仪却呆呆的看着母亲。

她笑着笑着,又哭了。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在盼着团聚。

原来,她千辛万苦想要回来的家,早已放弃她。

“儿啊,姚家这些年也难呐。”

“娘已经替你打算好了,姚静仪这个名字,就此尘封。娘重新认你做义女,你和玉珠回姚家住着可好?”老夫人面带愧疚的看着她。

姚静仪看着她,看着母亲。

沉默着没说话。

眼底的失望几乎将她淹没。

“娘,静仪也不愿被掳走的,静仪也不愿像条狗一样活着的。可这一切,不是静仪的错。”

“为什么静仪要活的像个耻辱,像个污点一样改头换姓?”今日,她若同意改名换姓回家,她和玉珠在姚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姚静仪站起身,身子轻微发抖。好在玉珠扶住了她。

“有罪的是山匪,不是我姚静仪。我姚静仪没错!”

“我活的堂堂正正,我女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娘,我不愿!”她吸了口气,一双眼直视老夫人。

原来,母亲早在一年前就知道自己的下落。

母亲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吗?

姚二嫂说话难听,但却是所有姚家人心里的想法。

姚静仪只觉得自己可笑。

回家的信念轰然崩塌。

“姐姐,你为难母亲做什么。母亲差点为你哭瞎一双眼,你如今还要逼死她吗?”身后,传来盛气凌人的声音。

女子穿着华贵眉头紧蹙,瞧着与姚静仪有五六分相似。

但看起来比姚静仪年轻十岁。

这是姚静仪一母同胞的妹妹,只相差两岁。只不过,如今姚静仪看起来比她苍老许多。

“难道不是你们想逼死我娘吗?”玉珠将母亲护在身后,心头压不住的怒意。

母亲没品出来。

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这群人,口口声声念着母亲受苦,眼泪吧嗒吧嗒掉。

可每一句话,都在逼母亲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玉珠浑身都在发抖。

她不敢想,今日若自己没来……

恐怕,她就要失去母亲了。

“姐姐,想不到你生的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半点也不似那等……血脉。”女子仪态万千的走进门,众人纷纷站起身。

“静婉,你怎么回来了?可打听到书仙喜好?”

原本静坐着的大嫂热情站起身,上前迎着姚静婉。

姚静婉对着大嫂和母亲点点头:“书仙早已超脱凡人之身,据说平日里没什么喜好。只看看书,教教学生。不过听闻溪说,书仙近来对乡下一个小姑娘很是青睐。私下指点了好几次。”

“我倒是怕她碍了咱们的事。”

姚大嫂眉头一皱:“乡下小姑娘如何比得上咱们姚家孩子?”

“乡下来的姑娘没开过眼界,打听打听,想些法子给点金银打发了就是。不足为惧。”

“反倒要恭喜妹妹,闻溪聪慧伶俐,顺利考进女学。当初她在西河就颇有盛名,想必定能被书仙收为弟子。嫂子倒要提前恭贺静婉了。”嫂子笑的情真意切。

姚静婉笑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的女儿秦闻溪,可是西河少有的天之娇女。

“原先相公便赞叹闻溪天赋卓越,只可惜是女儿身。如今得昭阳公主之恩,闻溪反倒得了机会。只可惜,还未见过昭阳公主,还未当面道谢呢。”姚静婉满脸叹息,她曾去拜访过陆家,但连陆家大门都未曾进去。

姚家虽在西河颇有盛名,但在京城,却不够看的。

姚家族人日渐没落,在朝为官的二伯,也仅仅是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年过半百,才升任从五品。

早已走到极限。

姚家急需要新的能量注入。

如今姚家后代,最争气的便是大房所出的长子,姚齐山。还有一个次女姚兰芝,今年十六。

另外,便是外嫁的姚静婉所出的女儿秦闻溪。

“大嫂放心吧,回府我便让相公帮忙引荐。陆大公子是圣上亲信,年纪轻轻手握重权。陆三公子亦是状元,一门双状元呢。”如今的陆家,可是香饽饽。

“齐山是咱家长子,将来担负责任,静婉可不得重视几分。兰芝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总要出几分力气。”

姚大嫂面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她们恍若无人的交谈,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姚静仪晾在此处。

姚静仪却是听得秦字,微微晃神。

“秦家?哪个秦家?”她猛地看向一母同胞的妹妹姚静婉。

姚静婉捏着帕子笑吟吟道:“姐姐以为,在西河还能有几个秦家?”

姚静仪蓦然白了脸。

她猛地后退一步,浑身失力一般看着她。

“秦嘉言?你嫁给了秦嘉言?”姚静仪死死的看着她。

“娘,她嫁给了秦嘉言?娘,秦嘉言是我定过亲,交换过庚帖的未婚夫!!”那时她早已订婚,只等三个月就要出嫁。

老夫人已经满脸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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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日渐衰落,与秦家联姻迫在眉睫。”

姚静仪眼泪啪嗒啪嗒掉,回府时见到娘亲熠熠生辉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那也不能是她,怎么能是她!”

当初山匪下山时,发生踩踏,妹妹被挤在百姓中央,她看着自己大呼姐姐救命。

她将自己的侍从给了妹妹,才被人潮挤散。

姚静仪不愿意想,也不敢想,自己被掳后,妹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

姚静婉捏着手绢掖了掖眼角,她站起身,直挺挺的跪在姚静仪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姚大嫂慌忙劝道。

姚静婉苦笑着道:“是我,是我对不住大姐。这一跪,是我应该的。”

“大姐,你若不满不愿,怪我吧。不要折磨母亲和相公,一切都是静婉的错……是静婉不要脸,嫁给了自己的姐夫,是静婉的错。”

话音刚落,重重的脚步声便踢门而进。

来人还未开口,便能感觉到他脚步中透露的愤怒。

“姚静仪,你到底想做什么?是我,是我求娶了静婉!有什么你冲我来,别折辱静婉!”男人颇有几分不悦,急忙上前双手扶起姚静婉。

“没有姐姐原谅,妹妹不肯起。相公,此事是静婉不对……”她眼泪砸在男人手掌,男人直接将她抱起。

秦嘉言眼神厌恶的看着姚静仪:“你有什么冲我来,与静婉无关。”

“当初静婉不愿嫁,是我跪在门前求娶来的。”

“你我有缘无分,姚家与秦家多年世交,不能因为你坏了关系。”

“你要恨,就恨我吧。”秦嘉言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抱着妻子离开。

没一会儿,姚家众人听得消息都回到府中。

姚家大门紧闭,深怕此事传出风声。

“老爷子回来了。”丫鬟在门外禀报。

姚家老爷子穿着深色长衫,一双眼不怒之威,他凝声道:“姚家不欠你,你现在回来闹什么?”

“当初你出事,姚家尽心寻你。已经够了……”

“至于静婉之事,是我拍板让她替姐出嫁的!”

“姚秦联姻势在必得,你要怪,便怪为父。”

“你为何就不能等一等?姚家如今正值要紧的时候,若你的事传出去,坏了姚家多年名声该如何是好?”

在世人眼中,姚静仪是宁死不受辱。

但如今她回来,当年的谎言戳穿,且还带着满身伤和孽障回府,姚家该怎么办?

姚静仪痴痴的看着他:“静仪……明白了。”

“静仪……明白了。”她心头的苦涩蔓延到口中,又苦又痛。

原来,早已没有人期待她的回家。

早已没有人等她回家。

姚静仪拉着玉珠走到二老面前,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吸了吸鼻子。

“娘,是静仪的错。一切都是静仪的错。”

“是静仪心中留有执念,想要回家看一看……都是静仪的错。”所有人都没错,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依旧留有期待。

“玉珠,跪下。”

玉珠顺从的跪在她身边,直挺挺的跪在二老面前。

“你快起来,傻孩子,你没错,是娘啊……娘无能。”

“好孩子,好玉珠,你快起来。你们这是要剜我的心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日日夜夜落泪,日日夜夜盼着你回来……要是能交换,娘恨不得拿命替了你受苦。”老太太想要拉她起来,她盼着女儿回来,不是想要捅她的心,不是想要与孩子对峙啊。

冤孽啊。

一边是府中的未来,一边是亲女儿,向着哪一方,都在剜她这个做母亲的心。

姚静仪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的牵着玉珠的手。

“娘,多谢娘的生养之恩,静仪生生世世难还娘的恩情。”

“也多谢爹爹多年教诲,静仪铭记于心。”

“静仪不敢忘亲恩……”

“静仪只能日夜为爹娘祈福,祈祷爹娘安好。你们的大恩大德,静仪只能来世再还。”听到此处,老夫人已经泣不成声,一双浑浊的双眼滚出泪珠,锥心的疼。

老夫人只敢偷偷见静仪,便是不愿见到这一幕。

她这大女儿虽性子柔弱,但却极有主见。她怕连最后的母女情谊都没了……

“爹,娘,静仪给你们磕头了。”

“从此以后,姚静仪已死。我与姚家,再无瓜葛。”母女两人笔直的跪在堂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老夫人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嬷嬷在身后不断帮忙顺气:“大姑娘,何至于此。换个名字养在府中,于你,只是损失一个名字。你与玉珠也不用出去受苦。”

“这里是你的家,难道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玉珠一个没爹的丫头,将来少不得要姚家照拂。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玉珠想一想。”

“您说是不是呢?”

姚静仪低笑一声:“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吧?但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名字吗?”

不是的。

她失去了一切。

留在府中,她的玉珠,永远是肮脏的血脉,永远被所有人不屑鄙夷。就连丫鬟小厮,看向玉珠都是轻佻着眉,压不住眼里的情绪。

而自己,依旧要躲着藏着卑微的见不得光的活着。

她不愿。

“娘,多谢娘对静仪的挂念。”

老爷子端坐堂前,闭着眼睛不再看眼前一切。

“玉珠,我们走。”她紧紧牵着玉珠,踉跄着站起身。

从前,回家是她活着的支撑。

如今,玉珠是她的支撑。

姚静仪牵着女儿,陆明月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静仪……我的静仪……”老太太哭着倒下,姚静仪脚步顿了顿,随即牵着女儿快步离开。

姚老爷子沉着脸,紧咬着牙,手掌猛地拍桌子。

“走,走!让她走!我倒要看看,她离了姚家,还能活出什么样?”

姚静仪不曾回头,径直离开姚家。

她走出大门,走过拐角,走着走着才无助的缓缓的蹲下:“玉珠,娘没有家了。”

她无数个濒临死亡的夜里,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信念,崩塌了。

呜咽声透过指尖,小玉珠眼里噙满泪水。

“娘,怎么没有家呀,有玉珠的地方就有家。”小姑娘紧紧抱着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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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玉珠就有家……”姚静仪痛哭一场后,心中沉甸甸的郁气才散去几分。

陆明月轻轻叹息:“断了也好。”

众人一同回到东大街,家中虽清贫,但收拾的井井有条。

“原本想晚些给你的,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这宅子,便提前给你了吧。”

“我知道你不想收,但你与姚夫人是女子,如今你又处在风口浪尖上。不知何时就会爆出书仙弟子的身份,倒不如搬家得了。”

“天下哪个读书人不想拜入书仙门下?”男子女子多不胜数。

就算玉珠死了,也轮不到他们。但顶不住旁人生嫉妒之心啊。

玉珠看了眼母亲,双手接过陆明月送来的房契:“公主大恩,玉珠没齿难忘。公主有任何差遣,玉珠愿赴汤蹈火。”

陆明月笑眯眯的打趣:“哪要你赴汤蹈火,好好为女子开路便是了。做个披荆斩棘的引路人吧……”

“府中已经布置好一切,有侍从有丫鬟,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就换。不必拘谨。”

“还有银钱,该留着就留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知道,就算邪祟下凡,没有钱也是寸步难行。”

府中容向善打了个大喷嚏。

陆明月寻来几个下人,三两下将东西打包,直接带姚家母女搬家。

新的宅子两进两出,府中配备着小厮丫鬟侍从,都是陆明月亲自敲打过的,无一人敢作妖。

待规整完毕,姚夫人才笑道:“来京中已久,还未拜访过许夫人和容将军呢。今日,不知可有空?”

陆家门庭若市,她并不想刻意去攀交,只想认认真真磕个头。

“自然有空。姚夫人与我一同前去便可。”

回府时,正好遇到秦家马车停留在陆家门前。

陆明月狐疑问道:“这是哪个秦家?”

门房恭敬道:“回禀公主,是西河秦家。陆家祖宅在清溪,与西河离得不远。大少爷幼年时回老宅祭祖,曾与秦家有几分交情。”

陆明月哦了一声,难怪姚静婉说让秦嘉言说合说合。

大哥对于朋友,可是半点不讲究,早早就亲自迎进门。

秦家上门又是拜帖又是通传,这交情估摸着就是面子情罢了。

陆家正门平日里除非迎旨,或是贵客临门才会开,旁人都是进侧门。

秦家自然也是如此。

秦嘉言恭敬的立在门口,突然,听得旁边正门打开。听得耳边小厮唤道:“公主回府,开门……”

朱红的大门打开,秦嘉言仿佛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同入了正门。

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细看,却见对方已经入了门。

秦嘉言无奈的摇摇头,他真是看花眼了。

姚静仪怎会出现在陆家,还开正门相迎?

“秦老爷,真是不巧了,我家少爷今儿不在府上。不如您改日再来?”门房客气的回应。

秦嘉言面色微僵,他其实与陆砚书没什么交情。

唯一的交情,是陆衡之。

陆衡之带他回乡祭祖,曾打过短暂的交道,得陆砚书客气的喊了一声秦叔。

秦嘉言不敢将情绪摆在脸上,客气的与门房道谢,才转身离开。

宰相门前七品官,他还不如门房吃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见到了陆少爷?”

姚静婉迎上前来,替他取下斗篷,亲昵的问道。

“陆砚书三元及第,又是天子近臣,公务繁忙,哪有那么容易见到。”

“若不是曾经幼年时有几分交情,恐怕连拜帖都送不进去。”

姚静婉笑着命人摆膳。

“相公辛苦,好在咱们闻溪一切顺利,如今已是女学学生。”

秦嘉言眼中弥漫着笑意,满脸赞赏:“好!不愧是我秦家女儿!闻溪可下学回府了?”

姚静婉摇摇头:“闻溪最是刻苦,还未归家呢。”

她仔细打量秦嘉言,当年青涩的翩翩少年郎如今已到中年,反倒多了几分儒雅之气。

“相公……我不如,还是去姐姐面前认个错吧。”

“毕竟,是我亏欠了姐姐。”

“我……作为亲妹妹,却染指姐夫。一切都是静婉的错……”

“当初相公与姐姐也有情谊,若是姐姐……”

“若是姐姐还在,必定是要嫁入秦家的。她若是要一切回归原位,静婉愿自请下堂,求相公另立姐姐为嫡妻。”

“只盼姐姐能将闻溪视亲生,我也放心了。”

姚静婉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秦嘉言眉头一皱:“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有此经历,还怎能入我秦家门?”

秦嘉言厌恶的皱起眉头:“闻溪闻檀的母亲只能是你。”

“别说这等子混账话,她姚静仪如今是什么身份……我秦家大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她带着那不知哪里来的孽种,入我秦家,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凭白折辱我秦家!快莫要说这话……你我夫妻一体,难道你还不信我?”秦嘉言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屋外传来响动,丫鬟迎着秦闻溪入门。

“娘,您怎么哭了?今儿夫子可夸赞了女儿,该高兴高兴。”秦闻溪紧张的上前,用手绢擦了擦娘亲眼泪。

“爹,你可不许欺负娘,闻溪不依的!”少女十来岁的模样,生的灵动逼人,翘着嘴角娇嗔的瞪着父亲。

秦嘉言不由打趣:“我可不敢欺负你娘。”

“你们兄妹俩都向着她,我可惹不起。”

姚静婉听闻霎时笑出声,屋中欢声笑语一片。

泪眼中,隐隐闪过几分讥诮。

我的好姐姐,你的姻缘你的男人,终究是我的了。

姚家日渐衰落,能攀上最好的人家便当属秦家。

她并未有心要害姐姐的。

她只是嫉妒长姐,嫉妒她被父亲母亲看重,嫉妒她得到极好的姻缘,嫉妒她的才华她的一切。

她也不曾想到,事情这般凑巧,山匪竟然正好将姐姐掳上山。

当初姚静婉自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日日跪在祠堂给姐姐祈福。连跪三天,滴水未进,活活晕死过去。

原本对她有些怨言的族人,自此才不再说什么。

事情过去三天,长姐的名声传的很难听。

正好朝廷带兵前来镇压,未曾瞧见姐姐下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便不自觉嘀咕一句:“难道姐姐投湖自尽了吗?姐姐毕竟是咱们姚家女子,最重清白与名声。”

当时父亲眼神一闪。

第二日,父亲便撤回搜寻的下人,并告诉官府不必再寻。

直接定下姚静仪的死。

她从头至尾就没做什么,是姐姐命不好,运气不好罢了。

“对了,你可瞧见圣人中意的那个乡下人了吗?”姚静婉蹙眉问道。

秦闻溪轻轻摇头:“只听说家境极差,家中只有个寡母。才启蒙一年多,便被教学的夫子看中,亲自带回京城。几个夫子轮流考教一个月,只怕圣人有几分心动。”

“我不信还能比我儿更厉害。”

“溪儿三岁识千字,七步成诗,她怎么和溪儿比。”

秦嘉言端着手中清茶,眼眸深深:“我尽快派人去查,圣人那里动不了,难道她还动不了吗?”

“你放心,为父不做什么。但她若自愿放弃,怪不得旁人。”

秦闻溪眯着眸子点头。

“兰芝的事,恐怕要放一放。陆砚书与陆准池,谁都不是她能攀上的。”

姚静婉在大嫂面前一副倾尽全力帮忙的模样,此刻消失殆尽。

“相公只管忙闻溪的事,兰芝和齐山不急。”

“大嫂也是,看上谁不好,看上陆砚书。陆砚书在京城,只怕十个姑娘九个都对他有心思。”惊才艳艳,相貌堂堂,且对人极其温柔和善。

“大嫂倒有几分小心思。京城这么多大儒不去求,偏生求陆砚书指点齐山。还不是看着陆家势大,想要攀几分。”

“若当真攀上,兰芝也有了机会。”

姚静婉眼中闪过一抹嘲讽,陆家是什么?也是她能攀的。

竟敢肖想陆砚书做女婿,怕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陆家在北昭占据着半壁江山。

长子三元及第,天子近臣。

次子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三子三元及第,在一众学子中颇有地位。

小女儿是南国女帝,只等及笄便继位。在北昭更是宣平帝亲封的昭阳公主,如同朝阳照耀人间的存在。

这陆家,便是个香饽饽,谁不想攀上去。

她要是能攀上,会舍得让给娘家侄儿侄女?

姚静婉嘴角挑着一抹笑,她的闻溪不优秀吗?她的闻檀不优秀吗?

“幸好相公与陆家有交情,若是旁人,只怕陆家大门都进不得。”姚静婉恭维的话,哄得秦嘉言心头熨帖。

待秦嘉言回到书房,静静的坐在书桌前,眼神有几分恍惚。

无奈的靠在椅子上,神色有几分犹豫。

他当年,和姚静仪有几分感情的。

姚静仪生的端庄大气,贤惠大度,才情过人,不似姚静婉古灵精怪。

当初,他们订婚后也时常一起踏青,一起逛庙会,曾有过一段温情时光。

可后来,她被掳上山。

姚家虽死死瞒着,可静婉那时性情单纯,曾说漏嘴。静仪被许多山匪……

秦嘉言深深的吐了口气。

如今的姚静仪不复当年才女模样,甚至擅长弹琴的双手,已经被折弯,满手伤痕。

脸颊不似姚静婉年轻富贵,但她浑身有着岁月沉淀后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的乖巧贤惠,是静婉没有的。

他招手唤来亲信:“将银子送到东大街,瞒着夫人。”

想了想,又打开暗格,掏出个泛黄的荷包。

“一并送过去。”

这是他们当年定情的信物,静仪会懂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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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被敲的咚咚作响,只是迟迟无人来开门。

小厮面上有几分烦闷,小小的巷子内住着许多人,有人往门外泼水,有人在门口杀鱼,空气中都夹杂着令人恶心的味道。

正待转身,便听得姚静仪吱呀一声打开木门。

“谁啊?”她今日是特意回来收拾零零碎碎的物件,恰好遇到小厮寻人。

小厮打量她一眼,脸上洋溢起笑容:“夫人,这是我家老爷给您送来的银钱。”

“你们孤儿寡母在京城,没钱寸步难行,我家老爷念着当年的情谊,特意送来些银子。”

小厮将银钱荷包递过去。

姚静仪瞧见他手中泛黄的荷包,脸色陡然一垮。

抬手便将他手中东西打落:“滚!带着你的东西滚!不稀罕!倘若再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姚静仪对秦嘉言了解极深,她转瞬间就明白秦嘉言的心思。

他,他竟然想让自己在外做小?

给他做外室?

这一刻,姚静仪当真气得眼前发黑。抓起院中扫把便狠狠朝小厮打去。

打的小厮抱头鼠窜,捡起地上的东西便落荒而逃。

姚静仪啐了一口,贱人!

小厮摸了摸脸上被划拉的伤口,添油加醋的回去报信。自然惹得秦嘉言大怒不已。

但又不敢宣扬开来。

“晦气……”姚静仪气哼哼的爬上马车,离开东大街。

“夫人别气,明儿是玉珠姑娘拜师的日子,可不能坏了好运道。”

“听说明儿是女学探亲日,亲属也能入学参观。玉珠姑娘要在全女学的见证下拜师呢。”小丫鬟嘴巴甜,还会些拳脚功夫,哄得姚静仪心花怒放。

姚静仪想起女儿争气,心里甜滋滋的,那点怒气也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陆家门前。

善善一脸紧张的抱着包裹:“借……借钱?借多少?”他警惕的看着父亲。

容澈笑的一脸谄媚:“咱俩亲父子,也要谈借?”

善善紧张的后退一步:“皇帝来了也得借!”

我的金库被陆明月一锅端了,我现在攒点私房容易吗??

这是在东凌磕头换来的拜年红包!!

这是他将邪祟头子的脸面踩在脚下换来的!!

“爹爹连这点信誉也没有吗?有借有还,放心,定会还你。大不了下次你犯错时,爹爹给你做主,爹就是你最强有力的靠山!”容澈就差指天发誓了。

好男人的银钱,自然是媳妇管着。

可媳妇儿生辰临近,他手中的银钱,给了战死沙场的遗孤,所剩不多了。

善善眼睛一亮:“你真的帮我?”

容澈下巴一抬,胸膛一挺:“那当然,我可是一家之主。谁敢不听我的?”

善善恋恋不舍的将包裹递过去:“你一定要还啊……”

容澈就差指天发誓。

他掂量了一下,嘿,这小子的私房钱比我都多!

待容澈离开,善善苦着小脸坐在台阶上,怀中还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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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六,我又穷了……攒点钱真难啊。”

“要是有个生钱的路子就好了。”善善给小黑狗顺毛,深深的叹了口气。

正说着,便见母亲从容家出来。

这段时日镇国公不大好,她便日日住在容家,在老人家跟前侍疾。

不过镇国公并不要她伺候,只在一侧看着就是了。

“娘,去哪里?”善善眼巴巴的问道。

“定国公府上喜宴,娘去走一遭。”说着便吩咐登枝将礼物搬上马车。

各种华贵的礼物搬上车,看的善善一愣一愣的。

“哇……好多宝贝……”善善眼睛都看直了。

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善善抿了抿唇……

“办酒能赚钱……”他突然得出个结论。

小家伙眨巴眨巴眸子,偏着脑袋看了看容老六,然后一拍脑袋,扭头就往书房跑。

没一会儿,就见他从书房抱着一沓帖子出来。

“小少爷您去哪里?”善善慌忙跟上。

今儿麦丰念书未归,特意嘱咐下人将他看紧。

“不许离得太近。”善善奶凶奶凶的呵斥,只允许侍从远远跟着,不许靠近。

侍从眼睁睁看着他进入书店,没一会儿抱着帖子出来。然后敲开一户又一户大门,将手中帖子递了进去。

敲开的每一扇门,都是高门大户,朝臣府邸。

直到天色将黑时,善善才拍了拍手,双手叉腰:“搞定。”

“我可真是个天才呀!”小家伙眉飞色舞,颇有几分得意。

他抱着容老六回府时,看着容澈挑了挑眉。

“爹爹你真笨……”

“以后跟着善善吃香的喝辣的吧……”

“善善可真是个天才,可会赚钱啦……”

“善善要赚到一大笔钱咯……爹爹开不开心?”

容澈突然脊背发凉,一股凉意直往头顶窜,有种不祥的预感。

像极了,当年被陆明月支配的恐惧。

这个儿子,怕是跟着姐姐学歪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你没干什么犯法的事吧?”容澈满脸心慌。

善善一脸恐惧:“姐姐打!”干坏事,姐姐打……

容澈放了心,只要没杀人放火,错不到哪里去。

他摆摆手浑不在意道:“行行行,你赚吧赚吧,爹爹不如你啊……”说完,便去容家看父亲。

老爷子已是弥留之际,容澈这段时日极少外出,日日守在父亲身侧。

陆砚书几个兄妹,亦是每日看望,只盼老爷子能好起来。

但瞧见他脸上的灰白之色,谁都明白,早已回天乏术。

只能数着日子过,过一日算一日了。

老太太眼睛通红,但她并未太过失态。镇国公年轻时常年在外打仗,一走就是几年,她一个人撑着诺大的府邸,还拉扯大孩子。

是个性情坚毅之人。

“太医可有为娘诊过脉?”容澈看着母亲,眼里溢出心疼。

老夫人拍拍他的手:“放心。娘都明白,太医日日请平安脉呢。”

“明月和善善还小,娘还要看着他们成家立业呢。老头子……”老夫人微微哽咽。

“老头子前些年身子就不大好,你娶妻后,他反倒日益好转起来。这五六年,都是白赚的。娘想得开。”容澈未成婚前,老爷子时常都会病一场。

太医曾言,至多两年就会油尽灯枯。

如今熬了六年,赚了!

老侯爷赫赫战功,都是用遍体鳞伤,数次垂危换来的。

老夫人时常想,儿媳妇是个旺家的。她嫁过来后,容家越发繁荣,这家也有了家的样子。

清冷的府邸,如今日日欢声笑语,这才是日子啊。

“娘还要替你们多守几年呢。”

容澈见母亲虽疲惫,但眼中却透着光,心中才放心。

爹娘感情甚笃,他很怕父亲撑不住,娘也要随他去了。

容澈夫妇亲自见着老爷子睡下,才回到陆家。

第二日天还未亮,陆明月便起身梳洗。

“公主今日怎这般早?”玉书惊讶她今儿不曾赖床,还有些不可思议呢。

“玉珠今儿拜师,我要去给她撑腰。”

玉书玉琴对视一眼,纷纷笑道:“玉珠姑娘遇到公主,当真是此生有幸,改变命运了。”

“听姚夫人说,玉珠姑娘很刻苦,便是男子都比不上她。”

“倒也不负公主期待。”

陆明月点点头,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日里穿的简单方便,今儿穿的奢靡大气,正好长脸。

“善善可要随我一同去?”陆明月用过午膳后,随口问道。

让她惊讶的是,小跟屁虫善善竟然拒绝了!

“善善今日有发财大计,不去不去。”

“姐姐要过生辰啦,善善给你赚钱钱……”他嘚瑟的扬起眉,姐姐一定会夸我是个小天才!

陆明月好笑的看着他:“唔,行……”一番勉励后才离开。

大哥要上朝,三哥是个书呆子,每日都有许多学子前来请教,素来不管窗外事。

二哥远在边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姐姐出门撑腰,爹娘在隔壁侍疾。

哎呀,府中无人,善善称王!

“让厨房备几桌宴席,今日我有贵客到访!”善善奶呼呼的命人备宴。

他虽然才两岁,但说话伶俐,又是个有主见的孩子。

容澈夫妇知晓他不是凡人,除作奸犯科,以及学坏性子,平日里小事对他都很宽松。

“贵客?”奶娘愣了一下。

“我亲自去各位伯伯家送的帖子。”

“快去备宴吧。”善善催促着。

甚至学着许瑾如的模样,让人将院内规整一番,竟办的有模有样。

消息传到隔壁,容澈笑着应允:“让他办,小孩子也有自己的社交。不必多加干涉。”

再说,请的都是同僚之子,出不得太大差错。

“给他认真办。”

原先怀孕时,瑾娘怀的极其艰难,折腾的许瑾如差点丢了命,若不是后来月份大,已经打不得胎。不然,容澈是不会留下善善的。

尤其得知乃邪祟转世,恐怕会为黎民苍生带来灾难。

容澈的后悔,已经达到巅峰。

当初成婚后,镇国公二老虽未曾催生,但每每见到明月都流露出羡慕喜爱的目光。容澈心一软……

容澈如今说不清后不后悔,但他已经吃下绝嗣药,横竖不会再让瑾娘怀孕。

至于善善,他不求善善功成名就,不求善善建功立业,但求善善做个平庸的人,不要为祸苍生已是他的心愿。

如今,他能有几个属于自己的朋友,更是欣慰。

有牵绊好啊,才不至于走极端。

所以,众人都不曾对善善的宴席加以干涉,也不曾留心打探。

毕竟,他几个哥哥也时常在府中宴请好友的。

此刻,姚静仪已经换上新衣,上了马车。

所有人都知道玉珠和她的情况,她并未刻意卖惨,也并未刻意打扮华丽,只穿着干净整洁柔软舒适的料子。头上插着一根简单的银簪,是玉珠所赠。

虽简约,但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气,岁月沉淀过后,显得格外有气质。

女学前不允许停靠马车,所有人都在长街外下车。

“夫人,要下马车步行入学。”小丫鬟低声道。

“好。”丫鬟打着帘子,扶着她下马。

“玉珠姑娘已经差人送信回来,她在书院等您。让夫人不必担忧……她已经安排书童在门口指引。”丫鬟轻声嘱托。

姚夫人抿着笑,轻轻点头。

“等等!”姚静仪正要抬步,便听得身后传来声音。

她眉头紧蹙,脚步微停,继续往前。

“静仪,你是在躲我吗?”秦嘉言快步上前,想要拉住她。但姚静仪侧过身,避开了。

转身怒目而视:“秦老爷,请自重!”

秦嘉言见众人看过来,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压住火气道:“静仪,我们谈一谈可好?”

姚静仪眉宇隐隐露出不耐:“前未婚妻,与妹夫能有什么好谈的?”

“还是说,谈一谈,我的未婚夫为何上了妹妹的床?”姚静仪只觉讽刺。

“你!”秦嘉言面上无光。

“你我总该对过去该有个交代,不是吗?”

姚静仪冷冷看着他,走到拐角处:“玲珑,你在此处候着。”丫鬟就站在她三步的位置。

“你有什么就说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离我远些。”她语气隐隐带着不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嘉言神情尴尬。

“静仪,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吗?你我订婚后,一同吟诗作对,一同踏青游玩,一起许下的诺言又算什么呢?”

姚静仪脸色平静的看着他。

“算个笑话吧。”

“毕竟,在我被山匪掳走,你还能让姚静婉替嫁成婚,又算什么呢?难道,还是真爱不成?”她神色讥诮,轻笑着道。

秦嘉言深吸一口气:“静婉若不嫁给我,她活不成了。”

“所有人都指责她,她若继续生活在姚家,日子不好过。将来婚事也会大受影响。静仪,你们是亲姐妹,我以为你不会在意。”

姚静仪气极反笑:“是吗?”

“我与你订婚之时,姚静婉在家宿醉痛哭。我不知缘由,眼巴巴的上去劝慰,仿佛像个小丑!”

“她害我一生,我为什么不介意?”

如今想想,她早早就觊觎自己的姐夫!

而秦嘉言,最擅长揣测人心。

甚至,无数次有意无意的撩拨,他与姚静婉之间,只怕早就有暧昧之处。

姚静仪是姚家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更不会以龌龊的心思猜测亲妹妹。

可现在,一桩桩一件件,她只恨自己当时眼盲心瞎。

一切早有端倪。

“你凭什么替我原谅?你算什么东西!”姚静仪半点不客气。

秦嘉言一张脸通红:“静仪,便让我来补偿你可好?”

“我早已打听过,当年官府攻打山匪时,你恰好被转卖去偏远山村。这些年辗转几次,在山里生儿育女。男人嗜酒如命,打你骂你,这些年过的苦不堪言。甚至几次差点丢了命……”

“如今,你与姚家断亲决裂,该如何生活呢?”

姚静仪神色淡然:“怎么生活?不劳你费心,应当比你过的自在。”

“静仪,不必在我面前如此。”

“你回到我身边,让我来照顾你们母女可好?”

“原本也算我亏欠了你,就当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秦嘉言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他不觉得姚静仪会拒绝。

姚静仪气极反笑:“你让我做外室?”

“怎么算是外室?你我本就先有婚约,现在不过是再续前缘罢了!”秦嘉言义正言辞,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姚静仪竟被他不要脸的程度气到瞬间无语。

“静婉性子骄纵,终究比不得你。”他怀念的吐出一句。

刚说完,便见姚静婉走下马车,一张脸铁青,看向姚静仪的眼神嫉妒又怨恨。

“姐姐,这正妻之位本就是你的。你要就拿去,是静婉占了你的位置!”她捏着手绢霎时落泪,秦嘉言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慌乱不安。

姚静仪被这一幕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猛地朝秦嘉言脸上扇去。

狠狠扇的秦嘉言脸颊留下五个巴掌印。

“不要脸的脏东西,你们夫妻俩,真真令我恶心!”

“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俩般配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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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下贱的男人,也配让我做外室?你连山匪都不如,披着人皮的畜生!”

“姚静婉,我原先以为你就是蠢,如今看来,你是又蠢又坏!为个男人算计自家姐妹,你就等着报应吧!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啐……”姚静仪一口唾沫吐到她脸上。

姚静仪骂的毫不留情,对面两口子气得呼吸粗重,面上表情都维持不住。

“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黄花闺女吗?”

“无非是看你可怜,想给你一口饭吃罢了。你竟不领情面!”

“静婉,你相信我,我只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想给她一分体面。我对她怎会生出心思呢?天底下姑娘那么多,我怎会找一个破鞋!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她当初被山匪掳上山,被那群男人……这样的脏女人,我又怎么会要?”秦嘉言慌忙解释,姚静仪却是厉声道。

“你再说一遍?!”她的目光几乎要杀人。

“当初山匪劫我上山,只为钱,并未对我做什么!是你们克扣赎金,才导致我被转卖!”

“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割下你的嘴!”她隐隐露出几分戾气。

秦嘉言一愣。

姚静婉神色有些慌乱:“相公,别听她胡言乱语!”

“当初送上山的箱子,第一层是银子,第二层是石头!”姚静仪咬碎了牙。

她眼神打量着姚静婉,见她神色惊慌,突然心头发寒。

脑子里的疑惑,在这一刻,瞬间明了。

她的指尖颤了颤,眼眶通红,身子都在发抖。

只觉万分悲凉。

原先只叹命运对自己不公,原来,是自己识人不清!

“好,好……姚静婉,你好样的!自家亲姐妹,竟抵不过一个男人……”她甚至觉得可笑,一母同胞的亲姐妹,竟算计至此。

“臭鱼烂虾,天生一对。你们倒真是绝配!”

“我等着看你们的报应!”她踉跄着后退,丫鬟担忧的上前扶着她。

姚静仪坐在马车上,眼泪不住的流。

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她对姚静婉付出的感情,秦嘉言半点比不得!

男人怎会敌的过血脉至亲,她们是同命相连的亲姐妹!!真相远比她想象的更残酷。

“若早知她喜爱,我让出亲事又何妨?她何必如此……”细细的呜咽流出,姚静仪低声呢喃。

小丫鬟离得近,听到了缘由。犹豫一瞬才道:“奴婢以为,您就算退亲,或许她也不会要。”

“她人品卑劣,只是习惯了抢您的东西。”

“夫人不必自责内耗,旁人的错,为什么要自己反省?”

姚静仪哭声一怔,想起幼年时,妹妹一直便喜欢抢她的东西。

她从不愿以这般恶毒的心思揣度亲姐妹,可事实摆在眼前。

“夫人,玉珠姑娘还等着呢。该着急了。”丫鬟是陆明月亲自挑选的,不论品性和武力都是一流。

方才姚静仪扇对方巴掌也就罢了,对方若还手,更讨不到好。

丫鬟替姚静仪擦洗后,重新上了妆才朝女学走去。

秦嘉言脸上微肿,眼底压着戾气。

姚静婉死死的捏着帕子,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回来!

从小所有人只能看到姐姐的光芒,从来看不到自己,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夫人,即将到拜师仪式了……”丫鬟低垂着头,深怕触怒此刻的姚静婉。

姚静婉咬了咬牙,今日自己丢这么大的脸,来日定要讨回来!

她想起方才那一幕,当真气红了眼。

秦嘉言!

他竟还对姚静仪念念不忘,明明她已失去清白,成了那等肮脏的贱人!姚静仪到底有什么好?

“静婉,咱们先去女学吧。别耽误了正事。”

“闻溪在女学颇有名声,听说圣人都赞扬了几次。特意留出三个名额,给外门弟子解惑。”秦嘉言避开她探究的眼神,低声道。

“以闻溪的资质,必定有她一个。”

“只可惜不曾查到那关门弟子的消息,竟让她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不过,拜过师又如何,在京城无权无势,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就不知道了。”秦嘉言派人查过几次,可背后似乎有股力量阻挡,竟丝毫也不曾打探出来。

提起闻溪,姚静婉面色好看许多。

她让人拿来热呼呼的鸡蛋和毛巾,在秦嘉言脸上来回滚动消肿。

她心中似乎有怨气,滚动的力气有些重,痛得秦嘉言直皱眉。

又用脂粉盖了盖,才勉强看不出红肿。

“静婉,你相信我。当初我弃她娶你,心中对她有愧。如今,不过是想全自己愧疚之心。”

“她既然不领情,那便罢了。”

“带着她那不知哪里来的孽种,迟早要吃苦头。”

“你我夫妻一体,闻溪闻檀又孝顺懂事,将来享不尽的福。这一切,都多亏了你。”秦嘉言虽明白,当初姚静仪被掳恐怕另有隐情,但如今儿女渐长,姚秦两家关系颇深,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只得忍着心中烦闷。

“娶得你,才是我一生之幸。”秦嘉言深邃的眼中真挚不已,只是不知有几分真假。

一番话下来,姚静婉虽心中还有些不愉,但面上已消了气。

不论如何,赢家是她姚静婉。

孩子也好,相公也罢,前程似锦的是她姚静婉。

过得更好的也是她姚静婉。

想起今日是女儿的大好日子,姚静婉才撑着笑意道:“先入书院吧,莫要让闻溪久等。”

几人临近门时,秦嘉言突的脚步一顿。

“方才,她也进了女学?她来女学做什么,难道,那孽种还能考进女学不成?”

姚静婉神色淡淡,眼底露出几分鄙夷。

“听说,她的夫家在深山老林,前几个女儿都被活活打死。能让孽种读书?想必,她在女学接了点活儿,贴补家用吧。”姚静婉眼里流露出几分优越感,若能让她亲眼见到闻溪被圣人收做外门弟子,对她打击会更大吧?

我的好姐姐,如今,你是再也追不上我了。

秦嘉言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明明前几日,姚静仪还是满身寒酸。

可今日,虽穿着打扮不算华贵,但来时坐着马车,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与前几日大有不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仿佛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陆家马车已经停在长街外。

他拉了拉姚静婉:“夫人,陆家人来了。”

姚静婉顿时站直身子,眉宇间露出和煦的笑容。秦嘉言随手整理了下衣衫,然后携着姚静婉上前。

“陆公子……”秦嘉言哪还有在姚静仪面前的盛气凌人,此刻卑微到了极点。

陆砚书在读书人中颇有声望,今日,是陆明月特意请大哥给玉珠长脸的。

秦嘉言深怕陆砚书不记得他,他当即报上名讳:“我是西河秦家人,当初你父亲带你回清溪祭祖,我还抱过你呢。”

那时的秦嘉言还未成婚,与年长几岁的陆衡之有几分来往。

陆砚书神色淡淡,疏离又有礼的唤了一声:“秦伯父。前些时日公务繁忙,还未来得及与伯父叙旧,望伯父恕罪。”陆砚书身上已带着几分上位者气势,秦嘉言在他面前竟有些压迫感。

谁能想到啊,陆衡之没混出头,反倒儿子混出头了。

儿女个顶个的厉害。

偏生他没福气。

秦嘉言见对方记得他,脸上洋溢着笑意。

“砚书是陛下跟前大忙人,伯父哪里敢怪罪。若是得空,咱们叔侄俩喝几杯,你看如何?”秦嘉言神色期待,见陆砚书点头,才露出几分笑意。

待约好时间,陆砚书才告辞离开。

“相公,你真厉害!陆家可是出了名的难搭线……”如今想巴结陆家之人,多不胜数,陆家常常闭门不见客。

秦嘉言被她恭维,心中有些飘飘然。

不由又想起方才那一巴掌,姚静仪,你且等着!

他眼里泄露出凶戾之色。

书院门口站着书童,挨个将众位贵人迎进门。

女学中四处都充满着浓郁的书香气,耳边弥漫着朗朗读书声。

秦闻溪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服,看向不远处的玉珠,眼底露出一丝讥讽。

“哟,咱们书院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了……”秦闻溪走上前,眼神充满恶意的打量。

“书院这等端庄严肃的地方,你站在这儿,岂不是污了书院?”

“还不快滚出去!免得脏了夫子的眼!!”

玉珠眉头轻皱,她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竖起手指在唇边:“不得在书院喧闹!”她认得,这是姚静婉的女儿。

她在老师身边学习时,曾听老师赞过几次,颇有几分天资。

秦闻溪噗嗤笑出了声。

“你是什么东西,书院的规矩我比你清楚。”

“你娘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下贱胚子,估摸着还不知你是谁的种呢。我劝你赶紧离开吧,别脏了这清净地儿。”

“对了,你还不知吧?我要被圣人收为外门弟子了,罢了,说与你听也不懂。乖乖与你娘滚出京城吧!”她摆摆手,看向玉珠的眼神,仿佛是什么肮脏的物件一般。

玉珠抿了抿唇,正巧此刻有同窗来唤秦闻溪,秦闻溪这才扬起笑脸离开。

她前脚刚离开,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玉珠规规矩矩行了礼:“师父。”

智心看着离去的身影,皱紧了眉。

“口出恶言,枉为人!再好的资质,又有何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砚书身为朝廷命官,又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此刻坐在左侧。

中央留着的位置,是圣人。

右侧是穿着华丽的昭阳公主,众星捧月一般被众人簇拥着。

但追风依旧跟在身边,双手环抱,酷酷的样子。

她瞧见陆砚书进门,甜甜的喊了一声:“大哥。”

陆砚书上前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感叹着。

弟弟和妹妹就是不一样啊。

善善才两岁,明明每日一样的洗头洗澡,身上总一股汗渍渍的味儿。就像茅坑里的臭石头。

而明月呢?香香软软的,瞧见就忍不住抱一抱。

秦嘉言携着姚静婉进门,书童将其引到门口的位置。

这已经是最外边。

姚静婉眉头轻蹙:“我家闻溪……要被圣人收为外门弟子的。”她看着书童……

书童一丝不苟的回道:“在书院不讲究这些,是夫子们排位。”

秦嘉言拉了她一般,轻轻摇头。

“多谢小哥引路,天气寒冷,劳烦了。”秦嘉言语气温和,书童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老爷不必客气,分内之事。”他说完才退到角落。

姚静婉压住不满,只得坐在门口。

刚立春,寒风如刀子一般,姚静婉觉得浑身不适。这位置,就像坐冷板凳似的。

“你不是与陆状元认识吗?要不,坐陆状元身边去?正好有空位。”她在秦嘉言身边低声说道。

秦嘉言眉头一蹙:“你懂不懂规矩?”他有时候不得不叹息,大是大非上,姚静婉比不得姐姐。

但天真娇媚的姚静婉,总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总是双眼亮晶晶的恭维她,这又是姐姐没有的。

“陆砚书是天子近臣,如今更是权倾朝野的朝廷重臣。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与他同坐?”他语气甚至有几分惊愕,那是他能坐的吗?

自己不过是仗着小时候与他一面之缘,才攀上几句话。

姚静婉抿了抿唇,这一刻,她有些难堪。

在西河,姚家秦家便是最得势的人家。年幼时,长姐规矩学的极好,是端庄贤惠的代名词。

而自己身子不好,又生性骄纵,本就不爱学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

私下,她还唾弃姐姐像是木偶,没有自己的思想。

就连秦嘉言,也曾称赞,自己比姐姐灵动有想法。就像一只百灵鸟儿,不似姚静仪呆板无趣。

如今……

夸赞灵动的是他,嫌愚蠢的也是他。

秦嘉言瞧见旁边被众人簇拥的小姑娘,眼神微凝。

“静婉,你可觉得昭阳公主有几分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姚静婉心中不快,匆匆扫了眼昭阳公主,便道:“以咱们的身份,怎会见到昭阳公主。定是看错了吧。”

秦嘉言一想,倒也是。

没一会儿,女学学生依次入门。

在坐的众位家属都有些激动,姚静婉一眼便瞧见站在前头的少女。

“是闻溪,是咱们的闻溪!”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静婉眼中激动万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女儿要被圣人收为外门弟子了,对,就是领头那个。”她忍不住与身侧的妇人交谈。果然,感受到对方羡慕的眼神,姚静婉不由坐直身子。

就连秦嘉言也生出感叹,幸好,幸好娶的是静婉。

秦闻溪感受到爹娘的视线,冲着父母露出一丝浅笑。

正巧,书童因着姚静仪入门。

在秦嘉言夫妇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此刻在姚静仪面前却笑得灿烂又亲切。

“姚夫人小心脚下门槛。”进门时甚至温馨提醒。

秦嘉言两人一怔,转头便见到姚静仪牵着女儿入门。

玉珠穿着崭新的衣裳,乖巧的跟在母亲身后。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这是圣人收关门弟子的拜师宴!”姚静婉还未回过神,便开口斥责。

她又看向书童:“怎么什么人都往书院带?”

姚静仪淡淡的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书童正好开口,玉珠轻轻抬手,书童就退了下去。

“因为,我不来,今日这拜师宴就办不了。”她眼眸弯弯,偏着脑袋眼里溢出点点笑意。

从今以后,她就是母亲的底气!

她牵着母亲,一步步向前,向前……

她还未靠近,陆明月便从凳子上跳下来:“玉珠,你来啦……”亲昵的上前拉着玉珠,与她谈笑。

两人熟稔的样子不似作伪,倒像认识已久。

就连陆砚书也亲切的唤了一声:“玉珠姑娘……”

玉珠上前道谢:“陆公子给的书,玉珠已经看完了。多谢陆公子赠书。只是……有几处不解……”

陆砚书温和的笑道:“随时来府中便是,我为你解惑。”

“你有府上令牌,那般客气做什么。”陆明月噘着嘴,笑着与玉珠打趣。

众人皆有些疑惑,这是何人?竟得公主和陆大人如此礼遇?

“怎么会!”姚静婉更是失态的站起身。

秦嘉言呐呐的看着姚静仪,上次,他在陆家门口,无意中看到被迎进门的人,竟真是她?

怎么会这样?

咚咚咚,心跳如雷,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连陆家大门都进不去,而姚静仪却被陆家恭恭敬敬请进门。

此刻,她坐到了陆砚书身侧。

秦闻溪从瞧见玉珠进门,呼吸便猛地一滞。

正待上前质问,恰好夫子们迎着圣人入门。

众人纷纷起身相迎。

众位夫子,亦是曾经的名门大儒。想求他们指点之人,能排到城门外。

在女学,却跟大白菜一般。

陆明月失笑的看着智心,这老头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满身文气的模样。

天下人都想拜他为师。

陆明月除外。

智心在众人的恭请下坐上主位。

小书童站在圣人身边高声道:“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请弟子上前,行,拜师礼。”

众人翘首以盼的伸长脖子看向门口,而一部分人却是看向屋内。

玉珠站起身,抬步上前。

短短的几步,是小姑娘跨过的一座又一座,连绵不绝的大山。

“不可能!”姚静婉失态的端不住茶碗。

哐当,一声。

茶杯落地,茶水四溅。

堂前,玉珠恭恭敬敬跪在圣人脚下脆生生道:“师父,请喝茶。”

所有人都不看好你,可偏偏你最争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师父?你叫他什么?”姚静婉近乎失态的指着堂前。

书童眉头轻皱:“夫人,书院重地,还请保持安静。”周遭观礼的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秦嘉言此刻心跳如雷,他甚至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服!圣人,圣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她的出生吗?”

姚静婉嘶嘶力竭的大喊,她费尽心机才将处处比她优秀的姐姐压下去。将她踩入尘埃,将她比下去。

她怎么能接受现在的一切!

明明自己已经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的地位她的一切,明明已经毁了一切!

“她是个孽障,圣人,她怎配做你的弟子?她娘被人掳上山,名节尽失,是个脏人。父亲又是个烂醉的赌鬼。她这样的出身怎能做你的弟子?”姚静婉浑身都在发颤,死死的咬着牙,眼神愤恨的看着姚静仪。

丝毫不曾在意大庭广众下说出此话,会不会逼死姚静仪。

姚静仪一张脸煞白,紧抿着的唇轻轻发抖。

“上梁不正下梁歪,她爹娘如此模样,又能学出什么东西!这样的人都能拜在圣人名下,怎能服众?”

“姚静仪,我若是你,一根绳子吊死也绝不连累孩子。绝不似你一般苟且偷生!我定要给孩子留一番美名。孩子可以有个英勇赴死的母亲,但不能有肮脏不堪的过去!”

姚静婉强作镇定。

周遭不少人听得此话,倒是点了点头。

如今这世道,为保名节自缢,远比活下来更有益。

玉珠缓缓站起身,当着众人的面走到母亲身边。

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愿松开。

“我娘不脏,我娘也没错,她为什么要死?”

“该死的,难道不是你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吗?”

“若孩子的未来需要母亲赴死,那这孩子,与畜生无异!”

“我的前程,我自会去挣。若要用母亲的死亡来换,这前程,不要也罢!”

“玉珠认为,做人不能丢了良心。否则,爬上再高的位置,也只会是搜刮民脂民膏的畜生!”小姑娘虽瘦弱,但眼中极其坚定,一番话竟说的在场众人肃然起敬。

她眼带泪光的看着圣人:“师父,若您嫌弃弟子的母亲。弟子离开书院便是。”

“前程可贵,但母亲更可贵。”

玉珠并不是刻意在众人面前搏美名。

她是当真如此想的。

女子失去名节就该死,错的是这个世道,母亲何错之有?

“好!好!”陆砚书直接抚掌,眼里溢出笑意。

“这学生,若圣人不要,便给我吧。”陆砚书第一次动收学生的心思。他看向玉珠的眼神满是赞赏,这个孩子……远比想象的更优秀。

智心吹胡子瞪眼,上前就抓着玉珠另一只手。

“谁说不要?谁说不要!!这小丫头师父都唤了,还能做假不成??”

“谁都不许和我抢啊。”智心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这等好苗子,竟让他遇到了!!

他只想带回山中,回去得瑟。

“天资难得,心性更可贵。师父没看错你……”智心对玉珠是越发满意,这小丫头啧啧……真是捡到宝了。

将玉珠送进京城的夫子,看着玉珠满脸不舍。

可想想,这样品性资质的孩子,在自己手中反倒耽搁。

他倒替玉珠欢喜了。

姚静婉面色大变,事情怎么会是这个走向?

难道,不是应该将姚静仪赶出书院,连同那个小贱人一起踢出去吗??

“请这位夫人离开吧。”

智心此话急的姚静婉满脸通红:“圣人,圣人您不能如此糊涂啊!”

姚静婉想要挣扎,可此处是女学,是皇帝和昭阳公主关照过的地方。三两下就将姚静婉押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智心看了眼站在首位的秦闻溪,微微叹了口气。

“闻溪,你与爹娘一同回去吧。”

秦闻溪猛地抬头,一双眼中惊恐又不甘。

“夫子……闻溪不知做错了什么?是母亲,是母亲冤枉玉珠,是母亲冤枉的玉珠啊。”她跪在堂前,跪的笔直。

就连姚静婉也不再挣扎,慌忙道:“我走我走,不要连累闻溪。圣人,是我的错,我走!”姚静婉拉扯之下,手腕通红,但丝毫顾不得疼痛,慌忙要出门。

智心抬手,众人肃静。

“闻溪,与你母亲无关。老夫很欣赏你的资质。也曾生出好生教导的心思……”智心看着她,眼中布满失望。

秦闻溪白着脸,明明夫子赞过自己好几次,难道是玉珠说了什么?

对,定是玉珠说了什么。

“夫子,定是有人在您面前说了什么,对吗?”

“闻溪是冤枉的。”

智心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失望,就连生出的一丝恻隐之心都渐渐散去。

“混账东西,直到此刻,你竟还在满口胡言!”

“玉珠从未在我面前提及你的事!”

秦闻溪猛地看向玉珠。

玉珠坦坦荡荡的看着她。

“玉珠,有一颗君子之心!她从不行这等龌龊之事!”智心毫不犹豫的称赞。

小书童低声道:“昨日,你对玉珠小师妹口出恶言,圣人与夫子们正好在屋内。”

秦闻溪一听,心头升起绝望,面无人色的看着智心。

“夫子,夫子,闻溪知错。”

“求夫子给闻溪一次机会,闻溪再也不敢了。”

“玉珠妹妹,求求你替闻溪说句话可好。夫子……”秦闻溪小脸苍白,满是难堪,可她顾不得脸面,只知道自己不能被逐出书院,不能!

这一瞬间,姚静婉天都塌了。

她想上前替女儿认错,可智心定定的看着她。

“你觉得自己,只错在此?”

秦闻溪左思右想,可半点想不出自己还错在哪里。她咬着下唇,跪在地上:“求夫子解惑。”

智心摇头,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玉珠的母亲,面对千夫所指,玉珠依旧毫不犹豫的立在母亲身前,为她遮风挡雨。稚子之身,却有不凡之心。”

“而你,母亲被推搡,却毫无动容。”完全无动于衷,甚至都不曾多看一眼。

“闻溪,你转头看看母亲。”

闻溪茫然的转过头,瞧见母亲手上刺眼的红,抬头看向母亲的脸。

姚静婉原本还想替女儿求情,可听到此话……

浑身一僵,求情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自觉,自己的女儿比玉珠优秀。

甚至,玉珠都不配与闻溪比较。

可方才,玉珠放弃唾手可得的前程,坚定地护在姚静仪面前,她内心没有触动是假的。

现在……

女儿为保前程,毫不犹豫的将她撇开。

姚静婉这一刻,万千求情的话,都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她愣愣的看着女儿,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此刻,在玉珠面前仿佛两个极端。

她因为与书童争执,手上有些擦伤。养尊处优的她,手背略显红肿。

但闻溪,一眼也不曾看过,也不曾问过。

“天赋在品性面前,一文不值。”

“你们出去吧。女学不欢迎品性卑劣的学生。再好的天赋,也是枉然!”智心一甩袖,侧过身子,竟是一眼不愿再看。

“夫人,闻溪姑娘请吧。”书童低声道。

姚静婉红着眼睛,却不再强求,转身就走。

她输了。

输的彻底。

秦嘉言站起身,众人戏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会扎人一般,让他无地自容。站起身便沉着脸走了。

被圣人如此痛批的秦闻溪,只怕,以后再无书院敢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闻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的抬不起头来。

只能低垂着头快速跟着爹娘脚步离开。

两人刚离开,姚家人便下了马车。

“小二,将你们茶馆内最好的茶上两壶,再上些点心。”姚家大嫂阔气道。

“好咧。”小二笑眯眯的准备好差点。

姚老爷子和姚老夫人静静的看着女学紧闭的大门。

姚家大嫂双手合十:“愿一切顺利,一切顺利。”他们是吃到甜头的,自然知晓圣人学生的名头有多好。

“若是能得个关门弟子,只怕秦家要腾飞。”姚家大嫂满脸羡慕。

二嫂唇角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那又有何区别,小妹是姚家人。闻溪也有姚家一半血脉,还能差了咱们的。”

二嫂瞥了眼老夫人:“娘,选静仪还是静婉,如今你可想通了?”

老夫人面上却不见几分喜悦,压着一丝愁绪。

“静仪也好,静婉也好,都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我只盼着静仪也能好过几分。”这个女儿,承载了她一生的担忧,她只愿静仪也能过上好日子。

大嫂捏着手绢擦嘴角。

“娘,静仪那等遭遇,再好也不过是寻个贩夫走卒嫁了。一辈子平平凡凡。”

“哪里能和静婉比。”

正说着,便见茶馆掌柜匆忙走来:“快备一份礼,等会务必送到姚夫人府上。”

听得姚夫人,姚家人登时坐直,对视一眼。

姚家大嫂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此刻当即笑道:“掌柜,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人竟值得你这般看重?”

她这话,将掌柜捧了一番。

掌柜脸上带着几分笑容:“要说这姚夫人,倒算不得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但人家女儿养的好啊。”

众人一听,眼神顿时亮起来。

“您可听说了,今儿圣人要收关门弟子?”

“那是以书入圣,得天下学子跪拜的圣人啊。平日里只能拜一拜他的塑像,若能得他指点,便是祖坟冒青烟。”

“若拜在他名下,成为他的关门弟子,岂不是一步登天。将来的成就,无可限量!”

“哎呀,收的就是姚夫人之女。”

“我可得趁着消息还未传出去,赶紧送些贺礼。若能得一两分机缘,将来就是享不尽的福分了。”

掌柜亲自将贺礼又加重了三分,才让小二出门。

同在茶馆还有人道:“还不止呢,听书童说,收徒时,陆砚书差点和圣人抢弟子。这小姑娘,大有造化啊。”

“在这京城中,诸多学子,可从未见陆大人出口抢人。”

陆砚书在京中可是风云人物,年纪轻轻三元及第,位极人臣。

姚家大嫂再也控制不住喜意:“爹,是小妹!真的是小妹!”

姚家人满脸狂喜:“好好好,我姚家,终于盼到了!”

“我就说小妹命好,你们还不信吧?当初幸好被掳走的是静仪,否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有今日的好事。”二嫂说话毫不留情,众人听得直点头。

唯独姚老夫人眼眶发热,心中难受。

“我就说,这各人有各人的命运。静婉天生就该是富贵命。静仪若是闹出来,静婉该怎么办?”

“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静仪当真不为姚家想想。”

“快快快,去买些鞭炮。等会闻溪出来,可得放炮。这可是大喜事儿。”

姚大嫂身后站着的少女姚兰芝羞涩的抿着唇:“娘,你可得好好与小姑姑说一说。”

姚大嫂拍拍女儿的手:“放心,放心。闻溪都被陆大人哄抢了,必定对她很是看重。有闻溪替你搭线,你时常去陆府走动走动就是了。”

姚家人在茶馆坐不住,当即站起身守在女学门前。

“快去备些打赏的银钱。静婉来的匆忙,怕是没来得及准备呢。”姚老爷喜得满脸红光,静婉是他的骄傲。

“对了,静仪的事,没闹出去吧?如今可是紧要关头,莫要泄露出去,被人指指点点。”姚老爷问道。

“您放心,儿媳早已放出话。前段时日有人来府上冒充死去多年的妹妹,预防着呢。”

“好在她还有分寸,并未出去乱说。”

姚老爷子放心了,眼神灼灼的看着女学大门。

在女学门口走来走去,焦灼的时不时看时辰。临近中午时,吱呀一声。

女学大门打开。

姚家人登时点燃鞭炮,火红的鞭炮在门外噼里啪啦的燃着。

炸开无数火花,喜气洋洋。

姚家人笑着道:“家中小辈被圣人收为关门弟子,沾沾圣人之气,沾沾圣人之气……”原本不解的围观百姓,霎时哄闹起来。

姚家抬着一大筐铜钱,惹得众人纷纷上前恭喜,不断的恭维老爷子,还不忘拿几个铜板沾圣人文气。

“哎呀,可真是祖坟冒青烟。被圣人收为弟子,将来迟早名扬天下。”众人又酸又羡慕。

姚家人迎着全场酸涩羡慕的目光,风光无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您可真是好运道,祖坟冒青烟呢。”

“子孙后代争气,可比金山银山都顶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哄的姚老爷子飘飘然。

老爷子满意的站在门口,只等姚静婉带闻溪出来。

“快来人去秦家报喜。”

说完,老爷子顿了顿,压低声音将长子唤过来:“准备些银钱,将静仪哄出京。她呆在京中一日,终究影响静婉。”

长子抿了抿唇:“好。”

“她不念旧情,不愿助姚家。但咱们终归要念些往日情面的,给些银子,也算对的起她。”

“她现在心大了,对静婉嫁给嘉言还不满呢。送远点,也好。”他虽是静仪长兄,但也是姚家将来的族长。

他私心里觉得,静仪当初救静婉,是一番姐妹之情。静婉是受了她的恩。

静婉嫁给姐夫,更是愧对于她。

但一切已成定局,早已成无法更改的事实。

一切,只能怪大妹妹命不好。

姚家,如今可离不得静婉。

“出来了出来了……”姚家人期盼着的看着门口,瞧见无数人涌出,纷纷凝神看去。

满地都是鞭炮炸裂后的碎纸,很是喜庆的模样。

众人井然有序的离开,陆明月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便来我府上庆贺庆贺。”

“你且在门外等我,我先去打发了那老头儿。”明月小脸狰狞,指了指屋内等她的智心。

玉珠捂着嘴偷笑,饶是追风都偷偷抿嘴。

陆明月拳打南天门,脚踢东海龙宫,只怕死做作业。

“玉珠在门外等您。”她便与母亲手牵手出门。

刚出门,便见姚家人正齐齐侯在女学外。

姚静仪脸上的笑意陡然一块。

不止她。

姚家人见到她时,脸上的喜悦霎时一收。甚至眉宇间都狠狠皱了起来,几乎能夹死蚊子。

“你在这做什么?”姚老爷子质问的语气,毫不掩饰。

随即,老爷子脸上一阵紧张:“你……你莫不是知晓闻溪收做圣人关门弟子,前来揭发?”

“静仪,你虽与姚家断了亲,但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始终是同一血脉。”

“静婉是对不起你,但她这些年也很愧疚。你做姐姐的,何必与她计较?”

“你拿些银子,离开京城。不论你去哪儿,横竖不要再回京城。”

姚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打发叫花子。

“这是你的孩子吧?她的出身进女学是妄想,也别想借着闻溪的身份进去。你找个老秀才给她启蒙,足够了。”

玉珠紧握母亲的手,她仰头朝母亲看去,她似乎再不曾发抖也不曾害怕。

仿佛有了底气。

姚家大嫂笑眯眯的上前:“姚家认你,那是不可能的了。当年你已死,就给你销了户。如今给你些傍身的银钱,已经是姚家仁善。”

“你快莫要挡在这儿,赶紧离开吧。等会静婉瞧见又要生气。”

说着说着,姚家大嫂脸上笑意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发深邃:“你还不知吧?”

“闻溪被圣人收做关门弟子了!”

“将来可就与众位大儒同门师兄妹,将来只怕要千古流传呢。”

“圣人的诸多弟子,哪位不是声名赫赫之辈?”

“静仪,这人与人之间,命运是不同的。莫要争了,离开京城吧。”

“闻溪被圣人和陆大人哄抢,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姚大嫂倒也忍不住叹息,当年若是静仪没有将侍卫给静婉,或许,被掳走的就是静婉了。

这命运,真是天差地别啊。

姚静仪被他们一番话说得没反应过来,她眉眼轻佻:“你们怎知是闻溪被收做弟子?”

姚大嫂眉宇飞扬:“外边都传遍了。姚夫人之女被圣人收做关门弟子。”

“而且惹得陆大人和圣人抢学生,就连昭阳公主对闻溪都极其喜爱。”

“这女学,还能有几个姚夫人?”

姚家即将拥有泼天富贵!!

方才他们便收到许多拜帖,都是平日里怎么也巴结不上的人物。如今反过来满脸笑意的恭贺,姚家人瞬间扬眉吐气。

姚静仪见小厮递过来银钱,她淡淡的摆手。

“银钱就不必了。”

“既然已经销户,又已经断亲,静仪便不再是姚家子女。自然也不需要姚家的施舍。”

她不是没听到过姚家放出来的话。

姚家长女已死,已经是铁板上的钉钉。

这样也好。

姚老爷子冷哼一声:“骨气倒是硬,将来别看着姚家崛起,又上门打秋风。”

“两不相欠就好。”姚静仪牵着玉珠,从姚家面前走过。

直直的走到昭阳公主马车前才停下。

姚家人顾不得她,翘首以盼的等着姚静婉。

“必定是闻溪被圣人留下了。”姚老爷子信誓旦旦的点头,心中的激动无法言喻,只能来来回回踱步。

没一会儿……

陆砚书牵着明月出门,姚家人亲昵的上前见礼。

“拜见昭阳公主,拜见陆大人……”

“听说公主与咱家溪儿关系极好,改日一同来姚家玩耍可好?”姚老爷子恨不得抚掌大笑。

陆明月眉头一蹙:“有病。”

说完,便转身朝着玉珠跑去。

“玉珠,快上马车。与我一同回府庆贺。”两个小姑娘手拉手的上了马车。

姚静仪亦是被请上马车,瞧着很是自在熟络,似乎与陆家很亲近的样子。

陆砚书疏离的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开。

姚家一怔,怎……

怎么回事??

此刻书童正要关门,姚老爷子慌忙上前:“等等,还有人没出来呢!”

书童眼白一番,只觉得这群人有病。

方才在女学门口收拜帖,享受众人恭维,还放鞭炮撒喜钱,这会竟还不离开!

“不可能,书院内已经无人,所有人都已经离开。”

“你们赶紧走吧,要关门了。”

姚老爷子慌了神,连带着身后几个儿子儿媳都凑上前来:“我家妹妹还没出来呢,姚夫人,以及被收为关门弟子的秦闻溪。”

“对,那是我女儿和外孙女。”姚老爷子耐心解释。

书童惊愕的瞪大眼珠子看着他们。

“秦闻溪??姚夫人??”

“她们,不是早早就被赶出女学,且终生不得入内吗?圣人亲口将其逐出书院的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什么!”

“什么赶出女学?什么终生不得入内?!”姚老爷子被这话打击的身体摇摇欲坠,差点倒下去。

书童一脸懵逼,你们方才又放鞭炮又发喜钱,合着,连谁跟谁都没分清楚?

“秦闻溪被圣人当众痛批品行卑劣,此生不得再入女学,直接断了前程。”

“仪式还未结束,他们一家就早早被赶出女学了啊。”

“你们若来得早,还能碰见呢。”

“不可能,怎么可能,明明外边众人都在备礼。不可能!”姚家大嫂心头发慌,秦闻溪被赶出女学,且不得入内?美梦幻灭的同时,又害怕遭受牵连。

圣人可是读书人的定海神针,闻溪天资极佳,怎会这样?

书童见他们不信,顿时来了火气:“我还骗你们不成,方才所有人都看着呢。”

姚家见书童要动怒,当即强忍着心头不耐。

“那关门弟子是谁?”姚老爷子沉着脸问,一张老脸都羞得通红。

当真是颜面无存。

“方才你们不是见过了吗?与你们说话的就是。”

“关门弟子名唤玉珠,天资极佳,品性极好,圣人很是欢喜。早在一个月前,圣人就对她考教过。”

“小姑娘被众位夫子考了一个月才过关呢。”

“奇怪了,你们不是说关门弟子是你家后辈吗?合着,你连是谁都没弄清楚。莫不是骗子吧?”书童满脸谨慎,方才他可是见到姚家收拜帖的。

姚家人脸上发白,面面相觑。

“没有没有,误会了,是我们误会了。”姚家大嫂白着脸解释,才慌不择已的带家人离开。

“是静仪和玉珠?”姚家二嫂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姚家人站到角落,全都紧闭着嘴,脸色难看的可怕。

“是了。难怪……”

“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姚家大哥猛地一拍手。

“坏了,只怕咱们一开始就搞错了。”

“我听说,昭阳公主去梵国时,曾解救了一批被假冒身份的女童。她所途经之路,便是玉珠所在的地方!”

“昭阳公主和玉珠,只怕早早就认识。”

“静仪和玉珠,若不得要事,定然不会入京。毕竟死了男人,孤儿寡母入京做什么?”

“唯一的缘由……”姚家大哥深深的叹了口气。

姚老夫人摇头:“是读书。”她的女儿,为了托举玉珠,带她进京了!

“我去东大街偷看小玉珠时,曾听到屋内传来读书声。”

众人一阵烦闷,姚二嫂更是黑着一张脸:“娘你怎么不早说?”

“静仪也是,瞒着这么大的事,竟也不愿告诉娘家人。她也没拿咱们当亲人!”想起方才之事,众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姚老夫人脸色一沉:“她从去年开始就给家中寄信,入京后,第一件事也是寄信,到底是谁拦下来的?”

“所有人都拦着我,不让我认亲,不让静仪登门。”

“静仪厚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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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不要脸?到底是谁不拿她当自家人?”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姚家人无地自容,姚大嫂心中又悔又恨,急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娘,不管怎么说,静仪是咱姚家出去的姑娘。如今府上只有你与她还说得来几句话,不如……”

老太太脸色一沉:“我不去!”

当即转身就走。

“我可没你们不要脸,曾经嫌静仪是拖累,不许她入门。现在瞧见静仪发达,一个个又跟吸血虫似的扒着她不放。静仪不欠你们的!”

老太太欣慰又欢喜,静仪从来没让自己失望。

姚家人气得跺脚,只埋怨老太太不肯说合。

“老大,你去陆家门口候着。务必将你妹妹和玉珠请回来。”姚老爷子吩咐完便急匆匆回府。

回府后便钻进书房。

将压在书房积了灰的书信找出来。

这些信,他压根没怎么看。

姚静仪没死,对当时的他来说,惊大于喜。

姚家的美名建立在欺骗上,若被外界知晓,姚家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他一封封将信拿出来。

“父亲见信安……”信纸上有些斑驳的痕迹,是眼泪。

是姚静仪坐在灯下声声泣血,也是老太太思念女儿流下的眼泪。

姚老爷子瞧见信中所写,女儿辗转流离沦落至偏远山区,本以为此生再也不能承欢膝下,给爹娘尽孝。却不想,被恩人所救。

恩人将玉珠送进学堂,给予女儿与玉珠新生。

姚老爷子脱力一般坐在椅子上,颤抖着翻出第二封信。

爹娘亲启。

玉珠颇有天资,被夫子看重,女儿即将启程入京。

再看第三封。

爹娘收到静仪的信了吗?盼回信。

玉珠如今住在京城东大街,玉珠正在接受夫子考教,也不知能否通过。

信中曾无数次提及玉珠念书,以及盼回信。

府中,除了老太太逐字逐句看完,谁都不曾多看一眼。

姚老爷子眼前一阵阵恍惚,他突然想起,静仪自小是个谨慎的性子。昭阳公主救她出水火,她必定不会泄露公主身份,未免给对方带来麻烦。

他只觉心口绞痛万分,抚着额头撑在桌上。

还没盼到姚静仪回家,却盼到了秦家人上门。

原本和善的两位姻亲,此刻沉着脸扭送姚静婉回府。

“亲家,你这女儿我秦家可要不起!”

“原以为是个老实本分的,谁知道品性竟这般差!被圣人斥责也就罢了,她竟……她竟敢对亲姐姐下手。”

“当年静仪被掳上山,送到山上的赎金是她亲自经手。”

“那赎金,害……竟只有上边一层是金子,下边全是石头。”

“这黑心肝的,忘恩负义的东西,血脉至亲都敢谋害,我秦家可不敢要!”

“我秦家要休妻!”

“连同这不争气的秦闻溪一同还给你们。哎呀,真是可惜了我的静仪。原本静仪才是我看中的好儿媳……”秦家两老恬不知耻的抹了把泪。姚静婉和秦闻溪被圣人这般斥责,秦家可丢了大人。

将来子孙后代,族中子弟都要受牵连。

秦闻溪死死咬着牙,眼中满是屈辱。

姚静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指着秦家浑身都在颤抖。

“爹,爹,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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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妹妹始终比不得姐姐。”

“姐姐贤惠宽容,哪似你这般恶毒?”

“亲姐姐把侍卫给了你,导致自己被掳走。你竟拿走一半赎金,怎么有你这么歹毒的人?你这样的人,我秦家可不敢要!我秦家还做不做人了?”老两口平日里对姚静婉诸多称赞,此刻一张嘴却毒辣的紧。

秦家老爷子自诩读书人,微眯着眸子不说话,但老太太毫不留情的唾骂,可半点没拦。

想来也是认同的。

姚老爷子姚老太太被她俩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抚着桌子差点栽倒在地。

众人又气又怒,姚静婉死死的咬着牙:“你们秦家又是什么好东西?秦嘉言更是个畜生!”

“他与姐姐订了婚,却私下与我联系!!他又算什么?”

“姚静仪一根绳子吊死,尸骨还未寒呢,便上门求娶我。他又算什么好东西?”

“你秦家还不是烂到骨子里!”

啪!

姚静婉话还未说完,便被愤怒的秦老太太扇了一巴掌。可姚静婉素来不是个好脾气,抬手便狠狠推了老太太一把。

“哎哟……”老太太一个不察,便被推倒在地。

一屁股跌坐在地,腰椎发出咯吱的声音,当场倒在地上起不来。

哎哟哎哟的白着脸哀嚎。

“好好好,这就是你们姚家养出的好女儿!竟敢对婆母动手,休妻!”

秦老爷子动了怒,当场让家丁将老太太扶回去,回去的路上大肆宣扬,姚家名声一落千丈。

姚静婉跪在堂前:“还请爹娘做主啊……秦家半点不给姚家脸面,他们当我姚家是什么人!”

姚老爷子眼前晕眩不已。

“孽障,你住嘴!!”

“静仪是你亲姐姐,是你亲姐姐啊!!你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她对你诸多疼爱,你怎如此狠心呐!你们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你这个混账丫头啊!!血脉至亲,你也下得去手!”最最寒心的,当属姚家老太太。

此刻真是哭的肝肠寸断,又无奈又绝望。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为何会走到这等境地!!

当初姚静婉嫁给秦嘉言,反对的最厉害的,便是老太太。

她是女子,自然懂。

静仪因静婉被掳,静婉却嫁给自己的姐夫,让静仪该怎么办?

但府中大事不容她做主,便是哭瞎眼睛,也改变不了事实。

“谁稀罕与她做姐妹?她生来端庄贤惠,而我性子跳脱,从小就被斥责被对比。有她在,父亲永远看不到我,永远都要被她压一头,凭什么!!”

“别以为她给点小恩小惠我就该感恩戴德,只有她死了,这府中没了她,我才能能被父亲器重!”

“父亲给她定的亲事,是名门望族。给我的呢?却是酸秀才!还是个已经成过一次婚的酸秀才!”

“我比她到底差哪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凭什么她可以锦衣玉食的过少奶奶生活,而我却要嫁给酸秀才。还是个孤儿,爹娘,你们偏心!”姚静婉一股脑说出不甘。

老太太指着她,气得眼睛发黑。

“你……你……”

“姚家日渐衰败,联姻势在必得。”

“秦家规矩繁多,你最不耐烦学。你姐姐性子安静,素来端庄,她进秦家,过得更自在。”

“你自己这些年在秦家,到底过的好不好,到底适不适合你,你心里没数吗?”

这些年,秦嘉言在外也曾拈花惹草。

只不过她仗着自己泼辣的性子,一个女人也没敢进门。

就为此,老太太还因此怨上她。将男人管的太严,府上子嗣单薄,只得秦闻檀一个嫡子。

姚静婉面色微僵,秦嘉言心悦她,但也顶不住秦家规矩重。

秦老太太惯会拿捏儿媳妇,她见了都怕。

“至于你说的酸秀才……”老太太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是命不好,早早成了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但他年纪轻轻中秀才,且因着运气不好,中间耽误好几回。依旧早早中了秀才……更能说明他天赋极好。”

“我与你爹亲自打探过,那位公子品性极佳,是个顶好的人。”

“你若是嫁过去,带着我给你的嫁妆,上头又没婆母,相公又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怎会吃苦?”

“未免你多心,这些年我从未对你说过。”

“当年你看不上的酸秀才,后来考取了探花,如今在京中,已是高官厚禄,享不尽的荣华。”

“你说说你,放着好好的官太太不当,抢了静仪这门亲事。”

老太太怎会不疼女儿呢?

静仪出生后,自小也是活泼的性子,但老爷子怕她担不起姚家责任。为了掰她的性子,挽起她的裤腿,露出白嫩的双腿,让她跪在祠堂前,用细细的竹条鞭打。

一条又一条的伤痕,不伤骨,但极疼。

上好的膏药一敷,半点不留痕。

生生将她磨成这贤惠端庄的性子。

老太太拦不住,只能听到屋内女儿的呜咽,她在屋门外哭到昏厥。

“你姐姐怕你受苦,与她过同样的日子,特意求了父亲,让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却好心当作驴肝肺。”

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甚至不想再看姚静婉一眼。

丫鬟扶着老太太离开,姚静婉呆呆的跌坐在地上。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老爷子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

眼底的失望难以掩饰。

“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吧。姚家还有你兄弟嫂子,总归要替他们想一想。”老爷子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里只琢磨着,怎样才能让伤透了心的长女回家。

姚静婉听得做姑子,一张脸煞白,毫无血色。

“大嫂二嫂……你我虽是姑嫂,但情同姐妹……”

话还未说完,总是笑着迎她的大嫂手绢一挥:“可别,谁与你情同姐妹。救你命的亲姐妹都敢害,我可当不得你姐姐。”

二嫂更是连场面话都不愿说:“你就是个搅家精,快快离开清修去吧。”

“若不是你多事,静仪也不会厌弃娘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姚静婉被押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

秦闻溪到底是秦姚两家血脉,虽被圣人斥责,但两家却不敢做绝。

只能将她养在府中,只等及笄嫁出去。

姚静婉面色苍白如丧考妣的坐在马车上,没走几步,马车便靠在边上。

“前边有贵人,贵人先行。”

“那是李探花吧?”马车外,小摊贩正小声的议论。

“对,现在要叫李大人咯。他可是陛下眼前红人,和陆砚书一般,是陛下的左臂右膀。”

姚静婉鬼使神差的掀开帘子。

两辆马车交汇时,微风拂来,掀起几分帘子。露出李大人真容……

姚静婉陡然捏紧帘布。

她曾见过李自溪的。

那时姚家在读书人中很有些清誉。姐姐订婚后,自己正好及笄。父亲便时常请读书人过府一叙。

当时,父亲很看重李自溪。

怎么说呢?当时的李自溪孤儿一个,妻子与他兄弟跑了,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一副穷酸秀才模样。

但他那张脸,姚静婉直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极少见到有这般出众的容貌。

待李自溪离开后,姚静婉便与父亲大吵一架。当日正好灯会,便央求姐姐带自己出去散心。

后来,山匪下山作乱,她问姐姐要护卫,姐姐被掳……

回府后,她惊慌失措的在祠堂跪了三天。

后来,她再未见过李自溪。

想来,父亲将自己的拒绝告诉了他。

谁能想到呢,当初的李自溪竟有这般造化。如今的他,看不出当年的青涩模样,也没有了当年无意中看向自己的惊慌,那时他连耳根子都羞红了。

现在呢?

他眼神朝自己撇来,姚静婉想要放下帘子。

她莫名的害怕两人相见。

李自溪似乎并未将她认出来,只对她点了点头满脸笑意:“多谢夫人让路。”

马车远去,她却迟迟回不过神来。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她嫁给秦嘉言后,第二年就生下秦闻溪。

那时正是李自溪奋力科举的时候吧?

这些年,她再是保养得宜,但在李自溪面前,也失了曾经少女时的模样。

“李大人真厉害啊,现在还不及三十吧?”

“谁若嫁给他,便是享福咯。府中没有老人,李大人从不流连烟花柳巷。”

“哎哟,别说了。李大人和陆大人,这两人全京城都盯着呢。也不知花落谁家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姚静婉泪流满面。

如今的李自溪满身官威,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恐怕都想不起来她是何人。

谁能想到,当初却是自己看不上的人。

她那时才十五,正是憧憬美好爱情的年龄。

家贫又失去双亲的李自溪,哪里能入她的眼。

她捂着脸低低的哭出了声,原来最好的,早早就送到了她身边。

待她哭过后,姚静婉才道:“劳烦走慢一些……”

车夫虽不耐,但姚静婉到底是姚家女儿,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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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再慢,天黑前到不了客栈,要露宿野外了。”

姚静婉红着眼眶四处张望。

她的闻溪,闻檀,一个也不曾来送她。

秦闻溪今年十一,从小就宝贝心肝的养着。当初因害了姚静仪,她怀孕时一直心生不宁,导致闻溪早产。

她自责万分,也不敢让乳母带,是自己一日一夜熬大的。

如今,两个孩子,竟一个来送行的都没有。

姚静婉失望的离京。

李自溪坐在马车上,方才掀开帘子,对方马车中的夫人满眼泪痕,让他有几分熟悉。

“方才过去的马车,是哪家的?”

小厮低声回禀:“大人,是姚家的。”

李自溪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姚家人。况且,对方瞧着比他还大几岁,应当不认识吧。

“快一些吧,等会看不上陆家满月宴了。”

说完,李自溪嘟囔道:“容大人嘴巴可真紧,每日上朝,也不曾听说他家又生了啊。”

“这突然送个帖子,要喝容老六的满月酒,倒让人措手不及。”

小厮笑嘻嘻的打趣:“您还说呢,您这个年纪,旁人孩子都十岁往上了。就您还孤家寡人一个……”

李自溪眼睛一瞪:“还敢打趣我不成!”

“再说,还有陆砚书,怕什么?”

小厮摆摆手:“陆砚书可比您小好几岁呢。再说,您俩谁也甭说谁……陛下都快催婚了。”

“您可是即将奔三的人。”小厮偷偷嘀咕。

李自溪瞥他一眼,小厮才不敢再闹。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陆家门前。

“这大喜事儿也不办喜庆点,怎么这般清静?”小厮扶着李自溪下马车。

“想来是镇国公情况不大好,只简单办一场吧。”李自溪与陆家关系好,倒知晓些容家情况。

小厮狐疑的瞧了又瞧:“不对劲啊,清净的过分了。”

门口连个迎人的下人都没有。

正待上前敲门,便听得大门内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只见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一边跑一边哭嚎,手里还捞着一条狗。正满脸鼻涕眼泪的手忙脚乱的往外爬。

“呜呜呜呜……”

“娘要杀人啦……”

“爹爹救我……”善善扯着喉咙哭,哪里还有大邪祟头子的嚣张霸气。

李自溪慌乱上前拦:“许夫人,今儿是贵府喜事,先饶了他吧。况且您才生完孩子,总得休养一段时日,怎么这就下床了。”

许瑾如撑着腰大喘气,龇着牙,被气的毫无主母仪态。闻言更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什么喜事!生生生,生什么生!!”

“给……给容老六满月宴啊?”李自溪呐呐的看着她。

怎么许夫人越听越气了。

“容老六就是他怀里那条狗!!天杀的,他居然给满朝文武送请柬,给一条狗办喜宴!!”

许氏越想越气,善善鞋子都跑掉一只。

“呜呜呜……狗也是我兄弟,我给它办满月宴怎么了?”

“呜呜呜……爹爹救命啊。”

“善善生气了!!”小家伙扯着喉咙狂奔。

“呜呜呜,将来你和我爹死了。我给爹埋东边,给你埋西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啊!”

“爹爹救我……”善善抱着容老六跪在院子里鬼哭狼嚎。

“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找人写请帖,还偷拿你爹的私印盖上去!!”许瑾如雅了一辈子,就连当初带着三子一女与陆衡之和离,都不曾这般气急败坏。

善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嘀咕:“不盖印章,人家也不信呐。”

许瑾如指着他双手直抖,登枝不断的给她顺气:“夫人别气别气,当心给自己气出病。您想想,他满朝文武都请了,至少没请到宫里去。这也算给咱府里留了条底裤不是。”

“请啦,宫门口的小太监不给送信。”善善呐呐道。

“他让爹爹亲自送。”

小太监哪敢胡乱递信进去,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许瑾如眼前一黑,幸好小太监懂规矩,若真的递进去,只怕是这场笑话要闹到宫里去。

“你给我跪着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许瑾如气得脑瓜子嗡嗡的。

今儿一整天,她都在四处赔礼道歉,好在将众位送了回去。

正说着,容澈出宫,正好进门。

“今儿怎么回事?怎么都在道我恭喜?瞧着又奇怪的很……”容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打算细问,众位同僚却是抚着胡子哈哈大笑离去。

原先容澈这个老光棍儿,娶了许瑾如,白得两个三元及第的儿子,又得一个大将军儿子。

还有个得皇帝喜爱的昭阳公主。

让一众朝臣羡慕的夜里睡不着觉。

如今想想,哈哈哈哈,容澈的报应在后头呢。

“哟,李大人你怎么来了?稀客稀客啊……”容澈一进门,便瞧见李自溪在院内站着。李自溪满脸尴尬,他今儿来得晚,正好赶上容向善挨揍。

院内安静的渗人,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容澈小心翼翼的看过去,便见许瑾如手里捏着根竹条。

而脚下,善善正不服气的跪在地上。

瞧见父亲回家,善善登时眉眼狂喜:“爹爹,快来救我。快快收拾娘,她要打善善!!”

“善善只是给容老六办个满月宴,赚点钱,哪儿错啦?”善善冲着老爹努努嘴。

他想起老爹说的那句,我在家说一不二,当家做主,顿时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爹,你可是一家之主,快来救孩儿……”善善满脸得瑟。

容澈眼珠子一瞪,气势汹汹的大摇大摆的冲过来。

在善善激动兴奋的眼神下,善善嘚瑟的冲着娘亲挤眉弄眼。哪知……

容澈冲到许瑾如面前,膝盖一弯,一个滑跪,啪嗒一声,跪下了。

善善????

“善善的罚,我领了!”大义凛然的说出那一句。

善善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白嫩的小脸气得通红:“爹,这就是你说的,替我做主?”

容澈脖子一梗:“对啊,你的打,我替你挨。咋样?你爹够厉害吧?”

善善龇着牙,啊啊啊啊,骗子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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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钱!”他顿时摊开小手手,问容澈要钱。

容澈眼白一番:“咱俩亲父子,还什么还……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媳妇儿的。”

善善差点气哭:“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容澈喜滋滋的:“我就乐意……”

许瑾如眼皮子直跳,李自溪捂着眼睛直喊告辞。

天呐,世人都羡慕容将军。如今看着,容将军的报应是来了。

容向善和陆明月……啧啧……

都羡慕他家龙凤呈祥,原来是卧龙凤雏。

待李自溪离开,善善和容澈一大一小跪在院子里。许瑾如不喊起来,只让人传膳去隔壁,陪镇国公老太太一同用膳。

陆明月带着玉珠和姚夫人进门时,两父子还跪在地上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见笑了见笑了。”陆明月抹了把虚汗,引着客人换了个厅。

知晓缘由后,偷偷转头瞪了眼善善:“上辈子你是心坏,这辈子你是嘴欠!”

姚夫人却并无嘲讽,眼底还多了一丝羡慕。

陆家的氛围很温暖,儿女都感情极好。

容澈很尊重妻子。

用过午膳,陆明月亲自将玉珠和姚夫人送到门口。

果不其然,拐角处,姚家人正眼巴巴的等着,也不知站了多久。

姚静仪神色冷静,面上毫无动容,陆明月偷偷放了心。

“如今玉珠姑娘声名远扬,只怕多少人都看着你们呢。姚夫人若不嫌弃,将这一队精兵带回去。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看家护宅也安心。”

容澈跪在地上,还不忘嘱咐一句。

姚夫人一怔,果然,院内候着二十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很能震慑人心。

她毫不犹豫的对容澈道谢:“多谢容将军,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回去我便寻些好苗子,让众位兄弟帮忙操练。”养些懂拳脚的家奴很正常,姚夫人也想的长远,随着女儿长大,身上的头衔越来越多,侍卫只能早早练着,将来必有大用。

容澈点点头,姚夫人倒是个头脑清醒的。

姚静仪带着玉珠上了马车,二十名护卫将马车围在中央。

姚家人半点靠近不得。

一旦靠近,为首的男子顿时拔刀:“来者何人?速速退下!!”杀过人见过血的气势将姚家人震得不敢擅自闯进来。

姚家大哥面色青一块白一块:“我是她的大哥,瞎了你的狗眼!妹妹,妹妹……”他扯着喉咙便高喊。

侍卫头子大刀都不曾动摇,没有姚夫人发话,一切都是白扯。

他们军中将士,最重规矩,可不是谁都能糊弄的。

姚夫人帘子都不曾掀开,声音平静:“我自幼父母双亡,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哪里来的兄弟?”

“打出去吧!”

说完,便被将士扔了出去。

姚家都是读书人,哪里被这般粗鲁对待过,顿时蜷缩在地上哎哟哎呦。

“这是我妹妹……真的是我妹妹姚静仪。”姚家大哥见围观百姓不屑的眼神,慌忙解释。

“你们姚家是不是有病?前几日才说,姚家静仪当年为保清白自缢而亡,任何人都别想冒充她的身份。如今,又诈尸了?”

PS:不好意思,今天一更哦,孩子一年级报到,折腾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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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读书人!”

“上午,你们姚家还在女学丢人现眼,非说圣人关门弟子是你族中晚辈。我呸……”唾沫都吐到了姚家人脸上。

“我可问过,人家正儿八经的回应,虽然同姓姚,但与你们西河姚家,没有一点关系!少攀高枝儿!”

“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围观百姓眼里的嫌弃与不屑,臊的姚家头都抬不起来。

捂着脸便匆匆逃离。

回过头远远看着,曾经期待他们给出回应,给出一丝温情的姚静仪,在众人的簇拥下,迎着光,越发远去。

姚家的呜咽谁也不在意,反倒痛快无比。

善善跪的膝盖发麻,肚子里咕噜咕噜叫着。

可没有许瑾如开口,谁都不敢偷偷给他送吃食。

“爹,你没骨气!”善善嘟囔着嘴,生气的控诉。

容澈跪的笔直,淡淡的瞥他一眼:“骨气?要骨气做什么?我当年要骨气,结果当了三十几年老光棍儿,错过了最爱的人,让她蹉跎多年。”

“再说,骨气是对外的,谁让你对家人的?”

“该服软就服软,媳妇儿面前要什么骨气。”脸都可以不要。

善善满脸怨念,让爹给骗了。

靠不住,靠不住……

陆明月躲在角落偷笑,善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追风闲闲的靠在墙边:“容将军惧内全城皆知,他怎么敢信,容将军能在许夫人面前保他的??”

“许夫人扇他一巴掌,他都能趁机舔她手。”

说完,追风猛地捂住嘴。

见陆明月似乎没听见,偷偷扇了自己一下,这张破嘴,小主子七岁还不到呢。

妖王也曾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可自从陪着陆明月长大后,便极其注意言行。

待陆明月进屋歇息后,他看向门口守夜的烛墨。

“你这整日失魂落魄的,可怎么是好!”

“我们都回了北昭,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东陵……”

“我,我想将她和孩子火化带回来。”烛墨犹豫很久了,但还不曾行动。

追风冷汗都快滴下来。

“她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你这个行径,在凡人中可叫做挫骨扬灰。若是阿梧在天之灵,恐怕都不得闭眼。”

“况且,她还有胎儿在腹中。连眼睛都不曾睁开,还不曾看看这世界。你将其火化,阿梧定会生气。”

“东陵风景秀丽,她很喜欢,便由着她吧。”追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现在可不能挖开啊,里边是个空棺!

烛墨满脸苦涩:“罢了,是我糊涂。”

“这段时日,我日夜不安,闭上眼就是阿梧满眼血泪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烛墨几乎不敢闭眼,就连呼吸都带着生疼。

“总归会过去的。”追风小声劝道,心里却嘀咕,算起来孩子出生几个月了吧?

烛墨本不需要劝慰,只是心中憋闷的难受,才不吐不快。

“今夜你我换着值守可好?我要回一趟龙族。”阿梧虽然已死,但他想要立个衣冠冢。

追风摆摆手:“你且去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每日都空闲着呢。

烛墨致谢后悄声离开。

回到龙族时并未惊动任何人。

龙窟是龙族历来埋葬族人之处,门口值守的老龙感受到气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小太子,每个族人都以振兴龙族为己任。殿下莫要意气用事……”

“对陛下服个软,回家吧。”老龙低声叹息。

“二长老不必再劝,烛墨明白。”

他踏步进入龙窟,龙窟中很是昏暗,周遭煞是阴冷。但龙族皮糙肉厚,并不在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烛墨选了个好位置,便一爪一爪的亲自挖。

他又用爪子在石碑刻下,阿梧与烛墨之墓。

合葬之墓。

但阿梧不愿与他合葬,烛墨只放了一件她穿过的衣裳在其中。

他静静地站在衣冠冢前,神色落寞。

他离开之时,正巧遇到蚌精正捧着个锦囊玩耍。蚌精原本是个泼辣性子,此刻瞧见他,将锦囊往身后藏了藏:“殿下。”

锦囊颜色很漂亮,她很喜欢。

但锦囊上有禁制,她打不开。

烛墨并未在意,只回头看了眼龙宫。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突然……

耳边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啼鸣声。

软软糯糯带着几分稚嫩。

烛墨一愣,便见小蚌精飞快的迎了上去:“凤族小公主……”蚌精激动的脸颊通红,扬起手大喊。

远远的,烛墨便瞧见一团火光冲过来。

他避闪不及,那团火光顿时砸在他怀中。

毛茸茸的软绵绵的,饶是烛墨都忍不住心头一软。

“哎哟……”小凤凰哎哟一声。

小凤凰挣扎着从他怀里飞出来,羽毛还是稚嫩的小软毛,扑腾着翅膀,像凡间孩子学步一般歪歪扭扭的飞着。那双眸子清亮透底,烛墨看着那双眼,怔了怔。

烛墨怀中一空,仿佛心中都空了。

“小公主,您又偷开结界出山。让凤帝知晓,又要罚你!”

“真是怪了,你家结界固如金汤,在你面前跟纸糊一样。”

蚌精熟练的从储物袋掏出小零嘴,撕成小块一点一点投喂小凤凰。

龙凤二族生来就可飞行,会言语。

只不过,化形时间随修为而定。

小凤凰声音稚嫩,说话调调似唱歌:“娘亲不打人,不打人……”

“打锅锅……”

蚌精顿时贼兮兮的凑过去:“传言你娘生的双生胎,竟是真的啊?”

小凤凰只低着头啄吃食,半点顾不上回话。

“还有人说,你爹是凡人,另一个孩子似爹,生来体弱,你娘拘着不让出来?”蚌精与小凤凰见过几次,便时常在此处候着。

“三界还传,你爹也可能是魔族。”

“也有人说,你爹是佛界某位大能。”

“到底谁是你爹?”三界争执不休,但谁都没寻到蛛丝马迹。

“哎呀,只可惜咱家某人没福气。”蚌精还白了一眼烛墨。

烛墨却是一眼不眨的看着小凤凰,这是……上次新年时飞出来的小凤凰?

前妻……的孩子?

话音刚落,远处两道霞光落下,小凤凰顿时咿呀呀哭嚎:“青凤姑姑,红凤姑姑,不要告诉娘亲……”说完,便飞快的随着两人离开。

离开时,还不忘回头:“死啦……”

“我爹死啦……”小凤凰四处给人说,亲爹死了。

至于哥哥,唔……

娘亲不让说,可能因为太丑了叭……

哥哥没有翅膀,也没有漂亮的尾羽。

她不懂,为什么漂亮的娘亲会生出一条虫!

烛墨心头酸涩。

若阿梧没出意外,他的孩子应当也是如此机灵可爱吧?

会甜甜的叫自己爹爹。

会古灵精怪的作弄父亲。

“别看了别看了,又不是你孩子,直溜溜的看着,没看凤族两个姑姑脸色都变了吗?”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前夫,保持点距离。”

“如今龙凤二族可因你成仇了。”

“哎哟……听说那小凤凰是天生凤主命,也不知真的假的。不过……凤族看的跟心肝似的,估计假不了。可惜咱家龙主飞了。”

蚌精眼白一番就攥着锦囊跑了。

烛墨心头苦涩,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挺好的,凤族公主是个好人,她该有好报,是我负她。”他看向小凤凰离开的方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起来也怪,这孩子的声音,与他梦中听到的爹爹,竟有些相似。

想来,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烛墨回来时,善善正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

两腿直哆嗦,一个劲儿的抖。

“可千万不能让我那群属下看见。”他小声的嘀咕,这可没法服众啊。

容澈一瘸一拐的爬起来,父子俩冷哼一声,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直接分道扬镳。

“等你死了,我给你俩分开埋……一个埋东边,一个埋西边。一个埋山上,一个河葬随波逐流。”善善转过身,对他做了个鬼脸,吐露吐露舌头,瘸着腿狂奔。

容澈脱下鞋直直的朝他扔出去。

“逆子!你这个逆子!!”果然,上苍是公平的。

好处他拿了,报应也来了!

容澈抓狂,这个逆子,自己迟早被他气死。

许瑾如正卸下妆容,坐在灯下,容澈一进门脸上便荡漾着笑意。

“现在知道厉害了?这孩子,若只靠咱俩,哪里压得住。”许瑾如从怀孕时,就能感觉到,善善凭着本能在对抗。

“幸好跟着明月,否则这孩子只怕会是个祸害。”她按了按眉心,容澈顺势上前给她轻柔的按着。

“如今也就是顽劣一些,倒是无伤大雅。我瞧着,他现在心中戾气少了许多。”似乎,变了许多。

容澈有着极其直观的感受。

善善出生后,他时常留意观察,善善眼中的戾气和杀气压都压不住。

伺候他的小丫鬟和奶娘,换了一波又一波。

八字弱的丫鬟,夜夜噩梦缠身。

如今留下来的,都是八字过硬,换了好几波留下来的。

即便如此,陆明月回家后,也给众人佩戴了驱邪符。可阻挡日夜侵蚀的浊气。

许瑾如点头,这才放心。

容澈从未说过,善善出生后,无数个夜里他曾梦到善善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一幕。

无数个夜里,他也曾来到善善床前。

一双手已经放在善善脖子边缘。

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多年,如何能允许杀戮从自家出来。

他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容澈无数个夜里的犹豫徘徊,都不曾透露一丝。

哦,终止犹豫的,是陆明月。

那夜,他站在床头。碰到了同样提刀的陆明月……

一大一小,父女俩相对无言。

陆明月说:爹,你回去吧。善善有我看着,绝不让他走错一步。我刀快……

一句话,容澈扭头就走。

那一夜,善善捂着被子哭得眼睛红肿,哆嗦了一夜。

早晨时,奶娘吓得惊叫一声,还请了太医。

“咱家缺了明月,家都得散。”容澈感慨不已,这也是他最偏疼明月的缘故。

当然,软绵绵的小姑娘嘴巴也甜,谁不疼啊。

容澈原以为瑾娘会生个如明月一般的女儿,结果……

唉,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报应。

两人洗漱完毕,容澈正替瑾娘擦头发,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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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听得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老爷,隔壁来报信了。”登枝压不住的心慌,声音有些抖。

容澈心头突突的。

这个年纪,最怕深夜的报信。

容澈慌忙披着衣裳便开门,来的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嬷嬷。嬷嬷眼眶通红,一见他,便噗通跪在地上。

他只觉手脚冰凉,那一瞬间,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将军,老爷子不行了。”嬷嬷说完,泣不成声。

许瑾如已经换好衣裳,容澈一脚一脚像踩棉花,反应过来时,已经跪在父亲床前。

外嫁的女儿早已收到消息回府,周舒窈亦是红着眼睛侯在此处。

她已年过二十,但依旧不曾婚配,整日都在女学中忙碌。

陆砚书陆准池,牵着陆明月和善善也来到床前。

屋内满满当当挤着人。

“微臣用金针锁着老侯爷最后一口气……”太医对众人点了点头,言外之意,让众人道别。

屋内霎时响起压抑的哭声,细细密密的低泣压得人喘不上气。

镇国公老夫人已经算是理智的,但相依多年的老伴已到弥留之际,依旧哭晕过去一次。此刻两个嬷嬷红着眼搀扶着,深怕出现什么意外。

镇国公抬了抬手,众人便将明月和善善推到他面前。

这是老爷子最挂心的两个后辈。

老爷子有陆明月的灵泉,虽未受什么病痛折磨,但他铁骨铮铮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对他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折磨。

“好好的……相互……扶持。”

“善善……”他强撑着一口气,说话都极其艰难。

“恪守本心……”

“莫要……迷失。”

“我容家儿……郎。可战死,沙场。绝不为祸……苍生!”

他一只手死死抓着善善:“善善,答应我!”

“答应我!”

老爷子嗬哧嗬哧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善善……答应我!”

善善只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祖父对他素来疼爱,他从未见过祖父这一面。

同时,心中又觉涨疼,难受的厉害。

凡人如蝼蚁,短暂的一生转瞬即逝。

这一刻,他却希望祖父能活的长长久久。

小脸上一片冰凉,不知何时,眼泪一滴滴滚落。

“好,善善知道了。”他带着哭腔应下。

话音落下,老人紧攥着他的手顿时松开。

善善想抓,却不曾抓住。只呆呆的看着,那个慈爱的老人闭上眼,咽下最后一口气。

双手无力的滑落。

“老爷子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爹!”

“国公爷……”哭声霎时而起,众人纷纷跪在地上,恭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容澈手脚冰冷,心中空落落的,呆呆的看着父亲。

“爹……”在战场上厮杀都没掉一滴眼泪的汉子,此生只为三人流过泪。

为错过的瑾娘。

为无数次想要掐死的善善。

为逝去的父亲。

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瑾娘当即站起身,擦着眼泪往门外走。

很快,在她的主持下,整个镇国公府运转起来。

报丧的报丧,换寿衣的换寿衣,丫鬟奴仆纷纷换上丧服,府中挂上白幡。

容澈换上衣裳,连夜进宫报丧。

善善呆愣着仿佛失了魂,他突然攥紧拳头,仿佛这般才能握住祖父残余的体温。

陆明月牵着他跪到角落,免得碍事。

陆明月倒是没哭,反而有些欣慰。

能为七情六欲落泪,对善善来说是好事儿。嗯,算是喜事一件吧。

若对老祖父无动于衷,事情才大条。

不过,让陆明月惊讶的是,家中害怕老人家担心,其实并未透露半点消息给镇国公。镇国公竟发现了善善的异常。

想想那个老人征战沙场多年,一双慧眼如炬,应当也瞒不过他。

“善善,凡人的生命是不是很短暂?”

善善抿着唇,眼神直溜溜的看着众人给老爷子换衣穿鞋。

老爷子原本红润的脸颊,也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嗯”善善闷声开口。

他明白,老爷子最后那口气,是在等他。

他是眼睁睁看着那口气咽下去的。

“那你应该怎么做呢?”是不是应该更珍惜凡间的每一个生灵?陆明月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善善咬了咬唇:“可以把祖父炼成走尸吗?”

“我会一种术法,可以将尸体炼成走尸……”

“到时,等祖父祖母爹爹娘亲死了,把他们全部炼成干尸,魂魄封在其中怎么样?”小家伙说话磕磕盼盼,但俨然觉得是个好主意。

兴致勃勃的打算动手。

陆明月脸上有瞬间愕然。

一听此话,暴跳而起,直接送他一个耳刮子。

“好好好,我好你全家!!!”啊啊啊,我就知道,邪祟的脑子不一样!!

角落里。

响起惊天哭嚎声。

容澈报丧完刚踏进门,听见善善撕心裂肺的痛哭。原本悲戚的心情,才有几分好转。

“孺子可教,好在有救。”容澈叹息。

镇国公年仅十六岁便上战场,直到那年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送回京,才退下来。

回来后险险留下一条命,一条腿也微跛,虽看不出来,但却无法征战。

老爷子一生都在保护北昭,生下的儿子亦是北昭守护神。

在北昭百姓心中,容字份量极重。

知晓国公爷离世,镇国公府门前早早就排起长队。

“国公爷为国为民,咱们被他保护着,总归要为老爷子磕个头。”

“让我们送老爷子一程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太拂泪点头,短短几日,她整个人精气神都空了大半。

百姓络绎不绝的上门吊唁。

朝臣更是尽数到场。

镇国公的为人,满朝堂皆知,无不敬佩。

宣平帝知晓镇国公离世,站在御书房深深的叹了口气:“出宫,送国公爷一程。”

皇后亦是穿着一身素衣跟在后头,眼眶通红,脸色憔悴。

她是宫妃,那日见了老爷子最后一面,便匆忙回宫。

好在陛下体恤老臣,也知晓她的心思,特意带她前往。

容家府上一片肃穆,全都笼罩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善善眼睛都哭肿了。众人见到,无不为之赞叹:“真是孝顺的好儿郎,老爷子在天有灵,也该安心了。”

善善摸了摸脸,脸上姐姐打的巴掌印,真的很疼。

“祖母祖母,快别哭了……”陆明月手忙脚乱的捏着手绢给老太太擦泪。

老太太抱着明月,浑浊的眼中满是悲伤。

“祖母不中用,还没明月懂事。让明月担心了……”老太太声音沙哑,仿佛含着无尽的悲戚。

“容家每个人的归宿,都是战死沙场。他啊,还算命好的。”老太太笑着调侃,但心头却是苦涩万分。

“我嫁过来时,诺大的容府,就剩个他和扫地的老管家。”

“整个容家的男子,都战死沙场啦。”

老太太笑着叹气。

“我与他的亲事,是你太祖订下的。那时,老太祖六个儿子,战死五个。只剩你祖父一根独苗苗。”

“我原是文臣嫡女,他想着娶个文臣女子,改了容家子孙后代不再从武的命运。”

“哪知……哎……定下亲事不久,太祖出征,便战死沙场。诺大的府邸,只剩他一人。那时他年岁不大,府邸渐渐衰败。”

“只靠他一人鼎立门户,艰难的撑着容家度日。”

陆明月趴在老太太怀里:“那时,您嫁给他应当面对许多困难吧?”

全家战死,只剩年幼的镇国公和老管家,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老太太抿着唇点头:“明月真聪明。”

是啊,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过去。

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吃过苦受过累。家中自然不愿她嫁过去受苦,当时的镇国公府,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就像在大海中航行的一叶扁舟,遇到滔天大浪,随时会沉没。

她感念镇国公府满门忠勇,儿郎尽数战死,她又怎愿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那岂不是千夫所指,被世人唾弃?

她过不去心里这关,毅然决然的带着丰厚的嫁妆入容家。

成婚那日,他们只来得及拜了天地,拜了战死的众位容家先辈。还未圆房,便听说东凌攻破边境线,整座城池失守。

东凌来的蛮子烧杀抢掠,乃至屠城。

十六岁的相公,穿着火红的喜服,他流着泪对她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答应过父亲,答应过容家众位先烈,答应过你,要保住容家最后的血脉。可我……’

‘终究要食言了。’

是啊,老太祖所有儿子都上了战场,只拘着最年幼的他保全血脉。

可他,骨子里就是容家人。

城门失守,他又怎能忍得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新婚当日,他穿着火红的喜服走出家门。

临走时,他对新婚妻子说。

“他说,拿起刀我才能保护天下,但无法拥抱你。此生,是我辜负你,若我回不来,你便带着容家财产,改嫁了吧。”

少年骑在马背上,满脸坚定。

“后来,他上了战场,带领将士夺回城池。征战时,遇到东凌陷阱,不知所踪。”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大家都劝我改嫁,父母更是因此数次落泪。”

“我不信……”老太太摇头。

“我守着容家,谁都不许打容家的主意。一直等他回来……”

“果然,半年后他一举迁灭敌军,班师回朝。那时,他才十八岁。”老太太眼中亮起光芒,像熠熠生辉的小太阳。

容家再现往日辉煌,甚至超越父辈。

他俩这辈子聚少离多,但感情却极其深厚。就连老太太,本是文臣之女,也似将门一般英勇。

老太太静静的落泪,悲伤却几乎将陆明月溺死其中。

陆明月犹豫一瞬,趴在祖母耳边小声道:“祖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呀。”

“死亡不是离别。”

老太太强忍住眼泪,害怕明月担忧,轻轻点头。

停灵三日,容澈双手捧住一个盆子。

啪的一声,摔碎。

“起灵!”他高呼一声起灵,含着泪捧着老爷子的灵位,一步步出门。

小厮提着竹筐,一把把纸钱满天飞舞。

长街上挤满百姓,纷纷跟在身后送行,整个长街寂静无声。

“国公爷,您走好啊……”

“国公爷,您慢走……”

“劳您庇佑,咱们来给您磕头了。”陆陆续续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皆是高声痛呼。

容澈吸了吸鼻子,大男人满眼泪痕。

“行了行了,哭两声得了,也别太伤心。”陆明月拉了拉三哥优秀。

陆准池哭的听不进去,对她摆摆手。

“舒窈姐姐,别哭了,等会祖父跳起来骂你哦。”

周舒窈抽泣着,一双眼睛红肿,摇摇头:“若能跳起来打我,反倒是幸事。”

陆明月挠挠头,落在队伍最后头。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什么,刚张开,骨节分明的手顿时捏住她嘴巴。

像个小鸭子似的。

“唔唔唔……”陆明月手脚并用的踹天道。

天道无奈的失笑:“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不可说。”

他松开手,陆明月噘着嘴,双手环抱。

“憋死我了……”

“他们哭的这般凄惨,我都快忍不住了……哎……”

陆明月狐疑的看着他:“你身上气息为什么怪怪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天道没说话,只静静的牵着她上山。

追风低垂着头,卑微的跟在身后。

感觉到天道的目光,扯起嘴角,笑的一脸谄媚。

宽阔的长街被挤的满满当当,都是来送行的百姓。待上山时,老太太亲自过来道谢,众人才渐渐散去。

棺材下葬之时,容家人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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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慢走。”

“国公爷,一路走好啊。”

老太太泣不成声:“老头子,黄泉路上慢点,莫要忘了等等我。”

“祖父又不去黄泉,走什么走……”陆明月躲在人群中小声嘀咕。

忙碌了一通,容家人才相互搀扶着下山,老太太和容澈不断回头……

老爷子一走,这府中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四处还挂着白幡,明明只少了一个人,心里却空出一大片。

天道看了眼天色,拍了拍陆明月脑袋,抿起嘴角:“时辰到了。”

陆明月脸色一喜,拉着老太太便要出门。

“祖母,祖母……快快随我出门……”

“唔,爹爹娘亲快快来呀……”

这几日丧事已经让老太太身心俱疲,几乎少了半条命。容澈脸上亦是带着疲倦……

“明月,祖母和爹爹很累,可否让她们歇息歇息?”瑾娘不解,明月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儿怎么如此奇怪?

陆明月脑袋直摇:“拜托拜托,祖母……”

“爹爹……”拉着两人的手满脸祈求。

“快要赶不及了,快随我来。”小丫头着了急。

容澈本就宠孩子,此刻强打着精神:“行,爹爹和祖母陪你去。”当即让人抬来软轿,让老太太上去。

陆明月欢喜的双手鼓掌。

“快去城西,去城西,脚步快一些。要赶不上了。”

众人紧赶慢赶,老太太被轿子颠的浑身酸疼。

掀开帘子才道:“怎么来了城隍庙?”

陆明月已经脚步飞快的跨过门槛,朝着庙内跑去。

“罢了,来都来了,拜一拜也好。求一求城隍,老头子在底下也能过得好些。”容澈扶着老夫人,老夫人佝偻着背入门。

城隍庙内烟雾缭绕,空气中都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爹爹,快去给城隍擦一擦身上的灰尘。”小家伙指挥着容澈帮忙。

容澈也不问为什么,带着人便一同将城隍庙打扫干净。

“跪下吧!”她说完,便退到一边。

容澈一怔,看了眼已经掉色的城隍,毫不犹豫的跪下。

跪下的刹那,只见天空中出现一抹亮光。

善善百无聊赖的坐在门槛上,一抬头,便见一颗星子竟从空中跌落。

“呀,星星掉下来啦……”小家伙指着天空大喊。

容澈等人只觉眼前一白,眼睛微花,恍惚间,他整个人突的一愣。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怎么瞧见爹了!!”

他低声呢喃。

老夫人却是最先反应过来:“老头子!!”

白光散去,依旧是破破烂烂的城隍。可一眼看过去,城隍仿佛有了灵气。

“这……这……”容澈脸上的泪还没干呢,指着城隍激动的半天说不出来。

“是老头子,一定是老头子我不会看错的。”老夫人瞬间有了活力,推开搀扶的丫鬟,就要上前。

“你们快看!!”

只见城隍雕塑上竟出现一抹虚影,那……不就是方才下葬的镇国公!!

“我就说嘛,离别不是死亡,是新的开始……”

“老爷子征战沙场,救人无数,被百姓称为人间活菩萨。”

“种善因,得善果。”

“如今,祖父就是这一块的城隍咯。”小姑娘笑意吟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城隍?”老太太惊声道。

“对呀,祖父因拯救生灵无数,册封城隍,护佑一方百姓。这是上天对他的嘉奖。”陆明月笑眯眯的看着场内。

容澈悄咪咪的抹去眼泪,一副淡定的样子。

许瑾如看的失笑,可自己眼睛还红肿呢,又笑不出声呢。

“你连母亲都瞒?”她瞪了眼明月。

难怪小丫头全程叫她没哭了,哭两声得了,别太伤心。

合着,她早就知道了?

善善原本还满脸悲伤,此刻瞧见虚空中的祖父朝自己看来,他浑身一紧。

“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善善?呜呜呜,善善流过的眼泪算什么?

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算你孝顺!”

“老爷子,你有此造化,还真是咱容家之福啊。害,喜事儿,这是天大的喜事儿。”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老容家出息了!!

“明月嘴巴可真紧,这么大的事儿连娘亲都瞒着。”瑾娘酸溜溜的,女儿大咯……

“娘,爹爹,祖父祖母,这可不是明月瞒着你们。天机不可泄露,若提前宣扬开来,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

“再说,祖父人死如灯灭,终究不再是凡人。给他一场仪式感,痛痛快快哭一场,也算有始有终嘛……”说得竟别有一番道理。

容家人又是哭又是笑,饶是荣老爷子也没想到啊……

都煽情的告别了,结果……

眼睛一睁,嘿,活了。

老爷子亦是感慨万分,当即恭恭敬敬的拜了天,告慰上苍的信任。当即表示,必定守护这一方净土。

“这城隍庙香火不够旺,这上边都漏雨,明儿我便捐一大笔钱给你修缮金身。你好好做官啊……”

“哎哟,可要烧点香告诉容家列祖列宗。”原本满脸丧气的老太太,此刻说话中气十足,连走路都带风。

瑾娘扶住她:“娘,哪用得着烧香。您也不看看,父亲现在管什么?”

老太太一怔,便见容老太爷笑着抚了抚胡须:“我册封城隍时,列祖列宗便已经知晓。”

容家人生前有功,大部分都留在冥界任职。

不过,容家有功,到底是凡人之身,并未得到什么实权职位。毕竟,这凡人有亲戚,各路神明自然也有。

更何况还有那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是明明白白的。

在冥界,许多好职位可就被关系户占着。

镇国公更是与早死的爹娘兄弟们相见,全了当年的遗憾。他空降城隍,更令容家人欢喜万分。

只不过,更多的是疑惑。

容澈当即带人亲自将城隍庙打扫得干干净净,登枝采买来新鲜的供果点心,又联系人修缮城隍庙。

“明月,此事可与你有关?”待众人各自忙碌,镇国公才小声的问陆明月。

陆明月笑着道:“祖父,你的功德天道皆知,何须明月帮忙?”

“再说,您应当是能感受到天意的,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是您应得的。”

老太爷这才放心,作为家中老长辈,自然不允许明月为了他的前程,对明月有所损伤。

陆明月狡黠的眨巴眨巴眼。

她说的并没错,镇国公本就该得城隍的位置。

只不过……如今神界藏污纳垢,没有半点规矩可言,天规形同虚设,她若不争,这好位置哪里轮得到镇国公。

凡人生前再风光,死后也有一段懵懂期。

等反应过来,属于他的位置,早就被别人顶替。

她啊,不过是让天道给他一个公平罢了。

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家人谋好处,她做不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也决不允许自家吃亏!

善善偷偷拉了拉陆明月衣角,脸上带着讨好:“姐姐,问你个事儿……”他咧着嘴满脸谄媚。

“既然祖父没死,那我答应他的事,是不是就不做数了?”

陆明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善善被她眼神看的一哆嗦。

“我就是问问……问问而已,也没说什么呀。”说完,便落荒而逃。

陆明月一撇嘴:“想的可真美。”

容家众人忙碌到天黑才回家,虽满身俱疲,但脸上洋溢着笑容。

府上依旧挂着丧,但府内气息却一扫沉闷,变得轻快。

众多丫鬟奴仆不知发生了什么,寻登枝和几个亲信打探,却半点消息也不曾透露出来。

“老太爷这年纪已是少有的高寿,老太太或许是想开了吧。咱们做下人的,可不就盼着老太太和夫人能好吗?”登枝说话滴水不漏,众人倒也不再揣测,只平日里行事轻松了不少。

容家对外依旧守丧,但府内却早已恢复往日的平静。

第二日一早,宣平帝早早便宣陆明月进宫。

太监关上殿门,宣平帝便亲昵的上前问道:“明月,听说镇国公在冥界混了个官当?此事可为真?”

陆明月甩着小短腿坐在椅子上,自在的捏着糕点吃着。

“对呀对呀,正好管着咱们这一块。”

宣平帝眉眼微挑:“明月啊……你看,咱俩虽不是亲生,但却胜似亲父女对吧?”

陆明月淡淡看了他一眼,宣平帝顿时心虚。

哎哟,明明还不到七岁,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的样子。顿时让宣平帝老脸一红……

“皇帝爹爹,你活着已是人间高贵的君王。过度迷恋权势,可不太好哟……”

宣平帝……

被小屁孩教训,真的就很……

“朕倒不是迷恋权势……实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君王,此刻说话都有点结巴。

“你若是想保留富贵,活着时可以先开个户啊。”

“可以找酆都大帝或是地藏王菩萨开个户,然后多折些金元宝,要亲手折的哦。将来死后就能直接享用啦……”

宣平帝当即将此话记下来。

“明儿是你生辰,等会去朕私库挑些喜爱的宝贝回去。”宣平帝大方的手一挥,陆明月当即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就像入了米缸的耗子。

“多谢皇帝爹爹。皇帝爹爹是大好人……”说完,便急匆匆的喊着太监领她去私库。

宣平帝………………

想反悔,来得及吗?

天还未亮。

陆家一大早便杀鸡宰鸭好不热闹。

即便还在孝期内,但陆家也尽可能的在范围内将生辰办的热闹隆重。

自家人知晓镇国公得了个好官职,外人却不知的。

明月终究算小辈,不敢在孝期大操大办,这让老夫人和瑾娘觉得极其愧疚。

各种宝贝更是不要钱似的往明月库房搬。

“娘,我生辰怎么没有这么多礼物……”善善羡慕的看着往屋内抬的宝贝。

“你有啊,但你还年幼,私库由母亲保管。待你十周岁后,方可给你钥匙。”瑾娘莞尔,善善的生辰与明月前后脚的功夫,小家伙还对比上了。

善善哀怨的耷拉着脑袋:“哦……”

“你送明月什么生辰礼?”

善善掏了掏兜,兜里比脸还干净,冤种老父亲借的钱还未还呢。

“呃……秘密。”善善捂着兜飞快跑了。

陆明月七岁生辰,宫里亲自派了人来祝贺。外祖许家更是早早请假,以及长公主一家,靖西王一家,还有些与陆家交好的家族。

虽不曾大办,但满满当当也挤了七八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远在边关的陆政越回不来,便早早让人将生辰礼快马加鞭送回京。

“二公子信上说,二夫人怀孕了!!”陆政越与温宁成婚一年,两人感情甚笃,如今怀上身孕倒是喜上加喜。

“好好好,双喜临门。”许瑾如喜不自胜。

温家父母听得消息亦是欢喜,心中的担忧还未表露,便听得许瑾如道:“登枝快去开库房,将府上一应药材尽数送去边关,不拘多名贵,定要让阿宁和孩儿平安。”

“这女子生产就是闯鬼门关,万万马虎不得。”

“府中有一株千年人参,给宁儿送去。”市面上百年人参偶尔还能寻得,但千年人参,便是宫里的贵人也少见。

当年皇后生产,才得那么一株。至今已是十几年前了。

温家父母当即起身道谢,千年人参有价无市,这可是宝贝。

“奴婢立马便去准备,那株人参已经长出手脚,形似婴儿,想来必定药效极佳。”登枝笑吟吟道,有意让温家父母宽心。

瑾娘侧过身子低声道:“待会让人采摘一株九转金莲,一同给阿宁送去,亲家放心。”

温家父母激动的热泪盈眶。

谁不知道,陆家府内有几株金莲。

那可是陛下都求不来的宝贝,素日里有专人看护,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

今日生辰宴格外热闹,陆明月院中早已堆满。

待送走宾客已是下午,善善两根小手指绞着,轻咬着下唇:“姐姐,晚上我请你吃饭可好?”

“善善囊中羞涩……”他牵了牵口袋,真的木有钱……

“你便是请我吃一碗素面,姐姐也是开心的。”陆明月极其真诚,两岁的善善长得虎头虎脑,偏生总一副古板模样,谁看了都忍不住逗一逗。

待到傍晚时,善善才牵着姐姐出门。

“为什么不走大门?”陆明月问道,善善竟然牵她走侧门。

“这里近。”善善含含糊糊。

刚出侧门,便见陆准池正笑着坐在马车上:“幸好幸好,正好赶上。差点就错过了……”

“听说善善要请姐姐吃饭,不知三哥可有荣幸?”

陆砚书亦是站在门口:“大哥便多谢善善了。”

追风从身后冒出个脑袋:“还有我。我吃的比较多,小少爷不介意吧?”

善善瞠目结舌,张了张嘴:“来……都来。”脸上笑嘻嘻,眼底却弥漫着恐惧和悲伤。

啊啊啊啊,我都走侧门了,他们怎么发现的!!

大哥三哥还有追风,这三个饭桶格外能吃!!

一行人坐在饭馆时,善善当即道:“黄焖鱼翅,干烧鹿筋,烩海参……花揽桂鱼”善善一咕噜念了长串。

“够了够了……”陆准池知道他兜里不富裕,刚开口,便听善善道。

“这些都不要,我姐姐不爱吃。”

无肉不欢的陆明月……

呃,你说不爱就不爱吧。

便见善善小心翼翼的念叨:“玉带虾仁,阳春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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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几个翠绿的青菜,外带三荤菜,看的众人眼皮子狂跳。

“吃,哥哥姐姐们都吃!善善请客!”善善小手一挥。

众人倒也不嫌弃,都是善善一片心意。

善善也不吃饭,殷勤的在桌边垫着脚倒茶。

“小公子您还小,当心烫着,让奴婢来……”丫鬟想接,但被他躲过去。

“哥哥们政务繁忙,善善倒茶不累,善善不会烫着自个儿。”说话一套一套的。

“大哥喝水……”

“三哥渴了吧?”

“明月姐姐喝水……追风多喝点……”

“小二,添茶。”一壶水空了。

没一会儿……

“小二添茶。”

“小二添茶。”

连添三壶水,众人菜没吃几筷子,却喝了个水饱。

众人扶着肚子出门,善善站在身后笑意吟吟:“大家吃饱喝足了吧??不够再加菜……”

陆砚书陆准池摸了摸喝的滚圆的肚子,连连告辞,脚步都有些踉跄。

陆明月被尿憋的慌:“善善,你银钱可够?”

“你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若是不够,定要告诉姐姐……”

善善拍了拍胸口:“没有钱怎么敢请姐姐吃饭?姐姐快回家去吧……”他再三保证,陆明月才信了。

“姐姐先走,善善一会就回家。麦丰跟着我呢……”麦丰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侍卫,倒也不怕。

待众人离开,麦丰才小声道:“咱们哪有钱?”

善善大义凛然:“这点钱,还能难倒我?麦丰哥哥,你好生学着!”

只见他走到掌柜处,敲了敲桌子。

掌柜踮着脚都看不到他,只能走出柜台。在京城当掌柜,自有一双慧眼,自然认得这是镇国公家小孙子。

“算账。”

掌柜拿起算盘扒拉两下:“统共三两二钱……”三两?往日里世家弟子一道名贵菜都不止。

善善点点头。

“洗碗。”他淡淡道。

“什么?”掌柜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留下洗碗抵债!”

掌柜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两岁多的娃娃,洗碗抵债??

镇国公府沦落到如此境地了吗?

不对啊,谁不知陆家和容家……

他眼珠子滴流滴流一转,估计是陆家训练小儿子呢。啧,难怪陆家孩子各个争气,瞧瞧人家养孩子。

掌柜越想越气,自家才多大家底,孩子还在家中疯玩呢!!

回去就揍死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

“行,那便给小贵人寻摸个洗碗的活儿。”掌柜吩咐了一番,便让人将善善,以及一脸懵逼的麦丰带下去。

掌柜美滋滋的,能做多少活不要紧,但卖了个好给陆家呀。

麦丰深深的看着他。

“善善,我对你还是不够了解……”你总是在突破我的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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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时弯腰驼背,小手哆嗦着扶着墙,时不时还抬手捶捶腰。

“你说你倔什么倔,昭阳公主给你钱,你还不要……洗了俩小时碗。”麦丰心疼的看着他,如今虽是春季,但洗碗是凉水,小手泡在水中冻得红肿。

又因在水中泡得太久而泛白。

“弯腰驼背的,这下难受了吧?”酒楼生意极好,好在麦丰幼年做惯了农活儿,帮着才洗完。

“她过生日,我请客。怎好要她的钱?”善善别看人小,可性子也倔。

“奶娘每日不还给你零花了吗?”麦丰狐疑的看着他。

虽说在东凌的红包被将军借走,可他现在两岁多,许夫人有给他月银啊。

就连麦丰,每个月也有月银。

只不过,这两月许夫人和陆明月生辰,也花光了。

横竖他在陆家吃喝不愁,几乎没有花钱的地方。

善善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存着呢存着呢……嘟囔着嘴便进了门。”

“让平安进来伺候我,麦丰哥哥快回去歇息。”小家伙关着门,声音闷声闷气的。

麦丰见他不肯说,只得作罢。

小厮平安在门口对麦丰行了礼,便推门而入。

进门便将门反锁,声音极小,仿佛有什么秘密的样子。

麦丰虽然自愿照顾善善,但在陆家却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将军和夫人以及公主对他极其看重,谁也不敢小瞧了他。

麦丰虽不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能感觉到陆家的真心,倒也安心住了下来。

只每日看顾善善和读书习字越发用心。

他知道善善的不平凡,只需要与善善住几日,就能窥探到异样。

这也是善善身边下人不多的缘故,陆家不愿意他被过多揣测。

麦丰察觉到后,便有心替善善遮掩露出的不凡,如今倒也没掀起大风浪。

没一会儿,平安鬼鬼祟祟的出来。

麦丰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倒也不曾打草惊蛇。

眼见着他进了鱼龙混杂的外城,又入了一家赌馆,麦丰眼皮子狂跳。

这死孩子!!

麦丰急忙回府,刚回去,便见玉书候在门口。

“麦丰公子,公主请您过去。”玉书面带笑意,但麦丰心虚,却笑不出来。

善善要完犊子了。

他进门时,陆明月已经洗漱完。

她正倚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本杂书,玉琴正温柔的替她擦拭头发。

“还没收手呢?”

只一句,麦丰就苦着脸的点头。

好吧,在明月面前,善善压根没有秘密。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呢……

陆明月叹了口气,白皙的小手抵在额头前。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原不想在今日发落他的。”今儿这顿饭,吃的肚子溜圆,全是水。

“善善早慧,许多时候他听不进大道理。”

“唯有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收手。”

“善善一双眼,能看到世间所有的善恶。他如今年岁小,极易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歪,只能尽力引导。”

“麦丰,你可愿与他一同去国子监学习?”自陆明月入学后,国子监便有了小小班,都是各世家侯府子孙。

麦丰心神一震,国子监中皆是权贵子弟,他竟也能入其中?

陆明月看出他的犹豫:“你且放心去,无人敢轻视于你。”陆明月护着的人,北昭没人敢动。

麦丰当即不再犹豫,他本就是好学的孩子,哪里会拒绝。

“好,麦丰必定好好学习,监督善善!”他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欢喜。

看着陆明月的眼神感激不已,心中只发誓,将来必定要以公主为重,生生世世都要报答她。

“不必太过小心,让他自由成长便是了。”陆明月不可能让善善时时刻刻生活在她的监督之下,善善应当是他自己。

她能做的,唯有在他出现偏移时,将他拉回正轨。

这两年便是如此。

“唔,通知大哥吧。”

“京中好赌成性,为止不正之风,让他查封全京赌馆!勒令停业,不得再营业!”小姑娘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声音浅浅,麦丰却是眼皮子狂跳。

善善的捷径,翻船了。

他一下注,整个锅都被砸烂了。

“好。”麦丰应下,这才退出门。

第二日。

丫鬟还未进门,善善就睁开眼睛。

昨日洗碗的疲惫,睡一觉起来早已神清气爽,身上半点不适也无。

“平安呢?平安呢?”善善起身就喊。

“平安?平安老子娘生病,连夜回老家了。夫人已经拨来新的小厮……”正说着,小厮低眉顺眼的进门请安。

善善脸上笑意一顿,眉头轻皱。

素来都是平安替他办这事儿。

善善淡淡的点了下头,端着碗懒懒道:“娘,平安何事回来呀?善善用惯了他……”

许瑾如轻点他脑门:“他本就不是家生子,爹娘不得已才将他送到外面当下人。”

“如今爹娘年迈,总不能阻止人回家吧?”

正说着呢,便见陆砚书顶着一脸疲惫的回府。

“快些传膳……”许瑾如满脸关心。

“娘,孩儿先回房洗漱。”陆砚书对善善点了点头,回禀了母亲才离开。

“哥哥怎么了?”

许瑾如笑道:“你哥昨夜通宵未回呢,深夜陛下突然召他进宫。说是京中赌博之风盛行,为治这股歪风邪气,突击检查。”

“整个京都的赌馆都被掀了。”

“这不,折腾了一夜才回府。”

啪嗒……

善善手中的碗哐当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善善……”瑾娘吓一跳。

“有没有烫着?快拿些膏药来。”

善善小手有些红,但没眼睛红。

他结结巴巴道:“查封……赌馆?什么时候的事?”

瑾娘点了下他脑袋:“手都烫红了,还想别的呢。昨夜查封的啊,整个京城严查。”瑾娘给他擦洗干净,又擦了凉飕飕的药,可一抬头……

善善眼睛委屈又泛着红。

我辛辛苦苦攒的赌资!!瑾娘怔了怔,有这么烫吗?给邪祟都烫哭了?

“对了,你姐姐周岁便入国子监。你如今已两岁多,该去国子监启蒙了。”

“明日便过去吧。”

善善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祸不单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耷拉着脑袋,眼圈黑漆漆的,像是熬了一宿没睡。

坐在桌前呆愣的端着小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赌馆被查封,还要去上学。

哎……

日子真苦啊。

“善善快些用膳,马车还在门口等着呢。今儿第一天入学,可不兴迟到。”麦丰见他没吃几口就放下碗,让丫鬟包了些点心。

小孩子胃口小,应当少食多餐,备些零嘴也好。

“当初公主入学也是如此呢。每日都带零嘴。”登枝笑着打趣。

善善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哎……

善善心里琢磨着,难道自己让人给骗了?

他曾问过一位高人,怎样才能走上巅峰。

高人说,唯有两条道。

其一为权,其二为钱。

权就不想了,邪祟当不成,人间各种官,更是别想。他家什么都缺,就不缺官。

善善选了钱。钱是个好东西啊,当初陆明月手头拮据时,都得缩着脑袋做人呢。

他又问高人,什么来钱快?

高人说,第一是赌博。

第二嘛……

善善眨巴眨巴眼睛,眼中灰暗的光瞬间变得灼人。

“麦丰,我们快些去书院!!走走走……”

他甚至拽着麦丰快速出门,手脚并用的想要爬马车。

急切的令人……

不可思议。

“善善你没气糊涂吧?”麦丰担忧极了,昨儿善善听说要上学,气得一夜没睡好。这转眼间……

没疯吧?

“善善好着呢。善善想清楚啦,要努力学习建功立业,绝不给姐姐丢脸!”说完,便一脸兴奋又期待的表情。

陆家众人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远。

“他怎么突然想通了?”瑾娘极其不解。

陆明月优哉游哉的坐在桌前用膳:“观察几天便是。这小子……”啧啧……

善善第一天入学,陆家上下担忧不已。

许瑾如暗地里还派了书童打探消息,原本忐忑的心,随着传回来的消息,到时让人有些惊讶。

“夫人不必忧心,小少爷估摸着真是上学的料呢。”

“今儿正好组织新班,都是各家小世子,娇生惯养的,原本以为咱家少爷合不来。却不想……哎哟,小少爷全票当选小夫子呢。”

“夫人,小夫子要负责管理同窗,负责协助夫子教导课业,可是顶顶厉害的人。”

“您就放心吧。他虽是年岁最小的,可极其令人信服。”

陆明月与母亲对视一眼,对善善都满是惊诧。

镇国公去世,容澈这段时日丁忧,倒是清闲在家。他喜得连连作揖:“好好好,我容家,终于沾到文气了。”

陆砚书陆准池陆政越三兄弟皆是朝廷支撑,倒是依旧在朝。

“快去摆一桌好宴,尽数准备善善和明月爱吃的。晚上我要喝两杯庆贺庆贺……”容澈喜得眉眼飞扬,只等稍后给老太爷报喜。

待善善下学时,众人久等都不曾等到,瑾娘才摆摆手:“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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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担忧,善善带着侍卫呢。”

同时也派了小厮出去寻,刚出门,在门口便碰见了。

“怎么现在才回?夫人担忧着呢。”

新来的小厮苦着脸,麦丰当即接过话:“不怪他们,他们哪里拦得住善善。善善今儿刚入学,又当选小夫子,一众同窗请他吃喝呢。”

小家伙下马车时,顶着个肚子,竟……

有几分官样。

还是那种在官场厮混过的老油条。

小脸红扑扑的,登枝急的跳脚:“还饮酒了?他才两岁半!!”

麦丰又好气又好笑:“没喝呢,有我在,哪能让他喝酒。”

“同窗们以奶代酒,一人一杯,倒是敬了他两壶。”如厕好几次。

登枝差点笑出声,不是,小小年纪倒是学出不少门道啊。

但一想,这群人都是世家子,自小接触,懂些官场作风也正常。

“快去见夫人吧,夫人该等急了。”

善善这才进门。

身后还背着鼓囊囊的书袋,瑾娘打开瞧了瞧:“你这书袋中,怎这般多零嘴……”各色果子和零嘴,满满当当一口袋。

善善打了个哈欠,眉宇舒展,今儿看来过的很开心。

“谁送的我不知道,但谁没送,我一清二楚。”

许瑾如???

只见善善摆了摆手:“娘,我先去歇息了。既然同窗选我做小夫子,我就要对得起这份责任!”

“善善一定好好干!”

许瑾如急忙又问:“你用膳了吗?”

远远的,只听见善善回:“百姓还未吃,善善也不吃。”

陆明月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他是不是有病?”

“这脑子是坏掉了吗?”好家伙,这官威,比全家都重!

容澈与许瑾如面面相觑。

“才当上小夫子第一天,就吃上同窗请的酒,收上同窗给的零嘴了???”陆明月摸着下巴,当初我咋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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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又去善善屋里略坐了一会儿。

“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麦丰对他努了努嘴。

善善刚洗漱完坐在床上,一脸正气:“哥哥放心,善善有分寸!!”

“我可以不收,但他们不能不送。”

“把窗户关上,贪污的风吹不进来,可清廉的风怎么吹出去?你说是吧?”

麦丰紧抿着唇,小脸有点红。他生在乡下长在乡下,许多东西并不是他的身份能接触的。此刻倒让善善说的不知如何反驳。

“反正你不能干坏事儿。不然我可对不起明月。”

善善摆摆手:“放心吧放心吧。”

“明儿哥哥早点叫我,我要早些去书院。”小家伙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竟沉沉的睡过去。

麦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不大懂,但在国子监,又是一群小萝卜能干出什么大事儿?

麦丰打了个哈欠,也回去睡下。

夜里,陆明月披散着一头墨发,坐在床头,双腿盘坐,双手轻轻放在膝盖。

身上泛起微光,小手飞快的掐诀,只能隐约看见残影。

耳边,似乎出现有规律的跳动。

咚咚咚……

此刻,人间上空的透明光罩仿佛在跳动。

陆明月猛地吐出一口气,额头已是大汗淋漓。

有些颓然的坐在床上,抬手抚住左心口,空荡荡一片,没有跳动。

她的心脏,已经与整个人间完完全全融合。

朝阳剑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立在她面前。她抬手一握:“我们上去看看……”

天道出现时,她总觉得对方气息不稳。

上次出现不稳,还是被浊气影响,天道即将崩塌之时。

陆明月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屋中。

小小的姑娘凌空而起,立于荒芜的虚空内。黑压压的虚空中仿佛暗藏着无数巨兽,正伺机而动。

如今的陆明月,已经能隐隐窥探到当年的英姿。

她对此处很熟悉。

当初献祭后,天道将她聚拢,她便在此处休养了许多年。

她四处搜寻,都不曾看见天道的身影。

陆明月有些烦闷,抓了抓额前头发,耳边听见一声鸡叫,天色即将破晓,才回到人间。

起来时,善善正端着碗,还未用膳。

家中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瞧着五六岁的样子。似乎特意来寻善善的……

“这是定国公府上小孙儿吧?”瑾娘笑着问。

小公子对着瑾娘和陆明月行了个礼:“是,晚辈周子行,拜见公主,拜见夫人。”

“好好好,你们便一同入学去吧。”善善这么快交到朋友,瑾娘满脸欣慰。

周子行也是定国公府上娇养长大的,此刻殷勤的替善善端碗喂粥。

善善问:“放糖了?”

周子行:“就放了些糖霜,不打紧。”

善善摸了摸脸颊:“跟你说多少遍了,我最近牙齿疼,要少吃糖。”

周子行脸上巴结的笑:“我知道我知道,所以只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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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小脸微绷:“一勺也不行,坏事儿。下次什么糖也别放。”

周子行点头:“那我去换一碗?”

善善摆摆手:“算了算了,凑合吃吧。”随意吃了两口,便站起身。

“娘,我用完膳啦。善善去书院咯……”

周子行急忙行礼,然后脚步飞快的追上去。

许瑾如和登枝面面相觑:“他俩……是不是不对劲儿?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夫人放心,国子监中翻不出大风浪。”

瑾娘稍稍安心,只要愿意接受教育便是。

此刻,国子监。

“善善将课业收上来。”老夫子摸着胡子朝门外走去。

没一会儿,善善带着书童,书童抱着课业送到夫子桌前。

“收齐了?”夫子问。

善善:“齐了。统共二十一个学生,收到二十一份。”

夫子点头:“你小子记性可与你姐姐匹敌。平日里要多加努力,不可学你姐姐似的懈怠。”

“将昨日学的诗经背一背。”善善恭恭敬敬的背出声,丝毫不磕碜。

夫子欣慰不已,甚至生出几分爱才之心:“好好好。”当初他可是被陆明月磨的死去活来,如今善善,听话又懂事,心头甚慰。

“你去抽查同窗背诵情况。”

“是。”善善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小善善便坐在台前,面前排起长龙。同窗们一个个磕磕盼盼的背诵。

旁人路过,皆是满脸欣慰。

善善在书院混的如鱼得水,在同窗和夫子中的名声极高。

夫子甚至亲自上门,容澈许瑾如郑重接待。

“善善是棵好苗子,定要多加教导多加培养。他的天资可赶昭阳公主,他的悟性比姐姐更强,而且在同窗中很有名声。”

“这孩子若稍加培养,将来必定是北昭之福。”

容澈喜得合不拢嘴,一张脸都快笑出褶子。

“夫子您过誉了,过誉了。他还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哪当得起您如此称赞。”容澈嘴上客气,可脸上笑的开怀。

“善善当得。好好培养,将来大有可为。”

夫子站起身,容澈和瑾娘急忙劝留:“夫子难得要府中,不如留下用膳?”

夫子摆摆手:“不了。老夫是爱才心切,特意走这一遭。”

许瑾如和容澈亲自将夫子送出门。

容澈深深的吸了口气:“来人沐浴焚香,我要亲自告慰容家列祖列宗。我容家,也能出读书人了!!”

容家祖祖辈辈都是武将,居然出了个天才子。

“夫人,幸好娶了你,沾到了这泼天气运。”许瑾如在容澈眼里都快神化。

瑾娘噗嗤笑出声:“瞧给你兴奋的。”

容澈幽幽的叹了口气:“夫人,你娘家各个都会读书,你生下的几个孩子,更是人中龙凤。我容家个顶个的大老粗。出个读书人,不容易啊。”

说完,便欢欢喜喜的焚香开祠,告慰容家列祖列宗。

待善善回来时,又是好一番夸奖。

麦丰却是绷着一张脸,将善善拉到角落:“善善,你胆子太大了!!”

“就在夫子面前,你都敢把十六本课业,数成二十一个!!”

“你就不怕出事吗?”

善善深沉的看了眼天:“谁推你上来,就要维护谁的利益!”

“这是为官之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麦丰气了个倒仰。

“这算什么为官之道,你就是个小夫子!”

善善脸上一凝:“怎么不算官呢?皇帝管天下。”

“我在书院管同窗,都是一回事儿。”

“连同窗都治理不好,将来怎么当官?”

“麦丰,人不能太死板。就算陛下,有时候还要睁只眼闭只眼呢?你说是不是?”

麦丰说不赢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可你这样不对,你还吃同窗的,喝同窗的,拿同窗的!”

“你这样,同窗会有怨言的……”

善善摆摆手:“下面有声音很正常,但真理只存在掌握话语权的人手中。”

“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完,便慢悠悠的回房休息。

唯独留麦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第二日一早,容澈特意留在府中嘉奖善善:“善善,你可是我容家改换门楣的有功之臣!你若是争气,族谱为你单开一页!好小子!真不愧是爹爹的好儿郎!”容澈拍了拍他肩膀。

“在国子监辛苦了吧?”

善善眨巴眨巴眼睛:“哪有什么辛苦,都是为同窗服务。”

“把服务写在大地上,把公平放到百姓里,把理想实现在底层中,把信仰实践在双手中!”

“善善不辛苦!”

容澈浑身一顿,眼睁睁看着善善背着书袋一步步走远。

容澈沉默良久:“要不,让明月看看,是不是被夺舍了?”

许瑾如捂着嘴失笑:“哪个不长眼的敢夺舍他?”提防着他欺负旁人差不多……

容澈心想,倒也是。

“难道咱家真出了个先天为官圣体?”

瑾娘白他一眼,你可真能想。

“罢了罢了,是我胡思乱想。”容澈不敢再瞎捉摸。

“夫人,陛下说近来人间有不少魔物出现。担忧是魔界冲破结界,想要我带兵驻守……”容澈话还未说完,便见瑾娘手一抖。

“别怕别怕,只是驻守罢了。”

瑾娘心头发慌:“你不过是依着明月给的口诀,练着练着有了点修为,但也只比凡人强一丝。怎能对抗魔物?”

“魔物怎会穿透结界?难道又要卷土重来了吗?”

“神界是不管事的,如今抛弃了我们。若魔物真的出现该如何是好?”瑾娘是听过魔物的。早在千年前,神人魔三界未曾分开,魔物便时常冒犯凡间。

后来,据说被神界镇压收服,魔尊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些年,凡人被隔绝在下界,只能从古籍中知晓几分往事。

“明月给的术法,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虽说引气入体的不多,但也选出了几队修士,由我带兵驻守。还有明月给我的护身符,别急别急。”原本还要丁忧,陛下也顾不得了。

“再说,除了我,陛下也寻不到旁人了。”

许瑾如抿了抿唇,眼眶微红,她明白。

相公和儿子都在战场,她又如何能安心。

“何时启程?”

“下个月,过完陛下寿诞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发。”自从知晓神界放弃人间后,各国已经有意识减少战乱,但天灾频繁,百姓依然不好过。

瑾娘虽不舍担忧,但却并未阻拦。反倒认认真真给他准备行囊。

她的相公,不仅仅属于自己,更属于天下百姓。

就如同她的明月。

她只将明月带到人世间,但明月属于三界。

瑾娘苦笑一声,要教会明月自私。

却要教会善善博爱。

两个孩子,一生一死,竟出自一母同胞。有时候想想,命运真的很神奇。

善善很快便适应了上学生活,甚至过的极其自在。

他在书院很受欢迎,每日都有同窗来门口等他,众人簇拥着,热闹非凡。

半点没有陆明月上学时的痛苦。

“你如今已是读书人,手头不能没钱。娘便将你的月银加一些,平日里也能和同窗吃喝。”瑾娘每月给他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够普通百姓吃喝一年。

善善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娘亲,银子善善就不用啦。娘亲留着花吧……善善有钱!”他拍了拍兜。

瑾娘一脸惊讶,正想问哪里来的钱,便听得门外有同窗在喊。

“小夫子,小夫子……”善善拎着包便往门外跑去。

瑾娘无奈:“这孩子……”

“夫人,小公子应当不是同您客气。估摸着是真有钱。”

“昨儿回家洗漱,奴婢还瞧见他兜里掉出一片金叶子。还不曾给他呢……”奶娘将金叶递上去,从换洗衣物中掉出来的。

瑾娘眉头一皱,更担心了。

“晚上问一问,他这银钱哪里得来的。”

可直到下学,善善也没回家。

不止他没回,陆砚书陆准池,容澈都没回。就连陆明月,也不再府上,这几日神出鬼没的不知在忙什么。

许瑾如在府中焦急的走来走去。

天色已经黑透,可家中全都未归。

“可打听到了,外边出了什么事?”瑾娘眼皮子狂跳,这心里不安的厉害。

“听说陛下在彻查行贿,咱家老爷公子行得正坐得端,哪会有事!大抵是被绊住了。”登枝劝着道。

话音刚落,便听得院外急匆匆的脚步临近。

“夫人,夫人出事了!!”

瑾娘眼前一晕,身形晃了晃。幸好被登枝扶住,才不曾倒地。

“还不快说!”登枝见夫人脸色发白,不由大声问道。

小厮满头大汗,眼中惊慌不已。

“陛下这段时日彻查贪污受贿,把咱家给查了!!”

瑾娘只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浑身都在发凉:“不可能!”自家人,她信得过!不可能会有人贪污受贿。

小厮哭着道:“人赃并获,抓了个正着。”

她又不得不问:“是谁?”

“是……砚书吗?”砚书手中实权最大,可砚书一直是她最骄傲的孩子,不论品性或是能力都是一流,怎会做出这种事?

小厮摇头。

“难道是准池?”

小厮摇头。

“容澈?还是老二?这该死的东西,我定要打死他!好的不学,学贪污受贿!!”许瑾如心都在滴血,勃然大怒。

小厮满脸晦暗:“是……是小公子……”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谁?你说谁?”登枝声音都有些尖锐。

小厮硬着头皮回话:“是小公子善善!”

“小公子收受贿赂四千六百两,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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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贪污受贿?

谁被抓了?

贪污了多少??

她少见的露出几分迷茫,转头问着登枝:“莫不是我听错了,他说咱家两岁半的善善,贪污受贿落马了?”

登枝满脸震惊:“夫人,是真的!”

“小少爷贪污受贿,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许瑾如眼前一黑,勉强扶着登枝才站住身子:“快快快,快随我去国子监!!”

“这混账东西,他才入学一个月,竟贪污四千多两!!”

府中听得消息早已备马,走到大门口时,马车已经候在门口。

瑾娘慌忙爬上马车,马车一路往国子监而去。

这个点,平日里国子监早已下学关门。

此刻里边点着灯,将国子监照的灯火通明。

门口还有穿着铠甲的将士镇守,许瑾如眼皮子狂跳:“这是……”

“国子监历来为北昭输送人才,陛下很是重视。今儿……”顶着许瑾如震惊的目光,登枝犹豫着说出口。

“今儿,陛下巡视国子监。小少爷是被陛下亲自抓到的。”

这对许瑾如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许瑾如惊慌失措的来到国子监,院内站着许多人。

容澈正大口大口喘气,一张脸颊通红:“你这臭小子,老子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你就学会贪污受贿了?”

“我容家满门忠良,你……你……”

“老祖宗棺材板都要按不住!”容澈痛心疾首,天都塌了啊。

一个月贪污四千多两,他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陆砚书和陆准池两人是世间少有的天才,此刻,都被最年幼的弟弟惊到无法言语。

陆砚书深吸一口气,掀开衣袍,当即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善善两岁半,尚不懂事的年纪。是微臣,作为长兄未曾引导,让他走向歧途。请陛下治罪……”

陆准池一听,见小善善耷拉着脑袋,小小的家伙缩成一团,还没贵妃养的哈巴狗大。

心头不由叹了口气。

“陛下,臣有罪。”

容澈亦是一语不发的跪下:“陛下,是臣做父亲的交到无法。善善所犯之错,臣与他一同受罚。”至于求情,是不可能的。

宣平帝瞧见这一幕,甚至感觉滑稽。

“容爱卿,朕本羡慕你府中龙凤呈祥。如今看看,这上天是公平的嘛……”

宣平帝甚至有几分得瑟。

“朕倒是想问问,你从何处收来四千多两?”

“一群小世子,平均年龄不过五岁,短短一个月,竟能拿出四千多两?”皇帝眼神微眯,众位爱卿还是太富了??

“善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快交代,哪里来的钱!”容澈狠狠瞪了眼儿子,啐,还以为容家祖坟冒青烟呢。

善善耷拉着脑袋:“背诵不过关,交钱可过。”

“作业完不成,交钱可过。”这都是被皇帝查到的,明面上的,他也没法反驳。

小家伙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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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陛下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还不快老老实实招了!”太监脑瓜子嗡嗡的,皇帝面前还敢犹豫呢。

四千多两的帐,这可对不上。

善善嘴巴一抿:“别的没有了。”

“皇帝伯伯若不信,就把善善抓到大牢里去吧。”善善这副表情,倒也容澈吓了一跳。

“这混小子,陛下……他……”容澈心里拔凉拔凉的,老子活了几十年都不敢挑衅皇权。

你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皇帝倒未动怒,反倒露出一丝浅笑。

“你倒是还替客户保密。”皇帝不由失笑,陆明月与善善,这俩孩子若生在皇室多好。

但在国子监,有什么能瞒过皇帝的。

皇帝抬眸一扫,原本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的学生,浑身皆是一紧。

“砚书政越,准池,几人都与明月不同。”

“反倒这小子,与她姐姐一个样。”皇帝甚至露出爽朗的笑,众人才偷偷松口气。

“你与明月一模一样。”

善善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像姐姐,不由抬起脑袋问:“哪里像姐姐?”

容澈瞪他一眼,竟敢直面圣颜!

皇帝淡淡道:“都是法外狂徒。”

善善…………

没一会儿,便有学生走到堂前:“学生有罪。”

“学生有罪。”

“学生有罪。”随着走出的学生越来越多,众位夫子和大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跪下的学生,已经不仅仅是小小班。

其中大部分已经涉及到身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

走在前头的学生跪的笔直道:“小公子曾寻到学生,拿来课业,让学生帮忙做。学生……”惭愧的叹气,跪在地上磕头。

价格很可观。

国子监的学生非富即贵,除了一部分已经掌控经济,财务自由。大部分学生都是靠家中每个月月银,钱这个东西,没人嫌少。

饶是夫子们都倒抽一口凉气。

一层层递进,善善的声音几乎占据整个书院。

而他,只花了一个月。

最让人惊骇的是,他到手的银钱四千多两。全是中间抽取的差价,实际运转的银钱,一个月,上万两。

宣平帝都忍不住龇牙。

“这要是多读几年,朕的私库怕是都赶不上。”

“这儿子不像你。容家这老古董性子,生不出这等大奸臣……”皇帝记住了容向善的名字,这小子,绝不能在朝为官!

这玩意儿妥妥的奸臣预备役。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明明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宁愿自己获罪,都不肯说出同谋。

这群学生,只怕还要记他的好。

容澈已经分不清皇帝是在打趣还是在怪罪,一个劲儿的擦冷汗。

“罢了,都起来吧。”皇帝摆摆手,神色淡淡。

“看来国子监中还是太过轻松,众位学子还有这等心思。”他环视一圈,众位夫子已经跪下了。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夫子们难辞其咎。

而引发这一切的,竟是个不足三岁的孩子。

“善善年幼,有此天资,不知幸与不幸。容将军带回府中好生教导。切莫……走上歪路。”皇帝瞥他一眼,这才浩浩荡荡带着一群人离开。

待陛下离开,众人已经满身冷汗。

容澈咬着牙站起身:“你给我滚回家!!”

老祖宗保佑,我容家要折在这混小子手中了!!

原以为会养出个读书人。

结果养出个奸佞之臣!!

愧对容家列祖列宗啊呜呜呜呜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容家。

容澈手中握着家法,善善脊背笔直,倔强的跪在容家列祖列宗牌位前。

“好的不学,非要学那等子坏东西!!”

“小小年纪就学着贪污受贿,将来你若在朝为官,天下百姓怕是都要死在你手中!!”

“我容家的英名,毁了啊……”

“怎么生出你这个孽障。”

“老子还在玩泥巴的年龄,你就在贪污了!!”

善善紧抿着唇:“因为你笨。”眼里忍不住鄙夷。

容澈越听越气,一鞭一鞭的往他身上抽。善善死死的咬着牙,小脸憋得通红,头发都被冷汗浸湿。这父子俩,竟然犟上了!

“知错了没有?”

善善瞪着双眸子:“没错!”

容澈额间青筋直跳,又是一鞭抽过去。善善白皙的肌肤上,瞬间鼓起一条红痕,变得红肿。

小善善倔强的不肯认错。

登枝在院门外急的来回转悠:“明月回来了吗?”

“怎么还未回来?”

善善不肯认错,容将军气怒交加,这父子俩谁都不肯松口。

许瑾如眼眶通红,听得院内善善传来隐忍的声音,站在门口不住的掉眼泪。

这熊孩子,怎么就不会认错呢?

但她却不能推开这扇门。

教导孩子,最切忌其中一方教导,另一方阻拦。更何况是善善这等聪慧的孩子,一旦她推开这扇门,一切就前功尽弃。

这顿打,白挨了。

她只能捏着手绢落泪,又生出无助绝望的心思,他们真的能教好善善吗?

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引诱他,让他堕入无边深渊。

瑾娘只感觉到深深的无助。

正无助之际,陆明月不知何时来到门外,登枝惊喜道:“公主……”

陆明月推门而入的瞬间,打破了院内父子对峙的局面。

“善善,随我来。”陆明月轻声一句,善善便掩下目光,踉跄着爬起来,一步一顿的跟在她后头。

容澈手都在轻颤,直到善善走出院门,他才猛地闭上眼。

啪嗒一声,鞭子落在地上。

他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鞭,他想要停下,但一对上善善的眼光,却又不敢停下。

没有明月在家,善善几乎毫不掩饰心底的戾气。

他只有在明月面前,才会藏起满身獠牙。

瑾娘脚步发软的走进院,轻轻握住他的手,两人相对无言,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担忧。

这个孩子,不论是脑力亦或是武力,都让人无奈的程度。

深深的叹息传出老远。

陆明月也很头疼,她就几日没注意善善,他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陆准池在门口紧皱着眉头:“善善贪污,是因为没钱吗?他若是没钱,我可以将私房给他。”

陆准池还未成家,属于他的产业尚是瑾娘在打理。

“你有多少钱?”

陆准池抿了抿唇:“三千多两……”汗颜,他还没善善贪污一个月多!

陆明月看他一眼:“三哥,收着你这点老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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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享受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罢了。

武力被自己镇压,可不就从权势出发了吗?!

打发完三哥,陆明月才将善善拎回房。

善善小手紧张的拧着衣角,姐姐总不能直接杀了我吧?

“我……我没有杀人放火。”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有错吗?”

“我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

“再说,你……你不是也坑了许多宝贝吗?别……别以为我不知道!!”善善缩了缩脖子,再没有面对容澈时的抗拒。

但此刻控诉姐姐,却又小心翼翼,深怕姐姐暴起杀人。

毕竟,他是在娘胎里就被姐姐揍的人。

背上鞭子抽的胎记,直接刻在灵魂的惧意。

不论转世轮回十世百世,都无法磨灭。

陆明月忍不住翻白眼:“你是不是蠢?你出生的时候,是把胎盘别脑袋上,把脑子丢掉了吗?”

“我那是光明正大得来的!!”

“不犯法!”陆明月伸出食指,狠狠的点了下善善脑门。

“我要是像你这般,早被神界联合讨伐了!”

明明容澈各种大义压下来,善善都没半点动摇。

可姐姐的指尖在他脑门上轻点,善善却觉得酸涩又委屈。

在爹爹面前倔强的不肯认错,也不肯低头,在陆明月面前,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坐在地上哇的放声大哭。

“呜呜呜……”

“我……呜呜,我要改名……我要改名……”

陆明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上任你就贪,还怨旁人了?你又想改什么幺蛾子?”

“我要改名,我要叫薄冰。”

“呜呜呜……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被他整懵了。

“以后叫我容薄冰吧,很应景。”

“善善这个名字,和我不相配。”非要邪祟头子一心向善,还不如改名薄冰罢了。

善善满脸凄凉。

投胎成陆明月亲弟弟,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行了,少贫嘴,趴床上去吧。”陆明月从空间掏出灵药。

善善慢吞吞的爬上去,如今快到夏季,衣裳穿的薄,一鞭子就将衣裳抽烂了。隐约可见背部翻开的血肉……

好在容澈控制了力道,否则,他一鞭子就能活活抽死善善。

“疼不疼?”这都是灵药磨成粉末所制,药效极佳。

善善脸上微白,额头都布着细细密密的冷汗,还倔强的说道:“不疼,一点也不疼……”若嘴里的嘶嘶声能收住,就更可信了。

“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就一张嘴硬。”姐姐白他一眼。

善善白皙的背上,还有几条贯穿整个背部的胎记。看着颜色鲜红,比寻常胎记更刺眼,令人触目惊心。

陆明月莫名心虚。

“姐姐,你还常备灵药呀?”善善只觉背上火辣辣的疼,在灵药撒上去后,就变得凉飕飕的,疼痛也减缓。

“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湿鞋。保命的东西当然要齐全。”

“善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一切跨过律法的事,咱都不能干。”

“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善善躺在床上思考了好一会儿,眼睛猛地一亮:“如果,我在律法的边缘疯狂试探呢?”

陆明月一顿,小手往后一背,两眼望天:“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善善,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她不求善善长成真善美的模样,但也绝不允许他为祸苍生。

善善点点头,一瘸一拐的出门。

心里还美滋滋的,没挨姐姐打,姐姐还给上药了!

丫鬟瞧见小少爷瘸着腿出来,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他一番。见他眉宇松开,没了方才的模样,偷偷松口气。

“给夫人回话去吧,小少爷无事,让太医在府上候着。夜里不知会不会发热。”善善终究还是个孩子,身上又带着伤。

陆家众人都不敢大声喧哗,只觉府中气氛沉重。

奶娘夜里进来摸过几次额头,好在善善并未发热,府上才放心。

深夜。

容澈小心翼翼的摸进善善寝屋。

屋中还残留着药香,容澈眼神闪了闪。

善善背上有伤,不能躺着睡,只能趴着。小脸挤压成一团,口水横流。

容澈偷偷掀开他的衣裳,鞭子抽的血肉翻开,整个背上寻不到一块好肉。红肿又骇人……

他颤抖着抬手摸了摸,眼中泪光闪烁。

别看他抽的厉害,背后哭的比善善还大声。

“臭小子,就不能让你爹省省心。你若长歪,我可怎么给容家列祖列宗交代。”

“就不能认错吗?和你爹犟什么犟?”容澈又气又心疼。

这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子,愣是被抽的浑身发抖,也不肯认个错。

陆明月已经将灵药放在床头,容澈小心翼翼的给他轻轻擦拭。

又看了善善好一会儿,容澈才退出去。

心里只琢磨着,善善原本并不懂为官之道,以及敛财之术。也不知在哪里接触学来的。

屋内,一切恢复平静。

善善睡的朦胧之际,隐约瞧见了爹爹的身影,本想哼哼的转过身。但背上疼,转不动,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梦里,四处都是黑压压的气息。

四周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黑暗中,仿佛有人在伺机窥探什么。

无数声音在哀嚎嘶吼,不甘和怨恨几乎要将善善撕碎。

善善已经习惯梦中的一切,倒也不惧。

只冷着小脸怒斥:“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没一会儿,黑暗之中便飘出一股力量,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白衣的老人立在他眼前。老人即便已是一缕幽魂,可浑身的上位者气息,毫不掩饰。

“小子,可体会到掌控财富的力量?”老人眉眼很是自信。

善善眼中流露出一丝戾气:“混账东西!你差点害死我!还说什么权倾朝野,富可敌国的响当当的人物,呸!”

老人一怔:“不可能!”

“我秦廉教你的法子,是最快能敛财的法子!”

善善皮笑肉不笑:“是啊,最快能敛财。你怎么不说,掉脑袋也最快呢?”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善善动了怒气,直接用煞气将那股力量震碎。

满含不甘的怨气霎时消散,惨绝人寰的叫声忍不住让人皱眉。

善善冷着一张脸,这老东西竟然还想忽悠他。

他冷冷的站在黑暗中央,仰起头看向虚空,任凭黑暗将他淹没。

小脸冰冷,看不出丝毫情绪。

虚空后,寒川眼眸微眯。

刹那间,他甚至以为善善已经窥探到他的存在。

摇身一变,寒川已经化作仙风道骨的模样站在善善面前。

“你可还记得我?”他甚是慈祥的看着善善。

善善哪里不记得,此刻他笑眯眯的,笑的一脸无害,腮帮子却偷偷咬紧了。

你就是化成灰,老子也知道你是谁!!

就是你寒川!!

将我投进凡间,成了陆明月的弟弟!!若不是与属下汇合,善善真就成了他手中一柄刀!

哦嚯嚯嚯,你这个老东西!!善善藏起獠牙,就是你这个老东西害我!

善善面上犹豫,轻轻点头。

“我记得,小时候,你时常入我梦中。你是来点化我的老神仙吧……”他笑的恍如无知孩童。

寒川颔首:“是,知晓你深陷凡尘,特意来点化于你。难为你了。”

“本是九重天之巅的王,却要卑微的依靠在凡人身边以求生存。”他抬手落在善善头顶,满脸慈悲。

“在过去,这些蝼蚁般的凡人甚至不配出现在你面前。”

“如今,却成了你的爹娘,兄弟姐妹。”

“善善,你要亲手斩断凡间尘缘,才能重回上界。”

善善仰起头,眨巴眨巴眸子。

“可是,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是老神仙呢?”

姐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寒川微微敛眉,遮住眼底的厌恶。

孽障果然是孽障,化身为人依旧改不了贪婪的本性。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好事。

七绝本性难移,迟早会成为他屠戮凡间的利刃。他越贪婪越暴戾,这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吗?

“当初你被昭阳剑尊所擒,关押在神界千年。若不是我怜悯你生来高贵,却沦为阶下囚,不忍之下,将你投入凡间,哪有你如今的自在。”

“你倒是怀疑上我的身份了……”

“罢了……你既怀疑,老夫证明便是。”

“不如,老夫带你神界一游?”寒川眉眼微佻,仿佛当真慈悲菩萨一般。

“不去不去,既然你是神仙,定有神界的宝物了?不如你拿神界的宝物瞧一瞧?”

“善善还从未见过呢。”

寒川高深莫测的从怀中掏出流光溢彩的灵球,光芒流转,一丝丝灵气往外溢出。

“这是神界天池所产的灵物,千年也才得来一颗。”

“其中所蕴含的灵力极其充沛,但凡流出一颗,都是被各界争夺的存在。”正好他代为执掌神界,如今这颗才落到他手中。

善善羡慕的看着他:“真好看啊,若是我也有一颗就好了。”

他就这么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寒川,寒川隐忍的咬着牙……

“此物赠与小友又有何妨,权当提前祝贺小友重回三界之巅。”

寒川死死的盯着灵球,不舍的将其放到善善手中,心尖尖都在滴血。

“还有什么善善没见过的宝物吗?”

“善善好奇罢了,老神仙,给善善看看吧,长长眼界。”

“真想快些回到天上呀……”

“天上宝物必定任我索取。”

他这副贪婪的样子倒让寒川满意,贪婪是好事儿,贪婪才会让人走上歧路。

他又陆陆续续掏出不少宝贝,善善皆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半点不要脸不害臊的开口要。

寒川脸色隐隐铁青。

善善感觉到对方面色不善,才笑着道:“我信你是老神仙啦。只有老神仙才会这般慈爱大度……”

善善摸了摸沉甸甸的兜,啧,寒川真舍得下血本。

寒川压着心头火气。

“勿要在凡间沉迷,凡间一切情缘皆是解锁,是羁绊,于你并无好处。早些斩断尘缘,回归正道。”寒川语重心长的劝慰。

“你生来是三界高贵的神,在凡间不必压抑自我,自由成长便是了。”

“快些成长吧,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寒川说完,才化作清风离开。

待他一走,善善脸色陡然垮下。

在心底呢喃寒川的名字,溢出丝丝杀气。

天明之时,一声鸡叫响起。

善善睁开眼眸,打了个哈欠。微微有些迷茫,然后飞快在怀中掏了掏,一颗莹润的灵球落入手掌。

灵球出现的刹那,屋内摆放着的隐隐有些枯萎的盆栽,瞬间焕发生机。

无数花骨朵争相绽放,屋内一股淡淡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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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啊嘿嘿嘿嘿……”善善一激动口水都滴了下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清点,小脸都快笑成一团。

“不行,要给姐姐分点儿……”上次生辰请她吃饭,昨儿都没打我。

吃我的嘴软,打我时就能轻点。

他摇摆不定,宝贝真的舍不得送了。

他辣么大的宝库都送给了陆明月,他挑挑拣拣,只能将一部分吃食拿出来。

“寒川说这是神界的仙草团子,用百种仙草所做……能驱病迎福,强身健体,送给姐姐。”这仙草团子对仙人来说,就是吃个味儿。

但凡人吃,却能延年益寿。

善善干脆全部拿出来,全家一起用。

待挑拣完,善善才将宝贝藏起来。又捻了个团子塞进嘴里。

“唔,好甜……好糯……”不止糯,还有些嚼劲儿,甚至有着云朵般的空气感。满口都是淡淡的草香,夹杂着隐隐花香,是春天的味道。

善善连吃了两个,才让丫鬟拿来食盒,小家伙迈着小碎步捧着食盒跑出去。

“慢些慢些,当心摔着。昨儿的伤还未结痂呢。”

奶娘追在后头喊,可善善压根不曾在意。

他有着强大的愈合能力,此刻奶娘若是揭开细看,便会发现昨夜被鞭子抽翻的皮肉,如今在渐渐结痂。

一夜之间,甚至已经长出红色的嫩肉。

“姐姐……姐姐,吃吃……”善善双手捧着浅绿色的小团子递给陆明月。

陆明月坐在桌前,捧着小碗喝着粥。

善善眼巴巴的看着她,吃善善的嘴软,吃了我的东西,可就不能打我了昂。

他垫着脚一口口递到陆明月嘴边。

“哟,大清早的就拍姐姐马屁。这儿还杵着这么大个爹呢,看不到吗?”容澈心里又酸又涩,“咋的?我抽你两鞭子就记仇了,你姐姐整天抽你,咋不记仇呢?”

臭小子!

但见他生龙活虎,容澈又放了心。昨夜他担忧的一夜没睡好,今早嘴角都长了泡。

善善小脸一板:“那一样吗?姐姐没打死我,那还是爱我的。”

容澈气了个倒仰,双标,简直双标!

偏生又无可奈何!这小子,克星就是他姐姐。

容澈恶狠狠的夹起一个仙草团,唔,味道出奇的好!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被春天包围一般。

“瑾娘快尝尝,这小子不知哪儿得来的宝贝。倒是新奇。”容澈当即给瑾娘夹了一个。

善善谄媚的巴结的跟个狗腿子似的,一口一口喂姐姐吃团子。

黏糊糊的软软糯糯的,满口清香,陆明月顿时眼睛亮起来。

她这段时日牙疼,吃了半个月的粥,早已馋的不行。

大口大口的吃着,吃着吃着:“啊!”

脸上狰狞,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哟哎哟……”

容澈瑾娘当即放下碗,急忙问道:“怎么了?”

只见陆明月捂着腮帮子,痛苦的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疼……”

善善眼珠子都看直了,倒抽一口凉气,小脸微白。

容澈幸灾乐祸的朝他挤眉弄眼:“哟哟哟,有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咯……”

善善: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算了,毁灭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垮着小脸。

我踏马怎么这么倒霉啊!!姐姐牙齿摇摇晃晃半个月,居然倒在他的仙草团子上。

命苦……

该死的寒川,克我!!他克我!!

善善咬着牙齿,偏生面对姐姐的目光,还得强行勾起一抹苍白的笑。

“姐姐你要灵珠不要??”他不舍的颤抖着拿出灵珠,在小本本上又给寒川记上一笔。

我与寒川势不两立!

陆明月捂着腮帮子,其实吧……

她已经年满七岁,本就该掉牙的年纪。可瞧见眼前晃眼的灵珠,她可耻的心动了……

害,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正派人,送到眼前哪能往外推啊。

她伸手接过……

这一接,竟然没接过来。

善善嘴里喊着送,眼珠子却死死的盯着灵珠,小手握的死紧。

陆明月眯着眼睛:“谢谢善善的礼物,姐姐很喜欢……”咬着牙从他手里掰出来。

善善一颗心……

空了……

“姐姐喜欢就好……”善善眼泪哗哗的,嗷嗷嗷,我的心在流血。

“善善你怎么流泪了?”瑾娘温柔的拿手绢给他擦泪,见他眼泪汹涌而出,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姐姐喜欢,善善高兴。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对了,娘以后叫我薄冰吧。”

瑾娘…………

这孩子怕不是被相公打坏脑子了?

“你父亲等会出发,为爹爹送行后,善善便去国子监上学。”

“虽撤了你的小夫子,但允你继续上学。”

“以后可不许再贪污同窗的宝贝。”

善善闷声点头:“哦,善善知道了。”不能贪污,让他打白工,善善还不乐意呢。

容澈即将远行,许瑾如没什么心思用膳。

草草用了几口,便让人装点行囊。

“这是九转金莲,你全都带上。不要推,我在京城用不上。”

“这些都是明月平日里拿过来的护身符,我挑选了一些杀伤力强大,又有防御之术的神物,你带在身上。”

“出门在外一切以性命为重,一定要……一定要……”瑾娘站在门前,眼眶通红。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一定要活着回来。”

容澈满面歉意,轻轻抱了抱瑾娘。

“对不起。”

瑾娘摇摇头,虽红着眼但依旧坚定:“我会照顾好自己,在外不要担心家里。”

瑾娘有时候也会想,世人羡慕她男人手握重权,儿女争气,为国效劳,但瑾娘却有说不出的苦涩。

但她从不敢说出口,或许,旁人会觉得她在炫耀。

她的相公手握重兵,但时时刻刻将脑袋别在裤腰带,军功显赫,但每一次都是拿命拼。

政越也一样,报效国家,回家也成了奢望。她的儿子,成了北昭的儿子。

她的相公,也是北昭的战神。

砚书与准池,虽留在身边。但大多时候,他们连家都很少回。

她的明月,更不必多说。

从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瑾娘便看做眼珠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般。这个孩子,总给她不安。

这样的孩子,真是她能留住的吗?

她不知能留明月在身边多久。

她的征途,从来就不在凡间。

瑾娘甚至很挫败,她帮不上家人分毫。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稳住这个家,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陆明月捧着小脸坐在台阶上,善善学着她的模样,也捧着小脸杵着下巴,坐在台阶上。

一大一小,看着很是可爱。

明明爹娘并未有丝毫亲密举动,但两个人周身总流转着细细密密的爱意。

明月不懂,善善也不懂。

“姐姐,你听过秦廉这个人吗?”善善突然想起,那个自诩揽尽天下财富的臭老头。

也是他教自己贪污教自己敛财。

陆明月扭头莫名的看着他:“你从哪里听来的名字?你见到他的骸骨了?”

善善眨巴眨巴眼,恍然道:“我在街上听到哒。听说,他富可敌国?”

“倒也没说错。”

“他确实富可敌国,而且权倾朝野。”

善善一怔,那老头竟来真的?

“他是先帝提拔起来的官员,仅仅十年,便官至首辅,权倾朝野。”

“先帝活着时,极其信任他。先帝年迈时,一度被他掌控朝廷。”

“后来,唔,当今圣上继位,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他拉下马。”

“嚯……这一查可不得了。”

“他在府邸下方挖了个大大的金库,他的私库几乎可媲美国库。在朝多年,搜刮民脂民膏,甚至手都伸到了军中。”

“他克扣粮饷,将士在战场上食不果腹。大雪纷飞的冬天,将士冻得直哆嗦。当年与东凌那一战惨败……这都是秦廉所造成。”

善善心都提了起来:“那他后来如何了?”

陆明月笑吟吟的看着他,心里渐渐有了底。

“秦廉啊?新帝登基后,花了八年将他斗下去,抄家灭门,所有财产充公。”

“秦家满门抄斩,连门口的狗都被就地处死。”

“府中无一人生还。”

“秦廉本人被新帝扒皮抽筋,浑身血糊糊的挂在城墙上,血液流尽而死。”

“因他所造成的损失太多巨大,陛下将满朝堂大人都拉到城门口亲自看行刑。”

“唔,秦廉的干尸应该还挂在墙上吧。”

“善善你要去看他吗?善善你热吗怎么流汗了?”陆明月明知故问。

善善干笑着摆手:“怕怕,我不去。”难怪那狗东西怨念极深,化身冤魂,原来死的这么惨。

此刻,瑾娘已经收拾好情绪,朝着孩子们招手。

陆明月和善善才站起身哒哒跑过去。

陆明月从兜里掏啊掏,掏出个锦囊递给容澈。

“爹爹,此物天然克制魔物,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宝贝。”

“使用时念明月给你的口诀便会恢复原本的大小。”

容澈打开瞅了瞅,是一截小小的玉骨。

“行,爹爹便多谢明月了。好好在家呆着,可不许乱跑。”容澈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明月尚在襁褓时,就是他的女儿了。

他与明月,说是亲父女也不为过。

瑾娘推了推扭捏的儿子,昨夜两人闹矛盾,善善还记仇呢。

“再不说话,你爹可就走了。下次回家,不知是何时呢。”瑾娘低笑。

善善昨夜隐约感觉到父亲来看自己,如今一想,哪里还不清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家伙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容澈。

“唔,爹爹你慢走……注……注意安全。”

“早……早些回家。”

容澈听完,抱起他,便狠狠的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气得善善嗷嗷大叫。

“保护好姐姐,保护好娘亲。”

容澈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凝视着瑾娘。

眼中不舍又无奈:“等我回家。”

说完,便策马离开,再不敢回头。一旦回头,他就走不了了。

陆家众人以及容老太太站在门口默默垂泪,看着他远走。

瑾娘扶了扶头,登枝上前扶着她:“夫人,您先回房歇息歇息吧。这段时日为将军之事,担忧的彻夜难眠。身子吃不消……”

瑾娘点点头,陆明月摆摆手:“娘亲,我送善善上学。”

顺道,将善善送到城门口参观了秦廉的下场,才将其送入国子监。

一扭头,发现阿蛮魂不守舍的不知在想什么。

“阿蛮,你这段时日总不在状态,是有什么麻烦?”陆明月总觉得阿蛮近段时间恍恍惚惚的。

阿蛮咬着下唇,犹豫片刻道:“我……”

“我大抵是病了。”

陆明月神色一紧:“可是有哪里不适?”她心头不住后悔,对阿蛮疏忽了。

“别急别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我总觉得自己不对劲。时常能听到……”阿蛮脸色有些尴尬。

“我总是能听到幻音。”

“比如那颗大榕树,我能听到它在说,左边树干有虫子,让他痒的难受。”说完,榕树叶子抖了抖。

“比如那颗芍药,它说自己很渴很渴……想要痛痛快快饮水。”

“还有那些花花草草,它们太吵太吵了……”阿蛮捂着耳朵,她总觉得自己是病了,这段时日时常关在屋内,不敢离府。

陆明月听着听着,却是笑出了声。

阿蛮还残留着当初的能力呢。

“阿蛮,有没有可能,你听到的并不是幻觉呢?”陆明月牵着阿蛮来到树下,她趁护卫不注意,掀起裙摆,三两下便爬上大榕树树杈。

捏着一条肥嫩的大青虫便跳下来。

阿蛮一怔。

“真有……虫子……”她低声呢喃。

“是啊,真有虫子。”又给干枯的芍药浇了水。

阿蛮听得芍药满足的叹息:“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开心……”

阿蛮指着芍药露出笑意:“它说自己很开心……”

“我……我真的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这世间本就有人能与植物心意相通。这是上天赐予你的能力……”她牵着阿蛮走到花园,一株株去触碰花草。

“植物也有生命,也有喜怒哀乐。仔细的去感受它们……你会喜欢的。”陆明月笑眯眯的,眼里有几分怀念。

阿蛮原本紧张的心态,在一株株触碰植物后,脸色也带了笑意。

“唔,植物吃过的瓜极多。你还能听到不少秘密呢……”嘿嘿,陆明月笑的一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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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等会你来我房间挑一些走。”

“不过,他最近神神秘秘的,似乎在搞什么大事。明月,你小心一些。神界,似乎在策划什么大事儿。”

“只怕神界要出大事儿了。他原本极其松散的性子,近来总是沉着脸。似乎整个神界都有些不安。”

“我昨日曾听到他说漏过几句。”

“什么不再公允之类的。”

陆明月眼皮猛地一颤,不知为何,她猛地想起小天道?

“他下次入梦,你试试能否从他嘴里套出什么东西。”

阿蛮点头应下,将此事记在心头。

忽略她母亲的死,其实晏迟仙尊还算个合格的父亲。阿蛮也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倾注的心血与感情。

不过阿蛮依旧没有原谅他,她的原谅是对母亲的背叛。

晏迟仙尊大概也明白,并未逼迫她什么。

“明月……”阿蛮抿了抿唇。

“他近来几次三番要求我离开人间,随他一同去神界。我猜……神界是不是要酝酿什么大动作?会对凡间有害?”此事并无证据,只是她根据晏迟仙尊猜测得来。

陆明月没说话,她近段时日总不再府中,便是在四处加固屏障。

她的心脏化作人间屏障,也不知能不能抵御即将面对的灾难。

“晏迟仙尊待你极好,不如……”她才刚开口,阿蛮瞬间跳起来。

“别想让我走!!奶奶将我交给你,那我便要一直跟着你的!!”

“我若跟着他走,九泉之下我娘都不会闭眼!”

“我要与人间共存亡!”小姑娘脸蛋气得通红,深怕陆明月要将她送回神界。

晏迟仙尊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也仅此而已。

“好好好,不去不去。哪就共存亡了,不至于不至于。”

“你……罢了。你好生与植物交流,我进宫一趟。”陆明月安抚完阿蛮,命人将阿蛮送进宫,便决定进宫。

只是,还未进宫,便遇到前来寻她的谢玉舟。

谢玉舟如今十二年,当年胖乎乎的小世子如今已长成少年模样。

谢玉舟原是佛子转世,又跟着陆明月见识过大场面的人。此刻,他披头散发赤着脚,连衣裳都胡乱扣上,眼睛通红,神情惊恐的看向她。

“明月!!”谢玉舟站在太阳地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

手脚乃至全身都是冰凉的,他猛地冲过来,上前紧紧抱住陆明月。

陆明月有几分愕然,她甚至能感觉到谢玉舟浑身都在发抖。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没找到你……”他声音都在哆嗦,抱着陆明月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

“世子爷,世子爷……”远远的,身后奴仆追上来,众人皆是满脸担忧。

谁也不知为什么,世子爷午睡时突然哀嚎一声,似乎深陷噩梦之中。

王妃急匆匆赶来,他却陷在梦中无法醒来。

甚至请来太医,也无计可施。

待他清醒时,他整个人就像从水里爬出来似的,浑身早已湿透。一双眼睛哭的红肿,声音都变得沙哑。鞋袜来不及穿,就那么披头散发的赤着脚冲出去。

整个人宛如疯狂。

率先冲到陆家,疯了一般上前砸门寻陆明月。

知晓她不在府中,又踉踉跄跄的满街寻她。

吓得靖西王妃泪流满面,差点晕厥过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别哭别哭……我送了爹爹出城,又遇到阿蛮耽误了一会。”

陆明月小声的安慰,甚至抬手轻轻拍着谢玉舟。

“我在家中呀,玉舟哥哥你怎么啦?是做噩梦了吗?”陆明月声音轻柔,渐渐抚平不安的谢玉舟。

谢玉舟身上气息很杂乱,甚至带着满满的不安。

听得陆明月的话,他捧着明月的小脸捏了捏,暖暖的,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

他偷偷松了口气。

“玉舟,你怎么连鞋袜都不穿。”陆明月牵着谢玉舟来到角落的台阶,早已吓慌了的小厮急忙将鞋袜递上。

陆明月蹲在他身边,见他脚下已经被石子儿硌的满脚是血,不由皱眉。

她用小手绢给他简单清理血迹和赃物,再给他穿上鞋袜。

谢玉舟乖乖的一直坐着没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好啦……”她并未问谢玉舟发生了什么。

谢玉舟虽年纪不大,但心性极其很坚毅,寻常之事不会将他吓成这般模样。

谢玉舟眨巴眨巴眼睛,感知才慢慢回神。

从醒来到现在,他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浑身冰冷的骇人。仿佛陷入一种莫名的境地之中。

直到现在,看到笑靥如花的陆明月,看到她给自己穿上鞋袜,他耳边才慢慢能听到声音。

四周摊贩的叫卖声争先恐后的往耳朵里钻。

热气腾腾的诱人的食物袭来,他才发觉肚子空空。

脚下钻心的疼。

“嘶……疼死我了。”他脸上狰狞,表情变得丰富又活泼。

见他这般模样,陆明月才放下心。

靖西王府小厮对着陆明月拱了拱手,只差磕头了。

陆明月摆手,小厮纷纷退了下去。

两人坐在角落,看不到外人,但四周都是热气腾腾的烟火气。谢玉舟惶恐的心才隐约得到一丝安慰。“明月,我做了个噩梦。好吓人好吓人……”

谢玉舟光是想想都浑身发麻,身上血液凝固,冷的渗人。

“梦里……”

“天塌了。”谢玉舟脸色煞白,眼中少见的惊恐。

陆明月顿时沉默,抬手握住谢玉舟的手,谢玉舟才止住颤抖。

“乱了,一切都乱了。我看到整个三界大乱,规则成了摆设,高高再上的神也变得自私可怖……”

“山峦崩塌,河水倒流,花草枯萎,太阳坠落,永不再升起。”

“整个人间成为炼狱,尸横遍野,看不到活人。死了,全都死了。”他听着耳边的叫卖声,眼中滑落两行热泪。

“全都没有了,人间满目疮痍。全都死了……”

他嘴皮颤抖,脸色苍白的可怕。

陆明月紧抿着唇:“神界屠戮人间,天道呢?可有看到天道制衡神界?”

谢玉舟白着脸:“没有看到。”

“我甚至感受不到天道规则的存在。祂们仿佛没有任何约束……”

“我呢?你看到我了吗?”

谢玉舟微顿,低垂着头:“没有,我没有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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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深深吸了口气:“我要进宫,你可要随我一同去见一见陛下。”

谢玉舟犹豫一瞬,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乃佛子历劫。

他所梦见的一切,都不仅仅是梦境。

正因为如此,他才忍不住恐慌。

他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一碧如洗,可透过天空……

仿佛悬挂着一柄无形的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我随你一起去。”他声音嘶哑,眼睛也干涩的厉害,走路还一瘸一拐。

陆明月不会束发,便让小厮前来将他收拾齐整。

宣平帝允许陆明月入宫坐轿撵,谢玉舟干脆便一同坐着轿撵过去。

虽然心情平复,但依旧惊魂未定。

能将心大的谢玉舟吓成这般模样,想来梦中比他所说的更可怖。

往日一刻都不得平静,如今却是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跟在她后边。

“追风,你在殿门外候着。”

追风便老老实实候在门口,他本就是妖族,皇帝身上有真龙之气,他也不喜欢面见皇帝。

宣平帝知晓明月入宫,早早便让人推了政务在御书房候着。

甚至一早便通知御书房,备下吃食。

谢玉舟一进大殿,闻见空气中食物的香气,恐惧一点点散去。

“皇帝爹爹……”

陆明月一进门便利索的爬上桌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狠狠的吃了一顿饱的,谢玉舟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明月,父王本不想派你父亲去魔界交界处。”

“但如今交界处几次三番有魔物渗透,只你父亲能胜任。”宣平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虽是凡人,但能隐约能感觉到动荡即将到来。

各国已经减少战事,休养生息,只求在动荡中保全自身。

宣平帝甚至大力推行修行,但修行需要时间,而人间,最缺的就是时间。

对修行者来说,十年百年转瞬即逝,但却是凡人的一生。

他如今也很被动。

“玉舟,将你的梦说给陛下听听。”

宣平帝听得谢玉舟的梦境,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

“山河崩塌,河水倒流,难道,真是人间末日吗?”饶是宣平帝设想过许多,都不曾想到如此艰难。

整个人间恐怕都会被覆灭。

他静坐着沉默良久。

他本想说,既是梦境,怎会成真呢?可陆明月却没给他希望:“人间要早做准备。”

“玉舟的梦境,或许是预示。”

宣平帝拳头紧握,牙关紧咬,双眼中挣扎又痛苦:“难道,上天真的不给凡人一丝活路吗?”

“不是说天道公允,为何会准许……”他将神明两字压了下去。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不敢吐出那两个字。

陆明月微敛着眉,小天道明显有秘密瞒着自己。

玉舟的梦中,未来,明显天道缺失。

无法再制衡神界。

“我们还有时间部署。凡间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在未来的大劫中保全血脉,传递星火。”

凡间仅仅是休战,远远不够。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整个人间都将拧成一股绳,才能渡过未来的浩劫。

各国之间都相互敌视,相互忌惮。

可现在……

有了共同的牵引。

宣平帝看着陆明月……

突然觉得,她出现在北昭,却成了南国女帝。又游走于纷争不断的各国之间,就像是……

上天给凡间的指引。

只有她,能凝聚人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宣平帝脑子里嗡嗡的。

他原想大干一场,成为千古一帝。

结果……人间快毁灭了。

什么北昭东凌南国西越,都会在即将到来的大劫之下,灰飞烟灭。若是不幸,恐怕整个凡间界都会被颠覆。

哎,锅快被砸了。

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不过能做帝王之人,心态倒是极稳。很快便接受了事实。

“玉舟可能确定具体时间?”这把悬在脑袋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宣平帝总要有个数。

谢玉舟白着小脸回忆,眉头紧蹙:“四处都是金黄色,鼻翼间满是稻谷的清香。应当是秋收之时……”

他想了想,梦中自己比现在高大半个头。

宣平帝略微沉吟片刻,心头止不住下沉。

“留给人间的机会,应当只有几年了……”而他们想要在那场浩劫中活下来,这几年如何能够?

宣平帝绷直的身子,仿佛塌了几分。

“将各国有灵根之人,统一起来吧。始终要有系统的学习才能成长……”

宣平帝抿了抿唇:“建一座宗门。”

“属于人间自己的宗门。”

“人间千年万年,素来依靠灵界神界的护佑而活。若我们能有自己的宗门……”宣平帝话语未尽,可两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刀要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算真正的安全。

“可修行需要百年千年,短短几年能做什么?”谢玉舟有些颓然,他曾在梦中亲眼见过天威,想起便浑身冒鸡皮疙瘩。

仿佛一切都会在那场浩劫中被碾碎。

“什么也不做,人间或许会尽数歼灭。整个人间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可建立宗门,能护住一个孩子是一个孩子。至少……能为凡间传递星火,不至于灭亡。”

宣平帝再无犹豫:“建!明月不必担忧,此事朕亲自与各国皇帝细谈。”

“只是修行的师父……”

陆明月心中倒有人选:“我会寻来。”

“有灵根的弟子便入宗门,无灵根的百姓也尽量强身健体,拿起武器便多一分希望。”

“读书人身上有正气,可抵御邪祟入侵,更不可懈怠。”

宣平帝将陆明月的话记在心上。

谢玉舟与陆明月离宫时,已经是深夜。

皇帝彻夜未眠,连夜派人传信各国君王,不敢耽误一丝一毫。此事事关人间存亡,他耽误不起。

“我……我想去你家住两日,可好?”谢玉舟扭扭捏捏的不大好意思,他唯有跟在陆明月身边才有安全感。

陆明月瞥他一眼。

这人脸色青黑,估摸着真是被吓坏了。

“好。”谢玉舟顿时喜滋滋的爬上马车。

陆明月派人去靖西王府报了信,便与谢玉舟一同乘马车回府。

谢玉舟掀开帘子,瞧见百姓家中点着灯,灯光照在窗户上,倒映的影子,一切的一切充满人间烟火。让他吸了吸鼻子。

“明月……这场梦,太可怕了。”

“满目疮痍,就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土地都变得焦黑,一切都被焚烧殆尽,万物不存。”

此刻,眼前是万家灯火,耳边是欢声笑语,想起梦中的一切更让他揪心。

陆明月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谢玉舟的惶恐不安才消散几分。

“玉舟,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一觉吧。”她的声音温和,谢玉舟总觉得眼睛疲惫的睁不开。

好想好想歇一歇。

眼睛微眯,便靠在马车角落沉沉的睡去。

没一会儿,便响起细细的鼾声。

追风看了眼谢玉舟,才低声道:“这算是上天示警吗?”

陆明月靠在墙上,指尖不自觉的轻点:“万物有灵,更何况凡间孕育的生灵千千万万,感知到异样送来求救信号,倒也算是示警吧。”

“我已经让妖界做好准备,随时为你效劳。”追风抱着剑,坐在马车前方,声音淡淡,但让陆明月心头微暖。

马车停在陆家门前,谢玉舟都不曾清醒。

丫鬟奴仆搀扶着,迷迷糊糊洗了个脸洗了个脚便送回房歇息。

许瑾如还未睡,正坐在堂前等明月:“下午靖西王妃来了。”

“她啊,虽整日念着世子不听话,世子让她操心。但心里一直记挂着玉舟呢……”

“玉舟突然神志不清,疯了一回,简直吓坏王妃了。”她来到陆家时,瞧见许瑾如一句话还没说呢,便哭出了声。

好在消息传回,玉舟渐渐安稳,甚至进宫面圣都不曾出错。

王妃才渐渐放心,红着一双眼回家。

“娘放心,玉舟睡一觉起来便会好。他只是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陆明月安抚着瑾娘。

瑾娘点了点头:“可有给王府送信?”

“送过了,王妃已经知晓。”

瑾娘面上带着几分忧色:“也不知你爹爹路途可顺利,也不知何时能恢复原本的秩序。”

是啊,秩序混乱,即将到来的大劫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我给爹爹做了命牌,若有意外便会有所感应。身上又有明月的护身符,娘放心。”陆明月脸上露出几分疲惫,瑾娘便不敢再拘着她,急忙让丫鬟伺候她洗漱。

陆明月回房后,按了按眉心,平息了下情绪。

“玉书,帮我拿个铜盆来。”

“是。”丫鬟并未多问。

陆明月拿着铜盆便让丫鬟退出去,她将空间的灵泉水引出来,又从中挖了些泥巴。

就这么盘着腿坐在地上,小手飞快的捏着泥人儿。

统共捏了八个泥人儿,不过她并未吹气,也并未点睛,泥人依旧是泥人的模样。

捏完后,便唤来丫鬟。

“哇,公主捏的泥人栩栩如生,跟真人似的。便是街边专门卖糖人的也不如公主的手艺。”玉书满脸惊艳,忍不住夸赞。

玉琴却是后退两步,皱着眉头:“说是形似,奴婢却觉得,是神似。”

“总觉得泥人瞬间会活过来似的。奴婢还有些怕呢……”明明只是泥人儿,可却让她头皮发麻,浑身发寒,仿佛对方随时会活过来。

陆明月抿唇,玉琴有灵根,但却是最差的灵根。若在剑宗,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

但与凡人却大不同。

对于危险,可以出于本能的感知。

“将泥人晾在窗户边上吧,再打盆水来,我洗洗手。”陆明月洗净手后,情绪才渐渐平稳。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八个泥人,陆明月打算用于维护宗门。

至于传授修行的师父,她另有安排。

第二日醒来。

她刚睁开眼,便听说陛下要在京城百里外的山巅,修建什么。

据说手笔极大,打开国库,拨了一大笔银子,即日开工。

还准备在下个月四国会谈,如今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两件事下来,朝堂上很是不安。

此事重大,若传出去只怕会引起动荡。宣平帝并未四处宣扬,但朝堂上却隐约能感觉到风雨欲来。

一切虽紧张,但也在迅速推进。

陆明月亲自去了一趟女学,才发觉女学进步极大。就连智心才不由叹息:“这棵好苗子,差点就埋没了。”

“明年她应当能下场试一试。”明年是玉珠入学的第三年。

陆明月眉眼带笑,女学上空隐隐流动的正气,让她欣慰。

“你若是肯入学,老夫也不至于现在才找到关门弟子。”智心吹胡子瞪眼,若说能与玉珠相媲美的天赋,大概也只有陆明月了。

“我比不过玉珠。”陆明月坦言。

“我虽天资比玉珠高,但玉珠心中只有求学的信念。”

“而我,心思太杂,是比不过玉珠的。圣人收玉珠为弟子,是最优解。”况且,陆明月的性子便不服管教。

智心幽幽的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天。

“我只能帮你五年,剩下的,你就要靠自己了。凡间能走多远,全凭运气。”书宗,终究无法与神界抗衡。他要为书宗众多弟子的性命负责。

陆明月明白:“圣人能送凡间一程,已是莫大的恩赐。明月替凡间谢圣人相助。”陆明月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大礼。

“你要是缺弟子,不如……把善善抱去?”

智心蹭的跳起来:“你这个死丫头,我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你居然恩将仇报!!走走走,赶紧走……”

智心原本还想再磨一磨她,一听她这话顿时暴跳如雷,三两下将她打发。

陆明月站在女学门外,尴尬的摸鼻子。

善善虽讨嫌了点,倒也不至于啦。

她回到府上时,谢玉舟已经起床坐在桌前。

一见明月顿时眉眼飞扬:“我给你说,你娘是不是要替你大哥说亲了?”

陆明月懵圈的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啊,我无意中听到的。不过……你哥都快三十岁的人,也该说亲了吧?这城里的姑娘都望眼欲穿。”

“他再不娶媳妇儿,过两年就娶不到了。”

陆明月莫名的问他:“为什么娶不到?”

谢玉舟下巴微扬,一脸得瑟:“因为我长大了,有我,哪还有他的事儿。趁着我没长大,他赶紧娶妻吧。”

陆明月……

果然,睡一觉起来他又恢复了本性。

陆明月心里琢磨着,二哥明年都该当爹了,三哥也满了十五。唯独大哥依旧孤身一人,也难怪娘不放心。

她蹑手蹑脚的趴在门口,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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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早我上朝时,路上‘巧遇’好几个姑娘,是您安排的吧?”陆砚书无奈的坐在桌前,十八岁的陆砚书提及感情还会青涩的脸红。

如今身在朝堂的陆砚书,提及感情已经没有半分起伏。

许瑾如心虚的不敢与儿子对视。

大儿身上官威越发重了,她有时候甚至在儿子幽深的目光下,头皮发麻,不敢与之反驳。

“朝堂上就你孤身一人了……”许瑾如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看看,谁家像你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妻子儿女的。”瑾娘怎么可能不忧心。寻常人这个年纪,孩子都比明月大了。

许瑾如瞧见人家府上办喜事儿都眼红。

“有啊,李自溪比我还大两岁呢。”陆砚书还真找出一个。

许瑾如一哽……

“合着你俩还比上了是吧?”两个光棍儿还挺自豪?

“娘,儿子上次说过,并不想沉迷于儿女私情。儿子暂时也并无婚配的想法……”

“如今老二已经成婚,您即将抱上孙子孙女,便不必催儿子了吧?”

陆砚书神色温和,但他素来坚定,瑾娘忍不住头疼。

“路上巧遇的姑娘,你就没有一个中意的?”

瑾娘急匆匆追问道。

陆砚书点头。

“那……那……”瑾娘捏着帕子,脸色有些尴尬。

“那群好看的男娃呢?”她眼神灼灼的看着陆砚书,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陆砚书有瞬间错愕。

“男???”混迹官场多年的陆砚书表情有瞬间裂开。

“女的没看上,男的你也没看上吗?”瑾娘急了,真的急了。大不了……实在,大不了,男儿媳妇也能接受吧!!

陆明月捂住嘴,我娘真开明啊。

不过想想,大哥和男人手牵手……

咦,陆明月不敢想。真的太……刺激了。

陆砚书看着母亲,看着看着竟是笑了起来。许瑾如在他的目光下,竟有些挫败。

“是的,不论男女,都没看上。”

“而且,儿子对男人并无想法。”陆砚书忍不住更正。他很怕自己哪天回房歇息,床上躺着个男人。

陆砚书瞥了眼屋门,对许瑾如努了努嘴,便猛地打开门。

噗……

陆明月往前一扑,便扑到大哥腿上。

尴尬的抬头,露出缺牙齿。

“娘,儿子便先行告退。”陆砚书牵着陆明月便往门外走去。

待兄妹俩走远,登枝才上前劝道:“夫人,大少爷自小就是个有主见的。他若不想干的事,谁都勉强不了。”

“您又何苦讨大公子烦闷。”登枝想想,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姑娘配得上大公子。

大公子天赋卓越,貌比潘安,待人有礼,年纪轻轻手握重权,就像那天上的云,高不可攀。

许瑾如颓然的坐在桌前,一手杵着额头。

“我明白。”她低声道。

她哪里不明白呢。

她全都明白。

她的儿子心中有百姓有江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心中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儿女私情。

可许瑾如……忍不住恐慌。

明月和砚书,就像是风筝。

她将他们带到世上,却握不住线,总给她一种不定的恍惚感。

急于想要以感情牵绊将儿子留在身边。

她怕……

她怕自己握不住。

这是身为母亲的直觉。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瑾如有时也会怀疑自己。

甚至唾弃自己。

她并不想用婚姻将儿女束缚在身边,她厌恶这样的事,也不屑。

可她这些时日,总是想起偷听明月心声的日子。

明月义无反顾的献祭自己,受了莫大的苦难,才重活一世。

即便如此,这一世都很是艰难,甚至……

这辈子都不曾体会过心跳的感觉。

她每每想起就心如刀割。

她害怕啊……

她并不是想将儿女留在身边,她只是想让儿女活着。有了牵挂,才会畏惧死亡。

许瑾如想起此事便头疼,却又拿陆砚书无可奈何。

尤其是知晓她要为长子相看,陆家大门都快被踏烂。

陆家很是热络了一阵子,但因着陆砚书不配合,最后也只得作罢。

半个月后,收到容澈送来的书信。

已经成功抵达边界,只是此处来往不便,恐怕没法递书信出来。

瑾娘颓废了几日,倒也很快相同。

善善贴心的抱着母亲脖子:“娘,善善听话,绝对不像哥哥一样气您。”他如今还不足三岁,说话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许瑾如噗嗤笑了一声:“你不给娘添乱,便是阿弥陀佛了。”

善善咧着直乐呵:“娘,善善不添乱。善善学好了。”

“善善能不能不读书呀?”

“读书好无趣好无趣,夫子好凶,还要打手掌。善善舍不得离开家,舍不得娘,就让善善肥家吧……”小家伙抱着母亲的胳膊直摇。

不能贪还上学做什么,每天还要写字。

善善想起就恨不得落泪。

他入学三个月,已经被打了两次手心。

哎……

登枝听得偷笑,这姐弟俩一模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学。见了夫子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既然舍不得离开娘,不想去国子监也成,娘便将夫子请回家,一对一传授课业可好?夫子日日夜夜住在府上,时刻能辅导你学业,想来正合你意?”许瑾如笑眯眯的问他。

善善小脸一垮,顿时后退一步:“不……不必了吧。”

小脑袋耷拉着,顿时飞快的转身:“娘,善善上学去啦。”

善善离家不过半个时辰,夫子便再次登门。

容澈离家,许瑾如便让丫鬟奴仆打开大门,在大厅招待夫子。

“夫子……上次您所说的话,府上都记着呢。”

夫子听得面色一白,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上次便当老朽糊涂了,一切不作数。不作数……小公子……”着实不适合官场!!

善善将来若为官,恐怕自己这个老师,死了都要被拖出来鞭尸。

夫子吓出一脸冷汗。不求名垂千古,但也不能遗臭万年啊!!

他这辈子兢兢业业,却不想临老要败在善善手中。

许瑾如一想……

也是,善善两岁半就成国子监最大贪污犯,甚至还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哪还敢将他送上朝堂啊。

许瑾如颇有几分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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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家小公子聪慧异常,便是世间也是少有。”夫子正色道,他这辈子教书育人,确实极少见到善善这等天资。

“夫子谬赞了,小子顽劣……”瑾娘自家人哪里不懂呢,当即谦虚回话。

夫子摆摆手:“善善天资出众,他这身本事若用在正途于民于国必定是一大助益。”

“若是不能加以引导,只怕会成一把双刃剑。伤民伤人伤己呐……”甚至,他这身本事会成为祸患。

许瑾如微微抿唇,夫子眼光毒辣,只不过三月便将善善看了个清清楚楚。

夫子见许瑾如并未动怒,渐渐放心。

陆家势大,在北昭具有超然的地位。他今日上门前,也犹豫了许久。

“老夫在书院会对善善严加教导,只这孩子肆意洒脱,不受管束,恐怕要府中与书院一同管教才可。”老夫子一直坚信,教育需要家庭与书院的共同努力,其中一方努力,另一方松懈,是枉然的。

瑾娘站起身,对老夫子行了一礼。

她是诰命夫人,夫子原受不起她这一礼。但今日,夫子当得起。

“夫子剖心之论,瑾娘明白。”老夫子大可睁只眼闭只眼,可他对善善负责,对百姓负责,才冒着得罪陆家的风险上门。

“陆家愿配合夫子一同教导善善。”

老夫子在陆家呆了许久,直到陆砚书回来,又在书房与夫子聊了会。才亲自将夫子送出门。

“善善呢?”陆砚书一问。

“一早就回来了,说是暂且不饿,不用等他用膳,在房中休息呢。”身后小厮回道。

陆砚书也不传人,直接往善善院里去。

院里的丫鬟想拦,哪知陆砚书眼神一扫,便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打开房门,被子高高拱起。

掀开被褥,里边放着个枕头。

“善善呢?”

小厮缩着脑袋,结结巴巴的顾左右而言他。

陆砚书面色一沉,眼眸微暗,小厮便被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小少爷回府后又偷溜出去了,让小的帮忙瞒着。大少爷,奴才再也不敢了。”

跟在后头的瑾娘忍不住按眉心,善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瑾娘将院中小厮发落,便让人去门口守着,又派人去城里寻。

这一寻,寻到天色漆黑,善善才从狗洞钻出来。

此时,陆明月正与钻狗洞的善善大眼瞪小眼。

“嘘,姐姐不要告诉娘亲……娘亲知道我就死定啦。”

“姐姐你眼睛怎么了?眼睛怎么一大一小,眨来眨去的,可是眼睛不舒服?”善善满身杂草,仰着头祈求。

“嘿嘿,姐姐,你看我抓的是什么?”

“蝈蝈儿!!”

“这威风大王可厉害啦,打遍京城无敌手。赢了好多好多钱,你不要告诉娘,我把银子藏在老鼠洞了,嘿嘿……”

“你眼睛怎么越眨越厉害?”善善提着小蝈蝈,陆明月叹息的捂住眼。

善善突然后背一凉。

他呆滞的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便见许瑾如正手中拎着竹条正冷脸看着他。

“啊啊啊啊,娘我知错了!!”

“姐姐你不厚道,为什么不叫我!!”

“我没有杀人放火,没有贪污受贿,我斗蝈蝈,斗蝈蝈赢来的……”善善抱头鼠窜,当真让人又气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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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跪在祠堂前,又挨了一顿抽。

“好的不学,那些纨绔子弟的东西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容向善,别以为你爹不在家,我就镇不住你!”

善善小心翼翼的仰起小脸:“我叫容薄冰……”很好,这句话又换了顿抽。

瑾娘本就牵挂容澈,这一怒之下手上也用了些力气。

好在登枝几个丫鬟劝着,才松了手。

登枝好生劝着才将人扶回房,善善却是个皮实的,拍了拍腿利索的爬起来。

“娘没爹爹打的疼,爹爹没你打的疼。”总结,不疼。

姐姐的鞭子带灵力,那股强悍的力量直往浑身窜,哎哟,疼的人生不如死。

陆明月简直无奈:“你少折腾娘亲……”她比划了下拳头,善善缩着脖子。

善善如今也摸到点门路,只要不触碰姐姐底线,姐姐不会动他。

他谄媚的巴结上去:“你替我劝劝娘亲,免了我上学吧。”

“夫子好严厉,每天都被打手心儿。”他苦哈哈的一张脸,伸出小手,小手通红。

“你不作,夫子能打你吗?我都听说了,你点了夫子的胡子!”陆明月狠狠瞪他一眼……伸手在他脑袋用力敲了一下,敲的善善龇牙咧嘴。

善善打着哈哈,见此路不通,当即干笑着退下。

蝈蝈已经被许瑾如收缴,他遗憾的看着笼子,摇头离开。

待到夜里,万籁俱寂,善善从床上坐起来。

一双大眼睛滴流滴流的转着:“嘿嘿,最近力量又回归了一部分,不如……”

他有个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他坐起来的那一刻,追风便睁开了眼。正坐在善善房顶上的追风,眼神微凛!

追风不敢有丝毫停留,当即禀报陆明月。

善善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微闭,魂魄抽离。

陆明月眉头轻皱,抬手在虚空轻轻一划,便瞧见善善魂魄离体。

只见他飞身来到许瑾如门外。

“这小子可千万别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追风心里嘀咕,他不会想弑母吧?

追风提心吊胆,一颗心都捏紧了。

只见善善闪身入了母亲房内。

许瑾如屋内点着安神香,即便如此眉头也是紧皱的,睡的并不安稳。

容澈离开几个月,她日日都难以入眠。

善善在母亲眉心一点,便没入她识海之中。

“他入了夫人的梦?”追风诧异道。

“可有法子探查梦境?”

陆明月沉吟片刻,法诀又几次变幻,便瞧见善善站在白茫茫的梦境中。

“这……”陆明月惊愕的瞪大眼睛。

只见……

善善化作一慈眉善目的老人模样,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梦中的许瑾如。

“我乃容家先祖,你为何不拜?”

许瑾如有些呆愣,老祖宗托梦?

“罢了,你为容家诞下麟儿有功,不拜也罢。”他声音沧桑,倒很是能唬人。

许瑾如正了正心神:“老祖深夜托梦,不知有何要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是素日里烧的金银不够,亦或是有何事要嘱咐晚辈?”

“老夫掐指一算,得知容家有一麒麟儿。特意前来嘱咐几声。”

“此子生来不凡,托生于你腹中,是上天的指引。”善善说话真假参半,许瑾如倒也不曾怀疑。

“他的教育不可过于严苛,也不可与寻常孩童一般教养。”

许瑾如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由点了点头。

“不瞒老祖宗,晚辈正忧愁孩子教养。不知老祖宗可有何指教?”

‘容家先祖’面上含笑。

“他生而知之,一切顺应他的本意即可。若太多条条框框,反而激起他的逆反心,得不偿失。”

许瑾如正要点头,便见对方又道。

“他不愿上学便罢了,不必勉强。”

“他若是不喜吃素菜,便多给他用些荤腥即可。最好是浓油赤酱的酱肘子,和金蜜油酥,他应当很喜欢。”

“若是能给他增加些月银,想必更好。”

“他不想吃的不想做的绝对不可勉强。给予他更多的自由和空间,定能让他好好成长。”

“对了,定要切记,万万不可打孩子!他既然托生到你腹中,便与你有母子之缘,定要好好珍惜你们的缘分。”

“定要切记!不可打孩子!”善善装神弄鬼结束,便鬼鬼祟祟的回了房。

睁开眼的刹那,善善得意的直咧嘴:“我可真是个天才!”

“哼!”

此刻,许瑾如幽幽的睁开眼。

今儿是登枝值守,听得屋内响动悄声进来查看,见夫人清醒着担忧的问:“您好不容易睡着,怎又醒了?”

许瑾如竟露出一丝笑,笑意由浅及深。

竟是笑出了泪。

天啊,谁家老祖宗托梦,说明儿早上要吃糖糕啊!!

还不让打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是带着笑意起床的。

伺候的小丫鬟偷偷嘀咕,“别的不说,咱们小少爷这心性当真无人能及。”昨夜被打的皮开肉绽,今儿早上就笑脸迎人。

麦丰起得早,一边给他穿衣,一边狐疑的看着他。

他这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仿佛没干好事儿。

如今天气渐凉,昨夜甚至还飘了点小雪,地面结了冰。奴仆早早起身除冰,地面才显得干燥几分。

“娘,昨夜睡的好不好呀?”善善坐在桌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粥,时不时偷看许瑾如。

陆明月瞥他一眼,没说话。

“娘昨夜有做梦吗?”

许瑾如已经快绷不住。

登枝正巧传膳:“金蜜糖糕来咯……”

善善猛地从桌上蹦起来,动作太大,引得全家看过来。善善慌忙做好,小脸压不住的笑意:“咳,娘,怎么大早上吃糖糕呀?”嗓音都带着喜悦,娘亲真的信了!!

小家伙眉飞色舞。

大口大口吃着糖糕,哎哟,都甜到了心里。

“我昨夜,确实做了个梦。”瑾娘放下筷子,登枝递过帕子,她擦了擦嘴。

看着善善慢条斯理的说话。

“昨夜,我梦到了容家先祖。”

善善压抑着笑意,紧抿着唇,深怕自己笑出声。娘亲上当啦!哈哈哈哈……

“先祖说,善善生来不凡,你托生于我腹中,是天大的造化。”

善善露出牙花子,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儿。

“我虽为你母亲,却担不得你的教导之责。”

善善听得直点头,所以今天不上学?不做作业,涨零花钱?

“所以……”瑾娘顿了顿。

“我决定将你的教导之责,全权交给明月。由明月代为教导,也不枉费老祖宗一片心意。老祖还说,要严加管教,该打打,该骂骂。”

“绝对不能因为你生而不凡,对你有所优待。那反倒是害了你。”

啪嗒……

善善口中的糖糕掉在地上,小脸隐隐露出慌乱:“娘,娘您是不是听错了?”

许瑾如摸了摸鬓间,温柔道:“我听得很清楚。老祖就这么说的……”

“不可能!”善善一拍桌子大声道。

瞧见母亲和姐姐看过来的眼神,善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糖糕不甜了,又苦又涩。

陆明月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淡淡道:“善善,你随我来。”

善善浑身一抖,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娘,善善该上学了。若误了时辰,夫子会生气。”

许瑾如摸了摸儿子脸蛋:“我给你请了两天假。”

善善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为……为什么呀?”

许瑾如笑而不语。

养伤。

善善耷拉着脑袋,一步一磨蹭的跟在陆明月后面。

直到入了祠堂,陆明月才淡淡道:“脱上衣。”

啪嗒一声,膝盖一软便跪在地上:“呜呜呜呜姐姐我错了……”到底错哪儿不清楚,反正先认错。

陆明月手中已经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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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剑所化。

善善瞧见朝阳鞭,骨子里都在发寒。仿佛这种恐惧深入骨髓。

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些被鞭打的记忆。

“错在哪儿了?”

善善眼珠子左看右看:“不……不该斗蝈蝈儿。不……不该偷爹爹私房钱。”

陆明月没说话。

善善又道:“不该画小人儿诅咒姐姐。”

“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陆明月瞥他一眼:“还有呢?”

善善挠了挠脑袋,小脸纠结万分:“我不该……偷偷吸收欲念,壮大自己的力量。”

陆明月按了按眉心:“昨晚的梦,你没什么要交代的?”

善善:呔!!!

“你怎么知道的?”他话一出口,猛地想起今早娘亲的异样。

啊啊啊啊……

“娘怎么也知道?”

“你们都怎么知道的?!!”善善都气得脸色通红,我明明已经化作容家老祖宗的模样了!!

陆明月嗤笑一声:“反派死于话多,话本子诚不欺我。”

“心思不用在正道上,整日想着歪门邪道,善善……”陆明月手中泛光的长鞭甩出。

一声稚嫩尖锐的哭声冲破云霄。

祠堂内外已经被清空,但依稀能听见善善惊恐的哀嚎。容澈鞭挞他时的动静,远远比不上此刻。

善善现在明白了,娘为什么要给自己请假。

病假,这是病假啊呜呜呜呜。

“既生朝,何生善啊。”善善趴在地上眼泪呜呜的流,心里又把寒川痛骂八百遍。

追风扛起善善便送回房养病。

“你小子总算能消停消停了。”

午膳后,天空便落下雪花。大雪纷飞,今年冬天来的格外早。

“瑞雪兆丰年,明年定能有个好收成。也不知你父亲如何了,连个口信都捎不回来。”这一走便是几个月,渺无音讯,惹人担忧。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陆明月看着天色,随口回道。

瑾娘面色稍霁:“倒也是。”战场上送出来的消息,很多时候并不令人满意。

“算算日子,临近你二嫂预产期,也不知咱们的包裹送到没有?”

“这孩子出生就是雪天,边关环境又差,只盼一切都好。”许瑾如想起温宁便忧心,再有一两个月温宁便要生产。

婴儿便是在京城,都常有夭折。

何况是苦寒的边关。

“如今四国休战,边关虽偶有小矛盾,但不会有生命之忧,夫人放心。再说,您派了两个嬷嬷过去,她们俩都是府中老人,有她们帮衬,您大可放心。”

“再者,咱们送去的一应物品,有金莲有明月给的灵药,还有婴孩的四季衣裳,总归不会吃苦的。”登枝细细劝慰。

瑾娘点点头,其实她原想接阿宁回来,可舟车劳顿,也不大安全。再者,阿宁不愿离开,她也无法强求。

深夜,陆砚书和陆准池才匆匆回府。

身上衣裳已经浸湿,许瑾如急忙吩咐下人给他俩换衣洗漱。

“你这些日子忙着给陛下开山建府,人都累瘦了。”

陆砚书本就生的高挑,如今瘦了几分,反倒显得越发冷峻有气势。

“娘,儿子不累。”陆砚书温柔道。

唯有面对家人时,他身上冷意才微微收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准池换了身衣裳,捧着姜汤喝了几口。

“幸好赶在下雪前竣工,否则还要耽误工期。”

“派出去测灵根的将士应该也快回城,不知能带回多少人。希望这场雪不会误事儿。”

“这可是咱们凡间第一所宗门,意义非凡。能参与到其中,对儿子来说三生有幸。”

“娘,您还不曾见过吧?这可是集四国之力一同建造。”弟子自然也是从四国中挑选。

“明日便是开宗仪式,娘,快早些歇息吧。”

“陛下可特意请了您和明月。”皇帝对许瑾如极其看重,众人皆知。

许瑾如等到半夜眼睛都快睁不开,见孩子们用完膳回房,才回去歇息。

刚躺下不久,睡的朦朦胧胧。

只感觉身子摇摇晃晃,仿佛处在波涛汹涌的水面,让她皱了下眉头。

可瞬间,她猛地睁开眼,翻身坐起。

不对!

“夫人!!”登枝白着脸推开门,踉踉跄跄着冲上前来。眼中含着热泪不敢落下,紧张的牙齿都在打颤。

许瑾如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匆匆推门而出。此刻摇晃已经停止,房顶的瓦片落了些许。

“是地动吗?又地动了吗?”丫鬟奴仆纷纷跑出来,惊魂不定。

陆砚书依旧穿着长袍,瞧着,竟还未睡?

“不是地动。”他沉声说道。

陆明月环视一圈,善善捂着屁股警惕的看着她,瞧见姐姐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又气又怒:“我就放了个屁,这也赖我吗?”

陆明月移开眼眸,刚要抬脚出门。

陆砚书当即道:“所有人不得出府,我去看看。”他看向明月,眼神充满拒绝。

陆明月脚步微顿,她能感觉到,大哥在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回归凡人生活。

许瑾如死咬着牙,才压住想要阻拦的话。

“大哥等我。明月,护着家里,不要出门。”陆准池一边穿衣裳一边出门。

只见大门推开,陆砚书怔了怔。

“是魔物!”

“魔物怎会来到人间?”陆砚书脸色蓦然一沉,父亲镇守结界,如今魔物抵达人间……

那……

“大哥,父亲……”陆准池也察觉此事,脸色苍白。

“先救百姓。”两人都有状元之名,此刻口中念着诗词,铿锵正气,抵御魔物。

“咱家大门上的门神真厉害,我刚刚看见了。”门房躲在院内瑟瑟发抖。

登枝将府中所有人召集一处,门房亦在其中。

“有魔物冲入咱们府邸,一碰咱家大门,便发出滋滋的声音化作消散。什么魔物都进不来……”

瑾娘一怔,玉书小声道:“咱家门神,是公主闲来无事画的。”

善善:这就是我极少走正门的缘故。

许瑾如瞧见天边一片血红,心头咚咚的跳着极其不安:“出事的方向,我怎么瞧着是……你父亲的方向?”

“夫人,您别胡思乱想。咱家老爷有诸多护身符,还有明月的祝福,必定万事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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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惶恐不安,天空中还时不时有飞禽经过。

飞禽张开翅膀,眼睛血红,所到之处带起一阵狂风,惹得尖叫不已,瞧着便不属于凡间。

天色快亮时,城中才渐渐恢复往日的秩序。

“夫人,大公子差人来报信。城中有魔物现身,好在都是些小喽啰,并未造成太大的损失。”

“如今一切已恢复秩序,夫人请安心。”

北昭已经训练出一批修士,虽修为不够高深,但对付些小魔物倒也轻轻松松。

瑾娘听得魔物,心头就咯噔一声。

“边界可有消息传来?”

“大公子已经派人进宫,应当很快有消息传回。夫人莫忧。”

待小厮脚步匆匆的离开,瑾娘浑身已经脱力。

“他的命牌可还好?”许瑾如担忧的看着明月。

陆明月其实早已瞧见命牌上的细纹,但不敢说出来刺激母亲:“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父亲应当无性命之忧。”

她看了眼烛墨,烛墨悄无声息的离开。

追风依旧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一步不落。

“夫人,今儿还有开宗仪式。您可要小憩一会儿?”丫鬟低声问道。

许瑾如疲惫的摆了摆手:“先伺候我梳洗吧,不能误了正事。”

开宗仪式,可是凡人另一个新起点,举国皆盼,出不得差错。

这也是凝聚人心的时候。

一家子洗漱后这才乘坐轿撵出门。

昨夜虽有魔物突袭,但朝廷控制及时,反而为百姓注入了强心针,倒没什么恐慌。

此刻,不少人担着货物上牛车,往宗门赶。

“若不是昨夜出现魔物,我早就该过去占位置了。”

“这该死的魔物。”

“听说我舅舅的儿子的邻居的三舅爷的孙子,测出了灵根,要拜入宗门呢。这可是一步登天啊……”

“咱家要是能出一个,那可是光耀门楣改换门庭了。”

“行了行了,别想那有的没有的。你家子子孙孙上个月就测过,哪来的灵根。有空想灵根,不如想今儿多赚点钱。这世道啊,越来越难过了。”

“咱们住在天子脚下都不安生,何况外面。”众人点点头,当即露出几分忧虑。

沿途被堵的水泄不通,好在陆砚书一早便派人疏通道路,恢复了秩序。

马车停在山脚下时,众人满脸惊叹。

“哇……”所有人仰着头,看着面前巍峨不凡的宗门,不由生出几分臣服感。

大门口立着两只麒麟守山门,白玉台阶直达山巅。

山巅高耸入云,隐约能窥探到云中建筑,若隐若现更令人心生向往。

靖西王正牵着圆乎乎的小儿子。

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眸子东张西望:“父王,修炼修炼……我也想。”说话奶声奶气,只比善善大一点点。

靖西王瞥他一眼,戏谑道:“你若是有灵根,父王愿来这门口当石墩子看门。”

转头便与众位同僚寒暄。

众人相互见礼,一同踏上白玉台阶。

哪知,这白玉台阶却不同凡响。

踏上去的刹那,竟犹如身负千斤重担。越往上爬,身上重担越发增加。

才不过百来梯,原本还寒暄客气的朝臣们,浑身衣裳已经湿透。

腿肚子打着哆嗦,大口喘着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这台阶怎么爬不上去?”

立在两侧的小童儿笑吟吟道:“此物名为通天梯,入山门便是第一道考验。只不过让众位大人感受感受罢了……”

“胡闹,我们这群凡夫俗子,老胳膊老腿儿的,怎么爬得上小神仙的玉阶。”

正说着,善善手脚并用的飞快的越过他们,朝顶上爬去。

爬着爬着,还转过头看着朝臣们。

“叔叔伯伯,你们怎么不爬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要在路上赏风景?”

“叔叔伯伯真有闲情逸致。”善善赞叹一声,然后健步如飞。

文武百官????

“陆大人,你们文官体质弱,若是爬不上去,不如给陛下说一声,咱们……也不会笑话您……”武官正想撺掇陆砚书寻陛下,便见陆砚书一副悠闲的模样,甚至对他笑了笑。

“多谢大人体谅,陆某还能坚持坚持。”说完,便悠闲的背着手上山。

“爬不过三岁的孩子,还爬不过文臣吗?”一群人吭哧吭哧,憋得老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陆明月站在山脚下,蹲在山门口只随意摆弄了几块石头,没一会儿……

众人便感觉到身上负担瞬间消除,大臣们深深的松了口气。

“夫人们可要乘坐轿撵上山?”旁边有小童儿问道。

长公主等人毫不犹豫的拒绝:“此处咱们踏足,恐怕也是唯一的一次。趁此机会认真看一看,这地方,可不是我们能来的。”

众夫人原本瞧见这登天梯望而却步,此刻却是动了心。

“是了,这修仙之处,平日里只有修士能入。咱们只怕是今生唯一一次踏足了。”

“将来对儿孙对小辈,也能聊聊。咱们也是进过修仙宗门的。”夫人们纷纷摆手,掀开裙摆,一步步朝登天梯而去。

“哎,你们瞧,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有夫人伸手按了按边缘,仿佛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将宗门隔开。

“这叫禁制,也叫结界。”许瑾如笑着解释。

“应当还有护宗大阵。”她时常听陆明月提起,是明月亲自布置的。

“哎呀,天上飞的仙鹤是真的吗?”

众人左看看右看看,满脸惊叹。

许瑾如倒是很淡定,这宗门内许多东西都是陆明月从空间里移出去的。

灵草灵兽灵泉,都是明月给的。

陆明月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巡游的样子。唔,倒是像模像样,与灵界宗门没什么差别。

玉书疑惑的看着远处身穿铠甲的护宗将:“我怎么觉得,护宗将士看着有点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陆明月两眼望天,能不像吗?

这是自己捏的泥人儿啊,玉书玉琴每日替自己搬出来晾晒呢。

登天梯足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梯,众人素日里都是乘坐轿撵,今儿一爬登天梯,简直爬的直翻白眼。

众人爬到山巅,饶是那群古板的老臣都不在乎颜面了,直接倒地躺下。

“这入门就是一大考验啊。”有人感叹。

“这算什么考验?听陛下说,咱们这都不曾开启考验。据说弟子入山门,前五百梯会负重而行。踏上的每一步,身上力量都会增加。”

“前五百是身体硬扛。后面还会出现心魔考验。”

“你越惧怕什么,便会来什么。”

“数千数万个凡人才能挑出一个灵根,入门还会经历一道道关卡。只留下有资质以及极有韧性的弟子。”

众人听到此话,瞧见这登天梯,皆是沉默。

“这点关卡,在修行一途上,甚至算不得什么。”陆明月摇头叹息,这仅仅是入门而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略坐休整后,便起身踏着白玉石入内。

入目便是巨大的广场:“这里是演武场,可容纳上万弟子同时舞剑。”宗门是陆砚书受命建造,他便跟在后头给众人讲解。

“再往前是大殿……”

“后边便是弟子居住区,可以自开洞府。没有辟谷前,也能去食堂用膳。”

“在石头上怎么开洞府?请小厮砸吗?”有个小厮忍不住问道。

陆砚书面上含笑:“修士可移山填海,区区洞府并不算什么。”

众人仰头瞧着面前一切,震撼又生出几分臣服。

“原来,这就是仙人的力量。”难怪,凡人如蝼蚁。

“这算什么仙人?只是脱离凡人范畴的修士罢了。”有人摇头。

“修士与凡人都这般大差距,更何况仙人?咱们在仙人眼里,又算得上什么呢?”与蝼蚁,毫无区别。

这一想,心头顿时沉重。

“想点好的,咱们马上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宗门。这是真正建立在凡间,独属于我们的宗门!只要给凡间时间,咱们就能成长起来,就能不靠任何人施舍而活。”李自溪说着说着,仙鹤从头顶而过,吧唧……

一坨白色的东西落在他头顶。

李自溪淡定的抹去。

陆明月惊愕的看着他:“我不是给你吊坠了吗?”

李自溪尴尬的摸着脑袋:“气运太差,吊坠用两年就裂了。”陆明月……

“这是什么?”大殿外,有一颗硕大的明珠,流光溢彩,凡间最珍贵的夜明珠也无法比拟。

“这便是测灵珠了。”

“有没有灵根,一测便知。”

“最顶级的灵根,被称为天灵根。接下来便是单灵根,以及双灵根。三灵根四灵根五灵根依次而下。”

“五灵根又称杂灵根,吸引的灵气太过斑驳,很难有寸进。一般在宗门做杂事。”

“若众位大人有兴趣,也可测一测。”边上的青衣小童笑着引领众位靠近。

“我们,我们也能试试?”有朝臣心动。

童儿颔首:“当然可以。”

“只不过,众位大人年事已高,已过修行的最好年纪,测出来也无法修行。”这个年纪心中杂念太多,已经不再适合修行。

众人点头,许大人当即站起身:“我来第一个。”

众人眼神灼灼的看过去,灵球毫无动静。

许大人倒是很坦然的走到一侧。

来测灵根的大人越来越多,乌泱泱一群人,竟只测出两个五灵根。都是年事已高的老大人。

“咱们也去试试?”长公主跃跃欲试。

“去试试吧,有没有灵根都不打紧。”

长公主撺掇许瑾如,众位夫人不由也开口道:“许夫人,咱们也去试试如何?”

许瑾如见众人神色,不由笑着点头:“好。”

“我听说有灵根的人,子孙后代有灵根的几率也大。咱们知道后,心里也能有个数。”

众人依次上前,灵球都毫无反应。

“难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怪修士被称作上天的宠儿,这灵根,果然难得。”

众人暗自赞叹。

“亮了亮了。”有个夫人面前绽放出两道耀眼的颜色。

童儿一愣:“是木灵根和金灵根。是少有的双灵根,当真罕见。”此次在四国收徒,双灵根也只得十来个。都被当做宝贝一样的护着。

“难怪我女儿有灵根……”夫人满脸狂喜,她的女儿被测出双灵根,已经被陛下秘密接走。

众人脸上越发艳羡。

“许夫人可要去试一试?”

长公主推着许瑾如上前:“快将手放上去,快快将手放上去。”

许瑾如犹豫,自己有精灵一族血脉,害怕有什么异样。

长公主握着她的手放在灵球上,只见灵球刹那间一道凛然的白光闪过。

灵球顿时浮现出细细密密的纹路,霎时裂开。

“是极品天灵根!!”白光中浮现着淡淡的绿意,属性应当偏木灵根。

童儿当即跳起来。

“北昭还不曾出现天灵根呢!!此次收回来的弟子,只有几个单灵根!”

人群中霎时引起喧哗,许瑾如看了看手掌。

是了,精灵一族属性偏木,她是继承了母亲血脉。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许瑾如的目光压不住的震惊和羡慕。

“陆大人您测过了吗?”有人问陆砚书。

陆砚书摆摆手:“我就不凑热闹了。”陆准池和善善倒测过,都无灵根。

正说着,远远听见太监的声音,众人纷纷收敛神色步入殿内。

皇帝刚下轿撵,便问道:“方才发生何事喧哗?”

太监低垂着头:“听说许夫人测出天灵根了。”

宣平帝虽有些惊讶,但并不震惊。

许瑾如能生出那几个天资卓越的儿女,想来也不会太平凡。皇帝内心甚至毫无波动。

“如今出现几个天灵根了?”

“回禀陛下,东凌一个,西越一个,南国是锦棠姑娘,是昭阳公主收的小弟子。”

“北昭还没有啊。”宣平帝叹息一声。

太监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皇帝并不需要他回答,信步踏入殿内。

在众人期待中,开宗仪式顺利开启。

但没有祭天这个环节,如今,他们信不过神,信不过天。

一番流程后,太监高声道:“请陛下为宗门赐名!”

皇帝站在殿堂之上:“赐名朝阳,朝阳宗。”

天边出现的第一缕朝阳洒落大地,便有了希望。

陆明月心念微动,微抿着唇没说话。

“此次开宗,共招收弟子一千三百二十六名。”别看人数多,但这是穷尽四国之力,能够选出来的所有弟子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弟子,真正能挑起大梁的不知有几人。

“三日后,所有弟子将会进入宗门修行。由师父进行传授术法……”

突然,殿外传来响动。

众人好奇的看过去,却见小太监激动的手脚瘫软朝殿上而去。面上更是激动的都有些扭曲。

小太监不知趴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宣平帝眼睛陡然一亮:“真的?”

“千真万确!!”

说着,皇帝便挥手让众人退下。

临下山之时,有人小声道:“听说,咱们北昭也有了天灵根,就刚刚测出来的。这会陛下应当亲自去见了。”

“方才灵球碎裂,拿新灵球测出来的。”

“今日能出现在山上的,都是各府后辈,不知谁家那么幸运?”众人议论纷纷,但此事捂得紧,还不曾泄露出消息。

陆明月随着众人下山,即将离开山门之际。

她眼神猛地一缩。

“你……你在做什么?”她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靖西王正蹲在山门前,一副古怪的模样。原本放石狮子的位置,如今,变成了靖西王!

谢靖西脸色通红:“谁都不要拦我!从今以后,我就是宗门的护宗神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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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风抱着手淡淡道:“大儿子是佛门的,二儿子上交国家了,我若是你,赶紧回家再生一个,比在门口当护宗神兽强。”

笑的合不拢嘴的靖西王,颤巍巍的看着他,脸上笑意顿时一垮。

后知后觉才想起,他儿子,又没了!!

天塌了啊!!

修行可不像别的,一入定一闭关就是几年,天塌了!!

靖西王也顾不上当护宗神兽,慌忙朝山上跑去。

陆明月忍不住扶额:“你吓唬他做什么,宗门距离京城只百多里,一年到头总能见几面的。”修行也不是要斩断亲情,也要时常入世的。

追风挑着眉毛,笑的一脸得瑟。

待两人回府,追风才细问道:“你答应替宗门找师傅,上哪里寻?”

“剑宗那些人,也不知有几个可信人,只怕寻不得。”追风深怕她要回剑宗。

陆明月眯着眸子露出几分浅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是什么?这是脑袋,不是木头桩子。”

“寒川为了寻我,恐怕时时刻刻监视着剑宗。”

“我另有人选。”

陆明月双手交叉掐诀,似乎在召唤什么。

没一会儿,面前出现四道微光,宗白,盛禾,闲庭,星回立在眼前。

“哇,你们的神格更稳了几分……”

“唔,我有一事想要麻烦你们……”陆明月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明月的事,不是麻烦。”几人眼里含笑的看着她。

陆明月抿了抿唇。

“我在人间建立了一座宗门,暂时由你们教授弟子可好?宗门内一切繁杂之事自有人打理,每日你们去传授一堂课即可。”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修行一事,全靠自己领悟。

宗白眼眸微亮。

他看着明月,突然笑了:“这一瞬,仿佛回到过去。”这世界,兜兜转转就是一个轮回。

“好。届时我们便化形来宗门上课。”

追风张了张嘴,不是,你请神明来授课???

这么小座庙,请这么多神明!!

待几位神明离开,追风小声道:“闲暇之时我能去听课吗?”没有师父教导全靠摸索的追风,这一刻都该死的心动。

“当然可以。”陆明月好笑的看着他。

“神明的师父就在你眼前,你咋不问呢??”

追风义正言辞的回:“我问你怎么修行,你会告诉我1+1=2……”

陆明月狐疑的看着他:“这有错吗?”

追风白眼一翻,默默扭过头:“我连1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明月…………

她突然想起宗白刚上山时,她让宗白引气入体。宗白问怎么做,她说盘腿打坐,深吸一口气,天地灵气就会蜂拥而来。

最后,宗白打坐三天,饿的只剩一口气晕倒在院内。

硬生生靠着自己灵活的脑瓜子,晕倒前成功引气。

宗白是她的第一个弟子,修行几乎全靠自己摸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面几个弟子,她有了些经验,但许多时候也靠宗白从旁辅助。

陆明月的天资,谁也不知有多高,只知任何术法在她面前,只要见过一次,就能完美复刻。

在她眼里,修行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行了,行了,你去听宗白讲课便是。反正他讲课,回回座无虚席。唔,修行课堂外,多栽几棵大树。”

追风不解:“栽树做什么?”

“抢不到位置的弟子可以爬树呗。”陆明月一脸的理所应当。

她可是见过宗白上课的,好家伙,大门都能挤烂。

追风耳朵微动:“烛墨回来了。”

他转身打开门,烛墨顿时落地,脸色有些难看。

“我父亲如何?”

烛墨额间都是冷汗,深吸一口气:“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处,不知因何裂缝加深,昨夜有魔兵突袭,容将军……”

“容将军不慎跌落魔界,至今渺无音讯,想必消息很快会传回京城。”

这几年北昭已经有属于自己的修士,虽然还弱小,但也是个不错的开端。

陆明月微眯了下眸子,很快便睁开。

从容澈的命牌出现裂缝开始,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脚步匆匆走出房门,还未走到母亲院内,就听得一声惊呼。陆明月快步入内,便见午睡的许瑾如惊魂未定的从床上坐起身。登枝正小声的宽慰她。

“明月,我做噩梦了。”

“梦到你父亲出了事。”许瑾如满头大汗。

“不,不对,你父亲必定出事了。”许瑾如慌忙下床,梦里的一切太过真实。

屋门外脚步匆匆,丫鬟在门口禀报:“宫里急召夫人入宫。”

许瑾如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快,快,速速入宫。”许瑾如心头猛跳,那股不安越发凝重。

她连走路脚下都在发软。

府中一时之间忧心忡忡,愁云笼罩在陆家上空。

许瑾如直到天黑才出宫,出来时小轿直接将她送进府,并未在门口停留。登枝白着脸将她扶出来,能明显看出许氏双眼通红,不知哭了多久。

陆砚书和陆准池早已收到消息,早早在府中等候。

“娘……您还好吗?可要让太医看看,此刻正在外院等候。”陆准池小心的扶着母亲下轿。

容澈出事暂时还不敢捅出去。

一是容老太太年事已高,经不起吓。

二呢,只怕百姓也会引起不安。

许瑾如无力的摆了摆手,在堂前怔忪了许久。

魔界,最是残暴毫无人性的存在。千年前一直是神界的心头大患。

容澈只是个凡人……

“娘……”陆砚书开口。

“娘,我想去边界看看。”陆明月快他一步说出来。

许瑾如猛然抬头:“不可!不行!”

她攥着明月的手,压住心头的恐惧:“明月,连神界都花了千年才收服魔界。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娘不愿你涉险。”

“况且神界还在追查你的下落,但凡流落出丝毫踪迹……”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所有人不得再提。”

陆明月抿着唇:“难道就让爹一个人在魔界吗?”

许瑾如强忍着泪意,她与容澈感情再深厚,但也不愿儿女拿命换。

夜里,陆明月听得屋外传来细细的锁门声。

心底不由叹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凡间一把小小的锁,怎能锁住陆明月呢。

但那把锁,不是凡锁。

是为人母亲的心。

善善一双小短腿儿在床边甩来甩去:“你会觉得烦吗?”

“你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但她却用母爱束缚你。试图将你留在身边……”

陆明月正在收拾行囊,闻言笑了笑。

“怎会是束缚呢?”陆明月一生无拘无束,唯一害怕的,便是母亲的眼泪。

“若是可以,我想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陆明月毫不怀疑瑾娘对她的爱。

所有子女中,她唯有对明月有无尽的偏爱。

陆明月猜测,母亲或许知道了自己曾经献祭之事。她在恐慌在害怕,她想要自私的将自己留下来,害怕重蹈覆辙。

她的力量很渺小,她只能阻止自己与上界的所有牵连。

即便,父亲深陷魔界。

“你会带我一起去吗?”善善偏着脑袋看她。

陆明月深深的看他一眼,其实,不带善善最好,毕竟年龄不大。但善善独自在京中,无人能压制,陆明月更不放心。

“你自然与我一块儿,我在哪,你就在哪。”

善善脸蛋一垮。

追风悄无声息的推开门时,低声道:“许夫人大抵不放心,一直守在你门外。我已经将她弄晕,我们速速离开。”

出府时,谢玉舟正背着小包包,缩着脑袋蹲在墙角。

头上肩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积雪。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出来!我可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出来,我就走不了了……”谢玉舟脑瓜子疼。

他爹的大号练废,小号上交国家。

这不,下午夫妻俩请太医诊脉后,也不知说了什么。便决定再掰一掰大号,可给谢玉舟吓得魂飞魄散,连夜跑路。

“嘿嘿,魔界头头是你弟子,这一次出门应该不会受苦吧?”谢玉舟是抱着享福的心态去的。

陆明月摸着下巴想了想:“应当……不会吧。玄玉素来是个温柔的性子。”

“说来也是戏剧性。”

“他当年全家被魔物所杀,如今自己却成了黑暗之神执掌魔界。”

陆明月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陆府,转身离开。

众人很快便赶往交界处。

远远的,便能感受到冲天的魔气。

甚至还有北昭士兵与魔物纠缠厮杀,几人当即加入战局,三两下便将魔物处置。

朱副将一见救兵,本想上前道谢。

可一见来人是陆明月,他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昭阳公主都这么大了,属下……属下是……”

“朱叔叔,我记得你。你与父亲是极好的朋友。”陆明月记得他,朱副将,原本与父亲是极好的兄弟,两人甚至说好一辈子不娶妻光棍到老。

结果父亲半路娶妻生子了。

没两年朱副将也娶了妻子,如今膝下已有一女。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朱副将老泪纵横:“都怪我,你父亲原本能躲开,都是为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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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容澈在战场上合作无间的兄弟,如今容澈因他生死不明,朱副将哪能不急。

“还请朱副将带我等去看看。”追风沉声道。

朱副将当即道:“请随属下来,裂缝越发加深,属下已经让人将其封锁不许旁人进入。”

浓郁的魔气泄露,让人不由皱眉。

“士兵每日换班,不可超过六个时辰。魔气会影响心绪,放大心中欲望,易生事端。”

朱副将点头,急忙吩咐下去。

果然,面前的空间仿佛被撕裂,浓郁的魔气不断往外蔓延。

时不时还有魔物从缝隙爬出。

“父亲便是从此跌落?”陆明月趴在缝隙处观察,入目一片黑暗,黑暗中仿佛蛰伏着什么,有着令人恐惧的力量。

“是。”朱副将满脸沉重,他不知该如何面对陆家人,只恨不能以死谢罪。

“魔物似乎对凡人很有敌意,我想,与他们的魔主有关。大抵,他想要趁乱扩张领土,趁机占领人间。”朱副将这段时日与魔物打了交道,也知晓一些事。

陆明月顿了顿:“对人间……有敌意?”玄玉本是凡人,全村又是因魔物而死,怎会对凡人有敌意?

“不可能,必定有什么误会。”陆明月当即反驳。

“如今的魔主,原本是神界的黑暗之神,他本不是魔物!难道,有人借用他的名义生事?毕竟,他是神界任命执掌魔界,魔界对他必定不服!”虽说,他后来叛出了神界。

朱副将一愣:“不可能!属下亲自审问的。”

“他们对魔主千万分的臣服与信任,言语间也曾透露,魔主是他们的信仰。哪里像有隔阂的样子?”

陆明月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却又说不上来。

哪里都透着矛盾。

玄玉全家被魔物所杀,他该恨魔界。

而自己当年协助神界围剿魔君,导致魔君下落不明。魔界对自己恨到咬牙切齿。而神界又任命玄玉为黑暗之神执掌魔界,这明摆着让魔界记恨玄玉,毕竟他是自己的弟子。

两边都有血海深仇!

可怎么瞧着,哪哪都不对劲。

“凡间之事便拜托朱副将镇守,我要亲自去一趟魔界。朱叔叔不必再拦,你拦不住明月。”陆明月直接堵住他即将出口的话。

善善从追风背上冒出个脑袋:“拦我拦我,你拦我啊……我不想去,我一点儿也不想去。”

烛墨反手捂住他的嘴:“你的意见不重要。”

几人当即跳入魔界裂缝中。

龙族原形水火不侵,便由烛墨护着众人下坠。凌然的罡风在烛墨身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众人双脚踏在地面时,烛墨闷哼一声。

陆明月从空间寻了些灵药递给他:“先擦一擦,魔气入体极其麻烦。”

“什么人?胆敢擅闯魔界!”落地的瞬间,便被魔将包围。

追风抬手就要突围,瞧见陆明月轻摇的脑袋,便收回手掌。

“竟有人毫发无伤的穿过魔界?倒是比前几日那男人厉害几分。”

“押去天牢关押起来!”穿着黑色铠甲的魔将头顶有两个角,一双眼中杀气凛然。

谢玉舟没脸没皮的寒暄:“玄玉魔主的威名在人间流传已久,没想到我竟有幸亲自踏足魔界。当真三生有幸啊……”

“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玄玉魔主。”

“我们魔界,只认弥生魔君一人。”

“玄弥生,记住魔君的名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玄弥生?”陆明月脚步一顿。

这个名字,她再是熟悉不过了。

这就是原本的魔君,被她和神界联合镇压的那位啊!!陆明月有几分疑惑……

“请尊称魔君陛下!”旁边小魔卫懒散的瞥他一眼,眼里对魔君极其推崇。

念着魔君的名字,甚至对着魔宫的方向行了一礼,以表内心尊敬。

“神界不是派遣了神君前来任命吗?那位,又去哪里了?”陆明月低垂着眉,状似不经意问道。

她年纪小,让人没有防备,再者,这也是魔界人人皆知的事儿。

魔卫倒也不曾欺瞒她。

“你说的是神界封的那什么黑暗之神?哧,他也配做我们魔族之王?”

“他不过是神界的走狗,他哪里比得上我们魔君?”

“早死了。死八百年了……”

“神界应当早就知晓……”魔卫走到地牢处,直接将人推进去。

陆明月呼吸微滞,拳头握紧。谢玉舟瞥她一眼,掰开她的手指,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肉里,留下几个指甲印儿。

魔界地牢阴森骇人,大门两边雕刻着龙凤,但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细微的差别。

龙不似龙,凤不似凤。

烛墨瞥了一眼,神色不大好。

这是当年叛出龙族凤族的堕龙堕凤。如今已是魔龙。

还未进地牢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阴冷之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以及依稀传出来的尖叫哀嚎。

“这小子身上有龙族气息,重点审一审。”

“这位……倒像是隔壁妖族来的。”他们将追风和烛墨带到一侧,重点审问。

追风回头看了眼明月,见明月微不可闻的点头,才放心离开。

“只要审问完毕,即可离开。”

谢玉舟和陆明月以及善善是凡人之身,魔卫似乎并不在意,只随意扔在某个牢房。

反倒是烛墨和追风被重点关押。

三人被推进牢房时,四周的囚笼中都睁开了眼。

谢玉舟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但想起明月才七岁,又忍不住挺起胸挡在她面前。

尤其左右的牢房中还有森森白骨,谢玉舟牙齿都在哆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白骨上还沾染着血肉,散发着腥臭味儿。

魔卫烦躁的哐哐拍了下门,周遭探究的视线顿时收了回去。

“不许吃同监狱的狱友!”

“若再吃狱友,当心魔君动怒!魔君的手段,你们是见识过的!”魔卫环视一周,瞧见众人恐惧的模样,满意的点头离开。

“吃……吃狱友?”谢玉舟声音都在抖。

不是,你们还吃狱友的吗?

狱门被锁上,三人挤做一团。

他们所在的狱中已有一人,披散着头发耷拉着脑袋蹲在角落,不知在想什么。

“能感应到容将军的位置吗?”谢玉舟用气声问。

陆明月摇头:“此处能隔离神识。”

“不过,我们应当很快会被放出去。”毕竟,他们三人看起来着实没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么杀伤力。

魔界也有自己的规矩。

否则,魔界怎会让神界忌惮。没有规矩,永远无法发展壮大。

牢狱中有些阴冷,谢玉舟将地上的干草归拢,便将善善放下去。

善善还不到三岁,如今正是觉多的年纪。善善冻的嘴皮子发抖,谢玉舟便将外衫脱下来披在善善身上。

善善看了他一眼,便眯着眸子睡过去。

两人能明显感觉到四周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甚至还有压抑着的咽口水气息。

三人肌肤娇嫩,身上还带着孩童的奶香,这等血肉,在妖魔眼中不亚于一道诱人的大餐。

谢玉舟听见有人吸口水,都快哭了。

可此刻已是深夜,早已困得上眼皮碰下眼皮,睡眼朦胧之际感觉自己仿佛被所有人包围。

四周都是垂涎的妖魔,将他们重重包围,压得他喘不过气。

“有佛家的檀香之气……”

“好香好香的味道……”黑影凑在谢玉舟身上闻了又闻。

“这不是普通的凡人,这不是普通的凡人……没想到在魔界这牢狱中,竟遇到了宝贝!”黑影语气激动,兴奋之余身子都在发颤。

“有佛骨有佛心,这是佛界的人!哈哈哈哈……”

谢玉舟仿佛被鬼压床似的,想要挣扎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半点动静。

“咳咳……”蜷缩成一团的善善猛地睁开眼,一声轻咳。

四周的黑影霎时如潮水般褪去,陆明月眯着眸子,微微勾起唇角。

“起来了起来了……”

“你们倒是心大,这等地方都睡得着。”魔卫将狱门拍的哐当直响,三人霎时被惊醒。

陆明月睁眼时,却极其清醒,只怕早已醒来。

“出去吧出去吧……”魔卫将狱门打开,瞧见三人最大的也才十来岁,最小的三岁,眼里不由露出一丝怜悯。

善善刚睡醒,小脸红扑扑的:“追风和烛墨叔叔呢?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魔卫摆摆手:“只有你们三个能出去。”

“一个是妖族,一个是龙族,他们且说不清入我魔族的前因后果,如今已被押往藏娇宫做苦力。”龙族妖族都是实力强悍之族,进城查的极严。

更何况,几人穿透结界来到魔族,被抓了个正着。

魔族哪里会放他们入城。

至于陆明月三人,三个凡人罢了。

谢玉舟一听此话,脸都黑了。

他现在发现了,自己在魔族就是一块会走路的红烧肉,谁都想啃两口。今早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直咽口水。连魔卫来了都压制不住。

他几乎是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行走。

“藏娇宫是什么??”几人随着魔卫出门,陆明月随口问道。

“是魔君建的宫殿,如今快要建成,谁也不知里边是什么。”

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

“难怪狱中空空的,难道都去建宫殿啦?”

魔卫倒也不曾在意,这些都是世人皆知的事。正巧走到门口,摆摆手道:“嗯,只要不是犯下死罪,只要是身强体壮的都被拉去建宫殿了。”

说完,看着几人直摇头。

三个稚儿在魔族行走,只怕不出三日,连骨头渣都被嚼碎。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魔界外表看起来与凡间并未差别。

天是一样的蓝,云朵一样的飘逸雪白。

四周郁郁葱葱的大树,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哦,大树会讲话。

四周的人也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头上长角,身后长尾巴,有的长獠牙,有的眼睛泛红光。

“我已经传信给烛墨,让他们在行宫查一查父亲可在那边。”陆明月与烛墨有感应,自然可以随时交流。

谢玉舟抱着善善左看看右看看,此刻正排队入王城。

“你给烛墨立了同生共死契约,可要给追风立一个?”

陆明月微怔,随即摇头:“追风不用。”

“我与烛墨有契约,但你觉得,烛墨忠于我吗?”

谢玉舟皱眉思考片刻:“烛墨是上贼船下不来了。他跟着你造反,跟着你叛出龙族,又有契约约束,已经无路可走。但若是没有契约,他定然会跑。”

陆明月笑的眉宇弯弯:“对啊,契约只是困住他的人,但他并没有臣服我的心。”

“追风虽然没有契约,但他全心全意相信于我。不论我上天入地,追风都会随我而去。”

“我与追风,是朋友。”

陆明月走在前头,声音若隐若现。

两人排在一众妖邪后入城,周遭的魔物都暗暗打量三人。瞧见三个孩子独自在外,甚至压不住的惊异。

三人顺利入城后,仿佛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魔族的繁华,比起凡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人像个土包子似的瞪大眼睛,善善更是迈着小短腿指着远处的摊子:“哇……好香好香……”

四处都是灵兽肉的香气,竟让陆明月有些恍然。

仿佛回到了过去。

“也不知凡间的钱能不能用?”谢玉舟蠢蠢欲动。

“对魔族来说金银无大用,兑换比例极地。他们喜欢灵石……”陆明月从空间抠了几颗灵石,分给两人。

三人叽叽喳喳的在长街上四处溜达,陆明月却是抬头看向坐落于城中央高高在上的宫殿。

那里,是魔宫。

她心里念着玄玉,总归要来看一看。

想起玄玉,她一颗心都在发抖。

“明月……我觉得魔族的人好热情啊。你们看,他们都盯着咱们笑呢……”谢玉舟点头哈腰的回以笑意,却见周遭的笑容越发深邃。

来来往往的妖邪都会多看他几眼,并且露出真挚的笑意。

“都说魔族残暴,这哪里残暴了?我甚至觉得有点和气。”谢玉舟小声的碎碎念。

此刻他怀里已经抱着满满当当的特产,心底的恐惧也散去几分。

陆明月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眼皮子轻跳。

拉着谢玉舟与善善便进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三人进门的那一刻,喧闹的客栈停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小二,将你们店里的特色都上几盘。”谢玉舟累的大汗淋漓,将手上东西堆在桌面。

小二是个魔族,站在他身边怔了怔,迟迟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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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小二……发什么愣呢?”

小二顿时急忙点头:“是是是……”然后慌忙退下去。

“你说,我是不是长得有点好看?他们怎么频频回头看我?”谢玉舟搔首弄姿,甚至朝着门口的小妖挤眉弄眼。

对方的眼睛都亮了,只是忌惮的左右看看,然后不甘的退了下去。

“有没有可能……”

“是因为馋呢……”善善弱弱的举手。

“姐姐说你是天生佛子。”

“而佛子修行万年,修得佛身,佛骨,佛心,全身都是宝……”

“不说吃了长生,但必定修行大有助益。”

“我刚刚看到,小二口水都滴在菜单上啦……”

“你的汗水流出来,浑身香味越发浓郁……”善善干笑的看着他。

谢玉舟脸上笑容一垮。

“我以为他们喜欢我,合着,是想吃我?”

所有人对他行注目礼,都是因为想吃他???谢玉舟……

“明月救我!!”

“善善救我!!”

他当即从凳子上跳起来挤到陆明月和善善的中间,警惕的四周查看,发觉众人的眼神顿时心虚的低头。

“十篇课业。”陆明月淡淡的吃着魔界美食。

谢玉舟咬了咬牙:“五篇。”

陆明月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他。

谢玉舟顿时泄了气,咬着牙道:“十篇就十篇,你得护我安全啊。”

得到陆明月点头后,他才放心。

门口又进来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很是疲惫:“小二,老规矩,赶紧上。”

“好咧。客官稍等……”小二吸了吸鼻子,满室佛香,直吸溜口水。

他都不敢靠近谢玉舟那桌,深怕口水滴碗里。

“白老三,你们从行宫回来了?那行宫中到底养着谁啊?难道,是魔君的心上人?”众人纷纷笑着开口打趣。

“你们替魔君办事,必定得到许多好处吧?”

白老三看不出原形,一副人形的模样,只是看起来略有些阴冷之气。

“魔君也是你我能揣测的?他老人家行事,自有道理。”白老三端着酒杯喝了一小口。

“说起来魔君失踪千年,也不知这千年去哪儿了。”

“当初有人传言魔君被昭阳剑尊所杀,还有人传言魔君被神界所俘,甚至还有人猜测,魔君恋慕上一女子,为情所困,追妻去了。哈哈哈哈,传谣言的混账东西,难道以为魔君是什么恋爱吗?”

众人都在哈哈大笑,唯独白老三皱了下眉头没说话。

他在王宫伺候,知道的,比旁人多几分。

“哼,咱们魔界与昭阳剑尊势不两立!”

“幸好魔君平安归来,否则,昭阳剑尊十条命也不够还!这次咱们入侵人间,若是能寻得昭阳剑尊踪迹,必定要一雪前耻!”

“对!”群情激奋,可见魔界在此处极得人心。

“藏娇宫再有几日便建成,也不知能不能窥得美人一眼。这可是魔君的心上人……”

“竟然能让魔君建造宫殿藏娇,也不知该是何等美貌。难不成是天上的仙女儿?”

“张贴告示,藏娇宫要选一批小宫女,早早选齐送往行宫。”白老三挥了挥手,当即有人起身出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谢玉舟站在王宫外,别扭的扯了扯裙摆。

“你发誓,不会把我穿女装的事说出去?”

“我可是佛子转世,我也要面子的。若是传出去,我还活不活啊?”谢玉舟压低声音,对着陆明月直皱眉。

他身上穿着一件藕荷色长裙,裙边绣着似要展翅而飞的蝴蝶,随着身形晃动,仿佛活了过来。

谢玉舟如今十三四岁,小时候胖乎乎的大脸盘子随着身量的拔高,如今也变得小巧。当年因长相似父亲而哭的小男孩,如今,倒成了亭亭玉立的娇俏少女。

陆明月用神界灵物将他打扮一番,虽说不算倾国倾城,倒也是小家碧玉。

加上浑身自有一股通透的气势,颇为灵气逼人。

“放心,天知地知善善知,我绝不会透露一个字!”

“明明小时候你不要脸不要皮,长大后怎么还放不开?”陆明月一脸嫌弃。

“哪能一样吗?长大了我要娶媳妇儿的,总归要留点脸面。”谢玉舟理直气壮。

陆明月无奈的摆手:“世上没有那么多观众,不会有人知晓的。放心啊……”佛子归位前的回溯,唔,就不要告诉他了吧!

谢玉舟不习惯的摸了摸裆,陆明月眼睛一瞪。

他便颤颤的狰狞着小脸:“少了点东西,不习惯。”如今如厕都要蹲着,他尿湿好几回裙子。

陆明月瞥他一眼,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身后善善和陆明月打扮的格外可爱,三人排着队在王宫门口报名。

“姓名?种族?”

“妖族?去去去,妖族凑什么热闹,陛下不喜妖族伺候。凡人为先,魔族次之。”门口登记的魔将摆摆手,让人离开。

神色娇媚的小妖女登时一怒:“凭什么不收妖族?再说,凡人愚笨不堪的,哪里有我这般貌美?”

“小将军,你若让我入门,将来我得了天大的造化,必定有你一份功劳。小将军……魔君孤寂多年,说不得就缺我呢?”少女眉眼诱人,双臂缠着对方的臂膀不愿松开。

对方却只冷冷一笑:“不知死活!”眼神一凛,浑身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妖女震飞出去。

女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大口吐血,很快便被侍卫押走。

报名的众人皆是一静,纷纷缩着脑袋不敢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报名。

很快,便轮到谢玉舟。

“姓名?年龄?种族?”

“谢玉,十三,凡人。”谢玉舟压低声音,雌雄难辨。

魔将抬头看向他,伸出手指挑起谢玉舟的下巴,四下打量,眉头轻轻皱起。

“你虽容貌欠缺了些,但在行宫做事,最重要的是老实本分,相貌平平反倒好事。”对方略显嫌弃,谢玉舟脸色霎时一僵。

我就知道,像爹没好事!!

陆明月张了张嘴,哦,突然想起妖魔二族化形能选择容貌,还能吃各种驻颜丹,谢玉舟小家碧玉的脸蛋在魔界……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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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舟仿佛受到屈辱,眼眶都红了。

魔将瞧见这一幕,点了点头。

唯有凡人才极其在意容貌。

“去那边等着吧。”

谢玉舟咬了咬牙,强撑着笑意:“小将军,我爹娘早死,只留我们孤儿三人。我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不知可否一同过去?妹妹已经七岁,已经能做活儿。弟弟将来养着,也能为魔君效劳。”

“小孩子有奶就是娘,从小养着更忠心不是?”

谢玉舟小心翼翼的将善善和陆明月拉出来。

陆明月生的精致可爱,善善一副憨傻模样,瞧见魔将打量,还咧着嘴直乐呵。

魔将皱了下眉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你这妹妹倒是生的比你好看,瞧着也比你伶俐。便留下来吧。”

“行宫中倒也有家生子,这男童一起送过去吧。”

谢玉舟顿时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带着两人站在角落等候。

没一会儿,身后便站了一堆少女。

魔将瞥了一眼,清点人数后便站起身:“够了,冥夜你教教她们规矩,七日后送往行宫。”

冥夜是个亲卫,神色冷峻瞧着很是严肃。

众人随着他入了王宫,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冥夜将她们带到后宫,便来了几个教养嬷嬷。陆明月好歹是宫中正儿八经的公主,皇帝虽免了她的规矩,但该有的礼仪却是学过的。

善善虽脑子不大好使,但学习能力一流,否则也不会被夫子看中。

倒是谢玉舟,吃了很大一番苦头。

他自小就是千娇百宠的养大,又是王府世子,想当年还是小霸王,哪里干过伺候人的活儿。

三天时间,不亚于回炉重造。

“你眼里的光都没咯。”善善看着他直摇头,我就说嘛,做人重在能屈能伸。

骨头太硬是要吃苦头的。

这七日,众人都不曾离开这个小院,更别提靠近王宫中心。

“今日你们便要去往藏娇宫,希望你们明白,在行宫犯错,可不是扣灵石这般轻松。”

“恪守规矩,救的是你们的命。”

嬷嬷神色严厉,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我明白你们这群人,也没几个真心来做丫鬟。但我希望你们明白,入了这道门,可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她瞥了眼人群中几个身段容貌劫数上乘的女子,嘴角掠过一丝不屑。

魔君多年不曾娶妻,且清心寡欲没有任何侍婢。坊间传言他心有所属,不过,此事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如今,魔界中众多姑娘前仆后继的想要入宫,她还能不知道什么心思?

其中,还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姑娘。

“多谢嬷嬷提点。”众人笑着躬身道谢。有几人上前偷偷往嬷嬷怀里塞东西,嬷嬷敬谢不敏。

很快,她们便被送往传送阵。

一道道光圈亮起,众人只感觉到一阵眩晕,脚下摇摇晃晃。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行宫外。

接应之人,是上次的亲卫冥夜。

“远处尚在施工,还有一段时日才能完工。你们平日里便在主殿伺候,不可在殿中随意行走,不该动的别动,不该问的别问。”

“魔君陛下随时会来藏娇宫,管好你们的小心思!”冥夜环视一周,敲打着众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巍峨壮丽的行宫高高屹立在眼前。

黑暗中,就像一座庞然大物威武壮观,仿佛要直通苍穹,矗立在天地之间。

整座宫殿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金碧辉煌,惹人心动。

“你们瞧,这地面的鹅卵石,竟全是灵石!!”

“照明竟然用的灵灯,在神界也是一盏千金。这藏娇宫,竟有数千盏……”其中几个少女来自极有底蕴的世家,瞧见眼前这一幕,都被震惊到喃喃自语。

不止不止,远远不止。

她们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这藏娇宫内部,不知何等奢靡。

陆明月明显感觉到周遭气氛都变得灼热,甚至有个少女眼里难掩嫉妒:“魔君陛下,到底想要藏哪个娇?”

人心浮动,所有人都在嫉妒那不曾出现的娇。

站在前头身形端庄的少女咬了咬下唇:“冥夜少将,请问……我们是要伺候魔界的女主人吗?”

冥夜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竟不曾否认。

“魔君身前,从不用女子伺候。”

“冥夜少将,传闻中魔界恋慕上一个凡人,难道是真的?听说千年前魔君失踪,也是追随心上人而去?”

冥夜面色一沉。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冷哼,众人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霎时清醒。

躁动不安的心回到原地,低眉顺眼的不敢再看。

“藏娇宫繁华奢靡,与你们毫无干系!你们是来伺候的,不是来享福的!管好你们的小心思,若犯下大错,魔君可不会将你们遣送回家。”

“恪守本分,好好做事。”

“这殿中有何秘密,都与你们无关!”

“魔君的事,少打听,知道的太多于你们没好处!”说完,冥夜便不再与她们多说,带着众人便往藏娇宫而去。

藏娇宫外还养着大片的莲花,底下似乎用灵水和灵石养着,莲花常开不败。

四处都弥漫着金钱的气息。

即便早有思想准备,可入了大殿,众人还是忍不住为藏娇宫的奢靡而失神。

“魔君私藏多年的金库都砸进来了吧……”

冥夜不再多说,直接将人交给管事姑姑,便径直离开。

进门前,能听到远处哐当哐当的打砸声,那是还在建造的区域。

但进了殿门,殿内丝毫异声也无。

殿内有隔绝一切的阵法。

陆明月不喜欢这个地方。

藏娇宫,真的是一座宫殿吗?反倒像是囚笼。

一只被养在金碧辉煌囚笼中的金丝雀,真的会有快乐吗?

掌事姑姑站在众人面前,哪些安心做丫鬟,哪些想做女主人,当真一清二楚。

掌事姑姑没说话,只随手点了几人:“你,你,你去前院伺候。”

“你,你去书房伺候。”

“你们去后殿伺候。你们几人去偏殿……”掌事姑姑很快便分下任务。

陆明月和谢玉舟都分在后殿。

站在为首的少女没有动,她分在前殿。若是陛下在前殿也就罢了,可这里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藏娇宫,陛下怎会去前殿处理政务。

“姑姑,那位……娇人儿,可要奴婢们伺候?”少女笑意吟吟,她的父亲是陛下跟前最得力的老臣,任谁都得卖她个面子。

掌事姑姑自然也认得她:“不必多事,那位的事情,陛下亲力亲为。”少女脸色一紧,但也没说什么。

她是毕方一族,在魔界地位尊崇,常人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陆明月三人入了后殿,魔族管事接手。

“你们便留在厨房帮忙吧,你们中可有人会做凡间吃食?”管事瞧见还有两个孩子,不由皱眉。

谢玉舟是个贪吃的,跟着陆明月又学了些厨艺,便道“奴婢会些简单菜色。”

管事点点头:“家常小菜即可,旁的,自有大厨做。”随后又点了陆明月:“你便在后厨烧火。”善善虽小,平日里便帮忙做些小事儿,扫扫地捡捡落叶之类的。

藏娇宫占地极大,三人正好分一个屋,谢玉舟总算松了口气。

“这魔君看样子还是个痴情种,竟然建这么大一座宫殿。学着凡人金屋藏娇……”

“明月,你可有听过魔君心上人的传说?”谢玉舟一进门,便毫无仪态的倒在床上,浑身酸疼,这辈子都没这么苦过。

陆明月与魔君打交道不多,似乎也从未听过魔君有心上人,心里迷糊着呢。

她摇了摇头:“不曾听闻。只知道他来头极大,很快便建立了魔界。”

“瞧这藏娇宫布局,那位娇美人估计是个凡人。”谢玉舟心里猜测。

“也不知追风寻到爹爹没有……”善善趴在床上,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怨种爹爹。

三人正说着,突然传来敲门声。

“魔君传膳,速速去帮厨。”

三人立马急匆匆出门,这会已是深夜,魔君大半夜来了?

好在厨房一切都是备好的,很快便将食物呈上去。

来传膳的丫鬟,竟有白日里毕方族少女。

“交给我吧。”她接过佳肴,往寝殿走去。

传膳后,后厨也不能离开,原地待命。

善善困的打哈欠,也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门外传来响动。

“贵人可用膳了?”管事急切问道。

小丫鬟摇着头:“滴水未用,陛下大发雷霆。”

后厨一听此话忧心忡忡,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陆明月忍不住问道:“贵人多久没用饭了?”

管事满脸愁容,焦急的在屋内:“三日不曾用过,陛下前几日度了些灵气,否则早早没了。凡人怎能久饿……”

“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大怒,谁又能逃的过?”

“陛下很喜欢她?”陆明月小声的问。

管事看她一眼,见她年幼,知晓没什么别样的心思才道:“罢了,你多待几日也会知晓,告诉你也无妨。”

“那位啊,可是陛下的心尖尖。”

“陛下失踪千年,便是因为她。这藏娇宫,也是为她而建。据说,这位是她的转世。”

“你们若是瞧见,必定要恭顺万分,整个藏娇宫都是为她而存在。”管事看着面前食材,按了按眉心。

“美不美?”谢玉舟好奇极了。

管事瞥他一眼:“陛下将她藏的紧,还不曾见过呢。”说是藏,也是变相的软禁吧。

魔宫上下猜测,这心上人怕是被掳来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藏娇宫内守卫极其森严,几乎三步一哨,谁也无法在宫中行走。

陆明月一来几日,连后殿大门都没出去。

直到这日深夜。

隐约间听得外边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没一会儿管事姑姑寒着脸将所有丫鬟召集。

众人刚起身,脸上还带着疲态,管事姑姑面色森寒,眉宇挂着几分戾气。

“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就算是凤凰,也配不得咱们魔君!!”

“那是你们能肖想的人吗?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你们这群孽障,不怕死的东西。你们倒是死了一了百了,你们的家族你们的亲人都不顾了?”

“毕方一族可是魔君跟前红人,连家族都受牵连,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姑姑眼神狠厉。

众人心头一凛,毕方一族可是陛下的心腹。

“毕心姐姐出事了吗?”有个小姑娘小声的问道。

她素日里倒是安分,掌事姑姑瞥她一眼冷笑道:“她心思可大着呢,深夜在陛下回去的路上搔首弄姿。陛下见她是毕方一族饶了她。”

“她却当成是陛下的偏爱。”

“竟胆大妄为的潜进贵人殿中……”

“如今,她已被陛下扒皮抽骨,连带着毕方一族都被斥责。你们若不怕死,大可试试。”

众人听得此话,皆是心底一寒。

“陛下将那位放在心尖尖,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在这藏娇宫,得罪陛下或许还有活路,但得罪那一位……”

“必死无疑!”

掌事姑姑抬手指了几人,其中就包括陆明月谢玉舟等人,“从今日起,你们去前殿伺候。”

原先前殿的姑娘,全部送回厨房打杂。

“收拾收拾东西,去前殿伺候吧。好生伺候那位贵人……”姑姑说完才扬长而去。

谢玉舟几人回房收拾行李,他得瑟的摸了摸脸:“我这张脸,也不输人什么嘛,都能去前殿伺候了。”

善善砸吧砸吧嘴:“姐姐去,是因为年纪小。”

“你去,是因为平平无奇。”

“你要对自己有清楚的认知。”平凡到姑姑放心,毫无吸引力的程度。

谢玉舟脸色一垮:“你说话真毒……”

“实话总是伤人至深……略略略……”善善摇着脑袋对他吐了吐舌头。

“造物主怎么就不将我捏好看点呢,难道我是泥点子甩的?”谢玉舟跺了跺脚,追随着几人脚步而去。

前殿与后殿的待遇天差地别。

“唔,这里比凡间的富贵人家也不差了。”这还仅仅是丫鬟的待遇。

谢玉舟被点去传膳,陆明月手脚伶俐嘴巴讨喜,又因着年幼没什么心思,便被送去贵人身边说话。

谢玉舟看她一眼,陆明月轻轻点头,随姑姑入内。

“不论在宫中看到什么,都不可声张不可透露出去。否则……你知道魔君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的手段。”

“姑姑放心,朝阳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只要把贵人哄开心了,定然不会亏待朝阳。”她笑的一脸单纯,姑姑轻轻嗯了一声。

地面上,各种极品灵石铺出各色图案,踩在上边令人心惊。

旁人不懂,但她却明白。

这是以灵石铺就的无数交叠重合的阵法。一阵套着一阵,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

殿内有些昏暗,地面上有许多被砸烂的精美的瓷器。

陆明月推开一道又一道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就像层层枷锁,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

“滚出去!”

“我不需要你们劝,也不需要你们陪!”

原以为会听到娇俏的少女声,冷不丁,传来一道压抑的浑厚的声音,将陆明月吓了一跳。

不止浑厚,还熟悉!

陆明月眼皮一抽,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脸上难掩震惊。

掌事姑姑瞥她一眼,她第一次见到贵人也很吃惊。

“这位是从凡间来的小姑娘,若是贵人无趣,可以寻她解解闷儿。这孩子聪慧伶俐,嘴巴甜……”说着,冲陆明月使了个眼色,陆明月便低眉顺眼的上前。

“给贵人请安。”

听得她的声音,背对着她而站的容澈,眼底一震。

眼中闪过一抹慌乱,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掌事姑姑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殿门已经关闭。

“爹,你什么时候成了魔君的白月光?”陆明月压低声音,气得眼睛通红,你背叛我娘!!

容澈有苦难言,差点跳脚:“什么白月光,别胡说八道!”

“这魔君就是个疯子!疯疯癫癫的,一看就是为情所困!”

“听说当年为了个女人,散尽修为重修,倒是个痴情种。”容澈厌恶的皱起眉头。

“爹爹,外界都传你才是那个白月光?”陆明月戏谑的看着他,哈哈哈哈,她爹这个大老粗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娇美人。

“去去去,还打趣你爹爹呢。”

“我哪是什么白月光,他啊,在这底下挖了个密室,白月光另有其人呢。也不知将我关在此处是为何,还好生将我养着。”甚至对他客客气气。

“明月可否去密室看看?”

容澈皱了下眉头:“他寻常夜里才来,我带你去看看。这人脑子不大正常。”

容澈记忆力超群,他记得开密室的法子,只因灵力低微才无法打开。

如今有陆明月帮忙,密室大门缓缓打开。

打开的刹那,一股寒意涌来,像是冰窖一般。

“他每日都会去密室呆着,出来时总是神情恍惚。”

陆明月问道:“父亲,你可有听过前任魔君的事?名唤玄玉?”两人顺着阶梯下去,越往下走,那股寒意越重。

“玄玉?不曾听闻,不过魔君玄弥生,有个表字为玉。”

落地的瞬间,陆明月猛地抬头。

“什么?表字为玉?”

陆明月眼皮狂跳,脚步微顿。此刻,眼睛看向密室四周,一股细细密密的寒意将她包围。

四周刻满壁画,色彩绚丽又让人……心惊。

陆明月忍不住后退一步。

不对,不对!

这上边,全是她的画像!!

不,是她,又不是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脚步匆匆的向前,只见越往前走,画像越熟悉。密室最中央,放着一座巨大的透明的玉棺。

“这小子,情根深种啊。”

饶是容澈,都能看出其中压抑的情意。随着时间推迟并未淡化,反倒越发浓烈。

“奇怪,这画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每幅画像的肩膀都停留着一只鸟。”容澈嘟囔着。

陆明月瞧见玉棺,脚步飞快的上前。

只一眼,她猛地握紧了拳头。

“明月,这人跟你有点像……”容澈指着玉棺中静静躺着的女子。

女子眉眼微闭,表情恬静,仿佛陷入沉睡。

陆明月双手覆于玉棺之上。

小手轻轻抖了抖。

“玄玉……玄弥生。”她死死的看着棺中女子,眼神有片刻恍惚。

她很确定,不是前世朝阳剑尊的自己。

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抱住了头。

是她,却又不是她。

容澈转头看向四周画壁,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脏砰砰直跳。

“明月,快离开!!”他突然惊恐的喊道。

“快离开这儿,明月!”容澈急忙攥着明月匆匆出门,脚步仓皇的逃离密室,一路往殿外跑去。

可还未踏出殿门,只见整个藏娇宫地面霎时点亮,无数繁复的光芒构造出无数阵法,一道叠加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君王的气息降临,容澈面色苍白:“请君入瓮……”他紧紧牵着明月,将明月藏在身后。

哒哒哒……

沉稳有力的步伐越发靠近,他停留在阴暗处。

陆明月能感觉到有视线打量自己,视线激烈又充满霸道的气息。

他从暗处走出,身形高大,极具压迫感。

陆明月与他对视,她紧紧的抿着唇。

“滚开,滚!你从头至尾就在算计明月!!你等的人,是明月!!”容澈气得一双眸子赤红,难怪,难怪对自己客客气气。

若早知如此,他宁愿当场自尽,也不愿牵连明月!

“我与你拼了!”容澈盛怒之下,无数灵气纷纷朝他涌来,竟突破了。

可他又哪里是魔君的对手。

玄弥生不愿伤他,只将他打晕,便不再管。

“明月……我……我可以解释。我从未想过欺骗你……”他声音沙哑,看着陆明月的眼神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只是想要来到你身边,想要离你近一些……明月,你别生气。”他语气小心翼翼,哪里如传说中的喜怒无常,性情乖戾。

“我该叫你玄玉,还是该叫你魔君呢?”她表情平静,定定的看着他。

“你说全家被屠,只余你一人,无家可归,想要拜在我门下,有哪一句是真的?”

“你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与魔界有不共戴天之仇,想要寻求一丝力量……真真可笑。”陆明月想起他久久不曾引气入体,便忍不住冷笑。

“师父……师父,玄玉也好,玄弥生也罢,都是弟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弟子有罪,弟子可以忏悔。”

“只求师父别丢下我。”

“师父,我不想留在原地苦苦等待了,师父……”他哀哀的看着她,神色祈求。

陆明月冷着脸便要离开:“别叫我师父,我不是你的师父!从头至尾,都不是!”

“让我出去,别逼我对你动手!”

玄弥生伸开手:“师父,神界背叛你,追杀你,留在魔界可好?”

“这里永远不会算计你,伤害你……”

“师父,我不会再放你离开。”

陆明月气极反笑:“你一身本事都是我所传授,你拦不住我!”朝阳剑指着他的喉咙,两人皆是一顿。

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

两人顷刻间便缠斗在一起,可陆明月能明显感觉到体力力量被压制。

“师父,我打不过你。但此处是弟子耗尽一切创造的阵法,你出不去……”

“师父,放下朝阳剑吧。”

陆明月咬着牙:“我自认在灵界与你毫无瓜葛,你为何缠着我不放!”

玄弥生顿了顿,被朝阳剑削掉一缕头发。

“放我出去!”陆明月一剑剑疯狂的斩向阵法。

无数光芒亮起,耳边传来一丝碎裂声。

可很快,又有新的阵法将其覆盖。

“师父,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弥生不愿伤你。师父,停下……”玄弥生心底微微震撼,失去昭阳之心的她,在阵法的压制下,依旧强悍的可怕。

直到陆明月精疲力竭,握着朝阳剑的手都在发颤,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你为一己私欲,残害整个村庄。你真让我失望……”整个村子血流成河,没有一个活口。

只因为,他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识人不清,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更是我失职。”

“若再来一次,我必定一剑将你击杀!”她一字一句犹如剜玄弥生的心脏,痛的他脸色痉挛,呼吸如针扎。

他甚至不敢看陆明月的眼神,仿佛被灼伤,逃避着她的视线。

“师父,殿中有吃食有衣物,还有许多你曾经喜爱的杂耍,你会喜欢这里的……”他脚步踉跄着逃离。

剑尖指地,陆明月握剑的手晃了晃。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她躺在殿中,低声道:“狗东西……狗东西,你去哪里了?”

面前的空气有些许扭曲,陆明月陡然坐起身。

“狗东西?”

俊秀的少年立于面前,正含笑看着她。

“狗东西!!”陆明月鲤鱼打挺般跳起来,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少年怀中。

语气软软糯糯的,有几分安心。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你这段时日去哪啦?我召唤你好几次都不曾出现……”

“我可担心你了。”她啪嗒啪嗒念叨许久,少年却半点不厌烦,认真的倾听每一句话。

“你担心我?”

“当然担心啦,你可是我的朋友。”

少年捡起地上的朝阳剑递给她,牵着她走到椅子前,将她身上的灰尘,手上的脏污仔细的擦干净。

“狗东西,我被骗了!”陆明月低着头,说话瓮声瓮气,可怜巴巴的委屈极了。

“无数人因我而死……”献祭后很漫长的岁月里,七个弟子都是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可如今,回忆下却藏着残酷的血淋淋的事实。

玄玉,她亲自教授的弟子,是魔君。踏着血路来拜师……

将来,还会用自己传授的力量残害生灵,而自己,无形中成了刽子手。

眼泪啪嗒啪嗒掉。

落在少年掌心,灼热的刺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原本还略显淡定。

此刻却手忙脚乱的擦泪:“别哭……别哭,不是你的错。”他笨拙的想要劝慰,可作为天道多年,他本就寡言少语,这一刻竟痛恨自己不会说话。

一滴滴眼泪砸落,让他都跟着眼眶发红。

“你素来以真心待人,既然认他做弟子,便不曾有过半点藏私。你没有错……”

“罪在玄弥生,该下地狱的是他。”少年眼底隐隐闪过戾气。

陆明月哭着哭着,便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少年轻轻抱起她,将她放在殿中软塌上,替她盖好锦被。

容澈猛地睁开眼睛,眼中怒意难掩。

瞧见小天道时,他轻轻松了口气。

“小公子,你怎么来了?明月她?”容澈满脸担忧,心中又恨自己不中用。

天道将食指抵在唇边,神色温柔:“嘘,明月已经睡下。”

“让她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就该回家了。容将军不必忧心,一切交给我。”

容澈看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你若是不嫌弃,待回了人间,你我认个异姓兄弟,将来明月有你这个小叔叔照料,我也放心!”

“终究是我这个做爹的,连累明月了。我不争气,只能给他找个小叔叔……”

“对了,小兄弟如今多少岁?”

天道面色一顿,少见的露出几分惊愕。

容澈见他呆愣着没说话,便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是我太过唐突,过段时日再说,小公子忙去吧。”

天道落荒而逃。

魔宫。

一身黑衣的魔君静静的坐在王座之上,手中摩挲着一只木雕的鸟儿。鸟儿瞧着巴掌大,活灵活现的,颇有些可爱。

天道降临的那一刻,他嗤笑一声:“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来本君这儿?”

“神界开始怀疑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公允无比的天道竟然生出了私心。且化为了人形……神界应当在忌惮你吧?”玄弥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底露出讥讽。

天道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玄弥生见不得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咬了咬牙:“你还能撑多久?能撑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吗?”

“你放肆!”天道声音清冽,带着几分威压。

“她记忆尚未恢复,你到底想做什么?”

玄弥生站起身,赤红着双眼声音颤抖:“我想做什么?我要趁她还未恢复力量,将她留在身边!”

“我绝不允许,她再次丢下我!”

“我不想在漫长的岁月中孤寂的等待她再次降临!我受够了!”

“你少高高在上的指责我,你又比我好多少?这一次,我定要留在她身边!”

天道神色冷漠,哪有在陆明月面前的温和,眼底杀机弥漫:“我不允许任何人强行更改她的意志。”

“她是自由的,她不该受任何约束!”

“你不能!我也不能,谁都不能强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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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不愿,谁也不行!”

“你好自为之,否则,别怪我无情!”

玄弥生气得浑身发抖,一声嘶吼,魔宫中所有灵灯瞬间炸裂。各宫侍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等她数万年,替她看守这个世界,值得吗?值得吗?”

天道站在陆明月床前,神色温柔:“值得。”

“只要她活着,她愿意回来,全都值得。”就算她永不回头,我也甘愿。

“我不愿!我不会放手,绝不放手!”玄弥生眼底发红,手上快速积蓄强大的力量疯狂的朝着少年砸去。

天道面色森寒,魔界上空涌现出铺天盖地的雷云。电闪雷鸣,闪电在云层中翻涌,魔界众人纷纷惊惧的躲在洞府不敢露头。

整个上空不见一丝阳光,乌云罩顶,压抑的所有人心头喘不过气。

善善撅着屁股躲在床底下,谢玉舟正奋笔疾书替陆明月抄作业。

“真吓人,瞧着天都要塌了。”

“吓死宝宝了……总不能来劈我的吧?”善善正说着,窗边一道白光闪过,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善善吓得脸色发白。

邪祟天生就与雷电相克,他不怕才怪。

谢玉舟抄的手指头发麻:“啊啊啊,天塌了都得写作业,这是什么苦命人啊。”

“天可以现在塌,也可以明天塌,但绝对不能在我作业写完才塌。”

“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善善又菜又爱看,缩头缩脑鬼鬼祟祟的趴在窗边:“我就是看看,别误伤我昂。我不杀人不作孽,只偶尔收点贿赂偶尔赚点不义之财,罪不至死。”

可随着他的话落,一道接一道的闪电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直直的打在藏娇宫之上。

“啊……”四周传来恐惧的尖叫声。

整个藏娇宫都在颤抖,无数魔族仓皇着逃离。

玄弥生倒在地上,无力的咳出一口血。

少年从天而落,抱起陆明月,踏出藏娇宫的那一刻。

所有阵法被踏碎,四处传来爆裂声,满地灵石化作飞灰,灵气散尽。

容澈好不容易将善善和谢玉舟找到,谢玉舟抱着一沓作业,慌忙跟着离开。

谢玉舟转头看向藏娇宫:“看着金碧辉煌,却像个吃人的牢笼。”

众人急匆匆下山,混在仓皇逃离的魔族中,倒也不显眼。

离开藏娇宫后。

容澈搓了搓手:“不如,让我来抱?”

少年看他一眼,轻轻颔首,将明月递到容澈怀中。

“追风在山下等候,你们且去便是。”他站在风口处,微风带起他的衣摆,仿佛要飘然离去。

容澈回头看向他“有空来家里坐坐。瑾娘念叨你已久,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抽个时间咱俩拜个把子,将来让明月孝顺你。”

“明月这孩子打小就孝顺,极其孝顺长辈。你既帮她良多,孝顺更是理所应当。”

“你也莫要推辞,这都是应该的。回到人间后,咱哥俩喝几杯……”

他猜不到少年的身份,但他神出鬼没,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人。本想给他说个媳妇,想想也只能作罢。

少年抿了抿唇,一张俊脸更是铁青,沉默着没吭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看着众人下山,直到与追风汇合,他才离开。

“明月这个朋友,你们知道什么来头吗?”容澈抱着明月,忍不住问道。

“竟然能与魔君有一战之力。要知道,当年的魔君还是被剑尊和神界联合镇压的。”

“哎,我也只能舍下这张老脸认个兄弟。”容澈神色有几分落寞。

凡间势力再强,他终究是凡人,又能护明月多久?

自己这个年龄激发灵力,就算吃着明月给的仙草延年益寿,再刻苦修行,也至多活百余岁。

护不住女儿,他内心深深的愧疚。

“若是能拜个把子,将来我走后,明月也能有个靠山。只是那小兄弟大抵看不上我这凡人……”容澈几次开口,对方脸色极差。

善善趴在谢玉舟背上:“来历?善善不知道……善善害怕他。”

容澈有些惊讶,他是知道儿子底细的。

第一次见善善说害怕某人。

他就是在陆明月面前都是嘴硬的。

谢玉舟本是佛子,许多东西于他能感知到一部分,虽朦胧,但有几分猜测。

“一战之力?容将军你可别侮辱人。”

“魔君在他眼里还不算什么。”估摸着没动真本事。

他和魔君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来历……不可说,容叔叔知道他身份不凡便是了。”谢玉舟看了眼天际,空中的劫云已经散开。

他今日这么大动作,也不知有没有引起神界注意。

几人来到山下,追风与烛墨已经等在此地。

“魔族与凡间的结界裂缝处已经戒严,暂且去我好友处避一避吧。他应当有法子回人间。”追风是妖王,自然有他的关系网。

追风带着众人避开魔卫,来到一处宅子外。瞧着,竟像是凡人的居所。

“你朋友是妖族还是魔族”

追风迟疑一瞬:“都不是。”

众人疑惑,但随着追风敲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打开门,众人顿时收敛神色。

他身上没有妖气也没有魔气,是个很平和的老人。身上有几分文绉绉的气质,但一双眼睛紧闭,似乎……

“他看不见。”追风低声道。

“进来吧。多年未见,你这一身戾气倒洗去不少。”老者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他平和的气息。似乎与追风很是熟稔,追风道了谢,老人客客气气的将众人请进门。

“魔界也有凡人?”容澈颇为惊讶。

老者笑了笑:“三界任何一寸土地都有凡人。”

“凡人是三界的根。”神明高高在上,妖魔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凡人最弱,但却是三界的根。

老人紧闭着双眼,明明是瞎子,但行走并不受限制。

屋内还有个和善的少女,正笑意吟吟的给几人倒茶:“爷爷,这就是你一直等着的客人吗?”

小姑娘瞧着十来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天真烂漫,与众人见了礼,端了些瓜果点心。

“你去收拾软塌吧,客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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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爷爷你小心些。”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离开。

“这就是她?”

老人看着小姑娘离开,轻轻点头。

“昨夜魔界大乱,是你们引起的吧?”

“将来啊,只会越来越乱。”老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自废修为,剔除神格下界后,可后悔?”追风此话让众人神情一凛。

老人,原是九霄之上的神明??

老人摆摆手:“一切选择都是我心甘情愿,不后悔。我如今只想守着她长大,让她活的快乐一些。”

“你已经看出来了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撑不了太久咯……”老人语气叹息,他不后悔叛出神界,只后悔孩子还小,没有依靠。

追风沉默了一瞬。

容澈抱着的陆明月,发出了一丝动静,轻轻睁开眼睛,瞧见头顶朴素的房屋,愣了一会。

“观澜仙君?”陆明月从爹爹怀里坐起身。

老者身形一顿,苦笑着道:“小友竟认识我?”方才陆明月沉睡时,他甚至不曾感觉到陆明月的存在。

追风见众人迷茫,解释道:“观澜仙君原本是上界神明,生有预知之能。素来为神界指引正途……”

“当年昭阳剑尊献祭后,他感应到三界未来有一大劫。”

“当即进言,让诸多神明下凡尘洗欲念。”

“但遭到寒川拒绝。”

“观澜仙君便跪在九重天外……直言三界即将大乱,将来会因神明而血流成河。指责众神披着神明的外壳,行着魔族之事。”

观澜仙君三次进言都被众神斥责,甚至被排挤。

那时,观澜仙君便在九重天外请辞。

褪去神格,废去修为,直接下界做了凡人。

容澈等人听得此话,站起身对着观澜仙君行了个大礼:“先生大义,容某代凡间众人谢过仙君。”

观澜仙君却并不在意。

“我只不愿违背本心,那是我身为神明的职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保持本心者,还有几人呢?”容澈不由苦笑。

“不曾上界时,想必祂们也是一腔热血。可真正手握屠刀,成为掌控一切的主人,还有几人能够保持本心呢?”

“恐怕,都忘记了初心吧?”

观澜仙君低低的叹气。

“夜深了,早些歇息吧。”

“昨日魔君身受重伤,过几日又是魔界大事,神界妖界冥界都会派人前来。”

“魔君只怕无暇分神追查你们的下落。届时你们趁乱离开就是了。”

观澜仙君已经年迈,此刻露出几分疲态。

家中又只得老人和孙女居住,容澈和烛墨当即出去帮忙。

追风和陆明月站在屋内,追风问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当初废去神格的真正原因了吧?”

“当年天道崩塌,你都不曾离开。为何突然这般决绝的下界?”

观澜仙君幽幽的望着天上明月。

窗户外,少女喊道:“爷爷,床榻收拾好了,锅中热着水。我还做了些便饭,让客人们尝尝。”

“你这身子恐怕已到极限,可有为她打算?”

老人神情微动。

“我当年,预知到一丝……不该被我知道的东西。”老者声音低沉,油灯一晃一晃的,显得气氛沉重。

“你听过天崩地裂吗?”

“你见过真正的天塌吗?”

“我见到了!”老者声音发抖,嘴皮轻颤,即便已经过去多年,那一幕却像是刻在他脑海里。

他整日整日的睡不踏实,日日都在做噩梦。

“整个三界失去秩序,失去规则,沦为一片混乱之地。”

“神,不再是神。”

“妖不再是妖,魔不再是魔,人也不再是人。”他不敢回想那一幕,偌大的三界若失去规则的约束,该是何等恐怖。

追风沉默了许久,来趟魔界,突然知道三界要完蛋了。

心塞……

“我若舍去一身修为,还能避开这即将到来的祸乱。可……”他放不下这芸芸众生啊。

沉重的气氛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老者踉跄着站起身,朝院子走去。

“大乱将至啊……”

“他啊,素来是个忧国忧民的性子。当初在神界,帝君就很器重他。”

“但帝君离开太久,以他的性子,又不如寒川左右逢源。在神界也渐渐失去话语权。”

“对了,他当年最崇敬的人便是你。”

“曾无数次叹息,你活着时不曾认识你,遗憾了许久。”

陆明月笑了笑:“终究算是有缘分,现在不就认识了?”

“只不过,我的身份被三界追杀,反倒怕给他带来麻烦。”

“对了,方才的小姑娘是他孙女?”陆明月问道。

追风说起此事不由失笑:“他啊,在神界时就恪守规矩,做了凡人后,也不曾开窍。”

“虽然也有不少人上门说亲……”

“不过,他都婉拒。”

“这个丫头是他收养的。”

“当初瘦瘦弱弱的小婴儿,我都以为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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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唏嘘不已。

小院不大,屋内也只得几间卧室。陆明月已经七岁,便与老人的孙女一间房。

见对方睡熟后,陆明月轻声呼唤:“狗东西?”

遥远的天极没有丝毫回应,陆明月压着不安,辗转反侧。

天崩地裂,失去秩序与规则,是他出事了吗?

第二日一早,整个魔界守卫越发严格。

“别急,与你们无关。”

“昨夜有神君降临魔界,正常流程罢了。”

容澈问道:“魔界是有什么大事吗?传闻魔界与神界闹得形同水火,竟还能同处一室?”

观澜仙君笑道:“这世间哪有永远的敌人。”

“更遑论神魔二界。”

“原本三日后才是三界会谈,但神界昨夜突然抵达,恐怕是听到什么消息。”

陆明月轻轻蹙起了眉头。

魔宫。

晏迟仙尊满脸清冷,立于魔宫之中,眼神灼灼的看着魔君玄弥生。

“昨夜,魔君大人可是与人缠斗?”说完,语气微顿。

“不,昨夜魔君大人是被单方面殴打吧?”

玄弥生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听得此话脸色霎时一沉。

“寒川仙尊特意遣我前来彻查那位踪迹,还望魔君大人配合!”

魔君满脸讽刺嗤笑的看着他:“配合?你们围剿我魔界时,想过今日?”

“我魔界是什么脏东西吗?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毫不掩饰满身乖张暴戾。

“围剿?魔君大人言重了。这一切不都在您算计之中吗?废去一身魔骨,顺势拜入剑宗,入陆明月门下,成为她的弟子?”

“谁能想到呢?满腔正气的昭阳剑尊竟是魔君的师父!!”

“若传扬出去,只怕昭阳剑尊威名扫地。”

玄弥生面色笑意收敛,见他动怒,晏迟仙尊才道:“知晓魔君不愿提及往事,本尊不提便是了。”

“只不过,还望魔君想一想。”

“神界与魔界打打闹闹,那也是咱自家人打架,左手打右手。魔君怎么还往心里去呢?”

“但那一位……”晏迟仙尊面色倏然微凝,他突然伸手指了指天,微眯着眸子,又竖起食指立在唇边。

晏迟仙尊说不出什么心情。

神明高高在上数万年,素来是三界的主宰。

即便有天道约束,但天道属于冥冥之中的一缕意识,永远公平公正,谁也不曾想过……

天道竟会……

察觉到此事时,几乎所有神明心头都是不可置信以及沉重。

只是瞬间,众人便做出决定。

不可,绝不能放任祂行走于三界。

更何况,种种迹象表明,祂似乎与昭阳剑尊有旧。此事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天道偏爱陆明月。

“魔君陛下,内斗和外敌咱们可要分清楚。”

“神界如今不敢引起那位注意,只能在魔界举行三界会谈。他突然降临魔界,难道是察觉到什么?”晏迟面色发寒,毕竟,那位可是天道。

玄弥生肆意打量他几眼:“那位夜探魔界之人确实实力强悍。但你们神界,莫不是失心疯了?”

“你们怎么敢想的!天道,化身为人??”

晏迟面色剧变:“住嘴!!”

天道无处不在,神界从不敢提及那位!!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魔君却毫无忌惮,甚至不屑的撇了撇嘴。

浑身没有半点畏惧。

“寒川是真不如帝君啊。在他的治理下,神界都开始发癫了?”

“我说你们神界就是修行修魔障了。”

“修出威胁三界的欲念也就罢了,还要鬼鬼祟祟的藏着,不敢声张。又舍不下满身修为下界重来,如今,竟怀疑天道?”

晏迟仙尊又羞又怒,他虽有一颗愚忠的心,但此刻却也面露尴尬。

他是主张下界的,但神界也不是他说了算。

“魔君大人慎言!”

玄弥生无谓的笑了笑。”神界还听不得实话了,也不知将来帝君回九重天,看到这乌烟瘴气的神界该怎么想。”

“你也不必忽悠我,天道的事,你们没有任何证据,捕风捉影的事就要我魔界配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又是剿灭魔族的阴谋呢?”

晏迟仙尊冷着脸:“当初陆明月杀上神界,白蘅仙尊即将击杀她时,曾有人隐约在她身后瞧见个透明的巨大的身影。”

“后来白蘅仙尊被一击毙命,可身上的气息,却不属于陆明月的朝阳剑。”

“当然,当初神界虽疑惑,但并未多想。”

“可陆明月在下界的气息,从她复生后便被三番两次刻意抹去,除了那位,还有谁?”

“她几次召唤神明降临,神界竟无一丝察觉!”

“陆明月献祭后,她的魂魄去了哪里?她是不是被那位所救,或许一切都有了猜测。”

“魔君大人,祂若有灵,整个三界都该恐惧了。”

“毕竟,祂可以无私无畏,可以公允公正,但绝不能……”

“是个有情感有偏爱有生命的人!!”

玄弥生微敛着眉,晏迟并未发现,他的拳头隐隐收紧。

“这等猜测,你们也敢拿来让我配合?”

“神界真是没落了。”

玄弥生摆了摆手:“你们要在魔界开三界会谈,开就是了。但我魔界,不掺和你们的事。”

“至于昨日那人是不是天道,别问本君,本君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

“反正,我魔界本就不受天道喜爱。有什么打紧……”

“横竖神界都烂透了,毁灭也好,哈哈哈哈哈……搞不好下次我就不是魔了呢?”他笑的肆意张狂,毫不在意脸色难看的晏迟仙尊。

玄弥生大摇大摆的走出殿门。

出殿后,脸色霎时一垮。

微敛着眉,压住眼底的不屑。

我与天道相识数万载,虽相互敌视,却也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玄弥生很清楚,自己可以与天道斗的你死我活,但却不会纵容外人对付他。

但他也仅限于此。

至于帮天道……

呵。

晏迟仙尊气得脑子发昏:“魔族这群东西,果然都是朽木,全都是疯子!”瞧瞧他说的什么话,直接毁灭??

想起寒川派他前来,晏迟仙尊便脑瓜子嗡嗡的。

不论天道也好,欲念也罢,不论哪一方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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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几日正循循善诱的哄女儿上神界。

前些日子每次说起,阿蛮便抵触又烦闷。

如今她还有心思多问几句,想必已经开始犹豫。

他深怕晚了,捞不出女儿。

“罢了罢了,等寒川亲自来游说。”晏迟仙尊想了想,既然来了魔界,不如好好寻些有趣的东西给女儿送去。

讨女儿欢心。

晏迟仙尊也不知何时起,心心念念都是孩子。

原本的想要补偿心态,到真心付出,也才几年而已。

一开始,他只是想补偿。补偿受尽委屈而死的妻子,补偿受尽苦楚的女儿。可相处下来,瞧见那张小脸,像极了自己与妻子,他便一发不可收拾。

“儿女都是债。”晏迟仙尊叹气。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怒斥甘棠。一切,都因甘棠欺骗他而起!

花费千年,种出一堆养猪草。

又欠下情债,愧对女儿。

“这该死的四季之神,也不知魂魄躲在何处,就算你躲在天涯海角,我也要亲自将你碾碎!”气煞本尊!

时间转瞬即逝。

很快,便来到三界会谈日。

这一日,整个魔界喜气洋洋气氛空前的热闹。

满大街的魔族都早早在街上等候:“听说神界的女仙生的花容月貌,风姿绰约。也不知能不能有幸得见娇颜?”

“哎呀哎呀,若是能抱得女仙归,岂不是更美?”

旁边有人撇嘴翻白眼:“你是真敢想,就凭你也想娶女仙?”

说话之人顿时涨红着脸:“怎么不敢了?当初神界还有牛郎女仙的七夕相会呢。”

“凡人都能娶上女仙,我还不能了?好歹我头上长角,嘴里长獠牙,总比只会放牛的凡人好吧?”

陆明月谢玉舟带着善善,几人蹲在街边听八卦,听得眼神发亮。

追风抱着剑听得满脸戏谑。

“你怎么不说后续呢?”

“三界都为牛郎女仙的唯美爱情所感动,甚至每年七夕还特意为他俩整了个节。天地同贺,见证纯真爱情。”

“后来,还不是被昭阳剑尊一剑掀翻鹊桥,朝阳剑贯穿牛郎,跟个肉串似的。”

“至于那俩崽子,据说也被送回凡间被乡邻收养。啧啧……”

“据说女仙当场就崩溃大哭。”

“哎,不过奇怪的是,她怎么没把孩子带回上界?真是怪了。”

“有人说女仙恨极了害她家破人亡的昭阳剑尊,可又曾听说,她几次出现在剑宗,哭着跪在剑尊脚下。这传言,也不知谁真谁假。”

“算了算了,女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可不想被昭阳剑尊一剑劈死。”

众人说说笑笑,至于真假,谁也不知道。

容澈瞪大眼睛:“你干的?”

陆明月抿着唇:“那男人就是个老流氓。”

“在凡间都娶不上媳妇儿的老光棍,女仙还能看上他了?”

“还不是那头臭牛出主意,耍流氓才将人娶回家,强行困在凡间生儿育女。”

“怎会是美好爱情呢?”

“我虽不懂爱情,但在凡间,好歹也讲究你情我愿呢。强行将人留在家中,那是拐卖那是犯罪!”

“后来女仙回到神界,原以为能摆脱不堪的过去。但此事已经传颂至三界,那男人竟带着孩子追来……”

“唔,我孑然一身又不要脸,自然由我做恶人了。”

“至于那俩孩子,她对孩子有几分感情,但不多。毕竟,没有谁会喜欢被……生下的孩子。”

“留他们在人间活着,已是极限。”

“本是天上皎月,怎会与淤泥相配呢?”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啊?”

“那凡间每年七夕节我还怎么过?”谢玉舟喃喃自语。

“你一个大男人过什么七夕节!”善善皱着眉看他。

“因为书院放假啊。”北昭是很重视节日的。

陆明月眉宇弯弯的看着他:“七夕又称作乞巧节,女儿节。是女孩们向织女祈求心灵手巧和美好的婚姻。怎就不能过了?”

“倒也不至于因噎废食。”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

方才听得解释的魔族也胆战心惊的缩脖子:“传闻昭阳剑尊残暴,果然如此。一言不合就杀人……”

陆明月:又是风评被害的一天。

“快看快看,神界的凤鸾来了。哎呀这是谁?竟乘着凤辇?”这可是真正的凤辇,凤凰开道,霞光洒落魔界,凤鸣声起。

“嘘……是凤帝。”

“是那个被龙族退了婚的公主?后来生下孩子,继承帝位的那个?”

“听说孩子还是凤族期待万年的凤主。具有祖凤血脉。啧,那龙族莫不是眼瞎?这等宝贝都送出去,是吧?”魔人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烛墨一张脸面若寒霜。

“小凤凰破壳有一年,不知化形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来魔界。”

“若是有幸看一眼便好了。”众人小声的议论,仰头看着凤族入了魔宫。

烛墨不由想起那声音软软糯糯奶声奶气的小凤凰,飞起来摇摇晃晃磕磕盼盼,偏生顽皮的紧。

大抵,因他失去过孩儿的缘故,想起小凤凰心里不由一暖。

若他的孩子活着,若阿梧没死,他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烛墨心酸酸的。

“我原以为魔界只有妖魔,没想到竟有不少凡人。”谢玉舟好奇的左顾右盼,手中还拿着不少吃食。

少女牵着观澜仙君,老者笑着道:“神界藏书阁曾有记载。原本妖族魔族神界人界就不曾分开,本为一体。”

“后来,神界力量逐渐强大,与各族之间矛盾越发深厚。”

“神明便被册封,上入神界。”

“妖魔二界各占一边。”

“中间最得天独厚的位置归凡人。”

“凡人虽弱,但他们的香火却又能供奉神明,滋养神明。这么一来,神明需要有所为,才能得到香火。凡人也有了护佑。”

“各界自成一体,自然也有了凡人。”

“再者,凡人虽是最弱,但却是最强悍。你们可信?”老者语气含笑,这番话若是神界听闻,必定是一番讥讽。

在祂心里,凡人与他们,从不对等。

“我信。”陆明月脸色很严肃。

“唯有凡人,能在任何处境下生存。不适合居住的环境,不适合种植的土地,极端恶劣的天气,他们都能稳稳的扎根。一代传承一代。”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凡人才是三界的根本。

但许多人本末倒置,却认定凡人势弱而轻视。

老者赞赏的点头:“通透。”

“那只鸟到底是什么?怎么四处都有雕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善善指着屋檐上立着的石鸟,又指了指魔宫上方巨大的翅膀。

“鸟人呗。”谢玉舟打了个哈欠。

他来到魔界还做了个梦,梦中遇到一只巴掌大的鸟儿。鸟儿瞧着与魔宫上方的有些像,只不过,大小差的略大。

谢玉舟摇摇脑袋,梦中与现实变化太大了。

比如,梦中一片荒芜,虽有些花花草草但并无建设过的痕迹,一切都是原始状态。

什么房屋田地,都没有。

那只鸟儿落在地上,呼吸渐无,他还记得自己抱着鸟儿痛哭的画面。

“嘘,魔界子民对陛下很是推崇,当心被围攻。”牵着观澜星君的少女小声提醒。

“这是魔君的本体。”

“据说这本体只能活几年,也不知怎么踏上的修行路,竟活了千年万年。”

“不过这世间就是如此奇妙,就像神界,还有神明是蜉蝣所化。”

“蜉蝣朝生暮死,都能修行活下来,必定也是坚毅之辈了。”

没一会儿,便见神族到场。

神界的排场很大,谢玉舟撇撇嘴:“装逼犯。”

“最烦装逼的,更烦比我会装的。”

果然,神界那群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若不知晓内情,恐怕还跟个蠢货一样跪在地上求神明护佑呢。

谁又知道,三界大祸,因他们而起呢?

“龙族来了!”

龙凤自古以来就被赋予极多的赞美,此刻自然吸引了众多眼球。

不过,细听议论之声,烛墨脸都黑了。

“听说龙太子的和离宴办的比婚宴还盛大。”

“你不知道,我当初还托人求了张请帖呢,哎哟哟,当真和婚宴一模一样!!”

“桌上的佳肴美酒,一样不少。四处的摆设,以及吹吹打打将人抬回凤族。怎么成婚,就怎么送回去的。要我说,还是他们会玩……”

烛墨一张脸铁青,越想越气,差点厥过去。

今儿魔族混乱不堪,光是来观礼的便有不少异族人。

即便玄弥生早有准备,城中依旧出现不少矛盾,好在都及时解决。

只不过,这防守却总有疏忽。

陆明月等人便在等待一个机会。

城中热闹纷纷,魔族本就性子散漫自由,不受约束,夜里更是从不宵禁。整个城池照的亮如白昼。

魔宫。

“听说魔君前段时日建了座藏娇宫,却不幸被天雷劈中,当真可惜。”寒川坐在上首,谈笑着道。

“不知,可有幸瞧一瞧殿下的娇?”

玄弥生掩下心底不屑,端着精致的酒杯懒散的倒在椅背上。

“寒川仙尊何必来试探于本尊,本尊只不过借你们场地开个会谈罢了。”

“至于旁的,我魔界做不了,也不屑做。”

“我等虽是魔物,却也有底线。”此话当真毫不客气的讽刺神界没底线。

寒川一张脸忍了又忍,玄弥生修为高深,当初帝君下界时嘱托最多的便是小心魔界。

他对魔界自然诸多提防。

却不想,依旧被玄弥生骗了过去。

他废去修为在陆明月门下重修,这是何等魄力??

寒川甚至怀疑,这藏娇殿,藏的就是陆明月!!

只不过,此事没证据,他只能猜测。反倒是那雷劫,有天道的气息!

寒川眼神森寒,心底杀意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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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必定是能颠覆三界的大事。

这一日魔界四处戒严,但闹事的极多,陆明月等人混迹其中,半点没有压力。

烛墨与追风跟在陆明月身后。

突的……

一只胖乎乎的圆溜溜的鸟儿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从天边落下,还未长满羽毛的翅膀使劲扑腾着。

身子圆润,但翅膀还是毛茸茸的,还未长大。

大抵吃的太多,鸟儿扑腾着翅膀依旧直直的栽落下来。

落在烛墨怀中。

烛墨一怔,便见鸟儿从他怀中挣扎出小脑袋,滴流滴流的眸子看起来古灵精怪,又……很是熟悉。

“啊,差点摔死我。就不该吃太多……”嫩气的声音让他一顿。

这声音,他听过。

他轻轻弹了下鸟儿脑袋,鸟儿顿时化作一个白皙胖乎的婴孩落在他怀中。

烛墨直接抱了个满怀。

小姑娘穿着一身火红的裙子,肌肤软绵绵的,脸上笑起来有个小窝。

这一瞬间,他心中仿佛被一股暖意填满。

“你是……凤族公主?”烛墨一怔,竟这般巧,又遇到前妻的女儿。

小孩偏头看着他:“窝上次见过泥哦。”

“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烛墨看了看,四周并未瞧见凤族人。

小孩儿咧着嘴偷笑:“凤啾啾,嘻嘻,窝似啾啾。”大名凤稚,小名凤啾啾。

因为她生下来只会啾啾叫。

“啾啾……”烛墨呢喃一声,想起她化作凤凰时啾啾的叫,只觉很贴切。

小啾啾低垂着头,眼眶有点红:“娘亲忙,锅锅生病……”

“是你那双生胎哥哥?”烛墨惊讶,凤帝竟真的生下一对双胞胎。

此刻他心头还有些酸涩,若我的孩子活着,此刻该多幸福。

啾啾红着眼睛委屈的撇撇嘴,她只似懂非懂的听族里说过:“嗯,胎里弱……”

“都怪那早死的爹爹……”

“好像娘亲受了很多委屈,忧思……”她绞尽脑汁却又想不起来。

烛墨沉吟片刻:“忧思过重,郁结于心?”

小胖丫头顿时脑袋直点:“嗯嗯,锅锅胎里就受影响啦。”她夸张又恐惧的比划着。

“每天都要喝臭臭的苦苦的药……”

“出生后,就没有出过山门……好可怜好可怜……”

“呜呜,我不想锅锅死……”说着说着小孩儿竟放声大哭。

烛墨慌忙抬手擦泪,只觉这孩子哭得怪可怜,让他都跟着心酸。

“你爹爹真不是人。”

“让怀孕的妻子受委屈。”骂着骂着,他神色一顿,他有什么脸面骂呢?

他对阿梧,不也是如此吗?

让阿梧含冤而死,死前都要挣扎着与他和离,伤够了心。

烛墨眼睛红红的,抱着孩子只觉悲从中来。

“窝要给锅锅找灵药……救锅锅……”她委屈巴巴的抽噎,一双眼睛含满热泪,看的烛墨心脏都跟着抽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一路找出来,差点被人抓了。

听得她磕磕盼盼所说,烛墨心惊肉跳。

“下次,下次可不许再如此莽撞!今日各界汇聚,若被人带走,你母亲该如何是好?”

他眉宇微蹙:“你要灵药,我给你就是。”

“你且等着。”

“你那哥哥既是胎里弱,好好补一补就是了。”他抱着凤啾啾朝追风点了下头,便走向拐角的巷子。

追风眼皮子疯狂抖动,啊啊啊啊,他抱的谁???

天杀的,这什么修罗场。

烛墨将凤啾啾放在地上,让她背对着自己,只见他狰狞着脸颊,双手颤抖着抽出金黄泛光的光带。

额头冷汗淋漓,鬓间头发都被浸湿。

他抬手在金色光带上狠狠一斩,便斩断一截龙筋。

烛墨无力的靠在墙上,从储物袋取出个宝盒,将龙筋放了进去。

他恢复几分后,脸色依旧煞白。

上前抱凤啾啾时,身子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形:“你将此物带回去,给你哥哥炼化,应当会有所帮助。”

龙筋是三界至阳至宝,若不是龙族强大,恐怕早已被扒皮抽筋。

“给我?”

“为什么给啾啾?”

烛墨心头苦笑:“因为叔叔也曾做过错事,失去了妻儿。如今遇见啾啾,便当是缘分吧。”他每一日都快要被愧疚和绝望逼疯。

做点什么,反而能让他更好受。

“再说,我对不起你母亲。”

凤啾啾不懂,但她能感觉到锦盒中的好东西。

凤族自带芥子空间,此刻她抓在手中,锦盒便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便化作胖乎乎的鸟儿艰难的挥舞翅膀朝天空飞去。

此刻魔宫偏殿,气氛却极其沉重。

凤梧红着眼睛握着一双苍白的小手,低头垂泪。

“都是母亲的错,不曾将你健康的带到世间。”

床榻之上,气若游丝的孩童静静的躺着。

从出生起,他便是被凤帝以修为养着。

从未下过床,下过地,走过一步。

“凤帝陛下,这与您无关,孕育双生胎本就对身子影响大。更何况,同时孕育龙主和凤主。这已经是您的极限了。”差点以命换命生下来的孩子。

旁边穿着青衣的姑姑们低声劝道。

“要说错,也是那……”姑姑怒斥一声,话还未说完,便见凤啾啾冲进门。

“凉亲,我求到灵药啦……”声音欢快稚嫩。

所有人纷纷住嘴,只青衣姑姑恶狠狠到:“你这妮子又甩开护卫偷偷离府!”凤主真的很难养育,普通凤族压根压制不住她。

“嘿嘿,救锅锅……”

“啾啾是为救锅锅……”她委屈的嘟起嘴,母亲和姑姑每天为哥哥流泪,她想救锅锅。

小胖娃摇摇晃晃跑到软塌前:“锅锅快快好起来……”她胖乎,但哥哥极其瘦弱。

“锅锅在肚子就很饿很饿……”她小声的嘀咕。

两人是双生胎,自然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凤梧有一丝怔忪,自己是凤凰,啾啾也是凤族,所以,她在娘胎里养的好一些?

但儿子是龙族……

凤梧无力的捂住眼睛。

“给锅锅补一补……补一补……”小胖娃打开锦盒,巴掌长短的金色顿时浮现在眼前。

“这……”

这是什么?怎么瞧着,有丝熟悉的气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锅锅,痊愈……”

“和啾啾玩……”小啾啾趴在哥哥身边,她能感觉到锅锅的气息很微弱。

越来越微弱。

她与哥哥一同孕育,一同出生,尚在母亲腹中时便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出生后,哥哥的身体越来越差,小啾啾哪能不难过呢。

她甚至怕母亲伤心,夜里趁着姑姑们睡熟,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呜呜的落泪。

她好想好想救哥哥,她不要哥哥死。

青凤瞧见那条金黄色的光带眼皮微颤:“这……这是什么?”她拿起来一瞧,手上一抖,随即面色剧变。

“陛下!”声音都有些尖锐破空,她猛地将玉盒盖上,直接扔了出去。

“哪里来的?这东西你哪里来的?!”姑姑面色严厉,眼中带着几分怒意。

这……这是龙筋!!

上边还有那孽障的气息!!

烛墨,那该死的东西!!凤族与他不死不休!

青凤姑姑只要想起烛墨知晓啾啾与凤疆的存在,一股凉意便浮上心头。心中满满的恨意惧意交织。

两个孩子是凤族的宝贝,绝不能给龙族!

凤啾啾脸上还挂着泪,被吓得浑身一激灵。

青姑姑素来对她极其怜爱,自出生起,她就是青姑姑在照料。她从未见过这般震怒的姑姑……

“姑姑,啾啾害怕……”哇的一声,小啾啾霎时哭了起来。

大颗大颗眼泪从脸颊滑落,她害怕的看着姑姑。

凤梧瞧见她惊恐的模样,当即摆手道:“青儿,你先出去。”

青凤抿了抿唇,瞧见凤帝的眼色,只得带着人退了出去。

只是面上依然忧心忡忡。

凤梧将女儿抱在怀里,她的女儿生来就能化形,天真烂漫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啾啾,别哭……姑姑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过害怕,害怕你遇到坏人,害怕失去你……”凤梧抱着女儿,轻轻在她背上安抚。

她当年挺着肚子狼狈的回凤族,青儿一双眼每日都是肿着的,整日咒骂烛墨,又四处寻找保胎之法。

啾啾和凤疆出生后,青姑姑更是一颗心都放在她们身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窝窝知道……”啾啾抹了把泪,委屈的靠在母亲怀中。

她只是不明白,为何青姑姑看到玉盒中的东西会生气。

“啾啾,你今日出去碰到什么人了吗?”凤梧低声问道,眉宇间满是慈爱和温柔。

啾啾抿了抿唇:“窝……又遇到那条黑虫叔叔了。”

“他长得和锅锅好像……”啾啾低垂着头,小手紧张的捏着衣角。

黑虫?凤梧心头一颤。

突然想起,上次啾啾离家无意落入龙族地盘,曾偶遇烛墨。

统共,啾啾只离家两次!

这次,竟又碰见烛墨?

“你不怕他是坏人吗?”凤梧轻声问道,啾啾虽小,但防备心极重。

啾啾眯着眸子,眼角还挂着泪呢:“啾啾不知道……每次见到他,啾啾总觉得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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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不喜欢,啾啾就不搭理他了。”

“凉亲才是最重要的。”

凤梧顿了顿,没说话。

龙凤乃三界祥瑞,本就羁绊极深,孩子又是龙主凤主,两族的希望。

她遇见烛墨,似乎也不算意外了。

她从凤梧怀里挣扎着跑出来,迈着小碎步上前捡起锦盒。

“对锅锅有用吗?锅锅能用吗?”

“窝不要他死,我不想锅锅死。”小家伙啪嗒啪嗒掉泪。

哥哥快死了,她能感觉到。

凤梧眼睛又红了,这是烛墨的龙筋。

凤疆是他的血脉,自然是有用的。

比任何天材地宝都有用。

“有用。这……这是龙筋。”她低垂着头,紧紧攥着拳头。

“龙筋?娘亲,你认识那个黑虫叔叔吗?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凤梧山养起来吗?”凤啾啾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凤梧心尖尖一颤,撇开了头,不敢直视女儿的眼睛。

“你喜欢他?”凤梧轻声问道。

凤啾啾摇了摇头:“虽有些亲切,但也仅仅是亲切罢了。啾啾对很多人亲切啊,青姑姑,彩凤姑姑,无数姑姑……”

“那你,要他来凤梧山?”凤梧心里酸涩,难道血脉的力量如此强大吗?

就算没有养育之恩,孩子也会天生亲近他,喜欢他?

凤啾啾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割龙筋呀,锅锅要用的时候,就割一段……”

“随用随取,就再也不担心锅锅啦。再说,窝看那个黑虫叔叔也不像好东西……”

“他说自己害死了妻儿,想来是个没担当没骨气的。”

“龙筋救窝锅锅一命,还胜造……浮屠呢。”她结结巴巴的解释。

凤梧……

眼中还未落下的泪,略显滑稽。

凤梧偷偷擦了下眼角:“好,此事多谢啾啾。有这段龙筋,阿疆定能修复一部分体质。”

“但你也要答应娘,以后再不可独自离开娘亲身边。”

凤啾啾犹豫了一会:“好吧,带着青姑姑可以吗?”

凤梧点头:“可。”

“啾啾辛苦了,啾啾是咱们凤族的大功臣。等哥哥醒来,让哥哥亲自谢你好不好?”

凤啾啾得意的扬眉:“哼,吃光锅锅的所有零食……”

没一会儿,青姑姑收拾好情绪入门。

她看了眼凤梧,蹲下身愧疚道:“啾啾,是青姑姑不对,不该对你撒气。”她的啾啾已经很可怜了,生来就没有父亲,是自己患得患失,吓到啾啾。

啾啾大气的摆手:“姑姑不必道歉,你是爱护啾啾,担心啾啾。”她笑嘻嘻的趴在青姑姑怀里,吧唧一口。

青姑姑一颗心都快化了,心里更是把烛墨痛骂一番。

没点担当的东西。

为了龙族娶凤族公主,尚且事出有因。

为了心爱的女人,强行与原配和离,也算称得上有情有义。

可面对为他生儿育女的凡妻,却任凭龙族欺负,差点丢了命。这又算什么?终究,还是自私罢了。

若女帝真是凡人,只怕早已一尸三命,再也回不得家。

“啾啾真贴心,是世间最好的宝贝。”青姑姑怜惜的抱着她。

“啾啾,你想要一个爹爹吗?”冷不丁,凤梧突然问出一句。

吓得青凤眉头一凛,担忧的看向凤梧。

凤梧对她隐隐摇头,温和的看着女儿:“你想要爹爹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凤啾啾看看母亲,又看看青姑姑。

她时常听青姑姑偷偷咒骂爹爹,也曾见过母亲在自己睡着后,坐在灯下流泪。

“我有母亲,有锅锅,有很多姑姑,有很多很多爱。”她双手张开,比了个超大。

“爹爹就让他死了吧。”

啾啾很聪明,聪明得令人心疼。

青姑姑眼睛发红,抱着凤啾啾走出门。

很快,族中便安排小太子炼化龙筋之事。素来体弱的凤疆,也渐渐好转。

烛墨坐在院内,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追风瞥他一眼,没说话。

“每每看到凤族小公主,总会想起我失去的孩子……若是我的孩儿活着,也该这么大了吧?”

“听说她还有个哥哥……”

“凤族这下安心了。”他苦笑着道。

追风神情淡淡,甚至透着一丝讥讽:“退一万步,若阿梧真的给你生下儿女,那又怎么样呢?”

“你在龙族不能当家做主,你又没有阻拦龙王的决心和勇气。那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落在龙族手中。”

“尚在产房,生死一线,龙族都能跃过你去母留子。你又哪来的信心能护住她?”

“你会把孩子留给阿梧教养?”

“她们活着,也是母女分离。”

“况且,在龙族眼中,只怕有个凡人母亲还会成为耻辱。”

“龙王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功利心重,得失心重,素来又高傲,他养不出这般灵动的孩子。”

烛墨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他明白,追风说的都是实话。

“做好准备,趁着今日魔界混乱,夜里离开魔界,返回人间。”

“今日寒川也在城中,莫要露出马脚。”

追风吩咐一声,便出门继续陪陆明月采买。

烛墨心神不定,只觉满腔悔恨。

城中已经陆陆续续点起灯,将王城照的灯火通明。烛墨现在长街上,街角仿佛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

烛墨瞧见那道身影心口狂跳,只觉一双大手无形中攥紧他的心脏。刹那间,脸色煞白。

他惊慌失措的逆着人流而上,无数人将他挤在中央,他艰难的穿行。

“哎,烛墨烛墨……”身后谢玉舟喊道。

烛墨恍若未闻,呼吸急促的往前冲去。

可好不容易挤到拐角,哪有他看到的身影。

“阿梧,我好像看到了阿梧……”他站在原地,满脸茫然。

没有阿梧,什么也没有。

烛墨低垂着头:“我又犯病了。”又产生幻觉了吧。

他站在人群中央,呆愣着。

客栈二楼,窗户虚掩着,凤梧静静的站在屋内,看着他的眼神,无悲无喜。

“陛下……”

凤梧抬手:“快去寻疆儿炼化龙筋所需的药材吧,疆儿耽误不起。”众人神色一凛,四散退开。

直到深夜,陆明月几人才带着满满当当的魔族特产回到院中。

烛墨失魂落魄,陆明月低叹。

“要回家咯……”

“想家想娘想哥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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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哥哥买了好多好吃的……”善善欢喜的手舞足蹈,容澈忍不住眼里带笑。

善善对家的归属感越来越强烈。

“你作业做完了吗?”他突然看向姐姐。

陆明月正美滋滋的吃着零嘴呢,一听这话……

天都塌了。

手忙脚乱的回房清点作业,随即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爹……救我。”

“哎,这就叫临时抱佛脚吧?”善善指着屋内的姐姐,笑的开怀。

谢玉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等你再大些,就得帮你姐做作业了。甚至还要批奏折……据我所知,你姐对你期待很大啊。”

善善……

笑不出来。

夜里,整个城池亮如白昼,来来往往的各界修士无数。

“这群东西,又不知在商量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难道就没人能管他们吗?”

“只盼着,凡间能夹缝求生。”容澈深深的叹了口气。

凡间没有招惹任何人,可狗都想踹两脚,想生啃两口肉下来。

他已经到了夜里难眠的程度,不知何时,头上那把大刀会落下来,砍向整个凡间界。

追风看着观澜仙君,屋外,少女正勤快的给众人收拾行李。

“可要将她带去凡间?”观澜仙君已经活不长了。

观澜仙君摇摇头:“凡间虽有你照料,但你也有自己的责任,何必增添麻烦。”再说,凡间大难将至,魔界反倒安生。

“这一劫,也不知人间能不能渡过。”

追风看着明月,坚定道:“必定能过。”

观澜仙君笑笑没说话,他见过预言中毁天灭地的场景,他不愿回想,也不敢奢望。只盼着,自己能护着孙女,在天地浩劫中活下去。

他的能力,仅仅支持他护着孩子。

“管不了咯……管不了咯……”他摇着头叹气。

今日三界会谈,只怕会出现最差的结果。

谁也无法力挽狂澜。

深夜,整个魔族依旧狂欢。观澜仙君趁乱,将几人安然送到裂缝处。

“我这条命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只盼着……”

“能亲眼见到她成婚嫁人。”

“只盼着……她这一世平安喜乐,能寿终正寝。”观澜仙君叹息的看着天,只盼,一切顺遂。

“仙君放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陆明月笑眯眯的看着他。

“若姐姐不嫌弃,这张符便送你了。若有危机之事,可随时召唤于我。”她说完,才穿过魔界裂缝离开。

少女捏着黄符怔了怔,观澜仙君突然摊开手道:“让我看一看。”

“是,爷爷。”

观澜仙君看不见,黄符一入手,他便仔细捏了捏,突的神色大变。

原本满脸淡然,此刻却突然急促道:“她走了吗?她还在吗?”他甚至来不及仔细感受,便慌忙探出手急急忙忙往前走。

哪知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吓得孙女儿慌忙上前扶起他。

“明月姑娘已经返回凡间,爷爷您怎么了?”

一抬头,却见紧闭着双眼的观澜仙君泪流满面。

苍老的老人对三界失望透顶,决绝的离开神界,废去修为,剔除神骨。

当年脱离神界,满身是伤都没有落泪,此刻却止不住。

“是她,是她啊……是她回来了。”

“凡间,终有一线希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回到人间时,有几分感叹。

“金窝银窝,还是不如自己的狗窝。”

上过神界,下过冥界,走过妖魔界,但她依然只对凡间有归属感。

“容将军,您回来了?”

“快快快,立马传信回京,容将军等人安全归来。”朱副将扭头便吩咐属下,然后慌忙迎上去。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男人眼眶发红,差点当场落泪。

从军几十年,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有的因伤退役,有的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如今瞧见容澈平安归来,哪能不开心啊。

“好好好,回来就好。”两兄弟拳头相抵,都瞧见对方眼里的欢喜。

容澈出事的消息终究没瞒住,举国震惊。

甚至百姓开始猜测,魔界是否要突破防守进攻凡间,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好在有陛下镇守,一切倒没出什么大乱子。”

“倒是许夫人被吓得厉害,相公女儿都入了魔界,担忧的厉害,听说还病了一回。”

容澈脸色微变,朱副将急忙又道:“陛下已经派太医看过,忧思过重,如今你们平安归来,只怕就能不药而愈。”

“还有啊,你小子要做祖父咯。”朱副将忍不住打趣。

容澈一喜:“真的?”

朱副将笑着道:“政越媳妇生了。许夫人特意派人送信过来,只等着你回来,第一时间知晓。”

容澈朗声大笑:“好,好好!”

他看向京城的方向,归心似箭,只恨不能立马回京。

“明月,这几日魔界混乱,只怕结界处还会失守。可有法子阻拦?”容澈想起三界会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陆明月沉吟片刻,这会儿天色刚亮,能看清四周的景色。

“我在此布个阵,但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能保一日是一日,凡间最缺的,就是时间啊。”朱副将叹气。

容澈沉声道:“朝阳宗已经建成,来自各国的修士都已经送入其中。但真正立起来,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却需要漫长的时间。”

“只盼我们能有足够的时间。”

陆明月从空间掏出一部分极品灵石,围绕着结界裂缝布了阵。阵成的那一刻,一道微光闪过,原本能感受到来自魔界的罡风,也在这一刻消失。

“找两个品性极佳,记忆力超群的将士过来,若是有引气入体的修士最好。”

“我教你们几个阵法,平日里也能用一用。”

朱副将脸色大喜,当即对着陆明月深深一拜:“多谢朝阳公主大恩,多谢公主!”当即转身亲自去找人。

这诺大的军中,能人辈出,朱副将心里已有人选。

陆明月等人换洗后,用了个早膳,朱副将便已经将人召齐。

“末将云泰拜见公主。”

“末将祁山拜见公主。”两人都不过十六七岁,瞧着刚褪去稚气,还有几分少年的锋芒。

“已经引气入体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身上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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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副将摇了摇头:“这俩孩子天资不差,原本也该入宗门。但两人不愿离开边关,便留在了此处。”

对纯粹的修士来说,宗门内系统的学习才能有助修行。

虽然军中也能指导修为,但毕竟比不上真正的修仙宗门。

人间处境艰难,宗门是未来的希望。军队又是保卫人间的力量,两者不可或缺。

“宗门是人间最后一道防线,我们要做,自然要做第一道防线。”两个少年半点不后悔。

总要有人放弃,总要有人走在前头。

陆明月微垂着眸,只觉得胸腔内有几分酸涩,说不上来的难受。

想要仔细感知,却转瞬即逝。

“我会留在军中一段时日,指导已经引气入体的将士。”

朱副将脑子一晕,只觉得被天大的惊喜砸中。

全北昭谁不知道,朝阳公主身负大能,是被神明青睐过的幸运儿。南国那位楼锦棠剑修,就是公主亲自教出来的弟子!!

几年的功夫,已经成长为南国最强大的力量。

北昭眼红许久,如今也要得公主亲自教导了吗?

更何况,宗门内的大能,以及书宗各位圣人,都是她亲自请来的。公主,只怕身上揣着个大秘密。

“快快快,叫师父,叫师父。”朱副将慌忙让少年跪下。

两人膝盖微弯,却怎也弯不下去。

一抬头,陆明月小手轻抬,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阻止。

“拜师便不必了。”

谢玉舟笑眯眯的牵着善善:“她已有多位弟子。”

朱副将一愣,心中略显惊讶,但见她不愿多谈,便不再多问。

“那属下这便去召集将士们,一切便劳烦公主。”

两个少年便留在陆明月身边,让陆明月诧异的是,这两人竟对阵法颇有天赋。

三日时间,便学会不少简单的阵法。

“这些阵法勉强能困住修为低微的小修士,随着你们修为的提升,阵法也会越发强悍。”

“明日,我便教你们防守之阵。”

“有杀伤性阵法吗?”祁山问。

陆明月失笑:“自然有的,最厉害的便是禁阵,不过,这等阵法有伤天和。我会另外传授你们凶杀之阵,若有人踏入阵中也能将其绞杀。”

“禁阵是什么?”两兄弟很好奇。

陆明月微眯着眸子:“此阵在我看来,算是邪阵。生命的献祭可化成另一股生机,操控此阵者,必定被三界所不容。”陆明月只随意提了提,并未细谈。

“你们万万不可动此心思,若为祸百姓,我定不饶你们!”两人顿时笑着告饶,他们哪里有这能耐。

陆明月忙的脚不沾地,白日里指导众多修士,夜里还抽空写修行书籍。

空间让她翻了个底朝天,找出几本册子,都是当年弟子修行前期所用。

上边,还有宗白写的注释,正好适合新入门的弟子所用。

朱副将如获至宝,只差跪在地上磕头。

“这是传音符,平时若有不解之处,也可寻我解惑。”

“我每隔一段时日会来亲自指导。”

这些都是一片赤子之心保家卫国的将士,陆明月必不会让他们寒心。

有陆明月指导,平日里又能亲自上战场历练。

谁也想不到,他们将会成为人间大杀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待重新启程回京时,已是一个月之后。

“都快过新年了吧?”善善裹着袄子,冻得小手通红,此刻正抱着烤板栗咬的咯吱咯吱响。

马车内有个小炉子,陆明月和善善还在长身体,容澈便让人日日温着吃食。

两人时不时烤点糯米团子,板栗红薯,偶尔还会有野味炖汤。大冬天喝上一碗鲜掉牙的炖汤,简直幸福。

“多吃些……这冬笋没见光,炖汤最是鲜美。”容澈有点心虚。

这是他沿途见到竹子,特意挖回来的。

冬笋不能见光,见光就不再鲜嫩可口。埋藏在深深的山林里,满地铺着干枯的竹叶,只隐约能看到一点点翘起来的弧度。不涩口不焯水,随着鸡肉一起炖,鲜甜不已。

陆明月和善善果然喜欢,很是喝了几大碗。

明月这段时日明显累瘦,双下巴不翼而飞,他怕回去被瑾娘揍。

回去的路上下了雪,耽误了几日,待入京时竟真让他养出点肉来。

远远瞧见城门时,容澈忍不住激动。

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未如此刻一般迫切的想家。

唯一的变化,或许就是成了婚,有了期盼。

“去城隍庙拜一拜容祖父。”善善指着城隍庙,眼露期盼。

容澈当即率领众人入内,果然,容祖父早早便侯在此处。

众人一番寒暄,也没多停留,匆忙入京。

刚抵达城门,便瞧见了皇帝仪仗。

陛下竟亲自在城门前等候。

身后还跟着满朝文武。

以及围观的百姓。

此刻已是深夜,宣平帝瞧见几人安然归来,忍不住抚掌大笑。

容澈想回家,但也明白事有轻重缓急,当即随陛下入宫。

陆明月和善善年幼,便先与谢玉舟回去歇息。

陆府灯火通明,许瑾如冻得手脚冰冷,鼻尖发红,在门口焦灼的走来走去。

“夫人,您暂且在屋内等一等,陛下和满朝文武在接风,必定要耽误些时间。”

“您今儿顶着风雪在门口守了一天,当心风寒。”登枝见她眼底青色,哪里不知道,只怕她昨夜都不曾睡着。

瑾娘摇摇头,翘首以盼。

“快让厨房看看灶上吃食,可还热着,等会明月回家就能用。”瑾娘刚说完,就听见远处马车声。

“回来了,回来了,明月!!”瑾娘哪里等得住,当即掀起裙摆踏着雪往前冲。

丫鬟拦都拦不住。

马车还没停稳,陆明月刚跳下马车,就被满脸泪痕的许瑾如抱了个满怀。

陆明月愣了一下,从未见母亲这般撕心裂肺过。

许瑾如慌忙抹了把泪,低声呢喃:“手还在,脚还在,一切都在,一切都在。”

她的明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哭着哭着,陆明月只觉身上一沉,母亲往后倒去。

“娘!”陆明月心口一跳。

丫鬟奴仆正好在身后,急忙将其扶住。

“快回房,请太医。”众人急忙回府,此刻天上已经飘起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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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枝吩咐道:“将地面积雪清一清,待结冰后只怕要打滑。”

太医施以金针后,许瑾如才悠悠转醒。

瞧见陆明月忍不住落泪,抱着明月不肯撒手。

善善酸溜溜的:“娘,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呢……”一边说一边往里挤。

许瑾如被他逗笑,当即将两个孩子都抱在怀中。

“你大哥三哥方才被陛下召进宫,原本也是在家中等你们的。”

“瘦了,瘦了……”她看着明月和善善,就知这一次吃了苦。

其实,陆明月真没怎么吃苦。

就算被玄弥生关在藏娇宫,也只关了一夜。并且宫中应有尽有,深怕委屈她。

就这,就被天道连房子都掀翻。

要说辛苦,只在军中劳心劳神费了点精力。

但陆明月没解释,有一种苦叫母亲觉得你苦,解释也无用。

容澈直到夜里才回家,回来时天边已经出现一丝朝阳,瑾娘眼神中透着疲惫,夫妻俩又是一通温情。

待众人起来,陆明月已经坐在膳堂了。

“今儿这顿饭,可是容将军和公主亲自做的,主子们可要多吃些。”登枝笑着伺候众人落座。

“你怎么不多歇歇?”瑾娘看向他俩。

容澈坐在桌前,才觉得心中踏实:“我在军中就觉少,不累。特意给你做点魔界吃食尝尝。”

陆明月正捧着小碗喝汤。

善善一听,眼睛贼亮:“姐姐炖的汤真好喝。”

登枝一愣:“这是……将军炖的。”

善善脸上的雀跃收了收,放下汤碗淡淡道:“哦……”

“姐姐做的糕点好吃……”

容澈:“我做的。”

善善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转,试探着指向那碟小菜:“姐姐你做的?”

容澈似笑非笑:“你亲爹做的。”

善善小心翼翼的看向姐姐:“姐姐,什么是你做的?”

陆明月擦了擦嘴:“桌上温水我倒的。”

善善顿时捧起茶杯,浅浅饮了一口,露出惊艳的表情:“我就说这杯水温度适宜,如琼浆玉露,甘甜无比,令人回味无穷,原来是姐姐赋予了这杯水生命。让平淡无奇的温水变得美妙无比,姐姐,你辛苦了……”善善一脸的感动。

容澈僵着一张脸,干咳一声,又干咳一声。

瑾娘对善善使了个眼色,善善为难的干巴巴的夸了一句:“爹,这汤略显寡淡……”

“糕点太甜了……”

“粥太稀……”

容澈暴起“我打死你这个兔崽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咋不让说呢?”

“你这人心里太脆弱,接受不了批评!”

“爹,你这是不对的啊。”

“就算是一家人,善善也要做个敢于说出事实的孩子。”

“善善不说谎不骗人,善善有骨气。善善誓死不说假话!”善善被容澈追的满院跑,陆明月无奈的直摇头。

“鸡飞狗跳……”刚说完,容澈猛地抬头看过来。

陆明月小脸微僵。

“你也没放过他。”许瑾如忍不住扶额,这屋子活宝。

这几日许瑾如推了所有聚会,容澈偶尔抽空进宫复命,大多时候都待在家中。

陆砚书和陆准池依旧忙的脚不沾地,但夜里也时常回来团聚。

大年三十,一家子好好过了个温馨又平凡的新年。

“爹娘新年快乐,岁岁常欢愉……”容澈和许瑾如坐在主位,几个孩子纷纷上前磕头。

陆明月和善善作为最小的孩子,两人得到了全家的祝福以及红包。

“还有容老六,它也要给爹娘拜年。”善善抱着一条狗眼巴巴的看着。

他可以给容老六管着红包。

容澈瞥他一眼:“不要逼我在这大喜的日子扇你。”

善善抱着容老六扭头就走,不给就不给,咋还打人呢。

“只可惜今年老二和阿宁尚未归家,不然,这团圆饭总归差一点。”瑾娘眼神有几分落寞,耳边爆竹声起,但心中总有一丝缺陷。

说起来,他们已经许久不曾团聚过了。

“娘安心,儿子听陛下所言,恐怕二弟明年有机会回京。”陆砚书含笑的看向母亲。

果然,瑾娘眼底一喜:“真的?”

陆砚书点头:“这两年人间局势越发难了,各国都有意约束百姓,边境战事减少,二弟回家是必然。”

“只是路途遥远,弟妹又刚生下孩子,大抵还得过段时日。”

瑾娘喜的站起身,对着天边拜了拜:”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陆砚书微微敛眉,他没说的是,就算回京恐怕也要镇守结界。

如今人间的危机,来自上面。

但今儿新年,他不愿提及此事,便没说什么。

“嘿嘿,以后我就是小姑姑了。”陆明月骄傲的抬头挺胸。

“我的小侄女叫什么名字呀?”

陆明月向来是家中最小的一辈,如今乍然当姑姑,小姑娘颇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许瑾如看的失笑:“如今还未起大名,小名儿倒是定了,叫灿灿。”

“灿灿好,等回京,姑姑给她见面礼。”陆明月小胸脯拍的作响。

众人笑作一团:“咱家明月也长辈分咯。”

陆明月满脸期待,善善吸了吸鼻子,心里酸溜溜的。

侄女儿就有见面礼,我就得了两顿鞭子?

心里酸,但不敢说。

“明月,得空将你那好朋友叫来家中,喝两杯薄酒,咱们还未谢过对方呢。这次若不是他,只怕咱们就回不来了。”

“我可要好生与他喝几杯。”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澈说起此话,瑾娘便忍不住点头。

“他都好几年不曾来过府中,我给他做的衣裳都改了好几回,可一定要让他来家中坐坐。”

陆明月嘴里塞着满满的吃食:“唔,我问问。”

大年初三,新年刚过,陆明月欢喜劲儿还没过呢,就听闻噩耗。

“明月,南国送了一批折子过来。说你年满七周岁,要渐渐试着处理一部分政事。娘已经放在你房中,若得空你再看看。”

“批完可让大哥替你掌眼。”

陆明月眨巴眨巴眸子:“可以让大哥帮忙批吗?”

许瑾如轻抚她脑袋:“南国是你的基业,大哥只能辅佐,但不能越过你。”

陆明月苦着小脸。

“出发前南国太傅和北昭夫子给你的作业,记得送回去。夫子们今早已经催过一回。”

陆明月耷拉着小脸,随着她长大,课业也越发繁重起来。

大年初十,智心长老来陆家拜访。

容澈,陆砚书,陆准池等人早早将府中彻底打扫,一大早就顶着风雪候在门前。

这可是得万千学子拜见的真正圣人!

智心长老虽入世教学,但并不与外界接触,就连皇帝也极难见他一面。

今儿,竟亲自前来陆家?

陆家住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一大早,各府都关注着。

瞧见昭阳书院的马车停在陆家门前,当真羡慕的眼珠子都发红。

“容澈这小子没点骨气,好好的容家世子不做,来陆家当上门女婿。”

“我若是他,定要羞愤欲死。”

“瞧瞧他这没脸没皮的东西,往日一副铁骨铮铮的大将军,如今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他会做什么啊?长得不如我好看,没我学问好,凭什么这上门女婿他做得,我做不得?”

身侧小厮听得眼皮子直跳,主子,您小声些。

主子看他一眼:“拉我衣角做什么?我就是要让许夫人听一听,这男人啊,可得精挑细选,不行就赶紧换。”

小厮头都抬不起来。

容澈正想反驳,老子行着呢。

便见昭阳书院的马车停在门前,府中众人当即上前相迎。

圣人亲临,陆家有身份的都出来迎接了。

所有人都满面期待和恭敬,唯独陆明月沉着一张脸。

也是了,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学生喜欢家访。

智心满头白发,身后跟着个小姑娘,仔细一看,竟是玉珠。

玉珠对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眯起眸子。

玉珠本就比陆明月年岁稍长,当年上顿不接下顿,如今精心养育两年,身量不断拔高。

她下马车后,陆明月偷偷比划了下身高。

玉珠竟比她高一个头!!

陆明月差点破防。

“明月,随我来。”智心面对陆家人很是客气,周遭权贵更是羡慕的红了眼。

陆明月浑身都是抗拒。

众人将圣人引进正厅,便退了出去。

“我作业做完了啊……你可不能学告家长那一套,我会看不起你!”她心虚的移开眸子,不敢对视。

智心气得点她脑袋。

“我是那种告状的人吗?我堂堂书宗长老,万千学子榜样,不屑做这种事!”智心满脸的义正言辞。

陆明月一听,顿时脊背挺直,嚣张的爬上椅子,翘起双腿。

“你不早说!”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智心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

只觉心里堵的厉害。

沉默一瞬后,智心才道:“你们要早做准备,至多一年,我们便要回灵界。”

陆明月一惊,面上没了吊儿郎当。

“上面的旨意?”脸色微沉,落在椅背的手轻轻收紧。

智心轻轻点头:“上面已经下达旨意,所有神明不可下降灵界或人间,速速回归原位。我猜,神界只怕出了大事!”

“我们至多再呆一年,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

他看了看玉珠:“玉珠天资极高,我有意带她回灵界继承衣钵。”

陆明月神念微动,玉珠此刻回灵界,其实,也算是一种避难吧。

有她的天资,有智心的培养,玉珠应当会有极高的造诣。会给书宗带来新的辉煌。

玉珠毫不犹豫,面上浮起浅浅的笑意:“师父对弟子的教导,弟子无以为报。但人间是弟子故土,这里有弟子喜欢的一切,弟子不愿离开。还望师父恕罪。”声音还略显稚气,眼中却充满坚毅。

“弟子原本读书,是想要改命,想要给娘亲最好的生活,给娘亲争一口气。”

“后来,弟子不想让恩人失望,想要成为恩人的骄傲。”

“可现在,弟子想要为凡人崛起而读书,想要为凡间拼出一条血路。玉珠虽弱小,但也想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这等品性与天赋,智心越看越觉得满意。

“你若留在凡间,你应当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智心忍不住叹息,上边的意思,他也无法阻止。

甚至,上边越来越等不及,他隐隐能感觉到迫切。

玉珠跪在地上,给书圣磕了个头。

“弟子愿与人间共存亡,灰飞烟灭亦不悔。”她要对得起娘,对得起将她拉出深渊的明月。

智心忍不住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啊,都有自己的使命。”

“玉珠经常想,遇到恩人是玉珠命好。如今玉珠却觉得,这是上天赋予玉珠的使命,玉珠应不负期待,为凡人而战!”玉珠眉宇间有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坚定。

智心点点头,不再多劝。

只心里盘算着,今年要加紧速度,再送她一程。

这孩子,能走多远全凭天意。

“明日是落日星君寿辰,我要回神界三日。顺带打听打听神界之事。”智心能感觉到上界的风起云涌,甚至那股不安已经达到了顶点。

当年天道失衡,三界崩塌,都不曾有过这等不安。

“劳烦圣人了。”

许瑾如早已在府上备好一切,此刻进门道:“府中已备下薄宴,请圣人留步。”

智心倒也不曾拒绝:“正巧我有事与你们两夫妻谈一谈。”

容澈与许瑾如面面相觑,眼中不解。

玉珠同情的看着明月,命人抱来一沓作业。

智心将作业推过去,深深的叹了口气:“明月天资极高,却生性顽皮,家中也要多加约束才好。不能放任她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肆意而为。”

“你看看这次的作业……”

“这是她该出现的错误吗?前面还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写字,虽说有些急促,但也能瞧见功底。你看看后面写的是什么?!”

“三岁小儿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简直胡闹!小老儿都替她羞愧!!”

陆明月咬着牙:“臭老头,你说好的不告状!!你言而无信!”

智心凉凉的看着她,哧,你当我傻?

我来家访不告状,还什么时候告状?

智心气得将作业扔了出去,容澈小心翼翼的捡起几张,委婉的劝道:“明月也没有那么差吧?”

“明月毕竟年岁还小,写错作业情有可原,圣人你对她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她还是个孩子呢。有时候,我们可以放宽一些要求,她也不是那么差吧??”容澈忍不住劝道。

瑾娘眉头微蹙,偷偷对着他摇头。

教导孩子,可不能这样。

智心长老气得双手直哆嗦,指着容澈怒斥:“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慈母……慈父多败儿!你是在害她!”

“她有天赋有能力,为何不能高要求?这是旁人想要都要不到的福气!”

“你看看她写的什么?”

“文盲!羞为读书人!”

“气煞老夫!”智心脑子疼,没想到朝阳剑尊的父亲这么不讲理。

容澈据理力争,争的脸色通红:“您说的太过严重了吧?什么叫文盲,不至于这么差!”

“您别伤孩子的心!”

智心站起身:“不至于?引火我都嫌它丢人!!”

“重写,全部重写!!”

“玉珠,回书院!”难怪小剑尊这么难教,合着父亲是个刺儿头。

智心狠狠瞪他一眼,气冲冲离开。

瑾娘惊愕的看着他们:“圣人,已经摆膳,用个晚膳再离开吧。圣人……”瑾娘追在后头,可智心走得极快。

智心一语不发,沉着脸甩袖出门。

瑾娘被这一幕惊的回不过神:“这是怎么个事!!”

容澈素来疼明月,但教养问题上,容澈从不胡来。今儿跟中了邪似的,几次三番与圣人争执。

瑾娘脸色难看,容澈绷着一张脸,转身对明月道:“明月,你先回房……爹,给你处理。”

登枝悄无声息的带着丫鬟退下去,并合上房门。

“圣人说的没错,明月态度不端正,该罚就得罚,你这般是做什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咱们不能太过溺爱明月。”

“写成这个样子,难怪圣人动怒。”

“你做爹的,总得讲道理。”瑾娘语气严厉,容澈今儿简直反常。

容澈垂着头:“总得留点面子吧。况且,也不是那么差……吧?”

许瑾如只觉莫名其妙:“砚书也好,准池也罢,就算是武将的政越,他们五岁时,都不至于犯这种错误。更何况是明月!再说,明月不是这等接受不了批评的人。”

“但我是。”

许瑾如一怔。

容澈扬起脸,眼泪汪汪,包都包不住。

只见他委屈至极的擦了把泪:“是我写的!我写的啊!!!”我护的不是明月,是我可怜的自尊心!!

“我连三岁孩童都不如吗?真有这么差?”圣人踩住了他的痛脚……

容澈,破防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爹没事吧?”

“昨儿好像听到点动静……”陆准池站在门前,昨夜仿佛听到爹的哭声。

瑾娘打了个哈欠,哄容澈哄到半夜,没睡好,脸上有几分憔悴。

“呃……没事,你爹梦靥,不是什么大事。”她好歹记得给容澈挽回点颜面。

陆准池点点头:“无事便好。”

早膳时,容澈低垂着头端着碗,一声不吭。

善善长得矮,一眼便瞧见他爹眼睛肿如核桃:“爹,你眼睛哭肿了吗?”

容澈顿时暴起:“谁哭谁哭?小崽子你是不是欠揍?”

一抬头,便见容澈眼睛又红又肿,瑾娘差点没绷住。

善善委屈的指着他:“我又不瞎,不是哭的,难道是娘打的吗?哼……”说着说着,容澈气不过,拎起他的衣裳,便与自己对视。

一大一小怒目而视。

善善好气:“爹爹羞羞脸,爹爹哭哭……”

容澈老脸通红,骂我连三岁孩子都不如,咋?还不让哭吗?我就没有自尊心吗?!

想当初,容家几个儿郎战死。

老爷子要他改行做文臣,那是他不想入吗?实在是,入不了啊!!

让他带兵打仗,各种兵法倒是信手拈来。可握着笔写什么治国策,什么文绉绉的诗词,他真的做不到!!

全家紧抿着唇,深怕不小心笑出声来。

容澈瞧见全家肩膀直抽抽,早膳也吃不下,捂脸遁走了。

刚出门,就听见屋内传来放肆的笑声,一张老脸红的滴血。

出了正月,上朝的上朝,上学的上学,各司其职。

“姐姐……姐姐……”临出门前,善善拉了拉姐姐衣角。

“姐姐……我……我最近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姐姐可有什么法子?”说着举起双手,满脸无辜。“我可没想杀人放火,但脑子里……”他拍拍脑子,小脸困扰。

他总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呓语,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陆明月凝视他一眼:“好,晚些回来我替你想想法子。”

善善这才放心出门。

他倒不是改邪归正,只是怕姐姐杀人。

他这几日戾气很重,甚至隐隐压制不住。

陆明月如今只上半天学,中午回来便溜进空间,用朝阳剑砍了一截菩提树枝。谢玉舟正巧来陆家,瞧见院中的菩提树……

“我觉得这棵树有点眼熟。”谢玉舟捻起一片树叶,脑海里仿佛闪过一幅画面。

他恍惚听得一道声音问:“世人皆苦,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恍惚间,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幕。

自己盘腿坐在一颗菩提树下悟道参禅,春夏秋冬斗转星移,一日复一日。

很快他便会回过神来。

陆明月正一颗颗打磨佛珠:“这世间的树都长一个样,兴许认错也不一定。”陆明月打着哈哈。

“你来的正好,帮这108颗佛珠佛法加持。”她手指头搓得冒火星子,递给谢玉舟一串佛珠。

这是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子悟道参禅的菩提树,是佛界至宝。

再由佛子亲自加持,必定能压制心底戾气。

谢玉舟点头应下,便将佛珠揣进怀中。

陆明月似乎往佛珠内注入了功德,每一颗都带着浅浅的金光,光芒流转,灵气四溢。

“明日爹爹摆宴请狗东西,你也来吧。”

谢玉舟鬼鬼祟祟的指着头顶:“那位啊?”

“不了不了,你们一家子吃吧,我可不来。”谢玉舟没敢说,那位总是趁陆明月没注意,瞪自己。

夜里还时常来自己房间,告诉自己男女大防,男女有别。

陆家宴请他,自己来做什么?送死吗?

陆明月也没多劝,横竖只一顿饭罢了。

待谢玉舟离开,许瑾如已经让人安排明日的菜色,以及给新衣裳收针脚。

善善下学时,状态更差了。

小脸紧绷,双眼血丝弥漫,下马车便冲进屋内,关紧房门不愿出来。

麦丰难掩忧心:“今儿小公子在书院伤了人。”若不是他拦的快,他甚至……看到善善眼里的杀意。

他是真动了杀机。

许瑾如屏退左右:“细细说来所为何事?”

“郑大人家嫡子,性子骄纵,素来在书院不守规矩。平日里小少爷听完至多互骂几句,倒不曾动过手。”

“但这次……”

“小少爷差点生生掐死对方。当时他双眼泛红,一双手掐在他脖子上,力大如牛,谁都分不开。郑小公子被掐的翻白眼,嘴皮脸色发紫,差点当场断气。”

“夫子请来太医,才勉强救回郑公子。只怕等会有的闹呢。”

许瑾如一听,手脚发软,扶着桌椅才坐下来。

一颗心脏猛跳,头皮发麻。

善善虽生来戾气过重,可从未对活人下过手。

“郑小公子说明月姑娘,生来是个无心人,没有心跳没有脉搏。骂她是个怪物……却被所有人宠得无法无天,还欺瞒圣上得了封号。嘴里叫嚣着要烧死怪物。”

许氏蹭的站起来。

这等话,他一个孩子可说不出来,除非,从哪里听来的!

“他说什么?!!”声音都变得尖锐,若是细听,还能听到颤抖。

“他说什么?说明月什么?!”

这是许瑾如心头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隐患,她从来不敢让大夫给明月请脉。

此刻她连手都止不住的发抖。

“请将军,砚书准池回来。”

“不,让他们立刻回府!”

许瑾如心头发慌,此事怎会泄露?她一直有意瞒着,从未让任何人给明月请过脉!

“善善呢?我去看看他。”瑾娘擦了泪,只觉最大的秘密被捅破,满心慌乱。

但又想起小儿子哭着回来,急忙去看善善。

房门外,丫鬟正低声哄他开门。

“小公子,夫人来了,您开开门可好?”

丫鬟对着夫人摇了摇头。

“给他备些吃食,不要强迫他。”瑾娘素来是个尊重孩子的母亲,知晓儿子不愿开门,也并未强迫,只让人随时备下吃食。

“夫人,郑家来人了。”登枝听得前门传来的消息,急匆匆回来禀报。

“郑夫人带着孩子在门口讨说法。”

许氏脸色微青:“开门,将人请进门。”

登枝脸色难看:“她,她不愿进来。站在门外说府中管教无方,说陆家……仗着满门功勋欺负人,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之间,许瑾如脸色难看到极点。

“莫不是有毛病,当众诋毁公主,想死不成?”登枝叉腰怒骂。

“竟敢污蔑公主无心,这人无心岂不是早死了?还能活蹦乱跳?”

“当真胡说八道。”

“这等谣言难道也有人信?”登枝骂着骂着,眼皮子突的一跳,心头一抖。

她突然想起,公主长到七岁,一次都未曾请过平安脉!

许瑾如沉着脸朝门外走去,此刻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圈人,已经有人报了官。

她远远瞧见郑夫人,脚步停顿。

这位郑夫人,她哪里不认识?

尚在闺中时,两人本是极好的朋友。但后来却渐行渐远,这些年早已形同陌路。

郑夫人原本姓曹,先皇在世时,曹家很受重用。但宣平帝上位后,许家迅速崛起,两家虽是邻居,但身份家世却越差越远。

许家家教严格,曹家因举步维艰,对子女管的也较为松散。曹姑娘便时常给她带些外边的新花样。久而久之,两人关系越发亲密。

许太傅时常也会在朝中帮曹家一把。

许瑾如为了不让曹姑娘有落差,平时也极其照顾她的情绪。

两人成婚后,却渐渐形同陌路。

此刻,曹夫人见到她,亦是表情微顿。她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鬓间冒出来的华发,忍不住将白发往里边藏。

“许夫人,我知道你们陆家权倾朝野,手眼通天,但也不能这般欺负我们啊。”

“你瞧瞧将孩子打成什么样了?”

“你生的那儿子,哪里是人,简直就是个祸害是个魔头!”

“刚满三岁就会杀人!!长大还得了?”

“你看看我家哥儿的脖子?”郑夫人泪如雨下,顿时露出孩子的脖颈。只见雪白的脖颈下,满是青痕,令人触目惊心。

“孩子间的口角,怎么就要命了呢?”

“许夫人,我们是不如你陆家,可也不能拿我们的命不当命啊!你陆家再是只手遮天,也不能随意杀人!”郑夫人当众哭诉道,倒是引得不少百姓议论纷纷。

“只听说陆家家风清正,恪守规矩,从未听说竟这般枉顾人命?”

“郑家还算是世家大族,若郑家都受欺负,咱们平民百姓还怎么活?”

“我是不信的,两位陆大人都是清风霁月的好儿郎,绝不会纵容幼弟行凶!”

“不管是真是假,总要给郑家一个交代。容小公子才三岁就动手杀人,未免太过骇人,若长大,还得了?”

众人一听,又觉得有理。

许瑾如深吸一口气:“晚辈间的矛盾,你当真要闹成这般模样?”

曹夫人微垂着头:“只想替儿子讨个公道罢了。”

善善不知何时从后面冒出个脑袋,克制着眼中红光,愤怒道:“他冒犯我的姐姐昭阳公主,本就该死!”

听到善善的声音,郑小公主浑身一哆嗦,便往母亲身后躲。

“有本事与我出来对峙!”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善善又气又怒。

许瑾如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郑鹤轩躲在母亲身后,捂着脖子满脸惊恐,他从未想过,自己比善善大三岁却被善善死死掐住脖子挣脱不开的绝望。

那一刻,他濒临死亡。

曹夫人淡淡道:“轩哥儿,你可辱骂过昭阳公主?”

郑鹤轩哪里敢承认:“没有。”低垂着眉。

善善气得一双眼睛发红,可骂姐姐无心为妖的话,此刻却不敢说出口。

谁也不敢赌人心。

曹夫人一副大度的模样,只笑着道:“许夫人,饶是你陆家一门双状元,又有昭阳公主和容将军,也得讲道理。此事你陆家道个歉便是了,我儿也不是那等狭隘之人。”

“否则,我就是求到圣上脚下,也要讨个公道。”

许瑾如额间冷汗密布,正要抬脚,却被不知何时出来的陆明月拉住。

“郑鹤轩,你哑巴了吗?”

“你说本宫无心无脉搏,是个怪物,应当送上绞刑架活活烧死,此话怎么不说了?”她笑吟吟的看着郑鹤轩,郑鹤轩躲在母亲身后,却只觉一股寒意重来。

胯下一凉,滴答滴答的黄白之物从裤腿流下来。

明月嫌恶的捂着鼻子:“郑夫人,您儿子尿裤了呢,要不您先替他换条裤子?”

此话一出,原本被震惊的围观众人,纷纷翻白眼。

“朝阳公主乃我北昭之福,是我北昭的太阳,郑公子此话当真该打!”

“连屎尿都控制不住,他能知道什么?”

“回家穿尿布去吧。”

“善善小公子打得好,竟敢污蔑公主为妖,其心可诛!”

“公主捐钱救灾民,开办女学挽救诸多女子,公主为我北昭尽心尽力,你此话简直该死!!”群情激奋,甚至已经有人按捺不住。

曹夫人听见骂声闪过一抹慌乱:“昭阳公主,你可敢让太医当众诊脉?”

“是不是无心,诊脉便知!”

许瑾如已经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敢倒下,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宣之于众,她眼前不断发黑。

四周聚拢的百姓越来越多,可见郑夫人来时刻意引导众人靠近,居心不良。

许瑾如喉咙里都能闻见腥气,指骨捏的泛白,眉眼染上冷色:“你怀疑公主无心,要诊脉。”

“她怀疑公主是妖,要驱邪。”

“他怀疑公主卖国,要彻查。岂不是毫无规矩可言?”

“况且,你又算什么东西,竟敢质疑公主!”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明月!

曹夫人皱起眉头:“你……你不敢可是怕了?”

正说着,便见外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宣公主,曹氏,容家小公子,郑小公子入宫觐见!”太监高声喊道。

曹氏眉眼露出几分喜意,只很快又掩下得意。

看向许瑾如的眼神,嫉恨又怨毒。

“这曹夫人莫不是失心疯了?竟污蔑公主无心?神经!”百姓不信,可许瑾如却听得心尖发寒。

曹氏转身便牵着儿子上马车,快速换完衣裳一同入宫。

刚进御书房,便见郑大人正沉着脸看向她。

她移开眼眸,进殿便跪在地上指证陆明月:“陛下,臣妇要告发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无心无脉搏,是妖,是妖啊!!”

“她蒙蔽圣上,竟被封为昭阳公主,成为北昭的太阳。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只怕有伤我北昭国运。”

“求陛下赐死妖孽!”郑夫人眉宇间露出一抹杀意。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皇帝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从哪里得知昭阳无心?”宣平帝声音浅浅,听不出情绪。

曹夫人当即道:“臣妇年幼时曾学过一些医术,曾无意中触摸到公主脉搏。陛下,此事是真是假,只需给陆明月诊脉便知!”

“许夫人包藏祸心,知情不报,不知是何居心!为了我北昭基业,还请陛下彻查!”她满脸忧国忧民的模样,身后郑鹤轩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娘亲好可怕,年幼的他,隐隐发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

曹氏当众指认陆明月为妖,所有人皆是沉默着。

“陛下,快请太医啊。是人是妖,诊脉便知!”她看着陆明月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

她已经没有退路!

郑大人无力的闭上眼睛,他知道,妻子待字闺中时与许夫人关系极好。

婚后闹了些矛盾不相往来,却不想,她竟生出这等心思。

原以为只是女儿家的小矛盾,如今,她是要陆家的命啊!

“陛下,夫人胡言乱语冲撞公主,还请陛下和公主原谅。老臣立刻带她回府,绝不让她再冒犯公主!”

“请陛下和公主恕罪,老臣该死,是老臣治家不严,闹出今日之事。曹氏得了失心疯,老臣这就带她去家庙养着,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老臣愿一力承担罪责!”郑大人颤巍巍的跪在曹氏旁边,曹夫人几乎咬碎牙齿。

眼中闪着嫉恨的光芒。

“我没病!”

郑大人浑身泛冷“你病了,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此刻殿中并无外人,皇帝轻轻闭了闭眼。

“郑爱卿,你何必如此?她所犯之罪,抄九族都不为过!”

“她包藏祸心,陷害我北昭的太阳!”皇帝厉声喝道。

郑大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陛下,臣妇说的都是事实,还请陛下让太医把脉!”曹夫人惊慌失措,为什么陛下不惩罚陆明月?为什么不彻查此事?

突然,她心头一惊。

皇帝,难道早已知晓?她心头生出细细密密的寒意,突然后悔,可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

便听得皇帝道:“将这毒妇拖下去杖毙至死!”

“郑大人,府中麟儿若不会教,可要朕替你管教?”

“还不快滚出去!!”皇帝狠狠一脚踹在郑鹤轩身上,郑鹤轩霎时吐出一口血,整个人都倒在地上面无人色。

“儿啊!”

“老爷,救我们,救救我们。妾身知错了……”

“陛下,臣妇知错了。臣妇是受了梦中人蛊惑,臣妇知错了。”曹氏跪在地上疯疯癫癫的哀嚎求饶,宣平帝听得此话眉头一凛。

曹氏立马道:“臣妇是无辜的,臣妇从无害人之心。是梦中妖孽蛊惑的,它说昭阳公主无心无情,会给人间带来灾难,是祸乱之源。”

“臣妇是冤枉的。”曹氏眼泪鼻涕横流,跪在地上求饶。

皇帝冷眼看着她:“你无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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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下指证公主无心,你谈何无辜!”

“贱妇,竟敢谋害我北昭太阳!其罪当诛!”

“还不快拖出去!”皇帝大怒。

曹氏当即惨叫着哀嚎:“陛下,臣妇知错,臣妇知错,再也不敢了。陛下……”她真的错了。

当年曹家如日中天,走到哪里都是被众人捧着的贵女。

后来曹家落魄,许家崛起,她这心里如何舒坦?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的人众星捧月,她怎么甘心?

她无数个夜里嫉妒许瑾如命好,父兄争气,又疼她入骨。

她曾送了许多话本入许家,给她讲述才子佳人,有情饮水饱的故事。

许瑾如天真,对读书人越发带了一层滤镜。

后来,许瑾如下嫁徒有虚名却无实权的忠勇侯府。而自己,为联姻嫁给郑家做填房。

虽说郑大人二婚且年长,但在朝中说得上话,她也算满意。

明明,许瑾如被她踩在脚下十八年。

凭什么啊?凭什么!!竟还会有翻身的那一天!

全都因为陆明月,全都是陆明月!!一切都因她而起。

曹氏动了心思,但陆明月在北昭和南国颇有地位,她不敢流露出半点不满。直到,她在梦中探听到无心之事。

她好恨,好恨。

恨命运不公,恨上天不长眼,为什么一切偏爱都给了许瑾如。

她不服,她不甘心!!

曹氏像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到长街之上。侍卫站在两侧,高声喝道:“曹氏诬陷公主,陛下赐杖毙!行刑!”

棍子黑黝黝的看着便极其沉重,一棍又一棍落在曹氏身上,曹夫人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遭百姓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朝她脸上吐口水,骂她恩将仇报,陷害公主。

曹夫人咬的嘴里都是血,想要张口说明真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五脏六腑都在疼,疼到骨子里,呼吸都是满嘴血沫子。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许瑾如。

许瑾如站在外围,神色漠然,登枝小声的咒骂:“恩将仇报的东西,当年曹家落魄,姑娘您不知帮她多少。担忧伤她自尊心,您背地里不知花了多少精力。”

“狼心狗肺的东西。”

许瑾如意兴阑珊,她已经不是会为旁人所落泪的年纪了。她只担忧,曹氏这一通闹,明月无心的事,到底在众人心里留下了印记。将来,都是隐藏的祸患。

“让人关注着百姓风向,引导舆论吧。”

许瑾如担忧不已,但让她惊讶的是,百姓竟自发维护昭阳公主。安排的引导人,竟没用上。

宣平帝站在九层塔之上,微风浮动衣摆,看着宫门外万千灯火,深深的叹了口气。

“即便她无心,朕又怎会降罪于她。”朕,心疼都来不及。

宣平帝如今哪里不清楚呢,原来北昭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北昭之心,护的是明月之心。

是她陆明月的心呐。

早在千年前,她的心脏,就在护佑这片土地。

原本该物归原主,可她再次放弃心脏回归,将其融入人间,成了真真正正的无心人。

“这万家灯火,皆因她在负重前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长街之上,满地弥漫着斑驳的血迹。

深夜,百姓已经逐渐退去。

躺在血泊中的曹氏眼神涣散,呆呆的看着天际。

她不行了。

“不公……哈哈……上天,不公。”她低低的哭着,声音断断续续令人心悸。

她始终记得,明明自己生来就在高位,曹家落败,自己成了笑话。

而许家崛起,昔日的好友成了被追捧之人。

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而自己身边却是冷冷清清。

两个人的地位仿佛被颠覆,让她如何忍受?

后来,爹娘给自己议亲。

自己竟要嫁给郑家续弦,郑大人比自己长八岁,她怎么甘心啊!!

她满心彷徨之际,无意得知许瑾如女扮男装偷溜出府,结识镇国公府中世子。

她嫉妒的心达到巅峰,气得彻夜未眠质问苍天。

好在,镇国公世子朦朦胧胧尚未开窍。

在她的暗示下,许瑾如恋慕上忠勇侯,哈,许瑾如不清楚,可她却明白着呢。

忠勇侯空有爵位,但府中一贫如洗,家中老侯爷病重,来自乡下的老太太当家。

泥腿子老太太爱摆谱,最是难伺候,一旦儿媳妇进门,必定被磋磨而死。

她还知道,忠勇侯与表妹不清不楚,且等着许瑾如呢。

忠勇侯陆衡之更是个无耻之人,利用英雄救美,惹得许瑾如情根深重。

果然,许瑾如为爱下嫁忠勇侯府,逼的与娘家决裂。

自己就算做续弦又如何?

两人虽无感情,但郑大人对她很是敬重,两人倒也和睦。这些年,她很是过了些欢喜日子。

明明一切都和和美美,一切,都从许瑾如和离改变。

她二嫁容将军,三子一女为她挣来泼天富贵,一举跃为北昭最尊贵的人。

曹氏躺在地上,嘴里涌出大口大口鲜血。

不甘不甘呐。

生机流逝,一点点闭上眼睛,无数不甘怨恨都化作灰烬消散。

深夜。

陆家灯火通明。

容澈和许瑾如坐在堂内,底下小修士正仔细回禀:“那曹氏已经被当场杖毙。”

“经过彻查,她与昭阳公主从未有过私下接触。”

“但三日前,听说她曾因梦靥请过太医。似乎被噩梦所吓,太医还开过安神汤。”

“也是她不经意间告诉郑小公子,借郑小公子的嘴将此事闹出。”

许瑾如坐在阴影中,面色晦暗,容澈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抚。

“她刻意冲明月而来的。”

“是我连累了明月。”瑾娘知道,曹家当年从巅峰跌落,许家崛起,曹氏心态失衡。

后来自己下嫁忠勇侯府,曹氏才慢慢恢复心态。

直到后来,许瑾如二嫁容澈,长子三元及第,此子手握兵权,三子再次夺得状元,明月更是北昭太阳,南国未来的女帝。

曹氏心态再次失守。

“这与你无关。”

“曹家落败,她心态失衡,与你有什么关系?”

“许家的崛起与陆家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满门荣耀,更与她无关。若人人都生出嫉妒之心,难道也要怪自己太过优秀吗?”

容澈哪里见得许瑾如这般模样,当即劝道。

况且,他知道的更多一些。

只不过,如今没必要告诉瑾娘,给她平添烦恼。

随着曹氏身死,一切都没必要再纠结。

“但明月无心,终究在世人面前留下印记,我怕终有一日会化作利刃,刺向明月。”瑾娘怎能不忧心呢,曹氏能梦靥,想必上界已经寻到明月的踪迹。

有北昭之心化作的结界阻挡,只能神魂下界引导曹氏。

今日之事,她怕会成为祸根。

爹娘发愁,陆明月半点不受影响。

对她来说,自己行的正坐得端,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百姓,问心无愧。

此刻,她坐在善善床边。

“善善,今日多谢你维护我清誉。”

“喏,这是送你的清心珠。上边有佛子加成,能压制你内心戾气。”她将佛珠挂在善善手上,善善捻了一颗,一股清气袭来,隐隐驱散几分燥意。

善善脸蛋有点红,眼睛看了看佛珠,嘴上念叨着:“自家姐弟,要什么谢礼。再说,我什么都不缺……”小手却死死攥着佛珠,不肯松开。

陆明月看得失笑不已。

小家伙入手就飞快的捻着佛珠,瞧着像个小和尚似的。

“善善,听说你今儿考了学堂最后一名?”陆明月好笑的看着他,明明夫子还夸过他天资卓越,善善应当是有天赋的。

善善咧嘴一笑:“娘说,只要我有进步,就会给我奖励。”

“我考第一名,进步空间太小,退步还会挨骂。划不来……”

“我考最后一名,每次进步,每次都有奖励。”

“一顿饱和顿顿饱,善善分得清好赖。”善善满脸得瑟,容祖母对他很是宠爱,每次进步,祖母还会另行嘉奖。

陆明月微张小嘴,瞳孔中不亚于一场地震。

她当年怎么没想到这法子!!

如今想想,自己第一次考试拿下第一,家中给了奖励。

后来每次拿第一,家中早已习惯,再无奖励!

亏大发了!

陆明月眼睛酸涩,偏生善善还要问道:“姐姐,你每次考第一,却从没有奖励,果真高f风亮节。”

陆明月……

善善眼皮子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姐姐,善善困了……”

“姐姐……不要偷看善善的日志哦。”善善如今三岁多,已经会写简单的字句。

善善困得迷迷糊糊,瞧见姐姐怔了怔,又道:“里面有善善的秘密。不要偷看……那是,善善的小秘密。”

“我藏在门后的花盆底下了,姐姐一定不要看……”

说完,便沉沉睡去。

陆明月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你报这么仔细,是深怕我不看吗?????

她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门,可转念一想,不行,善善是邪祟头子转世,自己得随时监管善善的一言一行。

她小声的趴在地上嘀咕:“我不是偷看你隐私啊。”

“我只怕你走错路,长成为祸苍生的大邪祟!”

她义正言辞的掏出小本本。

唔,两本。

其中一本歪歪扭扭写着‘委屈日报。’

另一本写着大写的‘禁’。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禁,她懂,不让看的意思。

委屈日报是什么鬼?

陆明月看了眼床上睡意沉沉的善善。

陆明月翻开禁字日记,只见上边歪歪扭扭,不认识的字还用小圈圈代替。陆明月连蒙带猜才陆陆续续拼凑出来……

“善善三岁半入学,乃班上最年幼的学生。”

“时常感觉与同窗格格不入。”

“善善很孤独,很无趣……”陆明月眉头紧蹙,顺势坐在地上,小脸皱起,难道善善在书院受委屈?

不行,她的弟弟,她可以揍。

但别人不能揍!

她不停的往后翻,其中还有不少画出来的景象。都是善善孤独一人背对着同窗的画面。

陆明月瞧着那稚嫩的鼻尖,眼眶泛红,眼泪都快落下来。

往后一翻。

“若是善善明日能收到姐姐送的小木剑,善善一定会是非常快乐的孩子……”

“注:朝阳剑同款木剑。”瞧见那个注,陆明月的酸涩瞬间消散。

陆明月拭去眼角泪花,妈的,差点让这小子忽悠了。

我就说怎么突然打感情牌……

再一想,他是世间一切欲念所化,大部分来自神明,他能被凡人欺负?!

开什么玩笑!

他都敢贪污受贿,还会被孤立?

陆明月心头一松,磨牙看向床上睡的香甜的弟弟,瞧见他睡梦中咧嘴傻笑,又只得作罢。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希望四岁生辰能收到一笔巨大的财富。”

“希望明天可以不上学。”

“希望姐姐永远不要揍我……”这一句被划去,似乎觉得太过离谱,改成了“希望姐姐一年内不要揍我。”

越往后翻越离谱,陆明月默然,好好好,干脆改名心愿清单拉倒。

她将本子原封不动的放回花盆底下,又翻开委屈日报。

某年某月某日:今日姐姐抓我杀鸡,彻夜未眠,牙齿酸疼难忍。

某年某月某日:今日姐姐打我三鞭,此仇必报!

某年某月某日:姐姐比我多吃一个鸡腿,我不服……但打不过姐姐55555……

陆明月越翻越气,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录进去,这不妥妥的记仇本么?

陆明月将两本册子放回去,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出门。

记仇本上,她的名字占据整个本子!

陆明月回到房间,一抹微光打入上空:“爹娘为谢你救命之恩,你若得空,明日来府中聚一聚。”

她倒在床上昏昏欲睡,来自遥远的星空仿佛传来一道召唤。

陆明月半睡半醒,意识随风逐流,耳边的召唤声越发强烈。

阿蛮突然从梦中惊醒:“奶奶!”

额间冷汗顺着发梢滑落,为什么她突然梦到了奶奶,不,不是奶奶。

那个无意中来自异世,收养自己的奶奶陈月莹。

梦中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倾斜倒塌,天空乌云密布,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细细密密的让人惊惧的怪物涌入,无数百姓惨叫嘶吼,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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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高楼中无数生命消失,那个世界的文明在崩塌。

那是奶奶所在的世界。

她曾听奶奶提起过,天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着一个世界。各自运转,各自有各自的文明。

她所在的世界没有神明,没有信徒,没有信仰,只尊崇着一种科技的力量。

阿蛮不懂那是什么。

她只知奶奶有危险,她感受到了奶奶在召唤什么。

她穿着里衣冒着风雨穿过院子,直达陆明月门外。玉书瞧见她冒雨过来有些惊讶,急忙拿干毛巾给阿蛮擦拭。

阿蛮冻得发抖:“我要找明月。”头发狼狈的黏在脸上,但她半点也不在意。

“姑娘刚刚睡去,您若是有急事,奴婢替您通传?”玉琴见她冻得发抖,急忙命人拿衣裳。

阿蛮嘴皮发白,摇摇头:“我有急事找她,不必通传。”

玉书玉琴知晓明月待她不同常人,便不再拦,只让人备下热汤,给她驱寒。

阿蛮进屋后,小心的推了推明月。

“明月,你能联系上月莹姐姐吗?她似乎遇到麻烦了。”阿蛮声音带着哭腔,小声的抽泣。

可她推了推明月,明月却毫无动静。

阿蛮一愣,想起梦中月莹姐姐跪在地上,身后是万千恐惧的百姓,面对着无数庞大的怪物虔诚道:“求神明降临……”

难道,明月已经过去了?

阿蛮手脚冰冷发抖,却不敢离开,只瑟缩着等在床前。

陆明月顺着召唤来到不知名的云间深处,白茫茫一片。

“这里,竟是无神之地?”陆明月低声呢喃。

…………

陈月莹盘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憔悴失力,毫无血色。

高楼大厦早已成为废墟,平静祥和的生活被打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陈月莹痛苦的抱住头,一滴滴清泪洒落。

她自小体弱多病,算命的说她活不过十八岁。父母一直小心翼翼的养着她……

哪知……

却在十八岁时,为了救从楼顶跌落的孩童而穿越。

那个世界有神有妖魔,她来自异世,漂泊无依,总有一种游离之外的疏离感。

最后救了棺生子阿蛮,后来得陆明月帮忙送回父母身边。

当初,离开时陆明月在她眉心打入一道光芒。

她原不知是什么。

回到原本的世界后,父母一日复一日的守在医院,等着她醒来。

被医院判定植物人的她毫无征兆的醒来,痊愈,三天后出院。她被称为奇迹。

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过着,平静而温馨。她偶尔也会思念阿蛮,但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祸种会降临这个世界。

谁也不知它们从何而来,它们有着当界没有的力量和武器,尽情的屠戮世人,摧毁家园。

原本相互忌惮的各国决定统一迎战,艰难的守住这片土地。

直到昨日,巨大的光芒从天而降,然后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她有瞬间的失聪。

她的母亲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她疯了一般祈求上苍,祈求神明,她喊出了那句:“求昭阳剑尊救命,求神明降临。”

眉心霎时涌现出一道磅礴的力量,降临世间,将身后所有人护在其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月莹,方才你身上那道光,是什么东西啊?”

“月莹,方才好奇怪,什么东西从你身体里冲破出来了?”

“月莹,你说我们能躲过这一劫吗?”陈月莹脸色有点白,抱着母亲坐在地上。入目皆是断壁残垣,父亲脸上已经见了血,小心的将水喂进母亲口中。

周遭众人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让阿月静一静,求大家让一让,我媳妇儿还生死未卜呢。”陈父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此刻鼓气勇气将众人驱离。

大家见陈月莹面色不好,但方才又靠着她才活下来,大家都不敢离开。

只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给他们一家三口。

陈月莹有些彷徨,她在异界已经见多了神神鬼鬼的力量,期待着回到平静的过去。

可真正回家,却也只过了三年祥和日子。

如今,家园毁灭,世界濒临灭亡,似乎依旧逃不过一死。

陈父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月莹,你以前说的话,难道都是真的?”月莹十八岁那年为救人变成植物人,在医院躺了许久被判定脑死亡。

自己和妻子不愿接受事实,依旧变卖家产强行将女儿留在医院。

陈父的侄儿陈章倒是上门劝了几次,让他放弃,却被陈父打了出去。

还引得老太太亲自上门,直言:“侄儿也是半个儿,你那月莹本就是个病秧子,这么些年把家都拖垮了。不如趁此放手,将来让章儿给你养老送终。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陈父当场落泪,闹得与母亲决裂,卖房卖车坚持要救女儿!

可谁没想到,被判定死亡的陈月莹竟真的醒来。

甚至惊动了国际上的专家,对月莹一番检查后,她原本的病根不药而愈,身体变得健康又有活力。

回家后,月莹吐露自己穿越去了异世。

陈父陈母将信将疑,直到这一刻,才真正信了她。

“爸,月莹从未骗你。”陈月莹满脸忧色,母亲气息微弱,官方仅有的医疗队伍也轮不到他们。

官方在尽力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

“若是真的有神就好了,只求上苍能救一救我们。”陈父抱着妻子神色悲哀。

“听说今日各国商讨,要想法子对抗,也不知谈的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谈?咱们这几年迅速崛起,引得各国忌惮。如今那几个孽障联合起来欺压我们,只怕要占下风。”

“若华夏传说是真的就好了。各种神明神兽,还能怕他们不成?”

众人小声的碎碎念。

刚说完,便有人喊道:“你们快看,官方来人了。”

陈月莹抬起头,便见官方的人站在他面前,为首的男人脸色严肃,从怀中掏出证件:“陈小姐,可否需要帮助?”他看向地上的陈母。

陈月莹知道对方的来意,但她对国家全身心信任,从未想过隐瞒,自然点头。

她一点头,身后便有人抬着担架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前,医生护士围绕着陈母。

陈家人顿时松口气。

陈月莹点头:“我跟你们去。”她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刚才的力量,明显不属于此间文明该有的力量。

“月莹……”陈父有些担忧。

“爸,不用担心,等忙完我来医疗部找你们。”她能看出对方级别很高,父母应当有保障。

华夏军人在百姓眼里自带滤镜,她没什么害怕的。

军队隐隐将陈家人护在中央离开,陈老太太远远看着,慌忙道:“儿子,你不管妈了吗?还有章儿,侄儿也是半个儿,你将他带在身边,在你身边跑跑腿,自家人信得过。”

她试图将陈章推过来,可军队带着武器,霎时全都指向他。

吓得陈章眼皮狂跳,双腿颤抖,不敢靠近一步。

陈月莹淡淡道:“母亲病重,父亲要照顾她,没时间照顾你们。待有空再说吧。”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上车。

陈家人远远看着,又气又嫉。

“这白眼狼的东西,咱陈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难道还能害她不成?”

“她一个小妮子能成什么事?咱们是去帮她!”

可看着对方被保护着离开,眼里的嫉妒压都压不住。谁不知道官方能够抵御攻击啊,谁不想成为那防御塔内的一员。

陈月莹被带到一处充满科技感的大楼前,前头的男人道:“我姓林,我会负责你的安保工作。”

“你别害怕,领导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他们已经查过陈月莹的过去,自然也听过她所谓的穿越。

如今想想,只怕有几分真。

陈月莹看了眼他的肩章:“好,谢谢林长官。”

“这里有防卫机制,你暂且不用担心安全。”林长官看起来三十左右,严肃沉稳,给人莫名的安稳。

大楼内守卫极其严格,进门连查三道,直到六楼,又查了一次。

“陈小姐见谅,特殊时期,不敢有半点失误。”林云间露出几分歉意。

陈月莹二十出头,但身上总有一股娴静安然的姿态,有些不符合年龄。此刻她也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待检查完,推门而入。

屋内已经候着几人,都不认识,但很熟。

电视上见过。

“陈小姐请坐。”有人给她倒了杯茶,是她喜欢的味道。

“冒昧请陈小姐过来,实在唐突。如今华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还望陈小姐能如实相告。”这已经事关整个文明的存亡。

陈月莹端正坐好,几个领导对古文化略有研究,见她坐姿一言一行,似乎都有些古朴的味道,不由对视一眼。

“我确实穿越了。”

“曾见到不同的世界和体系。”

“有神明有妖魔,有修士有长生,那是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凡人夹缝求生,过得很是艰难。

她似乎陷入某种回忆,淡淡的叙述着过往的一切。

“你身上那道光,是那位年幼的剑尊所赐?”领导听得入神,不由问道。

“是,她说危难之时,能护我周全。”陈月莹想起三岁半的陆明月,小小的人儿还没剑高,不由眉眼带笑。

明月现在应当七岁多了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可说过,这道护身符能使用几次?范围多大?”

“可有法子推广开来?能否联系到她?”领导站起身,已经隐隐有几分急切。

陈月莹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在那个世界,她可以听到信徒的召唤。但这里……”

“总归要试一试。有一线希望也要试一试!”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各国联合起来抵制华夏崛起,想要趁外来生物入侵时重创华夏,他们怎能坐以待毙!

“你的意思是,可以召唤她?这……”

“先在军中秘密推广,务必以最虔诚的心祈求神明降临。”

领导说完,林长官当即派人执行,

可指令刚到达,整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

“小心!!”桌上的茶盏,书架上的名著纷纷往下跌落,众人扶着墙都站不稳,耳边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轰隆隆的雷鸣声。

阳光被一阵乌压压的云层挡住,云层之上,谁也不知掩藏着什么,巨大又骇人。

远处,火光冲天而起,可径直穿透了云层,对浩瀚巨兽无一丝伤害,反倒激怒了对方,空中传来恐惧的吼声。

“这些该死的外来生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众人匆匆下楼,陈月莹匆忙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乌云蔽日,对方几乎占据整个天空。

“领导,那边又在问,可否答应条件合作?”林长官鼻尖已经冒汗,眼中带着怒意。

一股苦涩压在众人心头。

四处响起哭嚎声,所有人都在逃窜,却又不知逃向哪里。恐惧和绝望将所有人笼罩,他们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无处可躲。

“救命啊……”

“谁来救救我们啊……”有人跪倒在地,不知向谁祈求。

“快,快躲避,快!”只见空中一大团黑压压的圆球朝着此处而来,若落地,只怕整座城市都要坍塌。

所有人疯了一般往城外逃窜。

整座城市都被死亡笼罩。

“领导快走!”车子早已停在楼下。

“陈小姐,你父母已经随医疗部转移出城,请陈小姐快上车。只怕……”只怕这里保不住了。

众人心头无不沉重,陈月莹却是站在原地,看着惊恐的百姓不断逃离。

身后还有无数百姓,颓然的等在原地。

交通已经瘫痪,家园已经毁灭,他们已经无处可去,许多人静静的坐在地上,坦然的迎接死亡。

她果断摇头:“还请林长官替我照顾父母,我……我不能走。”

也许,她知道昭阳剑尊留给她神光的意义了。

她很快便冲入人群。

林长官神情一怔,瞧见她在人群中逆流而上,心中莫名震撼。

“让他们先走,我们几个老东西活了几十年,得留在最后镇场子呢。”几个领导摆摆手,当即投入工作中有序的疏散百姓。

林长官咬了咬牙,干脆护着陈月莹一路向上。

骇人的力量笼罩大地,一群金发碧眼的人指着远处,微眯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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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神龙,永远也醒不过来咯。”

身旁还有几个狗腿子卑微的赔笑,将那恐怖的东西引到华夏,只求能重创对方。

“天呐,你们看那是什么?是眼睛吗?”只见天空上方,乌压压的云层中仿佛出现了一只眼睛。

“眼睛都能占据大片天空,这该是什么庞然大物?我们真的能抗衡吗?”已经有人呜呜的哭起来。

眼见着那团蕴含着巨大力量的黑球砸向地面,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陈月莹心中迸发出一股强悍的力量,她突然发觉自己仿佛离了地,直冲那庞大的黑球。

只见她双手张开惊恐道:“不要!!”

自她周身而起,形成一道巨大的结界,就像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这一次的结界,比之前更庞大也更耀眼,整座城市都护在其中。

之前只是危机之时,无意间爆发的小结界。

陈月莹能明显感觉到力量在源源不断的输出,黑球直直的撞上结界,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天地。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她……她飞起来了?”

“我是被吓傻了吧?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光罩?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若这黑球打在地面上,整个城市都会化作灰烬吧?”有人浑身失力的跌坐在地,脸上恐慌弥漫。

可一抬头,瞧见陈月莹立在空中,又仿佛多了一股信念。

“我就知道!!你们都开始飞行了,而我!!被落下了!!修仙不能落下我啊!!”已经有年轻人哭着喊着要修仙,冲散了几分恐惧。

“莹莹,莹莹……”陈父担忧的看着天际,陈母刚从昏迷中清醒,瞧见女儿更是担心的落泪。

“哎呀,那是我孙女儿。之前为了救坠楼的孩子成了植物人,若不是我卖房卖车帮忙支撑着,这孩子早没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造化……”老太太原本狼狈逃窜,连鞋子都跑掉了,头发披散着。

此刻却指着天际一脸骄傲,接受着众人羡慕巴结的恭维。

众人纷纷仰望着空中身影。

远处金发碧眼的男人一脸震惊:“这不符合科学!!怎么会有人飞起来!!”

“难道他们传说是真的?”可,那是神话传说!!

陈月莹已经满脸冷汗,眼前一阵阵发白,浑身都在失力。

眼睁睁看着空中遮天蔽日的巨兽睁开双眼,她仿佛看到了对方的愤怒。

越发浓郁的乌云汇聚,不见一丝阳光。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风雨欲来,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

“轰……”浓烈的暴戾之气席卷而来,还未靠近众人便明显感受到带来的压迫感。

“砰砰砰!”四处都是玻璃破碎声。

明明那道力量还不曾落下,就带来极其可怕的威亚。

“光罩在碎裂!”有人惊呼!

“她在滴血!”

只见陈月莹七窍流血,双手颤抖,嘴里不停的急促的念叨:“求朝阳神明降临!”

“求朝阳神明降临!”

声音越发急促越发猛烈,周遭都能听到她的嘶吼:“求朝阳神明降临!”

林长官当即高呼:“求朝阳神明降临!!”

一声又一声汇聚成滔天的巨浪,直达天意。

轰的一声。

陈月莹力量被抽空,身体自空中直直的下坠!

“莹莹!!”陈父双目通红。

那道力量眼看着直直的落入大地,远处金发男人嘴角勾起。

“我看谁敢!!”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天外而来,凌厉又饱含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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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散开的力量震得地动山摇,难以想象,若落在大地上,该是何等的灾难。

陆明月逆光而来,犹如神祇。

她脚下踏着一条黑龙,黑龙满身鳞片熠熠生辉,一双眼睛震慑人心。

“龙……龙……有龙!!”满目绝望的百姓抬起头,早已惊愕的呆在原地,连恐惧都散了。

“神明降临,是神明降临了!!”

陆明月飞身上前,抱起陈月莹便将飘然落地。周遭百姓早已虔诚的跪在地上:“神明……是神……”

“神来拯救我们了。”

陈月莹脸色苍白,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明月,你来救我们了?我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她眼泪吓得啪嗒啪嗒掉,她只是个没有神力没有修为的凡人,全凭着一腔勇气冲在前头,如今主心骨到来,顿时失声痛哭。

“我感应到你的召唤了。”陆明月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的沉稳却给人安心的力量。

她提剑而起,在空中打出一道道法诀,只见巨大的光罩将所有人护在其中。

顿时提剑冲入天空,烛墨和追风早已在空中缠斗。

林长官满心敬畏,小心问道:“这就是那位神明吗?”领导们更是虔诚的看着上空那道身影。

陈月莹点了点头:“嗯。”

她眼中满是欢喜和依赖,心中的绝望一扫而空。

身侧百姓已经炸开了锅:“天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看见了龙,看见有人能腾空而起,修仙是真的落下我了吗?”

“你们怎么忍心啊,你们在天上飞,我在地上甩腿逃无可逃。噩梦照进现实啊!!”

“求求小神仙别丢下我们,教教我们一招半招也好啊。”年轻人接受能力极强,当场给小神仙加油打气。

“哈,都说咱们华夏神话是假的,现在好了?哈哈哈哈哈哈……扬眉吐气,扬眉吐气!”

远处,金发碧眼的男人早已惊愕的合不拢嘴。

“那是什么?什么在天上飞?”

“该死的,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会飞?为什么能一剑击退怪物?”眼睁睁看着对方冲入云霄,只觉自己多年来所接受的知识受到了冲击。

空中电闪雷鸣,众人细看,才发觉连雷电都受那位小神仙指引。

“这大概……是真神仙。”他们面面相觑,她的每一次挥剑,都能带着电闪雷鸣,将那庞大的怪物打的步步后退。

在此处作威作福的怪物竟毫无还手之力,四下逃窜,哪还有方才的嚣张。

“不能让它跑了。”

“追风,烛墨!”三人包抄,竟将怪物团团围住。

陆明月眉心红光闪烁,这一刻,整个天空都出现陆明月巨大的身影。

她双手飞快的掐诀,朝阳剑飞在她头顶上空,霎时间化作千把万把数不清的灵剑,灵剑飞快的翻转。

陆明月指尖轻轻一指:“去!”

数不尽的灵剑霎时飞出,空中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灵剑飞出的那一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带着热浪从天际席卷而来,因华夏有陆明月结界,结界只晃悠了一瞬,但里边毫无影响。

可周遭各国,大地被震的支离破碎。

眼睁睁看着满地绿意,被热浪席卷后,瞬间干枯。

整个大地一片漆黑,损失不计其数。

乌压压的天空中,少女持剑立于半空,眉目微垂,仿似悲悯的神灵。

在她剑下,毁天灭地的怪兽被一剑披散。

一丝强光穿透乌压压的云层,洒落她的身上,所有人都瞧见了她的模样,以及她眉心的那抹红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顺势跪在地上:“谢谢神明降临,谢神明拯救……”

陆明月仰头看向天空,眉头轻蹙。

她身形一闪,便缓缓落在陈月莹面前。

她身边的黑龙和那团火红也化作人形,立在她身侧。

陈月莹激动的脸色通红,周遭百姓虽然也想靠近,但震慑于对方身份,只能用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小神仙!!

陆明月小脸上有几分歉意:“方才太过匆忙,忘记将周边一起纳入结界之下……”

陈月莹脸色一喜,喜上加喜!

“不要紧,不要紧,没什么问题。他们能够解决……”哈,干的漂亮。

林长官看了看陈月莹,毕竟对方是陈月莹召来,自然不好跃过她。

陈月莹见周遭的人越来越多,当即便道:“明月,你远道而来,暂且先在此处歇息歇息如何?”

“如今大难刚过,人心惶惶,人家都担忧怪物会卷土重来。”

“再者,总要看一看我所在的世界呀。”陈月莹拉着她的手满脸祈求。

陆明月倒也没拒绝,当即应下。

领导们亲自相迎,带着她一路往大楼而去。

众人目送着她远去,年轻人嘀嘀咕咕:“咱们华夏是要迈入灵气复苏时代了吗?要开始御剑飞行了吗?完蛋,我刚考的驾照没用了!”

“以后怕是得考御剑驾照吧?”

年轻人心态极好,只要或者将就有希望。

陆明月好奇的看着四周,这里与她所在的世界似乎完全不同。百姓各个容光焕发,虽然有些狼狈,但周身穿着打扮以及精气神是骗不了人的。

陈月莹沿途给她介绍此处的发展,陆明月露出几分恍然。

高楼大厦无需爬楼,也无需御剑,站在所谓的电梯上就能上去。

很快很快,转瞬便至。

他们不会御剑,但他们可以乘坐银色的飞鸟,哦,那叫飞机,凌空飞行。

他们也可以下海,可以移山填海,似乎与神明的力量没有什么不同。

哦,他们依赖的力量叫科技。

陆明月简单弄懂了体系,渐渐明了,这里与他们选择了不同的发展。

很快,各方领导齐聚,都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座小城。

对应而来的,还有来自各国的请求。

陆明月想都不想便拒绝:“见面便不必了吧,徒增因果。”她能来到此处,是因为陈月莹受自己影响穿过时空裂缝,来到自己的世界。

陈月莹又阴差阳差救下阿蛮,与自己因果再次加深。

她才送陈月莹一道召唤的力量。

因果轮回,谁也逃不过。

众人羡慕的看着陈月莹。

与神明交好,她是迎来了天大的气运啊。

就连诸多领导对她也是客客气气,陈月莹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更愿意替自己国家谋利益。

谈话时征得明月同意,便带上了自家领导们。

众人按着华夏礼节对她行了个大礼,陆明月也没拒绝,受了。

这是她该受的礼。

她穿过时空裂缝救下诸多生灵,什么都受得起。

“请问小神仙,这些怪物……是魔物吗?”有白发苍苍的领导问道。他似乎身居高位已久,但眉目慈祥,陆明月能看出他一心为民,面色倒也和善。

“不算是魔物。”

“其实说来,与我们那一界爆发的危机是一样的。”

陆明月方才经过了解,已经大致摸清楚问题所在。

“唔,按着你们的话说,便是……”

“过度发展,占据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欲念又越发增多,自然失去平衡。”

“你们的海里,你们的空气,你们的一切,都侵占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陆明月难以想象,连辽阔的大海都满是乌烟瘴气。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细细想来,和神界何其相似。

众人沉默着,但许多时候,他们做不了天下的主,很是被动。

“所以,怪物随时还会卷土重来吗?能一举歼灭,再无后患吗?”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捏紧手中拐杖。

“欲望无止境,发展也无止境。”

“怪物会随着欲望增加再次重来。”

“唯一能做的,便是克制自己,以及不再无限制发展。唔……”陆明月顿了顿。

“我可以传授你们一些术法,让你们有抵御之力。但……”

但陆明月也担忧,随着他们力量强大,会加深这份灾难。她挠了挠头,有些犹豫。

不过,她发觉此处官方很有威严,他们将能人异士都吸纳进了官方,想来也有法子约束。

众人纷纷站起身,震惊道:“小神女……”

陆明月摆摆手:“不必唤我小神女,叫我明月就是了。”

可谁也不愿改口,陆明月是此界大恩人,他们仰望陆明月,就如同仰望神明。

不,在世人眼中,她就是神明!

“可要我们召唤各国前来?”林长官小心问道。

陆明月摆摆手:“不必了,我教会你们,你们再传下去即可。”

林长官面露喜意,掌握先机和主动权,又有小神仙亲自指导,这便是莫大的机遇。

陈月莹低声问道:“您不喜欢周边各国?”

陆明月挑眉:“我对黑发黑眸更有好感,再者,他们身上充满掠夺者的气息。力量掌控在他们手中,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陈月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来到此处才半日,但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

什么也瞒不过她。

“两位小将军,可否移步歇息歇息?”林长官小心翼翼的看着烛墨,这可是龙啊,活生生的龙!!

追风淡淡道:“我是她的护卫,不可离身。”

烛墨更是桀骜的瞥了一眼,一语未发。

这世间,他只臣服陆明月。

众人更是心惊,小神仙到底有多强大的力量!!这俩尊神,竟只是她的护卫?

“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您是全世界的大恩人。”

陆明月摇着头:“施恩不图报,不需如此。”我绝对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

陈月莹对她有几分了解,不由笑着道:“不如由我陪着明月四处走走逛逛,了解下我们的风土人情。”然后趴在明月耳边低声道:“我们这边美食出了名的多。”

陆明月眼皮微佻。

“有种糖,名唤棉花糖,吃起来像空气和棉花一般,入口即化,你要尝尝吗?”

陆明月……紧抿着唇,深怕口水流出来,有辱小神仙威名。

“那……尝尝吧。”正巧要指导修行,尝尝也没什么。

华夏动作极快,仅仅几日便恢复秩序,百姓开始恢复正常生活。

只偶尔看到坍塌的大楼,才会想起那噩梦般的日子。

陆明月从未见过这般灿烂的夜景,她踩在飞剑上,看着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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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快来尝尝棉花糖。”陈月莹和林长官抓着一把棉花糖,各色各造型都有。

陆明月瞪着好奇的眸子,真有意思。

她接过小竹棍,在粉色兔子棉花糖上咬了一口。

满嘴软绵绵的空气感,仿佛咬住了云朵,可转瞬便融化在口中。甜滋滋的味道让她眼睛蹭的亮起。

她自从换牙后,许瑾如就管束着每日的糖份。

明月馋许久许久了。

这棉花糖更是长在她心巴上。

一口接一口,压根不带停。

这几日,随着修仙时代的到来,各国再也坐不住,亲自到了华夏,想要求见小神明。

可明月本就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不见不见,统统不见。

况且,她翻看过山海经,那不就是自己熟悉的一切吗??

她想,这片土地应当也是出现过神明的,只是,不知为何殒落了。

她照拂华夏,有什么不对吗?

陆明月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劲儿。

她呆了三日,也吃了三日。每日都有无数人送谢礼到她所居住的地方,但都被一一送回。

“也不知该怎么感谢小神明。”

“小神明不食人间烟火,总不能让她带土特产走吧?”

“我为小神仙立像了。”有个老人手中捧着栩栩如生的小雕像,虔诚的跪在地上拜了又拜。

“每日早晚三炷香,只盼着她能万事顺遂。”

众人一愣:“对啊,我们可以为小神仙立像,享受人间香火。”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争相为小神仙亲自立像。

这一切,陆明月还未可知。

她挑挑拣拣了一部分适合此界修行的术法,又在玉石中封存了一部分剑意,交给官方。

这几日她对官方也有些了解,更是心生敬意和信任。

“今日,我会回归原位。只愿你们能恪守本心。”

“若守不住,我不介意再次踏破虚空,收回原本的一切。”

今日,她洒下希望的火种,来日,也会成为另一道曙光。

陆明月背对着众人,龇牙咧嘴的捂着腮帮子。

棉花糖好好吃。

可是,牙齿真的好疼好疼……

眼睛也疼。

电视看多了呜呜呜呜……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这几日真的很忙。

白天忙着传授术法,用灵球挑选有灵根的弟子。

此界吃食过于杂乱,身体内还有许多残留的毒素,虽不致命,但灵根数目却大大减少。

不过这样也好,稳定发展,不至于太快出现动乱。

晚上……

先去夜市晃荡一圈儿,吃的肚子溜圆,再回家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昨儿无意间发现更有趣的东西,叫什么手机??

天呐,可真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陆明月彻夜未睡,顶着俩黑眼圈奋战通宵。

“玩物丧志啊,你瞅瞅她才待几天,就上瘾了。”追风一脸头大,最让他头疼的事。

此界女子极为开放,还给自己和追风建了什么粉丝群。

第一日还恭恭敬敬喊神龙大人,追风大人。

渐渐地越发离谱,她们开始迷自己的人形。

每天他们走到哪儿,都有人举着大横竖,大喊:“崽崽,妈妈爱你……”羞的追风满脸通红。

“手机确实好玩儿,这东西能带回去吗?”烛墨心里的烦闷都淡了几分,眼神灼灼的问道。

“带着试试呗。”追风无奈。

得知几人即将离开,陈月莹和一众领导亲自给她收拾行李,众人对她更是感激万分。

“小神仙,若是得空再来玩儿啊……”

“我们会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陆明月小手一指,满地礼物消失不见,看得一众领导心热。

“我留给你们的炼器指南,便由储物袋的制作,专心研究愿你们早有所成。”她还单独给华夏留了些保命的东西。

陈月莹眼泪汪汪:“明月,保重自己啊。”

“一定要平平安安。”

“替我给阿蛮问好。”

陆明月点头应下,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满天星子的夜空下,她踩在威严的黑龙脊背之上,乘龙而去。

她若是回头,便会发现,所有人手捧小雕塑,低声为她祈祷。数之不尽的功德汇成银河,飘向于天地之间。

跨过时空裂缝时,陆明月突的听见一道细细的崩裂声。

“不要,我的宝贝!!!”她猛地抱住怀中手机!!

只见跨过时空裂缝时,她紧紧攥着的手机竟一点点化作飞灰,消散于天际,仿佛从未存在过。

“啊啊啊,我的游戏我的动画片……”呜呜呜呜,陈月莹特定送给她,可以用太阳充电的手机啊!!!

里面还下载了许多动画片还没看呢。

她哭丧着脸打开储物袋,好好好,全没了。

追风看得失笑:“两界发展明显不同,超脱于此界的东西,自然会被限制。就像你的空间,来到此界打不开,所有的术法都需要你默写出来。”

“能留下的,只有脑海里的知识。”他指了指脑袋,陆明月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陆明月是神魂离体,烛墨和追风是真身过界。

她回到陆府时,猛地从床上坐起。

阿蛮吓了一大跳,急忙问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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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她寸步不离的守着,许夫人和容将军日日过问,极其担忧。

陆明月一回来,肚子便咕噜咕噜叫。

阿蛮当即不再问,吩咐玉书玉琴传膳。

“灶头上日日温着吃食,都是好消化的。你先用膳……”阿蛮一勺一勺喂她,陆明月吃了半碗,有了点力气才接过勺子。

“你别担心,月莹过的很好。爹娘爱她如命,那边确实如她所说,是个好地方。”没有战乱,不会饿肚子,百姓安居乐业。

虽然怪物闹了些麻烦,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有了修为,很快也会有抵御之力。

她走时,能看出来官方率先在军中挑选灵根,将主动权掌握在了国家手中。然后才面向大众,最后才推往海外。

如今有怪物袭击,是整个人类的大事。

尽可能的掌握先机,无可厚非,陆明月并不反对。

“好好好,月莹姐姐过的好我便放心了。明月,你呢?你有受伤吗?可要宣太医看一看?你眼睛怎么不停的眨还流眼泪?”阿蛮这三日急的嘴角长泡,这会儿更是坐不住。

可陆明月不能诊脉,她只能干着急。

追风和烛墨正巧入门,瞧见陆明月心虚的样子,毫不掩饰的大笑。

“整日玩手机,眼睛能不疼么……”虽是魂魄离体,但魂魄反应到身体,一样的道理。

许瑾如和容澈听得她醒来,匆匆而来。

见她哪里都好,这才松了口气。

“等会拿热毛巾敷一敷眼睛,再好好睡一觉便会好转。你这瞧着,像是用眼过度。”瑾娘仔细看了看,她眼睛内有红血丝,还满脸疲惫,估摸着此行太过辛劳。

陆明月心虚。

仗着在异界没人敢管她,可劲儿的玩,没日没夜的玩。

“对了,上次你说要请救命恩人吃饭。结果你昏睡三日,他也没来。要不,再约个时间?”

“袍子已经做好,他正好来试试合不合身。”

陆明月点头应下:“那我明日再约。”

待陆明月用过膳,善善才听得消息请了半天假回来。

“你醒了啊?”他讪讪的笑着,还以为姐姐留在异界回不来了呢。他都准备联系部下跑路呢。

“你很失望?”

善善直摇头:“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姐姐,你知道吗?二哥二嫂要回京啦?还带着小侄女灿灿呢。”善善也有点得瑟,他终于不是全家最小的崽了。

他还升了辈分呢。

“那我得赶紧给灿灿准备见面礼。”陆明月若有所思,善善当即也上了心。

“你的佛珠可还好用?”

善善捻了捻佛珠,这段时日确实内心平息了许多。

“好用便多念念佛经陶冶身心。”

陆明月说完,才又掐着手指嘀咕:“明日来府中用膳,爹娘的答谢宴。”手指一弹,光芒没入天空。

“他叫什么名字?”善善看了看天,小心翼翼的问。

陆明月偏着脑袋,她其实从未问过小天道的名字。

但她见到小天道第一眼,就知道了。

“他叫辞暮。”她脑海里莫名想起一幕。

少年踏星河而来,只为她而生。

明月,辞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辞暮……”

“明月辞暮……”善善偏着脑袋,总觉得两个名字出奇的和谐。

小家伙不太懂,倒也没深想。

“嘿嘿,姐姐……都说你是剑尊,你的剑术,是谁教的呀?”他眼巴巴的问道。

陆明月微怔:“我的剑术无人传授,我生来就会啊。”

善善眼珠子一瞪:“不可能。”

“你还能自己悟道?”

“你姐姐天纵奇才,怎么不能自己悟道啦?生而知之!”她下巴一扬便得瑟的离开。

善善羡慕嫉妒恨。

他攥着追风的衣角问:“追风追风,你可知道她哪里学来的剑术?”

追风摸着下巴:“当我听到剑尊名字时,那会她已经扬名三界了。不过,这个秘密三界众人也很好奇,但谁都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剑术。”

“甚至,无人知晓她来自哪里,出自何处。”

她的出生一直是个秘密。

救命恩人来家中,容澈早早的给家中孩子们请了假,以表郑重。

善善欢喜的在家嗷嗷叫:“爹爹,你是我亲爹,我最爱你了。”他抱着容澈的脸便吧唧一口。

容澈砸吧砸吧嘴:“今儿我亲自下厨给恩人做几个菜。”

当然,也不只是他的菜。

他亲自下厨只能表表心意,主厨还是宫里来的御厨。

不过这几道菜他在厨房折腾了一上午,开席前,还回老宅歪脖子树下挖出一坛好酒。

临近中午时,穿着一身月白长衫的少年站在门前。

“恩人快请进……”容澈早早便在门前候着。

容澈亲昵的将少年请进门,许瑾如已经带着几个儿女在前厅候着。

他一进门,陆砚书猛地抬头,眼神如刀锐利的看向少年。

少年脚步微顿,两人刹那间对视,都没说话。

“阿辞,我托大唤你一声阿辞,快进门,愣着做什么?”容澈未发现不妥,急忙请恩人进门。

将少年按在主位上。

善善方才还得瑟呢,自他进门后,便缩着脖子恨不得躲起来。

少年身上自带压迫感,更何况,天生对压制他,让他心口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爹,我去厨房看看菜。”他一个滑溜下桌子,落荒而逃。

“这混小子,让恩人看笑话了。这是我幼子,性子顽劣……”

“这是我长子砚书,三子准池。”两人纷纷起身对他见礼,陆砚书眉目温和,不似方才凌厉。

“老二在军中任职,大抵月底才能携妻儿回家。”

“多谢阿辞救命之恩。”

瑾娘笑着道:“我新给你做了几身衣裳,莫要嫌弃,待会试试合不合身。我好替你改一改。”

少年脸上笑意真挚几分,还从未有人替他做衣裳呢。

桌上言笑晏晏,陆明月暗暗对少年翻白眼。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络起来,陆砚书端起酒杯站起身道:“多谢公子几次伸出援手,陆某敬您。”

“不知公子家在何处,家中可有何人?毕竟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救命之恩,陆某必定携全家亲自上门道谢。”

少年微微敛眉,容澈顿时一拍大腿:“怪我怪我,对,应当上门亲自道谢。”

少年嘴角噙着几分笑意,但看起来略显苦涩:“家中无父无母,只得我一人。”

“至于家?我在哪,家就在哪。”

这话一出,瑾娘心疼的掉眼泪,偷偷剜了长子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不往人家心口捅刀子吗?

“以后啊,陆家就是你家。你想来就来,当自个儿家住着。”

“救命之恩,有何住不得?”

陆砚书微微蹙眉,白瓷酒杯在指尖转悠,话还未出口,便见容澈道。

“对,对,辞暮老弟,你就在咱家住着。”

“你我拜个把子,当个异姓兄弟,将来砚书准池明月都叫你小叔,让他们给你磕头。”容澈喝了两杯酒,脸上有些红,拍了拍少年膀子。

少年脸上的笑意,差点维持不住。

陆砚书笑眯眯的接过话头:“我瞧着好,您也算明月半个长辈,可不能再纵着她。”

这半个长辈,听得少年心里拔凉拔凉的。

陆砚书笑的和善,可熟悉他的陆准池,却是狐疑的看着他。

大哥对救命恩人有敌意?

往往大哥笑的越温和,事情越大条。

陆砚书牙齿都快咬碎,经常听明月狗东西狗东西叫着,他也降低了警惕。如今走出这么大个少年,还与明月有多年交情,只怕还有两世情谊,陆砚书天都塌了。

日防夜防,终究还是没防住。

“明月,快来给小叔叔磕个头。”陆砚书拉起陆明月就要起身,吓得少年连忙蹦开。

“不……不必了!!”少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哪还有方才的淡定。

小叔叔是绝不可能的!!

陆砚书还想再说什么,瑾娘拉了拉他袖子:“阿辞快坐下,别听他们胡说。今儿可是谢恩宴……”她微眯着眸子环视一圈,陆砚书皱着眉低头,便不再说什么。

只有容澈遗憾,他是真觉得少年对他性子。

待午膳后,陆砚书原本该出门办公务,竟也迟迟不曾离开。

“狗东……”陆明月捂住嘴,她怕娘亲揍她。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她招了招手,少年刚站起身,陆砚书也看过来。

“大哥你怎么还不出门?你快走啊,你不是只请了半日假?”

陆砚书心里酸溜溜的:“恩人难得上门,多陪一陪。”皮笑肉不笑。

陆明月哦了一声。

“那你在家中呆着吧,你随我回房,我有话问你。”陆明月攥着少年便往门外走,陆砚书又气又酸,又不好意思趴门边偷听。

陆明月关紧房门,低声道:“神界发现你的踪迹了?”

少年一眼不眨的看着她,神情专注又温柔。

“不碍事,我能解决。”

“明月,你成长得很快很快……超乎我的想象了。”明月身上的金光越发夺目,她有新的力量灌入。

陆明月挺起肚子:“那是,我又长高啦!”还重了,但她没说。

小姑娘明显会错意,少年也没多解释。

少年眼中星光璀璨,但只装得下她一人。

门外,善善端着碗美滋滋的撮着:“爹爹,爹爹,你熬的汤真鲜。天下第一好喝!!这回善善真心夸赞的!”给爹拍马屁,明儿再放两天假!

容澈面无表情。

“可是,我没熬汤。”他语气淡淡。

“你喝的,大概是涮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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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趴在长廊边,一边吐一边控诉。

“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有时候真的很想毁灭世界。

陆明月紧抿着唇,害怕自己笑出声。

“你这喝的哪里是汤,全是人情世故。”陆明月差点憋出内伤,才没当场笑出声。

实在有伤姐弟情谊。

陆明月一扭头,少年不知何时离开,待少年离开,她嘴角的笑意落下。多了一丝淡淡的愁绪。

辞暮有秘密瞒着她。

但如今许多事已经脱离掌控,她即便追问,天道也不会告诉她。

夜里,她去了一趟朝阳宗。

此刻已是夜里,但求学的大殿外依旧聚集着许多弟子。

每个人脸上朝气蓬勃,争分夺秒的修行着。

殿内有弟子在问:“白师父,再给我们说一说昭阳剑尊的事迹吧?”

“对啊对啊,师父再说说剑尊的事。”

“剑尊献祭后,真的消散于三界了吗?有没有法子让她复生呢?”

“她救三界于危难,理应被世人供奉,为何她的事迹从未流传出来?”

“不过,我听着倒有些耳熟,像是咱们早些年流传的小神女。不过知道的人极少,信奉之人更少。”已是深夜,但诸多弟子都不曾离开,时常缠着几位师傅讲一讲故事。

他们隐隐能感觉到,师父们来历不凡,但谁都没敢戳破。

“你们觉得,该复生剑尊?”宗白盘腿坐在上首。

底下弟子满脸理所应当:“自然该复生剑尊,这三界因她躲过大劫。她救了所有人,为何不能复生剑尊?”

“凭什么三界的灾难让剑尊一人承担?哪有这样的道理。”

“师父师父,快讲一讲,后来剑尊如何了?”众人催促着,他们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宗白笑着道:“后来啊……”他眼神望着远处,略有些恍惚。

“后来,她的七个弟子冒死聚魂,付出极大的代价将她重新投入轮回。”

“如今,已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了。”

众人顿时鼓掌:“这才是完美的结局,那神界呢?神界有没有将她接回去?”

旁边有个学生突然一顿:“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日,有几座神灵庙宇和雕塑坍塌,神界曾入梦示警,有七位神祇被逐出神界,废去神格,永不入轮回。”

“剑尊有七个弟子,神界正好废去七个神位……”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突的面面相觑。

场面陡然一静,所有人皆是震惊的瞪大双眼。

是他们猜想的那样吗?

宗白站起身:“今日就学到这里,你们回去慢慢领悟,不可操之过急。”宗白身形散去,学生们顿时议论起来。

“是因为复生了剑尊,祂们被废去神格,驱逐出神界吗?”

“为什么?明明她对三界做出无尚贡献,整个三界都曾承受她的恩惠,为什么不允她复生?”有人低声呢喃。

可也有人紧蹙眉头:“或许,正因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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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滞。

有少年暗暗抬起食指,指了指苍天:“祂们的威严,祂们的权利,会允许活着的剑尊跃过去吗?”

“剑尊死后,诸多荣耀加身,但若是活着……”

便会是三界的威胁。

整个三界都承她的恩,她的情活着,神界将会被她踩在脚下。

所有人心头剧震,但都不曾说出口,此话出口,只怕会带来巨大的灾祸。

“可……也不能恩将仇报啊!”有个女弟子气得跺脚,这岂不是畜生所为?

众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你们还记得吗?三年前,凡间结界破碎,无数妖魔鬼怪试图进入凡间。那时,无数人曾祈求神明的降临……”

“各国都摆起祭坛,诸位君王连跪三天,神界没有降下一丝恩泽。”

“自那之后,凡间便停战了。”

“并且有修行术法流入人间,官府隐隐推动着百姓修行。”

众人不敢再想,越想,越觉得后怕。

原以为,建立朝阳宗是为了对抗魔界,如今深想下去,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们的敌人,真的是魔族吗??

所有人心头沉甸甸的,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突然屹立在眼前。

原本仰望的存在,如今在心底轰然坍塌。

“也不知剑尊转世在何处,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遂,好好瞧一瞧她救下来的人间。”剑尊是没错的。

诸多学子心头自有一杆秤,神界认不认,他们都认剑尊。

“听说剑尊一手剑术超群,也不知能不能有幸习得几分。”

“今日的话,还望众位师兄弟能烂在心里,当心祸从口出。免得连累尚在人间的剑尊……”

“对我们,对转世的剑尊,都没有好处。”

众人当即应下,出了这道门便绝不会提及此事。

但心底,却嘀咕着,定要守护剑尊,必不让她被神界找到。只不过,真相却开始在凡间流传。

关于剑尊的故事,也开始一点点重现人间。

陆明月捧着俩包子蹲在门口,出殿门的弟子们瞧见她那呆萌的模样,不由逗弄:“这是哪里哪家小师妹?怎么不进去听课?”

“还未辟谷,估摸着还未引气入体呢。”

当初建立宗门时,只有大佬能进殿,师兄弟们都不曾瞧见陆明月真颜。

这些孩子来自凡间各国,只听闻昭阳公主大名,却并未见过真人。

此刻,众人抬手搓了搓她脸颊,各自从怀中掏出吃食递给她。

将陆明月小脸揉成一团,头发乱糟糟的,然后笑嘻嘻的三三两两下山。

“哼,我叫什么?我说出来吓死你们!”陆明月气冲冲的抚平头发,但怀里满满当当的吃食,嘴角又忍不住勾起。

算了算了,小人不计大人过。

头发乱糟糟的,宗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柔的将她头发扎起。

“可要在宗门内转一转?”

宗白眉宇弯弯,避着人,牵着她在宗门内踱步。他低头看向身侧小矮子,不由笑出声。

“这里不如剑宗资源好,但弟子品性却是极好的。”

“明月,所有人都希望你好好活着。”

这是你应得的。

这一次,该我们守护你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不知老二能不能在明月八岁生辰前赶回来。”

“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也不知灿灿受不受得住。”

许瑾如日日在门口守候,等着陆政越带军回京。

“夫人,周姑娘来了,似乎红着眼睛来的。”登枝低声来禀报。

周姑娘便是容澈的表妹,周舒窈。

年过二十不愿婚配,家中爹娘早已急的闹过好几回。据说当年府中还动过将她许给容澈的心思。

不过周舒窈和容澈相看两生厌,两人纷纷拒绝才作罢。

“怎么回事?可有听说什么?”许瑾如放下手中事务,匆匆前去。

“还能为什么?估摸还是婚事吧。”

大公子不愿婚配,已经成了夫人心病。周姑娘是女子,女子在这世道本就艰难,闲言碎语只怕难听极了。

许瑾如叹了口气,进门时,摆手让丫鬟奴仆退下。

周舒窈见她进门,急忙擦泪说起正事:“夫人,第一批女学的弟子已经三年,她们准备明年下场试一试。”

许瑾如眼眸一亮:“当真?夫子怎么说,有几分把握?”

许瑾如家中有儿有女,女学终究有心无力。

这些年大部分都是周舒窈在忙,女学中都尊称她为周院长。

“圣人说,尽可一试。”

“玉珠虽入学三年,但天资和勤奋远超旁人。圣人对她诸多称赞,还是圣人亲自开口,她可下场一试。”

“她啊,心中也有压力。”

“整日惦记着公主与朝臣的五年之约,这些年已是尽了全力。”她明白,自己身上何止是公主的赌约。

更是千万女子的未来。

朝臣退的一小步,将是她们前进的一大步。

她势必要站稳那一步。

许瑾如也明白:“你且告诉她,不必想太多,她若想试试便去试,不愿,谁也不能逼她。”

“反倒是你,又与家中闹矛盾了?”

周舒窈微垂着头,紧紧拧着手帕。

“表嫂,你说,女子不出嫁真的是罪大恶极之事吗?真的会让家族蒙羞吗?”

“即便,我如今走出去,众人都尊称一声周院长。也抵不过我不愿出嫁吗?”她眼中含泪,心中迷茫又委屈。

家中老太太怒斥:你为女学付出这么多有什么用呢?她们又不是你的孩子。

周院长再威风有什么用?不嫁人的女子将是家族耻辱。

许瑾如静静的听她哭诉,并未打断她。

直到她将心中苦闷发泄出来,许瑾如才抽出手绢替她拭泪。

“周院长,这是世人尊敬的你。”

“周夫人,周氏,都只是你依靠男人的称呼。”

许瑾如什么也没劝,她需要的从来不是劝慰。是支持,只说了这两句,便让丫鬟摆膳,留周舒窈用饭。

许瑾如这辈子已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相公,儿子,女儿随便挑出一个,都是响当当的名头。

全北昭谁不羡慕她呢?

但,她的荣耀,都不是来自本身。来自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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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个贪心的人,知道自己安于现状,没有太大的抱负,所以她满足。

但周舒窈不是。

她自小就有不输于男儿的心态,从前世道艰难,她苦苦压制自己的心思,让自己尽量像个贤良淑德的世家女子。

但偶尔流露出的异样,依旧惊世骇俗。

如今,明月为女子争取到一线生机,她乘风而起,活出了自己的人生。

将已经生出翅膀的雄鹰,生生折断翅膀,重新困于后院,该如何痛苦。

许瑾如不会劝,也不能劝。

周舒窈并未用膳,只抿着唇像向许瑾如道谢。

“你谢我做什么?你是个有主见的姑娘,从来不需要我劝什么。”许瑾如很喜欢她,性子洒脱,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依附任何人,就能活成最好的自己。

她是周舒窈,也只是周舒窈。

不是周氏,不是周夫人。

她脸上的笑意肆意张扬,临出门时,恰好遇到回府的陆砚书。

她戏谑的看着陆砚书,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据说你的相亲对象还有男人?”她一脸八卦……

陆砚书眉头一佻:“周姑娘都火烧眉毛了,还有空看戏?”周舒窈脸蛋一垮,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那门亲事是祖母看中的,只怕有的闹。

“难兄难妹。”周舒窈幽幽的叹了口气,才摇着脑袋离开。

陆明月趴在门后,鬼鬼祟祟的冒出个脑袋。

“大哥大哥,你未娶,她未嫁,要不,你娶周姑娘?”

“岂不两全其美,一举两得!”

陆明月越想越觉得可行,肥水不流外人田,两家还不用磨合呢。

陆砚书没忍住乐出声:“小小年纪还懂什么嫁娶……再说,我与她……岂不是乱了辈分?”

说着说着,陆砚书严肃的蹲下身,与陆明月齐平。

语重心长道:“明月,天下男子皆薄情,万万不可将真心捧到男子面前任其践踏,知道吗?”

“好看的男人一无是处,博才的男人花心滥情。”

“男人最擅长花言巧语,哄骗女子芳心。”叽里咕噜一长串,听得陆明月犯迷糊。

直到在大哥的再三叮嘱下,她点着脑袋答应:“知道啦知道啦,明月记住啦。”

陆砚书还想说些什么,可见明月满脸迷茫,眼底一片清澈,又猛地一拍脑门。

自己真是犯傻。

明月还未开窍呢。

任凭某个少年藏着万千心思,在明月面前,只怕也毫无施展之力。

陆砚书放心了。

夜里,陆家彻夜点着灯火,许瑾如焦灼的在院中走来走去。

小厮快速进门,扬声喊道:“二爷回府。”

“二爷进宫复命了,二夫人已经到门前,准备下马。”

府中一听,满是欢喜,纷纷开正门相迎。

陆明月和善善蹭的坐起,两人对视一眼,兴奋又激动:“快快快,准备升级!!”

两个小豆丁狂喜,从今以后,我就是长辈啦!!!

陆府内言笑晏晏,一片祥和。

九霄天宫外,乌云密布,神军集结,雷声轰鸣。

寒川一张脸森寒阴戾:“天道乃至高无上的规则,代表着极致的公允。”

“如今,天道生出私欲,此乃三界大祸!”

“众神听我号令!!”

“围攻天道,还三界公正!”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轰隆隆……

方才还明月高悬,此刻却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月光,大雨倾盆而至。

丫鬟撑着伞护着小小的婴孩入内,温宁湿了衣角。

“幸好回府后才下雨,若是半道遇上,又得停留几日。咱们二夫人是有福气的……”登枝笑着打趣,转头又让厨房备下姜汤。

刚满一岁的灿灿从丫鬟怀里冒出个脑袋,温宁笑着将她抱下来。

“快,给祖母磕头。”她面容温柔,众人拦都拦不住。

好在下人很快拿来蒲团,走路晃晃悠悠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奶呼呼喊道:“祖母……”说话嫩生嫩气,吐字不大清晰。

“小嘟嘟……”温宁又教她唤小姑姑。

“小蜀黍……”这是小叔叔善善。

两人激动的脸色通红,陆明月强撑着长辈的派头,将脖子上常年挂着的玉佩取下来。

“见面礼。”

善善不甘落后,想了想,从兜里抠抠搜搜摸出个小铃铛。

“小叔叔给你的见面礼,有这东西,可号令万千……”呃,邪祟。

“绝不会让人给你欺了去。”

陆明月的玉佩,本身就是个强大的防御法器。天塌下来都能撑一撑。

更何况,还能就近召唤凡间的土地神山神城隍等等,若遇到危险,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

小灿灿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宝贝呢。

但她很珍惜的贴身佩戴,洗澡都不愿取。

“二嫂……”善善和明月欢喜的喊道。

“长途跋涉,辛苦了吧?灶上一直备着吃食,都是好消化的,快回去好好歇息。有什么得空再细谈。瞧瞧你和灿灿脸都瘦了。”许瑾如早些年在婆婆手里吃够了苦头,更明白做儿媳的难处。

当即也不再多说,只让人回去梳洗。

“不必日日来请安,初一十五来用个膳就是了。”如今高门大户,儿媳妇每日都要晨昏定省。早晨天还未亮,就要在婆母门前伺候,晚上还要伺候婆母就寝。

许瑾如当年可吃够了苦头,如今自己做婆婆,进门第一日便废了这规矩。

甚至在陆政越院门外加了一道门,老二夫妻关上门就是独门独户,安安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

温宁拜过母亲后,便牵着女儿回院。

陆明月和善善才打了个哈欠,回去歇息。

陆明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有些难以入眠。明明天气很是凉爽,可心底却总充斥着一股燥意,让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这场暴雨来的很快,按照往常的规矩,应当很快便会停下。

可早上陆明月起身时,外边暴雨未停。

“这场雨下了足足一夜,好些地方都渗水了。哎,只怕百姓屋中都在漏水……”如今房屋结构都是木质,自然难挡暴雨。

连陆家有些地方都渗水,更何况普通百姓。

第二日便是陆明月八岁生辰。

原定于今日的生辰宴,许瑾如一早便通知取消。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暴雨下的连路都看不清,早上小厮摔了好几次。”

“娘取消了生辰宴,待明年给你补上。”许瑾如早上下厨给明月做了一碗长寿面,可让她烦闷的是,放在灶台上的碗无缘无故跌落。

虽说念过碎碎平安,心头依旧不舒坦。

总觉得有了点瑕疵。

“娘,您知道明月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咱们一家子吃个饭,明月就很开心。”更何况,今儿都是陆明月喜欢的菜色。

“你大哥天还未亮就出门了,说是城中有房屋垮塌。哎……也不知这场雨何时能停。”许瑾如不由带上些忧色。

这场雨来的毫无征兆。

明明温度降下来了,可心里却心浮气躁。

正说着,一道冷冽的白光划过天空,带来轰隆隆的雷鸣声,将屋内都照的亮如白昼。

众人有些心惊,登枝急忙上前关窗。

善善手中佛珠捻的飞快,低垂着头,从早上起来就不曾说过话。

手上佛珠都隐隐冒着热意。

若是细看,还能发觉每颗佛珠上边的卍字都弥漫着浅浅的金光,似乎在对抗着什么。

“兴许是这大雨惹人心烦,也可能天气闷热让人心思浮躁,今儿府中闹了好几起矛盾。一大早奴婢便四处断公道……”登枝一边让人传膳,一边给夫人报备。

许瑾如按了按眉心,总觉得浑身都有些不适。

“用过膳,便打开库房,拿些银钱去置办些东西吧。瞧瞧外边需要什么,不拘着钱,以明月的名义送去。”许瑾如每年都会在明月寿辰时,以她的名义施粥祈福。

今年正巧遇到暴雨,狠了狠心又加了不少银子。

“咱家姑娘福泽深厚,将来必定享不完的福气呢。”众人纷纷说着好话,这才让许瑾如眉宇多了些笑意。

陆明月却是看了眼天际。

仿佛在等待什么。

直到夜里,她还坐在床前愣神,不曾歇息。

“主子,您怎么还未睡下啊?这都快到子时了……昨儿就睡的晚,早些歇息吧。”玉书见她今日一直皱着眉头,时不时看向门外,似乎在等什么。

“您再等人吗?等大公子?”

陆明月摇头:“熄灯吧。”

月光透过窗户,屋中露出几分光亮。暴雨一天一夜还未停下,听着耳边滴滴答答的雨声,她抱着双膝,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愁绪。

心口处更是隐隐透着几分疼。

陆明月抬手放在心口,这种感觉很是异样。

总是平静的胸口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正蛰伏着等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快要到子时了啊。”她静静的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即将到达子时的那一刻。

眼前霎时一黯。

“生辰,快乐。”少年双手捧着礼物,一双眸子亮如繁星。微微屈膝与床上静坐的她平视。

滴答滴答的水迹顺着他指骨分明的手,没入地面。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声音似乎多了丝沙哑,脸上露出歉意。

向来风光霁月的他,此刻发梢竟有一滴水珠。只不过,月色下并不明显,看不真切罢了。

不论前世今生,明月的每一个生辰,他从未缺席过!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的生辰……”

“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爬来的。”他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明月脑袋。

“你的第一个生辰,是我庆贺的。每一年的生辰,自然也该有我。”

他指的是,她身为朝阳剑尊的时候。

是的,陆明月无父无母。

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

陆明月只知道,自己睁开眼,处在一片花海中。

微风拂过,万花摇晃,鼻翼间满是花香,无数花朵弯了腰,仿佛臣服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便见天空中有修士御剑而行,远处的山脚下,也有百姓在为人间烟火而努力。

她就像一张白纸,漫无目的的走下山,对世间万物充满着好奇心。

明明没有任何记忆,她却有种直觉,自己像是睡了漫长的一觉,终于苏醒。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

但对方,没有恶意。

夜里,她随意栖息在古树枝丫之上。

可早上醒来,身上披着几片巨大的落叶,替她遮风,挡光。

想起过往,陆明月忍不住眯起眼眸,再世为人,从前像是一场梦。

少年背对着月光,陆明月看不清脸色。

“呸呸呸,可不能胡说八道。”

“就算你是天道,也得说吉祥话。什么只剩一口气,你是天道,自然要与天齐!言灵的力量很强大!不可胡说!”陆明月忍不住叉腰瞪他。

少年却低低的笑出声。

“好好好,与天同寿,寿与天齐。”他妥协的说吉祥话。

陆明月笑的眉宇弯弯,抱着礼物不肯撒手。

难怪今日总觉得缺点什么,如今抱着礼物,才觉得圆满。

“神界如今可还安宁?你也要少现真身,莫要让神界察觉到你的存在。”

“哎……若让神界知晓你生出自我意识,不知该生多大的变故。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别仗着自己是天道,无处不在,便对神界没有防备。”陆明月絮絮叨叨,小姑娘极其啰嗦。

少年不厌其烦的听着,嘴角噙着笑,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应下。

“你别糊弄我,若是不方便现身,你……你便不要过来。”陆明月怒目圆瞪,少年毫无脾气的点头。

“今日这场暴雨,怎么回事?是神界吗?”

少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放心,很快便会恢复正常。”

“明月,不论神界发生任何事,都不要上去?好吗?”他凝视着陆明月,一字一句道。

“司命星君卜卦算到,帝君不日将会回归。寒川坐不住了。”

“他只怕会使计骗你上界,无论任何事,你都不可以上界,知道吗?”

陆明月轻蹙着眉头:“唔。”没答应也没拒绝。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空中传来一道轰隆隆的雷鸣声,直直的落在陆家院内。

这一道雷,仿佛劈在陆家头顶。

陆家众人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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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陆家院内那颗百年老树被轰然劈倒,大火轰然而起。就连暴雨都浇不灭……

陆家有些慌乱:“起火了!!”

丫鬟奴仆条件反射般便拿起水桶冲过去,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凶悍的灼热。

“别靠近,天雷带来的是天火,沾惹便会焚烧一切,直到死亡!!”

“若是浇水有用,这暴雨早就将火熄灭!”阿蛮站在长廊下,忍不住惊声娇斥。好在丫鬟奴仆都感受到恐惧,并未靠近,才免了一场灾祸。

少年轻轻捏紧拳头,深深的看着陆明月,便消散而去。

陆明月抿了抿唇,当即跳下床朝门外而去。

陆家人已经匆匆赶来,这次天雷正好劈在陆明月院内,吓得许瑾如魂飞魄散,披散着头发便冲过来,瞧着很是狼狈。

“明月没事吧?明月没事吧?”许瑾如上前便拉着她四处检查。

她知道神界与明月的纠葛,瞧见院中那颗火光冲天的古树,眼皮子狂跳。

“没事,娘亲,明月没事呢。”为让母亲宽心,陆明月转了个圈。

但许瑾如依旧心头不安,紧紧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陆家院子被雷劈,宣平帝连夜派人来查看。

太子谢承玺面色发白,瞧见明月安然无恙,才猛地松口气。“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少年衣袍浸湿,雨水顺着头发落下,紧张的嘴皮发白。

谢承玺不敢离开,干脆就在陆家住了一夜,直到天亮才离开。

“暴雨三日,护城河内的水已经到达最高水位,太子殿下担忧大坝决堤,河水倒灌入城,这会急匆匆出城了。”侍从等陆明月起身后,特意上前禀报。

陆明月点头应下,看着窗外的雨愣神。

“可千万不能决堤啊,咱们京城虽说不至于受灾,但下游百姓该怎么是好。”丫鬟一边做女红一边聊天。

陆明月杵着下巴,突然想起自己作为朝阳剑尊的过去。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三界,踏入人类世界的时候了。

自万花丛中醒来,她茫然的下山,可身上凉飕飕的,总觉得不对劲儿。

没走两步,便捡到一套衣裙。

她视而不见,继续向前。

一抬腿,那套衣裳又出现在前方。

她无奈的蹲下身研究半日,在身上比划两下,才将其穿在身上。脑子里莫名出现两个字,衣裳。

待下山后。

站在热气缭绕的包子铺前,小贩笑意吟吟的看着她:“姑娘,来两个包子?”

她茫然的伸出手,生涩的道谢后,便转身离开。

但小贩却变了脸色:“你这人怎么吃包子不给钱呀?”慌忙上前拦着她。

“这,不是你给我的吗?”她微偏着脑袋,语气极其认真。

小贩差点被气笑:“我无缘无故给你包子做什么,不给钱吃什么包子!”说完,便夺过包子,气冲冲的回去。

少女有些茫然,但并不觉尴尬。

只在人类世界走走停停,看什么都好奇。脑子里也渐渐了解人类世界的规则。

出门要穿衣,买东西要给钱,不能随意打人。

第二日醒来,她手边多出几个包子,还有灵石和银钱。

她看了眼天际,心安理得的收下。

这都是来自上天的馈赠。

陆明月此刻想起自己差点裸*奔,忍不住捂脸。

“决堤了,大坝决堤了!”城门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夫人,大坝决堤了!”小厮连滚带爬的回来报信。

小厮进门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说话的嘴唇都在哆嗦。

许瑾如匆忙出门,衣衫都来不及穿戴整齐。

“砚书呢?”她声音有几分尖锐。

这几日暴雨连绵不断,陆砚书日日都在城外泄洪,陆准池与一众读书人帮着安置灾民。

小厮脸色难看的厉害:“大公子还在坝上。”

许瑾如身形一软,直直的往后倒。

容澈急忙上前接住她:“别急,明月这几日知晓他在大坝上,让追风跟在他身边。追风你还信不过吗?”

许瑾如一听,脸上才出现几分血色。

“追风是个靠谱的孩子,在他手上出不了错。”满府皆知,追风素来靠谱,与烛墨是不同的。

追风与陆明月感情深厚,对待陆家人亦是看得极重。

“夫人,这会大坝决堤,下游已经提前转移。也不知河水会不会倒灌入城。咱们要提早做好准备。”

容澈有些歉意,这个时候,应当是瑾娘最需要他的时候。

但他,却要赶赴前线。

他须得带容家军上前线抗洪。

砚书和准池也在外,这府中老老少少……容澈心中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瑾娘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当即将眼泪一擦:“你放心去,家中有我。”

正说着,已经有人将隔壁容老太太背出来,只等一同撤退。

容澈越发愧疚,许瑾如却抓着他的手道:“不必担忧家中,你速速前去。莫要耽误大事儿。”她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当即推了一把容澈。

“爹爹,我与你同去!”陆明月鬓间带着几分雨滴,一路冲进门。

“不行!”

“不可!”容澈和许瑾如异口同声,甚至语气都显得有些严厉。

许瑾如甚至上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明月,随我一同撤退。不要去!”她眼底甚至带着祈求。

暴雨连连,天雷落在明月院中,上次曹氏当众指出明月无心。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推动着明月走到人前。

许瑾如对女儿的一切极其上心,她心中不安已经达到顶点。

容不得有一丝差错。

“明月,一切交给朝廷,你随着母亲撤退。况且,母亲带着老老少少,身边无人护送,你跟着我们也更安心。”容澈知道她的性子,当即蹲下身郑重道。

陆明月抬头,见母亲偏着脑袋偷偷拭泪,紧紧的抿着唇。

良久才轻轻应下。

“嗯。”待她应下,容澈当即带着人前往河坝。

许瑾如当即下令,所有人做足准备,半个时辰后往高处撤退。

登枝立即派人前往城门口观察情况,以备随时出现的突发事件。

“这会城门口已经有水倒灌,只怕不太好。周遭女眷已经开始撤退,夫人咱们也撤吧。”登枝身上湿漉漉的,暴雨不停,油纸伞根本挡不住。

陆家人收拾好简易行李,便慌忙出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会雨大到连伞都撑不住。

“护好灿灿。”许瑾如回头看向灿灿和温宁,灿灿还小,趴在母亲怀中伸手接雨,殊不知要面对多大的灾难。

众人匆忙出门,顺着人流往高处而去。

雨点狂暴的砸向地面,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威严与力量。天空仿佛破了个大洞,将无尽的暴雨泼向大地。街头巷尾,水流成河,似乎要吞噬一切。

透过暴雨,耳边夹杂着无数绝望的哭声。

百姓穿着蓑衣,抱着怀中茫然的孩子,家当拿不走,只能尽力保全生命。

“没了,全没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什么都没有了……”

“房子塌了,什么都没拿出来……老天爷,你连一丝活路也不肯留给我们吗?你是要逼死我们所有人吗?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哭声弥漫,一片绝望在蔓延。

“别哭了,赶紧逃吧。咱们身在皇城,在皇帝脚下,至少还能留着命重新攒家业。”

“别的地方……”说话的人顿了顿。

“下游决堤,撤离早的还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不愿撤离的,只怕全家无人生还。还有那些山里的百姓,这么大的暴雨,只怕山上也会垮塌……哎……”

哭声一滞,众人沉默着,眼眶通红。

烛墨抱着善善,陆明月走着走着,转身看向身后。

无数房屋在暴雨中摇摇欲坠,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正在逃难呢?

她看向天空,北昭之心的结界已经只剩薄薄一层。

神界,在逼她现身。

她紧抿着唇,耳边又想起辞暮的声音‘发生任何事,也不要出来。相信我。’

‘请相信我。’

陆明月低头看着脚下,脚丫子泡在水中,脚指头已经泛白。

她胸口沉甸甸的,一语未发跟在母亲身后。

到达避难点,登枝寻到一处位置,便让丫鬟奴仆暂时安置下来。

众人站在山巅,隐约能瞧见城门外的情况。

想来温顺的护城河,如今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像一条腾飞的巨龙,像蔓延的银河,吞没一个又一个村庄。

哭声四起,耳边仿佛有人在问:“该怎么办呢……”

“谁能来救救我们……”

朝阳剑不知何时出现在陆明月手中,善善轻轻握在她手上,按住她要抽剑的手。

“姐姐……”善善仰着头,眼睑上挂着水珠,定定的看着她。

陆明月泄了口气,转过身,避开眼眸,不敢再看无家可归的百姓。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她轻轻抖动的肩膀。

谢玉舟艰难的在雨中穿行,废了好大劲儿才来到陆家安置点。

他眼神在人群中搜寻,瞧见陆明月的身影,眼睛霎时一亮。心底的紧张顿时一松。

“明月,陛下说让你安心呆着,他自有法子。”其实,宣平帝说的更直白。

宣平帝说:她已经救天下一次,这次,人间会自救。只愿她保全自身,不要出来!不要出来!!

刚说完,便见天空歪歪扭扭的飞出一群人。

百姓霎时站起身:“快看,有人在天上飞。”众人纷纷抬起伞,仰头朝雨幕中看去。

“是朝阳宗的弟子。”

“快看,是朝阳宗的弟子在救人。”方才陷入绝望的百姓,霎时跳起来,脸上注入新的生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御剑飞行,这就是御剑飞行吧?”

“朝阳宗的弟子出来救人,那咱们就没什么怕的了。他们如今可是修士,咱们凡间正儿八经的修士。”

他们虽御剑飞行的歪歪扭扭,但很快便控制住了身形。

时不时将溺水的百姓捞起来,若得空,还能帮着捞一捞水中的财物。

“只可惜咱们学艺不精,没法控制雨势。”

“听说真正的大能,还能移山填海,能呼风唤雨呢。”年轻的修士们有点遗憾,但他们如今缺少时间,这也没有法子。

虽说家园被摧毁,但只要没性命之忧,哭过一场,众人也发泄了出来。

许瑾如时不时撑着伞站在山巅往底下看,试图看到家人的身影。

夜里,暴雨倾盆,即便在安置点,但无人能睡得着。

众人时不时看向天,也不知这场雨会下多久。

陆明月紧紧攥着拳头,她不敢联系辞暮,担忧神界对他下手。

阿蛮站在角落,手心捏着一团玉石。

玉石抖了抖,她便寻了个无人的山脚,撑着伞独自走到角落。玉石中出现一抹身影,竟然是晏清现在。

“阿蛮,人间大难将至,速速随我回神界!”

“我已经在寒川仙尊前求得恩典,允你入神界,留在我身边。”

阿蛮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脸上却摆出小女儿的天真:“父亲说什么胡话呢,只是一场洪灾,难道就要颠覆人界了?你休想骗我入神界!”她轻哼一声便扭过头。

“地动啊洪灾啊旱灾啊,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怎么就大难将至了。再说,神明会眼睁睁看着人间颠覆吗?”

晏清现在眉头紧蹙:“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神明……不会再护佑人间。”

阿蛮摆摆手:“我不走,我是凡人,自然要待在人间的。再说,神明不管,难道天道也不管吗?我听说天道可是高于神界,制约神界的!”

晏清仙尊眉头一佻,露出几分不屑。

“祂自身难保,何况你们?”说完,自知食言,当即闭了嘴。

“阿蛮,爹爹知道你有怨言,再恨再怨,爹爹都认。但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快随爹爹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如今神界正混乱着,人间的结界也即将破开,爹爹趁乱便将你带回去。”

“避开这一劫,我儿将来必定平平安安,谁也不敢再欺凌于你!”

阿蛮脸上笑意撤了下去,她一声不吭,抬手指着在暴雨中哭泣的百姓。

“他们呢?”

晏清仙尊有瞬间的茫然:“什么?”

“他们呢?我能躲,他们呢?他们就该死吗?他们做错了什么?”

“我不知神界发生了什么,但这都不是你们覆灭整个人间,让人间陪葬的原因!你们虽是神明,但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凭什么?”

“你们就不会愧疚吗?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为你们丧生,你们就不会心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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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神明,你们哪里还有神明的品德与责任?”

“我以有个神明爹爹为耻!”

“你不用再找我,我不会走!在神界苟且偷生,不如坦然的赴死。”阿蛮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晏清仙尊怔怔的看着她。

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他看不清女儿的面色,但必定,是不屑是轻视的。

他什么时候忘记身为神明的职责呢?

或许,是在久远的岁月中,随着越来越强大的能力而变化的吧。

修行不修心,终究闯下大祸。

“阿蛮你去哪里了?快来喝些热粥暖暖身子。”阿蛮刚出现,登枝便往她手里塞了碗热粥。

阿蛮笑着一饮而尽,便上前帮众人安置。

她远远看着明月,不敢将天道出事告诉她。

所有人都在守护她,瞒着她。

天光破晓的那一刻,众人揉了揉眼睛,突的,眼神一凝。

“你们快看,雨势是不是小了?”有人冲进雨里,摊开手望着天。

“真的小了,你们快看,雨小了。”

“有救了,咱们有救了。雨快停了!!”众人心头的紧张卸下,又是哭又是笑,脸上终于得见几分笑颜。

许瑾如担心一夜,天亮时小厮满身湿透的爬上山。

“夫人,将军和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让小的来给您报平安。下游百姓撤退的及时,又有朝阳宗弟子相救,伤亡不大。如今雨势渐停,只得洪水褪去便能回家。”

许瑾如笑着拭泪,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地。

众位夫人亦是对视一眼,纷纷瞧见对方眼里的安心。

天空中的惊雷一直不曾停歇,仿佛要将天劈成两半。众人心有戚戚,都不敢站在树下。

“暴雨虽然停下,可我这心里一直玄乎乎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儿。”

“我眼皮子也直跳呢,菩萨保佑,只愿一切平安顺遂。”

“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百姓本就艰难,还多灾多难。”众人忍不住叹气。

“我已经连着好几日做噩梦,夜里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一说出口,才知大家都暴躁不安。

“何止咱们暴躁不安,这几日京中出事也极多。人人闹口角,我家那口子在衙门做事,每日通宵处理矛盾。”

“就连马圈里的马,都冲出来几回。”院子里的狗汪汪叫通宵。

处处都弥漫着不安,但众人都不知缘由。

但脑子里那根弦却绷紧了。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

“也不知你祖父的城隍庙淹了没有?他那泥塑重的慌,搬也搬不走。”容老太太面露忧心,刚说完,身后便出现个身影。

“可累死老头子了。”

“昨夜有人落水,我又不好现身相救,只能在水底帮忙托着身子。”镇国公一身城隍爷打扮,昨儿还不小心被人瞧见真身。也不知看清脸没有……

毕竟,当初他可是全城百姓护送着,风光大葬的。

容老太太见他出现,脸上止不住的笑意,没出事就好。

“救人可是大功德,好事儿。”

镇国公点头应下。

刚说完,便听见外边有人道:“昨夜我落水,好像瞧见镇国公了。他在水下托着我呢……”

“你发什么神经,镇国公早就入土,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救你不成?”妇人凶巴巴的拍他脑袋。

“你莫不是落水吓疯了?大夫,大夫,快给我相公开两剂药!”妇人声音尖锐,一脸恐慌。

镇国公双手揣在身后,深藏功与名。

PS:不好意思来晚了,家里小孩昨天控诉我,平时要上班,好不容易放假又要码字。哭着要我抽一天时间陪她,昨天溜孩子去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灾之后,若不妥善处置,很快便会出现瘟疫。

好在北昭能人辈出,很快便将一切控制。

宣平帝狠狠地松了口气,接连三日睡不安稳,深怕出现大乱子。

百姓相互搀扶着下山,自发的加入清除淤泥的队伍中。

“哎,这房子泡了水只怕也住不得了。”若房屋倒塌,连命都得搭进去。

这几日眼泪都快流干,但好在没什么人员伤亡,心情也不算沉重。

“大喜事儿,朝阳宗众位弟子在城外砍树。好家伙,比腰还粗的大树一掌就能劈断。”

“他们说,想要灾后重建房屋的可以去拿木材,不收钱。咱们只需要出点力,将东西搬回来请人搭建房屋就成。”

众人一听,当即蜂拥而至。

谢玉舟笑眯眯道:“第一批弟子已经分散到各处,帮着百姓砍树重建家园。你看,他们也能自救。”

对凡人来说天塌的大事,对修士来说举手之劳。

陆明月脸上洋溢着笑,笑的极其灿烂。

陆府是这几年新建,地理位置又高,水势只蔓延到大门,受灾并不严重。

丫鬟奴仆将淤泥清扫出去,又用清水将地面仔细刷洗干净,很快便恢复往日的洁净。

这天暗沉沉的,始终不见阳光。

“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暴雨几日,又不敢睡熟,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众人笑着打趣,回府第一日,许瑾如便给众人加了三倍月银。

一些机灵的,早已将转移的存货拿出来卖。

许瑾如让人高价采买了一批食材,也不讲价,这都是拿命转移的。

“买了三头羊,买了些鸡鸭,鱼类比较多。”毕竟发大水,街上四处都是鱼虾,有的百姓趁乱抓了不少。

“让厨房放开手做,大家都吃顿好的,今夜好好歇息。”许瑾如一番话,让丫鬟奴仆们高兴不已,做事都带着几分欢喜。

陆家几位公子都在外做事,陆明月让人送了些过去。

许瑾如胃口不佳,没用什么,大部分都分给了丫鬟。

“看看仓库中存粮有没有泡水,若不曾泡水,便打开仓库去城外赈灾吧。院中还有些鸡鸭,羊肉,都杀了送往城外。再采买些大萝卜,萝卜羊汤鲜美暖和,给大家暖暖身子。”

“奴婢替灾民多谢夫人。”

登枝出门时,陆明月将仅有的私房钱也递给了她:“替我给灾民添点肉。”

善善在兜里掏啊掏,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没钱,就造半个浮屠吧。”

登枝郑重的谢过两位小主子,这才带着满满的银钱出门。

今夜格外的燥热,天上乌压压的,看不见一颗星子。

“外边吵吵闹闹做什么?”许瑾如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灯下看女学的账本。

登枝匆匆而来“夫人,没什么大事。马厩里的马发了狂,马夫已经控制住了。”

正说着,养在墙脚的荷花鱼缸中,一尾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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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疯狂蹦跶,满地都是水花。

“哎呀这孽障……”登枝急忙让人将锦鲤捧回鱼缸。

可回到鱼缸,它也并不安生,在水中不停的跳跃。

许瑾如眉头狠狠一压。

左邻右舍传来的狗叫鸡叫声,仿佛全城的狗都在叫唤,吵得人耳朵嗡嗡的。

登枝将门窗紧闭:“夫人安心睡吧,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可怎么熬得住。”家中几位主子都在牵线,夫人虽嘴上不说,但嘴角都起了泡。

许瑾如久久未睡,脑子已经不甚清醒。

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微眯着眸子倒在床上。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总觉得耳边的鸡鸣狗叫不断,吵得人心烦意乱,格外烦躁。

鼻翼间还能闻见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四周,怎么也逃不开。

她像是梦靥了,紧紧蹙着眉头,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许瑾如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冒冷汗。

梦中,她惊慌失措的逃窜,在人群中被推推搡搡,她想要后退,但人群挤着她前进。耳边充斥着无数哭声和求救声。

她抬头看向天空,一片血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诡异又恐怖。

“明月……澈哥?你们在哪里?”她声音带着哭腔,登枝也不在身边。

突的……

她看向半空中的血色身影。

少年高挑的身影仿佛被固定在空中,鬓间头发微垂,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浑身通红,滴答滴答的血迹落下,令人触目惊心。

可许瑾如一眼就认出了他。

“辞暮!!”她声音尖利,几乎失了声。

她跌跌撞撞的想要上前,可四处都是逃窜的百姓,她始终无法靠近。

“快逃啊,天要塌了。”

“我们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该逃向哪里……我们该怎么办……天要塌了,天要塌了。”百姓绝望的哭嚎,不知该逃向哪里。

许瑾如听得天要塌了,看向天际。

没有塌啊,天没有塌啊。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一顿,只见层层叠叠的乌云后,仿佛站着无数身着盔甲的神将。似乎还有被世人供奉的神明……

“诛杀天道,还三界公正!”

“诛杀天道,还三界公正!”

许瑾如心神猛地一震。

只觉一阵失重感传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啊!!”她恐惧的衣裳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便冲到窗边。

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身上泛着几分凉意。

登枝从睡梦中惊醒,见夫人正推开窗,便道:“夫人,您鞋袜未穿,当心开窗受凉……”

话还未说完,可推开窗,瞧见眼前血红一片,她猛地白了脸。

“噩梦……噩梦成真了?”

只见整个天空一片血色,映照得树木房屋都透着几分刺眼的红。

“什么噩梦?”许瑾如突然问道,声音中压不住的恐惧。

登枝白着脸:“方才奴婢做了个噩梦,梦中……”所有人都死了,全都死了。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倒在血泊中。

说完,睡眼惺忪的丫鬟们便揉着眼睛:“奴婢也做了噩梦,似乎出现什么大难,整个人间都被……”

许瑾如面色血色迅速褪去。

预知梦。

出大事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瑾如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强撑着窗沿不敢倒下。

出大事了。

她脑海里莫名出现辞暮苍白的脸颊,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两行晶莹的泪珠。

明月年幼之时,时常与他打架。

那个孩子便尝常来梦中控诉告状。许瑾如便隐隐察觉到他身份的不凡、

可随着越相处,了解的越多,她越不敢猜想对方的身份。

真正在梦中瞧见那一幕,她心口仿佛遭受了重击。

这次,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她匆忙穿好衣裳,手脚控制不住的哆嗦,脸色白的骇人,急匆匆推门而出。

推开门,整个视野都是一片血色。

天空的血红将万物都映照得发红,犹如撒上了一层炽热的鲜血。

灼烧的人心底不安,发烫,焦躁。

陆明月抱着朝阳剑坐在房顶上,望着天神色木然。

百姓纷纷走出家门,脸色难掩惊恐:“出什么事了?我这心里慌好几天,昨夜又做了个噩梦。”

“你也做噩梦了?哎哟,可吓死人。不怕你笑话,昨儿我都吓……尿床咯。”羞死人。说话的老人惶恐不安又露出些尴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一聊,心头恐慌更甚。

仿佛全天下都在做噩梦。

“这上头不会出什么事吧?”

“上边是神明,祂们能出什么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倒霉的还不是我们。”

滴答滴答……

“又下雨了?”有人摊开手,可雨滴落在手背上,白皙的肌肤瞬间被染红。

此人顿时跳起来:“血,血……是血。”

“天上在下血雨!”

全城轰然而起,只见细细密密的血雨从天际落下,落在脸上胳膊上身上,看得人心头莫名的发慌。

血雨落下,无数植被竟被腐蚀落败,看得人心惊肉跳。

书宗众人哐当哐当拍响陆家大门。

陆明月站在大门前,智心长老紧紧拧着眉:“剑尊,此事已不是书宗能掺和的……”

陆明月摆了摆手:“多谢书宗这三年为凡间所付出的一切,明月认,人间也认您的情。”

玉珠红着眼睛从师父身后走出来,对着书宗众人恭恭敬敬磕头。

无数女学学生走出来,对着夫子们磕头。

“学生谨记夫子教诲,拜别夫子。”众多学生跪在地上,书宗长老们深深的叹息,然后转身离开。

待书宗长老离开,玉珠站起身道:“还请小恩人放心,玉珠会照看好书院,您不必担忧书院之事。”玉珠渐渐能独当一面,在女学中颇有声望。

陆明月点了点头,走出大门,漫无目的的走着。

众人虽为血雨胆战心惊,但他们的家园被摧毁,如今不是感怀之际。

只能压着满心恐惧,重建家园。

“草民拜见朝阳公主……”来往的老人见到她,笑着给她行礼。

“哎哟,小公主用早膳了吗?快来尝尝咱家皮薄馅大的肉包子,鲜嫩着呢。”摆摊的小贩往她怀里塞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个包子。

“公主牙还疼吗?不疼带点糖回去吃吃。”

陆明月所到之处,皆有人停下来给她见礼。

有的见她年幼,往她手里塞吃食,有的往她怀里塞孩童喜爱的玩具。

“天上下血雨,您怎么不打把伞,这血雨可洗不掉。”有妇人温柔的将油纸伞放在她手中。

陆明月沉默着走在街头,手里怀里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

她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道理我都懂,可我怎么忍心呢?”她低声呢喃。

神界,赌的就是她不忍吧?!

神界布下天罗地网引她上去,可她真的能躲在人群中苟且偷生吗?

还有许多许多人,在替她承受神界的怒火。

小天道,七个弟子,凡间众生,陆明月做不到,做不到视而不见。

朝阳剑发出剧烈的嗡鸣声,战意盎然。

她与神界,终究会有一战。

躲不过,避不开。

善善站在门口,陆明月静静的看着他:“我不在家,你能替我守好凡间的一切吗?”

善善张了张嘴,手中那串佛珠每一颗都亮的惊人,正在压制他的戾气。

“嗯。”他直视姐姐的眼睛。

陆明月轻轻笑出声,一手持剑,一手轻抚他头顶:“替我照顾好家人,多陪陪……母亲。她爱哭。你少惹她生气……”

她正要转身,善善突的抬手握住姐姐的手。

“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压制多久。你若不放心,就早点回来……”善善眼睛有点红,少见的多了丝惊慌。

陆明月定定的看着他:“嗯。我会回来。”

她走到母亲门前,母亲正坐在灯下给她做冬衣,见她过来,许瑾如柔柔的冲她招手:“这衣裳正合身,等入了冬就能穿。”拿着衣裳在她身上比划。

如今陆家日子过得好,但许瑾如每年都会亲自给她做两套衣裳。

“娘,不要做太多衣裳,免得伤眼睛。”

“娘这双眼睛,给你做衣裳还是能行的。”许瑾如笑着在她眉心亲了亲。

陆明月站在母亲身旁很久,才转身离开。

她一走,许瑾如脸上的笑意霎时一落,捏着指尖的手轻轻发颤。眼泪无声的落下……

“为什么是我的明月呢……”为什么这样的重担,要落在我的明月身上呢?

许瑾如不敢哭出声,她不愿让女儿担忧。

她强撑着擦了眼泪,又擦了些脂粉盖住憔悴,不愿让女儿看出一丝异样。

陆明月此刻站在九层塔之上,看着眼前万家灯火,提剑踏步往云霄而去。

阿蛮跌跌撞撞冲出来:“不能去,不能去!!”

“这都是阴谋,是祂们的阴谋!”

追风单手负在身后:“是不是阴谋已经没有意义。”是啊,已经没有意义。

阿蛮颓然的坐在地上,心口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脑子里不断的闪过无数画面。

无妄山求道,修行,学习剑术,与神界对抗……冲击太大,软软的倒在地上。

追风与烛墨对视一眼,烛墨化作一条黑龙咆哮着冲上云霄。

神界之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神界之上。

“那一位可是主宰三界的至高神……不……”

“祂不是神。”

“但却能主宰三界存亡。这岂是我们可以撼动的?若贸然招惹,恐怕还会惹来大祸!”

“天道跳脱三界,超脱五行,自古以来便是三界的监督者。屠戮……那一位,简直骇人听闻!”神界天宫内,诸多神明眉头紧皱。

“再说,此事只是咱们的猜测,并无确切证据。此举反倒得罪那一位。”

提起此事,众人面上难掩恐惧。对于无处不在的天道,这是刻进骨子里的敬畏。

天道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大刀,随时约束神明的行为,如今寒川竟提出屠戮天道??

他们甚至有种荒谬感。

“猜测?朝阳剑尊献祭后,本该魂归于天地,可她却重新孕育出神魂,你们难道就不曾怀疑过?”

“几年前陆明月杀上神界,当时她原本无法逃脱。可突然出现的一道力量,将她带走,还反杀白蘅仙尊!白蘅仙尊,与我,与晏清仙尊,同为神界三大神祇。”

“一招便被击杀,这世间,还能有谁做到?”

“陆明月身在凡间,咱们几次探查她的位置,都有看不清的力量遮挡。将她护的严严实实……”寒川坐在首位,眼神灼灼的看着众人。

“祂生出私心,对三界真的还能做到公允吗?”

“祂偏爱陆明月,神界还能讨到什么好?”

“若生出七情六欲,岂可再由他掌控三界?”寒川此话,说的众人面上一片森寒。

众位神明面面相觑:“难道,千年前天道崩塌,陆明月以身献祭,她的神魂与对方有了融合?”众人绞尽脑汁猜测缘由。

寒川微敛着眉,他并不在意天道与陆明月有何纠葛。

“可祂与天共存,掌控万物,谁能与祂匹敌?不若,等帝君回来掌事?司命星君耗费修为与寿元才勉强卜出一卦,帝君即将归来。”

寒川轻笑一声:“帝君归来,你也该下界重修了。”

对面的神君微微一顿。

“修行一途有多艰难,想必众位神界比我更清楚。诸君下界,能够重修返回神界者,恐怕十不存一。帝君的性子,只怕诸位都得下去。”千年前私欲缠身,惹得天道崩塌。

酿下大祸,帝君岂会轻饶?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凌霄真君打了个哈欠:“重修就重修,这万年孤寂,我也过够了。”他身后站着相伴多年的妻子,两人皆是坦坦荡荡。

“凌霄帝君往哪里修?你若为凡人,生死可就由不得自己了。”凤梧双手环抱,冷眼看着殿前众人。

“据我所知,凡间结界即将破开。只怕这三界的浊气都将灌入凡间吧?”

凌霄帝君一怔,眉头狠狠一压。

他素来是不赞同牺牲凡间的,但神界诸多神君欲念缠身,早已不是他能对抗。他轻轻笑了笑,心头只觉得可笑。

“围攻天道,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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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关乎三界未来,还望诸位神君助我一臂之力。”

“据本君所知,祂如今正值最虚弱的时刻。神界凝聚力量,必定能一举得胜!”寒川嘴角噙着一抹笑。

当年天道崩塌,恐怕就已经被削弱了力量。

后来陆明月能复生,天道再次付出巨大的代价。

这也是,他几次对凡间下手,试探天道的缘故!

寒川眼里压不住的光芒,这次,他将一石三鸟!

天道也好,帝君也罢,连同陆明月一举击杀!

神界的气氛有些凝重,小仙小神纷纷躲避起来,不敢在神界晃悠。空中凝聚着一团又一团的乌云,轰鸣的雷声让人心生恐惧。

围剿天道,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啊。

神界若成功,今日将载入史册。神界将再无制衡,改写历史。他寒川,将顶替天道,成为至高无上的神祇,一统三界。

便是帝君侥幸归来,也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凌霄真君站在外围,身侧还有几位神明,竟都是与陆明月有过节,曾经闹着追杀她的神君。

他们不愿掺和神界之事,但寒川也不会任由他们避开,便是在外围,也算参与围剿。

天空中雷声轰鸣,众人身上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战意弥漫却又恐惧万分,甚至还有一丝亢奋。

“祂若不出来该怎么办?祂无处不在,无色无形,只要祂不愿意,谁也无法寻到祂的真身。”晏清仙尊眉头紧锁,立在寒川身侧。

寒川唇角轻勾:“陆明月!”

“咱们已经探查到陆明月下落,容不得祂不出现!”

天道有软肋,这便是祂的死穴。

“转移力量,对准凡间……北昭。”寒川指尖一抬,只见空中便出现一道巨大的漩涡。漩涡中集齐神界力量,竟要对凡间出手!

那个位置,赫然便是陆家所在之处!

绚烂的力量在漩涡中穿行,即便隔得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庞大浩瀚的力量。

“疯子,全都是一群疯子。”凌霄真君咬着牙,眼底一片血红。

远远看去,漩涡就像一团巨大的能量,时刻都会被引爆。

那团漩涡,几乎在积攒整个神界的力量。

寒川威风凛凛的站在层层叠叠的云端之上,眉宇间满是冷色:“动手!”

只见漩涡中那团光球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朝着凡间而去。

这一日,凡间尚不知灾难即将降临,但所有人心惊肉跳夜不能寐,心中焦躁不安,矛盾频发。

鸡鸣狗叫彻夜不停。

光球即将落在结界上空时,四周空间仿佛出现扭曲。

一道笔直的身姿立在空中,劲风吹动发梢,隐约能窥见几分真颜。

少年身上穿着许瑾如亲手所做的针脚细密的衣裳,眉宇间露出几分凛然之气。直直的将那团强悍的力量阻拦,只泄露出一丝,便催动得结界晃动,白光闪烁,结界摇摇欲坠。

“果真已经化形!”

“天道化形,简直闻所未闻!”

凌霄真君紧抿着唇:“祂……其实可以不出来。”只要祂不愿,谁也寻不到祂的真身!

明知是一场阴谋,却义无反顾的扎进来。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硕大的光球,积攒着诸神的力量。

天道出现的那一刻,庞大的力量便在祂身边炸开。

凌霄真君被这一股余波掀翻在地,无数神君纷纷后退三步,避开这场杀戮。

“杀!”

“天道力量受损,他不再是无坚不摧的规则,趁此机会,取他性命!!”

“诛杀天道,还三界安宁!”

“不要直视祂。”祂终究是天道化身,直视天道会受反噬。

无数天兵天将站在云端,曾经被他们仰望敬畏的规则,此刻被围攻。亲手打落头顶的太阳,心头竟有一股莫名的快感。

既有恐惧又有兴奋到极致的颤栗。

众位神君原本心头忐忑,可瞧见天道真正现身的那一刻,心头的沉重与恐惧突然退去。

“他有软肋,再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天道。”寒川站在身后,一点点摧毁众人对天道与生俱来的敬畏。

少年站在重重杀阵之中,如玉的面庞轻轻皱起眉头。

许夫人赠他的衣裳,破了。

他存在万万年,这是头一回有人送他衣裳,意义非凡。他皱起好看的眉毛,环视一周。

这就是神呐。

无欲无求,主宰三界生灵的神明。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

他们可曾见过自己的双眼,眼中欲望缠身,压不住的戾气与杀气。所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天道却生不出旁的心思。

只有几分淡淡的愧疚。

他对不起明月,没能打理好这个世界。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削弱,当然会削弱了,因为,明月的力量在增强。

他替明月打理三界,总该,要还回去的。

少年面对诸天神君,面对涌来的强悍力量,并未有一丝一毫退缩。他与神界的力量似乎不分伯仲,但神界不顾一切的打法,终究让他有所顾忌。

他不能摧毁这个世界。

明月会生气。

有顾忌有软肋便注定会落入下风。

他能感觉到自己受了伤,滴答滴答的血迹浸透衣裳。他抬头看向天际,月亮高悬,云层朦胧的遮住光华,快要赶不上时辰了,心头浮现淡淡的急切。

“既然现身,便不能再让他离开!”寒川厉声喊道。

“他若离开,整个神界谁都别想置身事外!”

“弑杀天道已经出手,便再无回头路!今日若不肯拼死一搏,明日便是你我的死路!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寒川眼中杀机弥漫,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出手就必须将其击杀。

况且,他若现身,陆明月还会远吗?

辞暮远远看着凡间万家灯火,其中,便有明月吧?

想到明月,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两分。

“攻击他的胸口,他几次阻挡,必定是薄弱点!”有人高声喊道,果然,少年皱紧了眉头,脸上很是难看。

天道与神界的斗争,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天道举手投足都带着威压,但神界毫无顾忌,竟占了上风。

咔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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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给明月的生辰礼!!

少年眼眶通红,周身杀戮顿起,衣摆随风而动。心中的杀气几乎无法掩饰,四周无数力量,不论灵气魔气亡灵之气纷纷朝他涌来……

“不好!快避开!”有人高声喊道。

可神界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双方力量相交的那一刻,神界南天门被震的稀碎。余波触及到九重天外那一颗悬浮的石头……

石头上竟有字迹显现。

“天道崩塌,三界失守,创世神回归……”可周遭并无神将看守,字迹很快便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少年身形踉跄,来不及理会身后的追兵。

强撑着一头冲入凡间,嘴里还呢喃着:“该死该死,明月的生辰礼……”他又气又怒,可身后有追兵,明月生辰又即将过去。

他竟怄的眼睛通红,平添几分委屈。

他花费许多时间才挑出来的礼物……

仓皇间,只得将略逊一筹的备选礼物拿出来,放进锦盒内。

又站在陆府外,打理了一番自己狼狈的模样。才在子时将至前,出现在明月面前。

送上那一句:“明月,生辰快乐。”

小姑娘正盘着腿坐在床上,明明往日她早已熟睡,可今日却倔强的坐在床边。她在等自己……

少年猜到缘由,心里喜滋滋的,眉梢都弥漫着笑意。

他眼中仿佛藏着漫天星辰,瞧见明月那一刻变得极其璀璨。满脸的戾气,瞧见她的那一刻,瞬间消散,化作丝丝温柔。

他不敢靠的太近,不敢让明月闻见自己身上的血腥气。不敢让明月感受到他逐渐消散的力量。

“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呀。”小姑娘嘴巴虽念叨,可小手飞快的接过礼物,脸上洋溢的笑容让他不愿移开眼,只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他还想陪着说说话,可一道惊雷从天边蔓延至陆家上空。

轰隆隆一声,便滚落在陆家院内,劈死了那颗百年古树。

少年嘴角的笑意缓缓落下,神界追上来了。

他在明月脑袋轻轻抚了抚,深深的看她一眼,咬牙转身离开。

他不后悔。

为了替明月守护众生不悔,为了救明月而露出痕迹不悔,为了陪伴明月左右而下凡不悔,他不悔。

天道如今力量低微,他自知躲不过这一劫,但看着神界众人的嘴脸依旧忍不住酸涩。

明月所热爱的世界,全变了。

…………

少年面无表情的被束缚在神界中央,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他禁锢,完全动弹不得。

寒川抬手抚掌而笑:“天道陨落,三界的命运终究掌握在神明手中。这世界,谁也不能左右我的人生!!”他摊开双臂,高声而笑。

四周满是支持他的神明:“寒川仙尊功德无量!”寒川的地位,再难撼动!

寒川手一抬,四周霎时一静。

“将天道即将陨落的气息放出去。”声音一落,立马就有人上前攻击天道。

血雨降临。

天道目光一凝,轻轻摇头,低沉的嗓音极其坚定:“她不会来的。”

她不会来的。

她身后有众生,她不会来的。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少年仰头看向天际,四周涌来的灵气如同一张大网,将他周身锁住,力量停滞,无法动弹。

寒川高高在上略显倨傲的看着他。

眼中的得意几乎压不住。

“身为天道应当公正公允的维护三界,你却生出欲念,几次偏帮陆明月……实在不该。”

“如今帝君未归,我代为执掌神界,不得不率领神界拨乱反正,还三界安宁。”

少年神色淡漠,眉心有一抹天道金印,金印若隐若现。

“拨乱反正?你算什么正?”少年语气蕴含着讥讽。

“因一己私欲,试图颠覆整个人界,这样的人……竟也成了神明。”少年低低的叹息,他让明月失望了。

寒川面上毫无情绪,只狠狠一甩袖。

“陆明月当年屠戮神界,如今已是三界叛贼,待她上界,便将她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便是帝君回归,也挑不出错处的!”

寒川已经在神界部署下天罗地网,定要叫陆明月有来无回。

辞暮轻轻笑了笑,笑容中有坦然还有几分无奈,明月,不会来的。

他也,不愿明月来。

“行刑,诛杀天道!”

“诛杀天道,还三界清平!”四面八方的神将同声呐喊,手中武器纷纷对准天道。

他们的力量无数伤天道分毫,但正统的神明受天地册封,灵气出自同源。少年微敛着眉,身上传来蚀骨的剧痛,他却突的露出几分浅笑。

天道生生不息,长生不死,无痛无灾,如今,他竟有痛觉了。

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丝丝血迹顺着嘴角滴下,眼底露出几分担忧。

明月,不要来。

手腕脚腕被紧紧束缚,半点挣脱不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削弱,在一点点涣散,天道金印已经越发黯淡。

天道即将殒落的气息蔓延开来,顺着血雨到达三界每一处角落。

血雨落下,万物凋零,凡间的结界发出一声哧的一声。

“凡间结界破碎!”有神将站在云端大喊。

这一刻,凡间上空那层薄薄的云雾褪去,挡住的视线瞬间瞧见凡间的一切。

灯火通明,点燃的灯笼犹如一条长龙,映照得天空都变得透亮。

结界破开的那一刻,凡间百姓莫名的抬头看向夜空。

“今夜的月亮格外圆,格外明亮,真奇怪……”百姓不解的嘀咕,丝毫不知,神明重新降临在凡间大地之上。

酆都大帝站在鬼门关外,脸色猛然一沉。

“点兵。”回头,便消失在原地。

神界四处充满杀伐之气,浓浓的郁气压得人心底喘不过气来。

“只希望那孽障千万莫要上来。”

“寒川赌上全神界要与她背水一战,她如何能敌?”

“祸害遗千年,她应当能长长久久活着吧。”凌霄真君嘴上说着祸害,眉头紧锁眼神却担忧的看着远处。

众人皆是沉着脸没说话。

“我若是朝阳剑尊,不知该如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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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献祭,收拾神界留下的烂摊子。不顾一切救下他们性命,如今,这群人却算计着要她死,围攻她。”

“帝君下界,全都乱套了。”凌霄真君的妻子幽幽的叹气。

“天道被囚,三界大难将至……谁又能独善其身呢。”凡间,首当其冲。

正说着,凌霄真君眼皮子微颤,他猛地看向凡间。

一股熟悉的霸道的气息正迅速冲向神界。

“那是什么?”身侧夫人抬起葱葱食指,看向那迅速靠近的光团。那是……

“剑气!”剑气如虹,她来了。

“这傻子!”凌霄真君又气又怒,可心底,却丝毫不意外。

陆明月踏在黑龙脊背之上,发梢飞舞,朝阳剑正斗志昂扬的发出嗡嗡的剑鸣声,朝阳剑正闪着幽幽的寒光。

她远远与少年对视。

少年远远与她对望,张了张嘴,心口沉甸甸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陆明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你未免太过自大,真以为能撼动整个神界吗?”寒川瞧见她出现的那一刻,眉宇间便忍不住扬起几分厉色。

陆明月听得寒川的声音,忍不住轻笑。

谁能想到呢,三界大祸,竟会是一只朝生暮死的蜉蝣引动。

“神界?你们可有照镜子看看自个儿,你们也配称之为神?”

“这肮脏的神界,烂透了。”剑指寒川,缕缕杀意弥漫。

寒川心头一跳,突的后退一步。

退下后,心头又生出几分屈辱之心,他竟对陆明月生出恐惧。

可看见朝阳剑,他被砍断的那只胳膊便忍不住发疼发寒。神明可骨血再生,但被朝阳剑所伤,他却成了个独臂神明。

寒川心头陇上阵阵杀气。

他顿了顿心神,紧握拳头,沉声道:“陆明月,你救世有功,今日若放下屠刀自废修为,神界便宽恕你屠神之过。”

“否则,便是你有救世之功也救不了你!”

“小小蜉蝣拿着帝印执掌三界,真当自己就是帝君了?自废修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自废修为!”

“你们这群高坐庙宇之上,享受万千香火,却藏着满腹私欲的东西,也配?”

寒川冷笑一声:“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

“众神听我号令,堕神陆明月叛下神界,杀无赦!!”

“开启诛神阵!”

“务必将她神魂绞碎,死无葬身之地。方能还三界安宁!”

无数声音汇聚,高声大吼:“诛杀堕神,还三界安宁。”众神将她团团围住,数不清的神将站在层层叠叠的云端之上,俯瞰着她,杀戮渐起。

陆明月如今修为已恢复八成,只心脏缺失,还有一部分力量无法回归。

但她并不惧,剑气吹动她的发梢,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她的对面,是整个神界。她挽起的每一道剑花,都会带走无数神将,竟让她杀出一条血路!

“这人,就是个剑疯子。”

“这身剑法也不知何处学来,至今查不到她的来历。”凌霄真君呐呐道,她的剑术又有增进了。

一人单挑神界,今日只怕要被载入史册。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人一剑,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这条鲜血铺就的血路,直直的落在少年面前。

他喉咙紧缩,眼神眨也不眨的看着陆明月的身形,眼睁睁看着她一剑剑往自己身后的枷锁劈去。

“你不该来的。”少年看着她衣衫鲜血无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旁人的。

陆明月一剑挥去,吓得诸神退避。

偏着脑袋看向他:“你也是众生的一员,我为何不能来?”

少年笑了笑,心底有欢喜,还有淡淡的苦涩。

“他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来投,怎么这么傻……”少年低声呢喃,却见小姑娘一手持剑,一手朝他摊开。

她的小手染满血迹,摊开在他面前。

少年一切话语都咽了下去,身后枷锁断开,紧紧回握她的手。

“这次,轮到我救你了!”她立在少年身前,替他开辟一条条血路。

衣角翻飞,她的面前倒下一个又一个。

追风已经满身是血,脸色苍白,但依旧死死的护在陆明月身边。

他与烛墨犹如守护神,寸步不让。

“烛墨,你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吗?就算不为自己,你也不为龙族想想吗?”

“追风,你身为妖王,神界可从未针对妖界,你何苦要与神界为敌?你那些臣子臣民,可就要代你受苦了!!你若愿回头,我愿以神界的名义招安妖族!”

“妖族可为神明所用,成为正统!”

“陆明月回头吧,你屠戮神界,难道真的要做邪祟吗?”

“令人敬仰的朝阳剑尊,成为三界人人喊打的邪祟,你真的甘心吗?”

“只要你愿意放下朝阳剑,神界愿赐封你神位,真正位列仙班,成为神界的一员,享受万千香火!”晏清仙尊并不愿与她为敌,她救三界于危难,他始终有些不忍。

烛墨冷冷看他一眼,妻儿已死,龙族的生死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如今,只能随着陆明月,一条道走到黑。

追风身上带着妖族的肆意洒脱,眉宇间的不屑压都压不住:“好好的妖不做,我来神界做狗?你便是招安,好歹也给个体面的东西吧?”追风简直受到了侮辱。

“再说,你神界哪里还有神的样子?说是妖魔也不为过。”

“我妖魔二族,可从未想过要颠覆人间。此等行径,简直令人发指!那么多人命,你们竟然还想要他们的香火!”追风是妖族,都被神界的残暴与不要脸所震惊。

一边想着要颠覆人间,让整个人间承担神界的浊气。另一边,还想着要对方的香火……

实在太过无耻。

晏清仙尊自知理亏,但此事事关整个神界,并不是他所能做主。

“晏清仙尊,你与逆贼多说什么?还不快动手!”

“开启诛神阵!”寒川杀意难掩,便是帝君,也得折在这诛神阵。她陆明月还未恢复神力,今日插翅难逃!

原本围攻陆明月的众多神明,霎时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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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落下的方位,顿时亮起一道冲天光芒。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光芒相互支撑环绕,此刻,凡间已是白天。

可凡间上空,出现了一颗颗透明的星子,与纵横交错的光芒交相辉映。竟在九重天组成巨大的杀阵,阵成那一刻,三界雷鸣不断。

天空中传来的威压之气,早已让凌霄真君等人远远避开。

“这是……这是以整个凡间为阵。”凌霄真君没说的是,此举实在太过阴毒。

凡间众人惊愕的看向天际:“这……这……”

“怎么回事?白日里出现星星了?”

“我莫不是出现幻觉,这白天出现星星……快来看啊……”在田间劳作的百姓放下锄头,纷纷朝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喊。

有个老人微眯着眸子,抬起手挡住光线:“我莫不是眼花,云层上是不是站着神明?”

四周跪满了人,众人惊慌失措的磕头:“白日见星辰,天下即将大乱啊!”

宣平帝站在九层塔之上,瞧见天空耀眼的星辰,心脏狂跳。

许瑾如紧紧的攥着衣角,仰头看向天际,她双手合十,却又不知向谁祈求。

陆砚书站在大坝之上,直直的看向天际。

“大哥,妹妹定会平安归来,对吗?”陆准池心头不安,陆三公子胖乎乎圆润的脸蛋,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瘦削。

陆砚书良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九重天。

凡间气运与诸神力量融合,形成一道强悍的力量,周遭强劲的罡风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痕。

陆明月抬手一抹,朝阳剑发出嗡鸣声。

她一剑挥去,朝阳剑化出巨大的幻影,一剑生生劈开面前层叠的雷云。

诸神面色微变,猛地后退一步。

随着这一剑斩下,凡间突然传来一道巨响。

空中莫名出现的剑意,直直的将凡间两座巍峨的大山一剑劈开。山脚下的百姓惊慌失措的逃窜,好在荒山无人,倒也不曾伤到人。

巨大的山峰被一剑破开,凡间引起轩然大波。

陆明月瞳孔微缩。

寒川瞧见这一幕,毫不掩饰笑声。哈哈哈哈,这便是他的高明之处了。

以凡间为引,借用凡间气运结阵,削弱凡间,打压陆明月,一举两得。

“你方才那一剑,削去了凡间百年气运。”

“你的每一次反抗,凡间都要承受大半。你动手啊,哈哈哈哈,杀伐果断的朝阳剑尊,你动手啊……让你最爱的凡间来承受一切吧!”

陆明月冷冷看向他,忍不住闭了闭眼,遮住眼底的杀戮之气。神明……哈哈哈哈,神明。

“冲啊……”

“冲……斩杀逆贼,诛杀天道!”凌然的杀气直逼面门。

陆明月回头看了眼辞暮,一掌将他打回归墟之境。

“明月!!”辞暮双目欲裂,明月左手掐诀,竟直接将他封回虚空。

少年莫名生出几分恐惧,他想要抓住明月,可明月只遥遥看着他,然后坚定的转身……

“陆明月,你还手啊!哈哈哈哈哈……”寒川肆意的笑着,哪里还有上古神明的悲悯。

笑声肆意张狂……

你救世之功又如何?功德大过天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任我寒川处置!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数不清的神将围绕在她身边。

她一旦大规模动用灵力,这股力量便会落在凡间,被凡间吞噬。承担她的戾气……

陆明月不知疲倦的抬剑,剑气如虹,剑气充满杀戮,不知挥剑多少次,也不知杀了多少神将。

她只是木然的看着前方,不能大规模动用力量。

仅仅凭着一柄朝阳剑,机械的挥舞。

每一次抬剑,都会收割一批生命。

穿着银色铠甲手中握着武器,强大无比的神将,在她面前步步后退。她的剑尖在滴血,血色在她脚下蔓延,宛如一朵朵绽开的娇艳无比的花朵。

所有人都在惧怕她。

她真的是凡人修行吗?

她真的是人吗?

就算是神明,也难以企及的力量。她一人,便可扛千军。

“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这样的人若活着,假以时日,神明也要臣服在他脚下。寒川心中越发下沉,陆明月,留不得!

今日,陆明月必死!

“你们怕什么?你们修行数千年,乃护佑三界的神兵。她不过肉体凡胎,如今连灵气也动用不得!”寒川一声厉色,瞧见乌压压的神兵竟被她压住,眉宇间染上几丝戾气。

神兵步步后退,明明对面只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女,明明她已经压住灵气,可瞧见她眉心火红的那一抹印记,仿佛映衬得眼睛都染上血红。

她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没有一丝情感的屠戮生命。

明明是凡人,为何落在她剑下的亡魂,连往生都没有!神兵来不及思考,只知瞧见那满身鲜血的小人儿,心中便止不住恐惧。

恐惧仿佛来自骨子里,令人胆寒,让人忍不住想要跪下臣服。

“诸神听令,谁若击杀逆贼,册封神祇之位,位列七重天!”寒川一声令下,所有神兵皆是一凛。

神界共分九重天,九重天自古以来便是帝君所在之处。

晏清仙尊,寒川仙尊,以及殒落的白蘅仙尊,位列八重天。

七重天,已是一方至高神。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浴血奋战的陆明月。

万剑宗飞升的长老们眼眶通红,他们神力低微,飞升后也仅仅在三四重天。

明月三岁时杀上神界,他们为明月而战。

事后被寒川打入神罚之狱,被废去修为,已是凡人之身。虽依旧生活在神界,但此世过去,他们便会消散于天地间。

“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忘恩负义的畜生!”长老们咬着牙,气怒之际,血气上涌,一丝丝血迹自嘴角流下。

“明月做错了什么,要被千夫所指!”有个小弟子哭着落泪。

“她唯一的错处,便是不该救世。就该任凭这肮脏的世界毁灭。”

有人神色木然:“当身处黑暗时,照耀进来的那束光,便是错误。”哈哈哈哈,是错误啊……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无数人朝她涌去,她手中的朝阳剑机械的挥舞,可随着体力的流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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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股阴寒之气直冲天际。

“寒川老儿,欺人太甚!”

酆都大帝面色森寒,瞧见远处被重重包围满身血红的身影,心中涌出一团火焰,面上极其难看。

“你们怎么敢?!”

“你们不就是欺她无人相护吗?寒川老儿,我与你拼了!”

“众将听令,誓死守卫朝阳剑尊!”酆都大帝一声令下,众冥兵瞬间冲入天地战场。

寒川眉宇微凛:“我敬你是一方帝君,还望酆都大帝为冥界想一想!今日,你若站在神界对立面,那便是三界的罪人,是叛贼!”

“你要赌上整个冥界,与我神界为敌吗?”

酆都大帝并未看寒川,眼神定定的看着中央那孤独的身影。

“大不了转世重修。”酆都大帝二话不说便朝神界动手。

冥兵涌现的那一刻,陆明月回头朝酆都大帝看去。

“早就说了,造反通知我。早就看这小虫子不爽……”酆都大帝远远冲她笑了笑。

“乱了乱了全乱了……”神界早已乱做一团,一二三重天的修士慌忙躲避,神仙打架,他们遭殃。

凌霄真君趁乱使了下绊子,但不敢完全站队,深怕寒川事后报复。

这一战几乎是神界数万年来最大规模的战役。

牵连极广,影响巨大。

各界分崩离析,隐晦的对立上了明面。

追风桀骜的眼神扫视全场,浑身早已充满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妖界众人纷纷追随妖王而来:“咱们妖界可不是孬种,早就看这群道貌岸然的东西不顺眼了!”

“对!”

远远的,一声高昂的凤鸣声起,四周传来络绎不绝的凤鸣声。

烛墨一怔,抬眸朝远处看去。只见火红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只闪耀着神光的凤凰张开巨大的翅膀,拖着长长的尾羽疾驰而来。

随着一声凤鸣,真火吐露,烧的神兵步步败退。

无数凤凰紧随其后,皆是朝神界动手。

若是细看,还能瞧见凤凰背上的精灵族。

“明月,别怕,祖母来了!”精灵王眼含热泪,她的小孙儿,受苦了!

“反了天了!凤族,你们可是神兽,素来依附神界而活,如今公然背叛神界,其罪当诛!”寒川怒不可言,愤怒的眉头紧锁,胸膛急速起伏。

清冷的嗓音响彻天地:“神界无道,凤族定不做你神界帮凶!”

烛墨听得声音,有瞬间的发愣,匆忙避开一击,但手臂依旧带了伤。

只是,他看向为首凤凰的眼神有些迷茫。

“那是……”

身侧冥兵一怔:“那是凤帝呀,新上任的凤族女帝,与龙太子退婚那个。”

烛墨总觉得声音耳熟,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能拼死一搏。

谁也想不到,三界混战竟会因陆明月而起。

寒川深吸一口气,已经无法再掩饰杀意:“拿我帝印,开启护界禁阵!入阵者,尽数绞杀!”

“仙尊,禁阵杀伤力极大,唯有三界存亡之时才可开启。”晏清只觉事情隐隐失控,忍不住反驳。

“现在难道不是三界存亡之时吗?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群逆贼攻破神界?”

“开阵!”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禁阵启动的那一刻,三界众生纷纷感觉到一股寒意升起。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降临,拥有诛杀一切的气势。

酆都大帝心底猛地一沉:“寒川,你竟敢开启禁阵!你就不怕帝君归来,问罪吗?”

寒川轻笑着没说话,那也得……

帝君能安然回归啊。

陆明月回头看向酆都大帝,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并不是生理的疲惫。而是心理……

满目疮痍的三界,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这不是她的初衷。

她的眼神穿过人海,与酆都大帝遥遥相望。

她朝着酆都大帝行了道大礼:“多谢酆都大帝伸出援手,明月……感激不尽。”

“请……退兵吧。”她眼神祈求的看着酆都大帝。

禁阵的威力她知晓,无人可以在禁阵的绞杀下安然离开,她不想连累无辜众生。这些人,为她而战,够了,真的够了。

酆都大帝见到她那双孤寂的眼,忍不住红了眼眶。

“退兵!”冥兵早已在禁阵之下瑟瑟发抖,听得号令迅速离开。

追风只感应到她的视线,便凝声道:“退兵。”

凤梧面露哀伤,轻轻挥动翅膀。

“族中还有两个孩子在等你,回去吧……”陆明月低声呢喃,她知道凤梧能听见。

凤梧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便挥动翅膀带着凤族避开。

在禁阵边缘化作人形,一眼不眨的看着战局。

烛墨隐约瞧见她的面庞,神情恍惚,但此刻又没空细看,心头越发疑惑。

他好像,从来没仔细看过凤族公主。此刻,若隐若现的脸和似曾相识的声音,让他心中产生异样的感觉。

第一次与凤族公主相见,是那日夜里,她声音有些低沉。

后来,便是和离。

如今想想,他连对方脸面都不曾见过。而那个人,却占着他前妻的位置。

“娘亲~”小凤凰才一岁,可怜兮兮的攥着凤梧手指,青凤怀里还抱着个身形瘦弱的男孩儿。

凤梧拍拍女儿的头,没说话。

小男孩儿一语未发,微偏着头,眼神直直的困在远处烛墨身上。

烛墨心头霎时一跳,他一边抵抗神兵一边回头。

有族人的气息?不,不只是族人!

烛墨心口剧烈跳动,那个位置是凤族的方向。可他什么也看不清……

此刻,场中只剩陆明月和追风,烛墨三人。

追风和烛墨艰难的守在她身后,几乎维持不住原型。双重大阵压制了他们的灵力。

让人诧异的是,禁阵似乎对陆明月无效,只不过,她若想破开,势必要拿凡间献祭。

“捉拿陆明月!”寒川一声令下,无数道交织的光芒穿过她的琵琶骨。

强大的力量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陆明月条件反射便要抵抗。双手掐诀,力量汹涌而出,两道力量相碰的那一刻……

凡间海面上掀起巨大的波浪,带着吞噬一切的凶悍朝岸上涌来。

狂风平地起,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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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求上天息怒,求上天饶恕。

陆明月紧抿着唇,额间大滴大滴冷汗滑落。指尖轻轻发颤,耳边充斥着无数悲痛哀嚎声:“救命啊……”

“求上天保佑,求神明饶恕……”

“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天要塌了吗?”只见原本晴空万里,此刻却是乌云密布,太阳被遮挡,天空霎时暗了下来。

映衬得天空中的几颗星子越发明显。

“我怎么瞧着,空中的星子带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像是铁链,像是囚笼……”有人恐慌之下,低声呢喃。

“神明不是放弃我们了吗?为何又重新笼罩大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灾难仿佛要毁灭一切,百姓不知该往哪里逃。

有人满脸血迹,有人倒在血泊中,有人木然的望着天:“一丝生路,也不肯留给我们吗?”

“陆明月,你的抵抗只会让凡间崩塌。本尊倒是该谢谢你……”寒川微眯着眸子,陆明月若反抗,便能借她的手摧毁人间,反倒省力。

她若放弃抵抗,便能一举除掉她。

输赢,都是他寒川。

陆明月拳头握了握,又缓缓松开,朝阳剑脱手,无力的落在地上。

她轻笑着收回力量,合上双眼。

任凭一道道光芒穿透她的身躯,每一道光芒都穿透血肉,刺眼的血色四溅,直至完全禁锢于阵法之下。

眉心那抹印记亮的骇人,比滴落的鲜血更耀眼。

她摊开手,任凭自己被束缚。

以天为囚,以地为牢,以凡间气运为媒,直直的将她束缚在半空中。血迹涌出,浸湿了母亲给她做的衣裳,她微敛着眉,仿佛带着几分可惜。

可惜母亲新做的衣裳。

可惜,不能常伴母亲身侧。

善善会跑吧?他应该很开心,终于重获自由。

她能感受到浑身力量的流逝,但又有一股超脱五行之外的力量围绕着她,轻柔宽容,仿佛会容纳一切。

寒川再不掩饰,自神兵后走出:“神界逆贼已经捉拿归案,为维护三界律法,诸神共同观刑!”

“诛杀堕神!”

四周弥漫着浓郁的杀气,等闲小神但凡靠近都受不了逼人的威压。皆是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寒川眉宇高扬,眼底的郁气散开,心中痛快万分。

凌霄真君早已沉下脸,身侧夫人紧握着他的拳头。他的眼眶渐渐通红,世人都以为他与陆明月形同水火,可谁知,真正护她的,也只有那些‘仇人’。

“相公……”女子将他泛白的手落在自己腹部,腹部中生机涌现,隐隐传来动静。

凌霄真君一怔:“你要做爹爹了,替我们想一想。”她也替剑尊不平,也想替剑尊讨回公道,可他们……

凌霄真君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再看诛仙台。

眼角一滴清泪洒落。

酆都大帝率领着万千冥兵站在天河之畔,眼睁睁看着陆明月在诸神的围观下,接受行刑。

酆都大帝遥遥与陆明月对视,陆明月脸色苍白,对他轻轻摇头。

从不离手的朝阳剑落在地上,朝阳剑在悲鸣。

为陆明月,为三界。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她累了,好累好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寒川居高临下的看着诸神。

“朝阳剑尊献祭救世,本尊感激涕零,甚至想过奉她为主,迎她上界,主宰三界!”

“可复生的,哪里是朝阳剑尊!”

“剑尊宅心仁厚,而她呢?屠戮神界,与妖魔二族为伍,无心无情,她怎么会是剑尊?”

“谁若是不信,大可上前一看,她并无心跳!”

“无心之人,怎会懂七情六欲,将会为三界带来大祸!”

诸神面面相觑,有人不信邪,顶着双阵的压力上前。但陆明月一柄剑掀翻神界,犹如杀神,那人又很是恐惧。

可陆明月眸子清冷,里面满是木然,仿佛没有一丝光芒。

就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没有反应。

那人松了口气,仔细探听心跳。

随即面色狂喜,心头对于围攻救世恩人的愧疚散去几分,眉宇松快:“没有心跳,真的没有心跳!”

“无心为邪,她就是个邪祟!”

“咱们没错,邪祟人人得而诛之!”男人转头大声的对众人说。语气中的恶意毫不掩饰,似乎在证明,自己没错,自己并不是忘恩负义。

男人甚至上前拉扯诸神:“快去看看,她定是邪祟。哪有人生来无心但能跑能跳能修行的,自古以来,唯有邪祟可行!”

“你们去看看啊,她就是邪祟!”

“害,咱们搞错了。献祭救世的剑尊,怎会做出屠戮神界这等骇人听闻之事呢。咱们差点背上杀恩人的黑锅了……”说话的小神露出轻松愉悦的神情。

众神听得此话,却是不自在的移开眼眸。

骗得了旁人,能骗得了自己?她是不是朝阳剑尊,所有人心知肚明。

“行刑吧,诛邪!”

寒川站在首位,众人簇拥着他,所有人都回避着朝阳剑尊的目光。

是心虚?是愧疚?是恐惧?

或许皆有吧。

他们已经与剑尊走向绝路,再无转圜的可能,已经无法回头。不是剑尊死,就是神界亡。

“仙尊……仙尊……天石在颤抖。不知为何事而示警?”此刻神将才匆匆禀报,只不过,方才浮现的文字无人得知。

“末将守候天石数千年,天石从未出现此等模样。”即便千年前天道崩塌,都不曾出现这般剧烈的动静。

“难道,陆明月杀不得?”有神君忌惮的看着被重重光链穿过身体的她。

“毕竟是……”救世之人,此举本就有违天理。

寒川神色一凛,猛地朝神君看去。

那位霎时闭嘴,心头发寒。

“杀不得?邪祟有何杀不得?她几次杀上神界,导致无数神明殒落,这等无心无情的邪祟,为何杀不得?”寒川面无表情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对方顿时低垂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况且,走到今日,她若不死……”寒川轻笑着扫视众人。

所有人浑身一紧,是啊,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她若不死,所有人都得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力量只恢复七八成就能抗衡整个神界,她若拼死一搏,谁都讨不到好。

今日若不是用凡间制衡她,否则……只怕要两败俱伤。

“天石必定是感应到灭世邪祟的气息,才产生示警。继续行刑!”寒川抬起手,再不敢迟疑,深怕发生意外。

禁阵之下九道天雷,便是至高神也要灰飞烟灭。

苍穹之上,轰鸣的雷声让整个天际漆黑,无数神明都瑟缩着脖子,不敢靠近。

这九霄天雷,连神明都会被劈的灰飞烟灭,半点不敢沾惹。

轰……

黑黝黝的苍穹之上,一道腰粗的闪电落下,直直的劈向中央被束缚的小姑娘。

裙摆微扬,从前身形圆润的小丫头早已抽条,看着颇为瘦小,被紧紧束缚倒让人心疼。

“啊!!”雷电落于她身,犹如一条银蛇缠绕,她紧紧拧着眉头,原本放松的双手倏然收紧,修剪的齐整圆润的指甲狠狠扎进肉里。

“这九霄天雷连灵魂都会被绞碎,痛到极致再消散。任何邪祟都逃不过!”寒川冷笑着道。

众人却不敢再看,狼狈的移开眼睛。

“呜呜呜……娘,娘亲她好痛,她好痛……”小凤凰惊恐的趴在母亲怀里,两眼泛泪。

“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啊……”小凤凰哇哇大哭,凤梧掌心发颤,隐忍着泪意。

追风和烛墨想要上前,可九霄天雷连神明都无法抵挡,他们甚至丝毫不敢靠近。

“将妖王和龙太子抓起来!”没了陆明月,妖王和龙太子掀不起风浪。

追风赤红着双眼:“明月!!”嘶声力竭,甚至想要自爆冲入其中。

可神界一直观察着他们,瞧见端倪便用秘法将追风禁锢,追风如今连寻死都不能。

“将他们押下去!”寒川轻轻摆手。

此刻,场中九霄天雷已经过半,诸神一退再退。

他们处在边缘都被那股恐惧环绕,可想而知,陆明月遭罪了多大的痛苦。

“我这眼皮怎么老是跳的厉害……”有神君捂了捂眼睛。

“你也信凡间那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有人不由失笑,只是瞧见场中小小身影,笑不出来。

神君摇头,他没敢说的是,自己心头一种有种不安和恐惧,仿佛大难临头。

但他不敢触寒川眉头。

“不对劲啊,这已经第八道天雷,她怎么还未溃散?这禁阵本就是针对神明,寻常神君,抵不过三道就会散去。即便是八重天上的仙尊,也只撑得过六道。”

可陆明月,已经撑过八道。

这简直……

令人惊骇。

这比她独自杀上神界,搅的神界死伤无数更令人不安。

这不断加大的雷劫,让众人越退越远,可中心的小身影,依旧倔强的活着。

只是,原本有力的身躯,如今无力的悬挂在中央,微垂着头,发带不知何时散开,落在脸上遮住了表情。

“第九道了!!”

“这次应当撑不住了吧?便是帝君,也撑不过九道天雷!这可是专门制衡三界的禁阵!”

众人凝神看向中央。

雷劫在苍穹汇聚,雷声响彻云霄,所有人都不由住了嘴,屏息凝神。

凤梧已经不忍再看,微微移开了眸子。

轰鸣转瞬而来,照亮了整个天空,凡间大地震颤,就连苍穹都快要被撕碎……

第九道雷,狠狠的落在陆明月身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啊!”小凤凰已经哭着捂住眼睛。

青姑姑怀里抱着的小男儿,却是满脸冷静,目光灼灼的看着远处:“她不会死的。”

小凤凰抽抽噎噎的捂着眼睛,但十个手指头张开,又忍不住担忧的看过去。

“锅锅……怎么知道?”她抽噎着问。

小男孩眼睛都没眨:“我就是知道。”他只觉得,陆明月的气息很熟悉,他尚在母亲肚子时,就时常感受到。

第九道天雷仿佛要毁灭一切,众人远远看着,许多人不忍的闭上双眼。

“为什么不看呢?是怕良心不安吗?”诸神已经退到凌霄真君身侧,凌霄真君毫不掩饰的讥讽。

“算了,你们也没有良心,怎会不安呢。”说完便往角落走了三步,不愿与他们为伍。

诸神脸色难看。

此刻,雷劫落下,有人猛地惊叫:“她……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禁阵九道天雷,她怎么会安然无恙?不可能!”说话之人已经忍不住露出惊恐神色。

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等意外。

也不是安然无恙,陆明月嘴角已经溢出血迹。

身上很多血,不停的往下滴。

但对诸神来说,此事已经足够骇人。他们甚至忍不住恐惧,陆明月到底是何怪物。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九霄天雷都劈不死她?”

“谁知道呢,谁也不知她来历,她也从不曾提过。”

“她扬名时,已经孤身一人创下万剑宗。”

众人又是惊骇又是忌惮,她若活着,围攻她的神明真有活路吗?

陆明月必死!

守卫天石的神将眼神一凝:“天石……出现裂纹了。”他想禀报寒川,可却被拦在外边。

寒川此刻已经顾不得天石,一双眼几乎恨到通红。

陆明月在天罚之下,竟然未死!

“看见了吧?这等邪祟若活着,神界也讨不到好!”

“将她推向诛仙台!速速推向诛仙台!”寒川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他不信,他不信还杀不了她!

诸神面面相觑,已经不敢再靠近。

随着寒川手一点,几位神君谨慎的靠近,一靠近便闻见浓浓的血腥气,以及挥之不去的威压。

光是余威就让他们害怕,可想而知,天罚有多骇人。

陆明月被押往诛仙台,寒川亲自行刑。

“我不知你有何等法子,竟然能在天罚之下活下来。但今日,你必死!任凭你有什么法子,都逃脱不得!”

寒川已经满脸怒意。

他的所有颜面都毁在陆明月手中,每每看到那只断臂恨不得生生撕碎她。

陆明月嘴巴干的起皮,眼中的光芒散去,变得很是黯淡。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寒川,你在害怕……”她声音很轻,可落在寒川耳中犹如石破天惊。越发让寒川憎恨……

“我会害怕?笑话!我执掌三界,如今是三界之主!我会怕什么?”

“该怕的是你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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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站在诛仙台外,亲自动手行刑。陆明月坦然的看着他,毫无一丝恐惧。

反倒衬得寒川上不得台面。

寒川脸上露出阴戾之色,随着一道道力量落下……

陆明月……

依旧倔强的被束缚在诛仙台中央。

此刻,四周已经压不住的议论声,皆是惊愕的看着她。

不对劲儿,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为何九霄雷劫杀不死她,诛仙台杀不死她,为什么会这样?

“她身上的救世功德,上天不会允许她被……”这般残忍的对待。

诸神心神不宁,难道他们真的错了?那股恐惧逐渐在四周蔓延。

寒川死死的咬着牙,嘴里一片血腥。

他的双眸猩红,凝声道:“邪祟,休要再抵抗!别以为如此就能惑乱人心!”

寒川沉默着,突的……

他抬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站到陆明月面前,眼底是戏谑是不屑……

“陆明月,你三番两次与我作对,护着凡间那群蠢货。值得吗?”

他似乎不需要陆明月回答,自问自答道:“除了你,大概无人会拿命护他们了吧?”

“既然如此,便让她们送你上路如何?”

“我要让你看看,你所坚持的,都是错的!”

寒川扭头拂袖而去,当即转身带着诸位神兵浩浩荡荡往凡间上空而去。

凤梧担忧的看着她,却又无计可施。

凡间。

这几日天空总是传来轰隆隆的雷鸣声,让人听着便心生恐惧。又是血雨,又是白日星辰,又是天雷地动,百姓早已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无心劳作,只觉惶惶不可终日。

宣平帝乘坐轿撵,亲自游走于民间,才渐渐安抚民心。

刚到宫门口,还未进门,空中出现一片巨大的阴影。

一股浩然的威压笼罩人间。

宣平帝眉眼微颤,紧紧抿着唇,才抬头看向天际。

“那是……是什么?”太监腿肚子哆嗦,在浩瀚的天威面前,浑身失力,咚的一声,双膝直直的跪在地上。

估摸着膝盖铁青。

长街之上,入目之下,无数百姓恐惧的跪在地上。

是神明吗?

是早已放逐他们的神明吗?所有人不知所措,又难以掩饰期待。

“是神明重新接纳我们了吗?”

“是神明降临了吗?”

这不是神魂投入人间,是真身降临!!

寒川站在云霄之上,享受着万千凡人的跪拜,他神色间流露出一缕傲色,他的身后是万千神兵。

宣平帝直直的站在宫门前,他的心中怒火滔天,如何能跪的下去?

祂们想欺骗愚昧的民众,可他对神界的恶劣一清二楚!

“人间帝王,为何见神不拜?”寒川悲悯的看着人间,仿佛最慈悲的神。

宣平帝气得心尖直抖,死死的掐着掌心,身后太子谢承玺轻轻扶了把父皇。

宣平帝才轻轻吸了口气。

再次抬起头,恭敬又虔诚的作揖行礼:“神明再次眷顾人间,恭迎神君降临……方才是朕欢喜的不知所措。”

他低头的那一刻,眼底的憎恶难以掩饰。

陆家众人静静的站在院内,寒川倒也不曾在意。

他要亲手,摧毁陆明月的希望。

亲手摧毁,凡间的信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凡间众生匍匐在神明脚下。

无数百姓惊恐又虔诚,浑身瑟瑟发抖,敬畏的看着神明。

“神明,您是来解救我们的吗?”有老者颤巍巍的跪下,但不敢抬头直视神明,他头发胡子花白,说话都在哆嗦。

寒川俯瞰众生,这一刻,他心中的欲望空前膨胀。

这就是,身为三界主宰的权利吗?

掌握众生的命运,得世人的敬仰。

“凡间是神弃之地,无神降临,是对你们的惩罚。”

“本尊怜悯凡间生灵,特意赐下恩泽,尔等若能把握住,神的光芒将会重新照耀人间。”寒川眉宇轻扬,底下众生皆是露出一片喜意,跪在地上磕头谢神明大恩。

有人鼓起勇气抬头,但眼角瞥到漫天神兵,又猛地低头,不敢多看。

“神弃之地?为何凡间会沦为神弃之地?我们做错了什么,还望神明告知?”谢承玺压住眼底杀意,脊背笔直,只紧握的拳头泄露出情绪。

“五年前浊气侵入凡间,无数恶灵以及伤人的邪欲在人间肆虐,敢问神君,是因何而来?”

寒川猛地眯起眸子,眼神犀利的看着他。

神明的注视,哪里是谢承玺如今能够抵挡的。

他闷哼一声,嘴角便溢出血迹,但依旧倔强的大声质问:“还望神君能为黎民苍生解惑。”

“凡间虽弱,但亦有数万生灵,难道我们就该死吗?”

“这般庞大的浊气倾斜,敢问神界可知情?”这三问,当真直直的扇在神界脸颊上。

寒川心头恼怒,但当着苍生的面却要藏起满腹杀欲,露出神明的悲悯。

“这一切,只因邪祟降生在凡间。”

“凡间孕育出灭世邪祟,便是原罪。”

“世间大乱,一切因她而起,因她而生。”神明叹息,仿佛对世间诸多不忍。

众生哗然,谢承玺一双眼睛赤红,胸膛极速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

他竟要将帽子扣在明月头上!

“北昭陆家明月,生来无心无情,乃邪祟降世。她会摧毁人间,带来灭世大难。”

“今日本尊将其捉拿归案,只愿能挽救凡间结局。”

寒川手一挥,空中乌云散开,披头散发的明月浑身血红的挂在九霄之上。

一丝丝顺着裙角蔓延,许瑾如只抬头望了一眼,那一眼仿佛被雷劈一般,一股凉意从头顶直达脚底。

她死死的捂着嘴,一丝丝呜咽却顺着指尖泄露,咬的舌尖满口鲜血,眼泪霎时滚落。

明月,是我的明月!!

登枝当即上前扶住夫人,夫人浑身抖得不像话,身子不断的发软往后倒,却又撑着桌子不敢昏厥过去。

眼睛眨也不敢眨,心疼的看着天边小人儿。

凡间爆发出一声哄闹,可见众人亦是被惊了一大跳。

“那是……那是昭阳公主吗?”有人问道。

“祂说,昭阳公主是邪祟?”

寒川本以为凡间会突起骂声,可让他诧异的是,喧哗过后,竟是诡异的沉默。

寒川并不在意他们怎么想。

至高无上掌控万物的神,怎会在意蝼蚁心中在想什么?

你看到蚂蚁聚众,会去倾听它们的想法吗?

恐怕多看一眼,都算是恩赐。

“邪祟已经伏法,今日,本尊便将邪祟交由你们处置。待邪祟消散后,神明将会重新降临人间,护佑凡间万物。”寒川说完,诸多神兵护着他离开。

而陆明月,却一点点落入凡间。

只一道道穿透她血肉的光链,依旧锁在身上。

天空中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将她束缚。

她如今,就是任人宰割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神明退去,空中阳光重现大地,只是……却感觉不到温暖,甚至让人发寒。

“我的明月不是邪祟,我的明月她不是邪祟!”

“她为救世献祭,她从未危害过人间生灵!”许瑾如疯狂的跑到大街上,狼狈的跪在地上,痛哭哀嚎。

“神明是什么意思?”有人看着天,迷茫的问道。

周围沉默良久,才有人低声道:“神明,是要我们……要我们……”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神明是要我们做出选择,斩断与昭……与她的牵绊,看到我们的决心。才会重新降临人间护佑人间。”

祂,是要凡人动手。

“她不是邪祟,我的明月不是邪祟啊。她献祭救世,神魂粉碎……她不是邪祟……”

许瑾如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满脸泪痕近乎哀求的抓着路人:“她不是邪祟……”

很快又松开,不断的给路人解释,明月不是邪祟。

登枝见她神色隐隐不对劲,又不敢强硬将她带回府,只得哭着道:“快去请将军回家,快!!”声音都变得尖利。

终是没忍住,登枝哭着喊:“将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全都请回来!!”

夫人这段时日担忧明月,本就神情恍惚,今日受这般大刺激,万一……

她不敢想。

明月已经出事,若夫人再出现意外,陆家就要散了。

容澈急匆匆策马回家,几乎连滚带爬的下马,上前紧紧抱着挣扎着不段喃喃自语的许瑾如。

“瑾娘……瑾娘,是我,是我,你看看我。”容澈轻柔又坚定地掰着她头,额头与她冰冷的额头相触。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明月不是邪祟!我们都知道,明月不是邪祟!!”

“她献祭救世,心脏还守护了人间千年。浊气倾泻之时,也是她拿命去救,凡间诸多灾难,她散尽家财只为护佑众生。她不是邪祟,她不是!”容澈坚定的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的告诉她。

“我们都知道!”瑾娘无法聚光的眼睛,缓缓回神。

眼神渐渐变得清明,终于将她从失智的边缘拉回来。

许瑾如看着容澈的眼睛:“我的明月啊……”她倒在容澈怀里,谁也无法想象,她看到明月那一刻的冲击力。

心脏都停止了。

许瑾如这一声放肆大哭,终于将心头的郁气打散。

此刻才身子一软,倒在容澈怀里。

容家几个儿子回来时,容澈正沉着脸抱着妻子进门。

在瑾娘面前云淡风轻,只是不愿加重她的负担。容澈心里又何尝好过……

他视明月为亲女儿,甚至比善善付出的精力更多。

更因为明月的付出,他对明月始终多一些怜惜,只愿全天下的美好都能给女儿。

如今……

容澈将瑾娘抱回床上:“请太医来看看,瑾娘的精神不能再受刺激。”明月是她的支柱,他不敢想瑾娘会发生什么。

匆匆赶回来的陆砚书脸色苍白,为何,为何他会觉得天上的神明眼熟?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只低声道:“他将明月送到了凡间,陛下已经派人四处搜寻明月的下落。”

寒川将所有罪责推到明月身上,若明月落入民众手里……

陆砚书不敢深想。

容澈亦是浑身一震,陆政越当即大踏步推门而出:“我去带兵!”如今整个凡间都关注此事,民众若被挑起愤怒,只怕有一场硬仗。

明月出事,许瑾如晕厥,陆家上下乱作一团。

陆砚书一边关注外界,一边将家人安抚:“善善呢?”家中明月已经出现意外,善善可出不得事。

善善随时会爆炸,万万不能出现意外。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月平常将善善压的紧,如今明月出事……

丫鬟一愣:“今儿一整日都不曾看见小少爷。”

陆砚书便朝门外走去,四处寻找未果,想了想,他又回到明月的院中。

果然,麦丰正担忧的走来走去。

“他不许我告诉别人。”

陆砚书明白,安抚了他两句才进院门。

明月院中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仿佛她依旧住在家中。

这一切许瑾如从不许外人经手,每一株花都是她亲自浇水,每一颗草都是精心养育。她日日在等待女儿回家。

陆砚书屏退丫鬟小厮,轻轻推开房门。

只见小小的身影躺在明月床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善善?善善?”陆砚书轻轻推了推他。

善善又缩紧几分,紧紧抱着姐姐的小被子,背对着他不说话。

“善善,她……她被打落凡间,你要去看看吗?”

善善猛地坐起来,小小的孩童眼眶通红,声音沙哑:“她在哪里?”

说完又是一顿:“我不是担心她,是风沙迷了眼睛,我……我也不是关心她,我就是过去看看。”

陆砚书轻轻抱了抱他:“大哥明白。”

“可要随大哥一同出去?”他的眼神看向门窗处,但并未说什么。

善善顿了顿然后摇头:“大哥先去,善善一会就来。”

陆砚书知道他也需要时间,并未强求,出门后吩咐好丫鬟,才带着人出门朝城外而去。

待陆砚书一走,窗口的小树轻轻一摇。

一身黑衣的属下跪在地上:“陆明月已经伏法,只怕很快就会灰飞烟灭。主上,咱们趁乱逃走吧!”

“没有陆明月,这天下还有谁是您的对手?”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简直太好了……咱们的宏图伟业……”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戾气直冲他而来。

一抬头,便见小主子血红的眼睛。

他霎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口。

“告诉所有人,谁若敢对她出手,别怪我不客气!”善善露出几分阴狠之色。

“滚下去!”

属下无声的来,无声的退下。

善善坐在姐姐屋中,脸上凶戾之色越发明显:“你若是不回来,我便杀光所有人!”

“祸害遗千年,你这种祸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我才不是关心你!”说完还倔强的抹了把眼泪,然后推开门出去。

太医正在给许瑾如施针,门外侍卫小声回禀。

“将军,有消息了。”

“公主在城外不远,那里……有一座衣冠冢。公主便被束缚在此处,此刻已经有民众汇聚,各处更有源源不断的人靠近。”衣冠冢?那不就是传闻中救世神女的衣冠冢?

容澈压低声音:“不要告诉夫人,她如今受不得刺激。”若她知晓寒川险恶的用心,只怕支撑不住。

她脑子里那根弦已经绷到极致。

生为母亲,谁能受得住?

转身吩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咐登枝:“所有人不得将消息泄露出去,我去去就来。瑾娘有任何事,立马派人通知我。”

宣平帝亦是带人亲自出城。

与容澈在城门口相遇。

两人对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都瞧见对方眼里的凝重。

“好一招杀人诛心。”明月几次三番为凡间奔波,差点为凡间丧命。她以一人之力扛下所有。

如今,寒川竟试图让她保护的人,亲自摧毁她。

杀人又诛心,这是生生剜明月的心。

陆准池红着眼睛坐在女学内,凉亭内玉珠正在磨墨,抬笔。

“你将我叫来,可有何事?我……我要出城。”陆准池如今痛恨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看着妹妹受委屈,什么也做不了。

玉珠深吸一口气,脸上不知何时褪去稚气,看着天际极其冷静。

“还望三公子仔仔细细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告知玉珠。”

“关于救世主,关于七位被打落神格的神明,关于被倾泻至凡间的浊气,关于被遗弃的人间。原原本本,一丝一毫的告诉玉珠。”

陆准池一怔,心头的燥意褪去,当即坐下。

一个口述,一个书写。

关于救世主的故事缓缓展开。

凡间其实隐隐有神女的传说,北昭甚至有神女的衣冠冢。只不过,随着神明有意的淡忘,许多事已经被抹去痕迹。

但只要想寻,自然能找到蛛丝马迹。

年迈老人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以及口口相传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如今凡间结界已开,与灵界互通有无。

朝阳剑尊的事,总会被大众所知。

此刻城门外。

无数百姓朝着城外涌动。

“听说……昭……那个人在城外三十里!”

“我也去看看……”

“我也去。”大家纷纷朝外涌,无数百姓蜂拥而去。

许家几位舅舅红了眼睛:“明月心头该何等难受。她用命护佑的百姓,却想要她死。”

寒川站在云端。

“陆明月,我要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

“你所坚守的,守护的,将会化作最锋利的利刃,刺进你的胸膛!”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手脚被光柱穿透,滴答滴答的鲜血顺着手掌蔓延。

浸透了衣裳,原本的小裙子已经看不出痕迹。

许瑾如给她扎的小辫子,不知何时已经散开,头发上沾着鲜血,脸颊上都粘着一缕头发。

她的眼神孤寂荒芜,麻木的看不出情绪。

感官仿佛被放大,能感觉到躲在四周观望的百姓。

陆明月面无表情的低垂着头,神色厌倦,找不到一丝意义。

脚步声迟疑着靠近。

“真的在这里……”

“神明将她关押在此处是什么意思?”

“她真的是邪祟吗?是她给咱们带来的灾难?”有人低声问道,但没人能给他答案。

众人远远的看着,那道小小的身影被巨大的光柱穿透,浑身都是凝固的血迹。

“神明的意思,若是杀了她,神明就会重新降临人间,护佑人间对吗?”有人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身侧老太太冷冷的看着他:“你家是北边逃荒来的,当初入京的第一碗粥,可是陆家施的。”

“那时进不得城门,也是陆家建的棚子让你有个落脚处。”

“就连后来无钱安家落户,都是陆家请人奔波。”

“做人可莫要丧良心。”老太太牵着小孙女,颤巍巍的走向前。身后众人停下脚步,忌惮的不敢靠近。

“公主,您一定不记得老身了。但老身记得您……”

“您这辈子做过的好事千千万,救过无数像我这样的人。”

“公主,多谢您相救。这是我家小孙女……特意带她来看看您。”老太太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孙女。衣裳洗的发白,上边还有不少补丁。

此刻,她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

油纸中传来食物的香气,老太太家中贫寒,这是她掏棺材本买的烧鸡。

“老身记得您喜欢吃烧鸡,你流了好多血,要补补……”

“闺女,张嘴呀。不吃东西怎么活得下去。”

“我一把老骨头,神明就算要怪罪,也只舍去这条命罢了。”老太太垫着脚将烧鸡递到她嘴边,可陆明月眼神平静无波,里边毫无情绪。

老太太浑浊的眼里落泪:“闺女啊,要活着……要活着啊。”

陆明月不吃,她也没什么法子。

小孙女才两三岁的样子,垫着脚趴在陆明月身边:“姐姐,痛不痛?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呼……呼……”

“烧鸡好好吃,吃完肚肚就不饿啦。会长肉肉,会生血……姐姐吃呀。”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却被她指尖的冰冷冻了一下:“姐姐好冷……”

老太太勤快,用手绢将陆明月身上的污血清理的干干净净。

见她不愿说话,也不愿吃东西,直到天色渐暗,才牵着小孙女离开。

四周乌泱泱的站着许多人。

所有人都听见了神明的旨意,杀陆明月,护佑人间。

杀她一人,护佑人间。

众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神灼灼的看着她,却静的没人说话。

他们都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此处的小剑尊。

“她怎么会是邪祟呢……”

“我吃过她赈灾的粥,住过她搭建的赈灾棚,拿过她赈灾的银两。谁没受过她的恩惠呢?”

“世人都拿我们女子的命不当命。她为了女子,与朝堂众位大官对峙,她怎会是邪祟?”

“我竟不知,邪祟会做这样的事?”

说着说着,场中有人低声道:“她是不是邪祟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神明认定她是邪祟啊。”

“咱们难道还能违背神明的旨意?”

“她一人换整个人间数万生灵平安,难道不值得吗?”

“就算咱们承了她的恩,咱们拿命还了就是。可家中还有年迈的爹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孙。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后代断绝吗?”

“都是为人父母的,谁还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不成?”

“她一条命,救众生,难道不值得吗?”

“再等下去,待朝廷的兵马到来,可就没机会了!你们想清楚!!”站在前头的男人五大三粗,眼底满是急色。

众人面面相觑,男人又问:“咱们若不动手,谁来承担神明的怒火呢?”

此话说的众人脸色苍白。

他们如何能与神明比肩呢?

“可是神明,真的会说话算话吗?凡间数次灾难,从未见神明降临过。反倒是昭阳公主,为我们奔波。”

“我还听朝阳宗的弟子说,上回天上像破了个大洞那一次。许多妖孽涌入凡间,便是昭阳公主替咱们挡了灾。”

“祂,真的会护佑我们吗?”众人顿时沉默。

甚至,民间一直有传闻。

神明想要毁灭人间,只不过,无人敢拿到明面上说罢了。

“我不管,我的女儿才刚出生,总得让她看看这春夏秋冬,这大好河山。坏人便由我来做吧!”

“朝阳公主一人换天下!值得!”男人原本在山上砍柴,腰间别着一把砍刀,此刻踏着步子向前。

“这就是神明对我们的考验!万一我们经受考验,神明再次降下恩泽,那便是我们的机会!”男人走到陆明月面前,朝着手心狠狠吐了口唾沫。

他壮了壮胆:“朝阳公主,此事是我们欠你。但我们也要活,还望您莫要怪罪!”

陆明月幽幽的目光看着他,一语未发,仿佛已经麻木。

男人不敢直视她的眸子,抬起砍刀便朝她胸膛……

的光柱砍去。

轰的一声。

男人被光柱掀翻在地,手中砍刀早已震飞,男人捂着心口哎哟哎哟踉跄着爬起来。

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陆明月眼眸颤了颤,可很快,便恢复原本的孤寂。

“没伤着吧?您没伤着吧?”男人围着她左右查看,脸上满是担忧。

“我……我女儿刚出生是不假。可我吴大永分得清好赖,上边那群……”说着闭了嘴。

“那群东西……是什么样,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吗?”

“真要有慈悲之心,凡间这么多次危机关头,可从未见他们现身过!”

“啐……”男人吐了口唾沫,但又不敢直呼神明。

只是看着陆明月的眼神,满是无法拯救她的愧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宣平帝带着容澈匆忙赶过来时。

陆明月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甚至有人将她散乱的头发梳的齐齐整整,还给她鬓间戴着朵小花。

身上脏污的裙子,因着光柱贯穿她的胸膛和手脚,无法换洗。

便有人拿了新衣裳,披在她身上。

身上细细密密的伤口,撒着白色粉末,这是凡间的伤药。

这会天上下着细细密密的小雨,有几分阴冷,还有人夜里站在光柱前,伸长胳膊给她打伞。

“公主,您就喝些水吧。这是我父亲早些年採到的野山参,一直没舍得卖,留在家中做传家宝。”当年分家,众人都想要这颗野山参。老爷子差点将儿子活活打死,都不允许动。

今日,却主动将这棵山参拿出来,让老太太连夜熬夜给公主送来。

“今儿将它熬成了药,您喝两口,才不枉费我们全家的苦心呐。”

男人打着伞,妻子端着碗苦口婆心的劝她。

见陆明月依旧无悲无喜,妇人满脸心疼。

实在没法子,只能用筷子沾着水,一点点润湿她苍白干燥的嘴唇。

宣平帝过来时,妇人端着碗退下去,男人虽恐惧,但手中的伞撑在陆明月面前不曾挪动半分。

宣平帝松了口气,命人接过药碗。

“给他拿百两纹银,再取宫中一株山参还给他。”宣平帝虽经常讹朝臣的私库,但对百姓却很大方。

“多谢陛下,但山参是草民给公主的一片心意。不收钱,不收钱,况且公主都不愿用……”两人摆着手退开,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宣平帝摇摇头:“退下吧,明月不是个贪墨百姓的性子。”她从不欠任何人。

两人听闻,这才捧着银钱不安的退下。

容澈自下马后,便一句不曾说过。

踩在泥泞的地上,走路都带着几分踉跄,脸上的心痛无法言喻。

便是当年在战场上差点丢了命,都不曾落一滴泪,此刻一张口,眼泪却是止不住的落。

“我的明月……”容澈的心被剜的粉碎。

瑾娘若是看到,只怕脑子里那根弦当场会绷断。

明月不知受了多少罪,对这三界有多失望,整个人仿佛失了神,眼神黯淡,毫无光芒。对外界也毫无回应。

“明月,明月……爹爹来了,别怕啊。”容澈颤抖着想抱抱她。

可一触碰明月,她虽没说话,但疼的脸色狰狞,额头顿时冒出冷汗。

“爹不碰你,不碰你。明月,神界那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们怎么敢这般对你!!这世上,难道真没有天理了吗?”

“我的女儿啊……”容澈无助的看着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减轻她的痛苦。

宣平帝亦是心疼的面色发白。

“传朕的旨意,立马召集所有能人异士,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明月,我的孩子,你受苦了。皇帝爹爹该怎么拯救你……”宣平帝红着眼睛,他的明月被伤透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心。

陆明月依旧对外界毫无回应,这一幕,看得众人心碎。

第二日,天刚亮。

便有无数读书人和穿着女学服饰的小姑娘,手中捧着一沓纸在街头奔走。

玉珠甩了甩发麻的手指,脑子里昏昏沉沉,好在帮忙的人极多,总算在天亮前将一切备好。

陆准池低声道:“陆家已经备下马车去城外,你可要同去?”

“多谢三公子。”玉珠说完,匆忙在膳堂拿了两块点心便急忙出门。

昨日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淋漓不尽,她看着天有些担忧。

“马车中已经备下简单的饭食,若玉珠姑娘不嫌弃,可一同用些家常便饭。”

“熬夜写书,多谢玉珠姑娘。”陆准池郑重的向她道谢。

玉珠却是摇头:“三公子不必多礼,明月,亦是我的命。”我所学,都是为她。

可马车还未出城,便听得陆家慌忙传来消息。

大哥二哥父亲都已经赶往城外。城中只得他一人,陆准池只得匆忙往府中而去。

他马车还未停稳,便见门前母亲穿着单薄,神色荒凉的无助的朝他看来:“带我去见明月!”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带我去见她!!”

“那是我生的,我养的孩子啊!!是我拿命拼下来的孩子,所有人都可以不见她,我不可以!!我是她的娘亲!”许瑾如摇摇欲坠,喉咙已经变得沙哑。

“见不到明月,我死了都不会安心。”

登枝拿着大氅,眼角的泪还未凝固:“夫人,您先养养身子,若公主见到您这模样该担心了。”

许瑾如惊恐的摇头:“不能拖,不能拖,我要立刻见到明月。”

她好怕,好怕来不及。

登枝将大氅披在她肩头,陆准池还在犹豫,明月如今情况只怕不好,娘亲能承受吗?

玉珠却道:“让夫人同去吧。”

“夫人,您快些用点恢复体力的膳食,我们一同出城吧。明月应当很想娘亲了……”

许瑾如早已点着头,泪流满面:“对对对,我不能让她担心。登枝,快让厨房端些汤水,给我扑些脂粉,看着气色红润些。我不能让明月担心……”许瑾如急匆匆往府里走。

陆准池还想说什么,玉珠轻声道:“明月是她血脉相连的女儿……你瞒着她,对她而言,才是最大的残忍。”

今日若不去,将会是她此生的执念,再也走不出来。

陆准池想了想,才缓缓点头。

许瑾如很快便收拾齐整,手里还捧着食盒,里边给明月准备了她喜爱的食物。

马车吱呀吱呀的往城外而去。

玉珠掀起帘子,街上众人都在低头看着什么,她微微敛眉。

神明将生杀大权交给凡人,只怕不会罢休,还有后招。

神界。

“仙尊,凡人不愿动手,甚至被凡间人皇保护起来。”

寒川并无一丝担忧:“不足为虑。”

“他们犹豫,仅仅是因为还不曾……危及生死罢了。”

“生死之间,谁又能忍得住呢?”

“让咱们拭目以待,看看她如何承受整个凡间的怒火,哈哈哈哈……”

“就让陆明月,死在她最爱的凡人手上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陆明月浑身的血迹已经凝固。

满身伤痕,但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饥饿,呆滞的麻木的活在自己的世界。

下雨了,雨水打湿衣裳,混着血水顺着双脚流在地面。

很快,雨停了。

头上有人替她撑伞,是个孩子。

孩子身量有点矮小,垫着脚费力的将雨伞撑在她头顶。他穿着单薄的衣裳,在雨夜里冻得瑟瑟发抖,整个身躯都在油纸伞外,很快便被浸湿。

她身上黏糊糊的,很快,有人端着木盆,里面装满热水,温暖的毛巾一点点擦拭她的脸颊。

很轻很柔,像羽毛轻抚面庞。

嘴巴干的起皮,有人用筷子沾着温水,一点点打湿她的口唇。又用勺子,不厌其烦的一点点喂水。

凉风袭来,身上被寒意侵蚀,凉水吹的她骨子里泛凉。原先,她是不怕冷的。

很快,有锦被将她包裹。

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清香的皂角味儿,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身上暖烘烘的。

有人替她脱下湿漉漉的鞋袜,似乎用双手帮她捂到温热。双手上有着许多细细密密的褶皱,是一双苍老的手。她颤抖着给她穿上袜子,又给她穿上针脚细密的新鞋。

陆明月感受到了,但她不想动,仿佛疲倦到极致。

眼眸轻颤,但很快,便恢复再次回归黑暗的孤寂之中。

后来,父亲到了,皇帝爹爹到了,她能听到,可什么也不想理会。仿佛被抽去所有精力,对一切毫无兴致。

就连身上的伤,似乎都不再要紧。

许瑾如坐在马车上,善善微微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

“汤水可还热着?明月的围脖带上了吗?还有药,药拿了吗?”许瑾如坐立难安,紧紧攥着登枝的手,浑身紧绷。

脑子里那根弦随时都会绷断。

“夫人,全都备着。全都带着呢,您已经几日不曾歇息,不如在马车上歇会儿。等会照顾明月才有精力?”

登枝眼中止不住的心疼,这几日许瑾如迅速瘦了下去,整个人都瘦的可怕。

全靠一口气撑着。

许瑾如嘴角扬起几分笑:“对,我还要留着精力照顾孩子。我可不能垮下……睡会儿,对睡会儿。”她倒在软垫上,登枝给她盖上软被。

马车吱吱呀呀摇摇晃晃的出城,许瑾如翻来覆去的无法安睡,甚至不敢想女儿,一想就难以入眠。

但也明白,自己的身子吃不消,强行闭着眼睛小憩。

只是,心里焦急的如火上烤,已经不受她控制。

善善抿了抿唇,将姐姐一颗一颗亲手打磨的佛珠,放到母亲怀里。上边似乎带着明月的气息,混着檀香的气息,许瑾如这才宁静几分,沉沉睡去。

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但挡不住往城外赶的百姓。行至一半,路上竟堵住了。

眼见着夫人快要醒来,登枝压低声音道:“奴婢去看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刚下马车,只觉前方一阵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山间滚落,入猛兽一般汹涌而来,带着巨大的破坏力,沿途的一切植物连同山脚下的房屋都被摧毁。

地面剧烈的颤抖,众人惊恐的扶着马车,或是就近蹲下。

众人还未靠近时,山上就零零碎碎的有碎石子落下。

老马不肯上前,车夫将鞭子挥圆了,老马也低垂着头不敢前进。这便是堵车的缘故,谁知……竟是这般缘由。

“山塌了?”

“咱们差点就活埋在里边!!”众人惊魂未定,吓得浑身发软。

许瑾如抚着额头坐起身,善善不留痕迹的拿回佛珠,在手上轻轻捻着。

“发生什么事了?”许瑾如低声问道。

登枝眉宇露出几分忧心,见夫人起来,遮掩了神色道:“大概这几日暴雨不断,引发了山石垮塌。幸好老马机警,躲过一劫。恐怕咱们要绕道……”

许瑾如摆摆手:“好,改道吧,尽快到明月身边。”说完顿了顿。“让侍卫上前帮帮忙,留两人在身边就是了。”

许瑾如满心满眼都是明月,但她性子本就良善,知晓山脚下还有百姓房屋被埋,不知家中是否有人,当即将侍从留下帮忙。

玉珠神色难看,与陆准池对视一眼,都瞧见对方眼里的凝重。

果然,一路行来,便瞧见许多坍塌的山峰。

许瑾如原本期待着女儿,此刻,也变得异常沉默。

沿途已经有百姓开始猜测:“是因为我们没有按着神明的旨意做,神明动怒了吗?”

许瑾如心脏猛地一缩,紧紧攥着衣角,脸色白的骇人,但却压着这口气不敢说什么。

直到深夜,马车才停下。

“此处已经被朝廷管制,若无要事速速离开。”还未到内围,马车便被拦下。

四周汇聚着许多百姓,宣平帝为保证陆明月安危,早已将此处控制。

许瑾如下了马车,瘦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为首的副将一看许夫人,便立即上前:“许夫人,您怎么来了?属下这便去禀告将军。”

许瑾如摇了摇头,她身上有诰命,又是公主的母亲,谁也不能拦她。

“我亲自去。”

副将眉宇有些焦急,这一幕若是许夫人瞧见,可怎么受得住。

便是他们,见了都心疼。

许瑾如双腿发颤,一步步的朝着中央的小身影走去。

小身影被巨大的天幕束缚,一道道散发着阴冷的光链将她穿透,许瑾如眼神落在光链上,身子晃了晃。

登枝想扶,她轻轻推开。

红着眼眶,忍着泪意,踩在泥泞的雨水中朝女儿靠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浑身蚀骨的疼,疼的钻心,疼的麻木。

她的心,早已四分五裂。

她走着走着,被泥中的石子儿绊倒,无力的倒在地上,可她死咬着牙,一滴泪也没落。挣扎着爬起来,一点点靠近女儿。

不能让明月担忧,她不能让孩子担忧。

许瑾如站在女儿面前,可孩子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她终于,忍不住。

扑上去抱住瘦弱的女儿:“我的孩子啊!!!”

“夫人别碰!”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瑾如站在女儿面前,可孩子的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

她终于,忍不住。

扑上去抱住瘦弱的女儿:“我的孩子啊!!!”

“夫人别碰!”

容澈突的一声大喊。

陆明月身上有光链束缚,寻常给她擦拭换衣,都会被光芒所灼伤。若是抱着她……

容澈快步上前,可许瑾如义无反顾的抱着明月,紧紧的抱着。

她伸手的那一刻,还未触及到明月,便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灼痛。

但她丝毫不曾犹豫,坚定又温柔的整个人将女儿抱在怀中。

许瑾如轻咬着牙,狠狠的将喉咙里的血腥咽下去。

“明月,娘来了。”她在明月耳边低声呢喃。

凛冽的光柱几乎将许瑾如撕碎,她的肌肤上隐隐渗出血迹,许瑾如趴在明月肩头,死死的不肯松开。明月看不到的方向,她的脸上近乎狰狞,仿佛忍耐到了极致。

容澈眼睁睁看着瑾娘身上出现无数道细细密密的伤痕,一丝丝血迹沁出。

宣平帝低声道:“速请太医。”太监慌忙离开。

“明月,想家了吧?娘来看你了。冷不冷啊?脸上冰凉。娘来的太晚,让明月难过了。”许瑾如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她的脚下隐隐汇聚成血色。

容澈沉默着,想要将她们分开,可瞧见许瑾如脸上的破碎,又忍不住落泪。

许瑾如感觉到血液迅速流失,本就瘦弱的她脸色越发苍白。

可她只想给女儿一点温暖,想要让她更温暖一点。

老天爷这是要剜她的心啊。

紧紧抱着她,突的,感觉到胸膛中传来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她的身躯猛地汹涌而出。就在众人面前,她的脊背后突然出现巨大的洁白的双翅,双翅将陆明月和许瑾如紧紧的环抱。

许瑾如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连带着陆明月脸色也恢复了几分圆润。

许瑾如终究身子吃不消,软软的朝边上倒去。

容澈上前将她接在怀中,将家中常备的丹药塞了一颗进去。

宣平帝眼睛都瞪直了,你媳妇儿,为什么有个大翅膀?!!

“这像是传说中得天地厚爱的精灵族,许夫人是南国血脉……想必……”太监低声应道。

皇帝这才恍然。

“陛下,周边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到咱们的极限,只怕要加强守卫才是。”

皇帝当即命人调兵前来。

“今日许多地方出现山峰垮塌之事,百姓已经颇有微词。”

宣平帝面色沉重,他何尝不知,这是上天在施压。

“传信陆砚书,让他开国库,迅速成立防灾会。三天内遍布北昭,可以应对各种灾难。”

“每座府城,派十名朝阳宗弟子坐镇。”

“是!”

宣平帝看着远处万家灯火,低低的叹了口气。

又转头看向早已封闭自己的明月,他不知道自己能坚守多久。

他是北昭的君王,身上有天下数万生灵的性命,他亦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百姓。

宣平帝少见的露出几分茫然,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夜里,许瑾如只昏睡了一会,便很快又来到明月身边。

将她备好的衣物给明月换上。

明月瘦了,好瘦好瘦,明明正好合身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却空落落的。瑾娘后悔,早知以前不拘着明月,让她想吃什么吃什么。小姑娘胖些好,胖些有福气。

想起曾经的明月,脸上肉嘟嘟的婴儿肥,总是鬼鬼祟祟的在厨房偷吃。吃完忘记擦嘴,满嘴都是油,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瑾娘想起过往就落泪。

她双手捧着碗,拿起小汤匙轻颤着将米粥,语气近乎哀求:“明月,喝一口吧……”

娘求你。

许瑾如见米粥顺着她嘴角流下,低低的啜泣。

“她她咽下去了……”容澈心头一喜,小声说道。

这两日许多人来喂过吃食喂过水,唯有这一次,她似乎咽下去了几分。

虽然依旧不曾回神,但恢复了本能的吞咽。

许瑾如急忙擦泪,认认真真一点点给女儿喂粥。但她久久不曾用食,许瑾如不敢喂太多,只用了小半碗便收下。

她夜里也不肯离开。

好在宣平帝早已命人在此处搭建棚子,许瑾如便留在此处守着女儿。眼神哀伤,但却不见之前的彷徨。

见到女儿,就有了主心骨。

这一夜,她时不时起来摸摸女儿小手,额头,但总算能眯会儿眼睛。

深夜,许瑾如越睡越冷,明明盖着被子,却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突的,她猛地睁开眼睛。

“明月!!”她察觉到冷意,霎时跳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

登枝慌忙将她拦住:“夫人,将军已经过去了,您穿上衣裳鞋袜。您若病了,公主该怎么办?”

许瑾如这才哆嗦着穿衣,好冷好冷,明明还不到十月,为何气温突然骤降?

往年的十月,也就早晚冷,中午大太阳甚至还灼人。

乡下甚至还在晒稻谷。

登枝脸色难看:“下雪了。”

许瑾如面色一顿,眼中弥漫着散不去的恐慌。慌慌张张就朝门外走去。

一抬眼……

昨日还漫山绿意,此刻,已经铺上一层薄薄的白沙。她抬脚出去,脚下一滑,差点倒下。

“夫人小心。昨夜气温骤降,地面结冰,地上很滑。”早上她便摔过一跤。

许瑾如点点头,明月就在十步外,离得很近。

她一抬眼就能看见女儿。

“百姓呢?”许瑾如看向远处。

“昨夜降温,他们熬不住便都回去了。”登枝没说的是,乱了四季,只怕百姓心中早已大乱。恐怕,很快就会回来。

许瑾如仰头看向天:“这就是神明的手段吗?”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雪纷飞,短短一日的功夫,众人慌忙找出压箱底的棉袄。

“今年这雪竟来的这般早,还未……还未到冬季呢!!”

“坏了,稻谷,稻谷!!”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心头霎时一惊,纷纷往家里跑。

金秋十月,正是收割稻谷的季节。

有些收割早,已经收回来准备晾晒。

有的晚稻还在田里呢,只等着这场雨过去,便进行收割。这都是未来一家人的口粮,全家都指着家里那点田地活下来。

此刻,众人连滚带爬的跑到田边。

呆呆的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被卡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浑身颤抖,直直的栽倒在地。

“天呐,老天爷,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稻谷全都冻上了!!”一声凄厉的哀嚎,四面八方哭声四起,所有人都被悲伤和绝望笼罩。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秋季都会有一阵雨季,并且会有小幅度降温。但很快气温便会升起来,百姓便趁此机会收谷。

今年,怎么会这样……

老老小小都走出家门,哭着朝田地跑去。

金黄的麦穗被积雪冻伤,沉甸甸的被压弯了腰,瞧见这一幕,几乎所有人天都塌了。

如今粮食产量低,即便宣平帝降低税收,百姓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存粮,堪堪果腹的状态。

若是青黄不接时,甚至还要勒紧裤腰带,上山寻野菜度过。

田坎上的老人家摇摇欲坠,脸色白的骇人,这一瞬间,他的脊背仿佛坍塌下去再也直不起来。

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

自古以来农民便靠天吃饭,干旱时,需要从山上挑水下来灌溉农田。天不见亮,老老少少都得上山。待忙完灌溉,浑身酸疼连手都抬不起来,肩膀更是被扁担压的红肿不堪。

每日还要顶着烈日去稻田里扯草插秧,精心伺候。

各家各户的良田,都是全家的命根子。

就连傍晚用了夕食,老爷子们都会背着手来田边看看,唯有看到那绿油油的秧苗心里才会踏实。

如今……

“没了,全都没了……”天塌了。

“不对劲,这天不对劲。”

早稻正在晾晒,晚稻甚至还差半月才能成熟,这根本不是下雪的时间。

“是上天对我们的报复吧,神明降罪了。”有人低声呢喃,说着说着便倒在地上,绝望的望着天际。

许瑾如手中捧着热汤,明月虽然依旧无意识,但她每日都会精心熬些汤水,让她恢复元气。

容澈瞧见漫天飞雪,心中不由一沉。

“今日刚下雪,地里冻的还不算厉害。必须抽出一部分士兵帮忙抢收粮食。”否则,这个冬天将会饿死无数人。

“趁着刚上冻,还能收割回来。先抢收吧。”

“收回来统一烘干,能收回多少是多少。”稻谷还未完全成熟,里边还不够饱满,只怕有许多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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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顾不得太多,能多收一斤米,又能多吃几口饭。

防守的将士顿时分出一半,就近派往附近抢收。

宣平帝面色难看:“朕不能在此耽误太久,要回宫主持大局。此处便交给容爱卿,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定要保护明月。”

这几日奏折越来越多,朝堂上耽误不起。

容澈行了个大礼,红着眼眶道:“陛下,您只管放心去便是。明月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必当竭尽全力。”

皇帝匆忙赶回京城。

这越走越是心惊,沿途金灿灿的稻谷全都被冻在雪地里。走到哪儿,都是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宣平帝紧握着拳头:“命人速去统计灾情,派人协助百姓抢收。”

“一切以抢收为重。”这一场大雪来的毫无征兆,北昭粮库根本撑不起这般庞大的数目。

宣平帝按了按眉心,心头被不安环绕。

百姓已经被逼到极致,该如何是好?

“再抽一部分兵力去城外,越快越好!”宣平帝等不起,百姓如今笼罩在愤怒之中,只怕愤怒之下会失去理智。

善善捏着佛珠,站在雪地里。

他能感受到四周涌动的气息,没有昭阳剑尊坐镇,又有神界的刻意纵容,谁都想趁乱来凡间分一杯羹。

精致的小脸蛋闪过一抹戾气:“别逼我动手扇你们!”

涌动的气息,霎时褪去。

善善紧抿着唇,眼神落在陆明月身上,他的双眸仿佛被灼伤似的,只一眼便很快移开,不敢再看。

不知何时,他偷偷捏紧了佛珠。

“不看不想不气……不看不想不气……”他低声呢喃,立马转头朝屋内走去,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失控。

玉珠只远远看着陆明月,眼泪汪汪的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我已经将故事交给各地说书先生,这几日已经流传出去。”

“只是不知,面对天灾时,又有多少人能够冷静。”

雪,越来越大。

陆明月肩头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粮食只来得及抢收了一日。

深夜,暴雪降临。

众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湿漉漉的身子在稻田中不肯离开。

可肉体凡胎又怎扛的过暴雪,众人无奈的抹着泪退去。

彻夜未眠,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暴雪降临。

“收回来的稻谷许多空壳,不及原本粮食的十分之一。今年这个冬天,怕是都熬不过去。”这番话在无数家中上演。

眼睁睁看着大雪将稻田覆盖,所有的希望也被深埋雪底。

这场雪来的太快,家中甚至还未存够过冬的柴火。

绝望蔓延,看不到一丝希望。

“因为我们不愿意对她下手吗?”

“神明降罪了?”

孩童稚嫩的嗓音问着家中长辈,可谁也没说话,只沉沉的看着陆明月的方向。

家里冷的蚀骨,山里更冷。

山里的风呼呼吹着,许瑾如在明月面前点着火盆,但明月依旧手脚冰凉。

许瑾如跪坐在地,解开外袍,将明月冰冷的双脚,塞进自己温暖的怀中。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仿佛冻到麻木,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夫人……”容澈心颤。

许瑾如紧紧的将双脚抱在怀中,眉目恬静:“她该多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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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四处都是柴火,但大雪来的又猛又烈,又连下几日雨,早已被雪水浸湿,根本没来得及准备柴火。

如今暴雪不停,火盆需要一直燃烧,容澈有些头疼。

“暴雪很快就会封山,你带两人出去采购一批粮食和炭火,越快越好。”待暴雪封山,就麻烦了。

暴雪三日,天地间已经白茫茫一片。

外围响起一身尖锐的口哨声。

容澈猛地站起来。

所有护卫皆是严阵以待,防备的看着山下。

“将军,有大批百姓冒雪上山!人数极多……”有人上前禀报,眼中惊疑不定,乌压压一群人,几乎看不到边。

容澈站在山边,即便隔着半座山,都能瞧见底下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轻轻合上眼。

终究,还是来了吗?

他抬头看向明月,明月依旧无知无觉,对外界毫无反应。她若是知道该多难过……

她所护佑的苍生,要亲自处决她。

许瑾如白着脸,站在山边,狂风吹动她的发梢,整个人看起来快要碎了。

“把陆家的粮都给他们,把陆家的银钱都给他们好不好?”

“让我替明月死,让我替吧。”

“我的明月不该承受这样的代价,不公平,不公平!!”许瑾如声声泣血,与容澈在风雪中相拥而泣。

“容将军,外界根本拦不住。除非……”除非见血。

他们一语不发便要上山,且各个面色凝重,相互对峙着。

容澈快速下山,许瑾如紧张的守在明月身边:“明月,别怕,娘会守着你。”是死是活,娘与你一起。

许瑾如看着山脚下,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娘真是个自私的人。”

从未想过,一朝一日,她会为了明月一人,背弃天下。

“就算下地狱,我也认了。”她低声呢喃,护在女儿身边不愿离开。

容澈越往前走,越是心惊。

此处汇聚的百姓已经超过他的想象,甚至有许多冒着暴雪从外地赶来。他指尖轻颤,难道……今日要将这片雪地染红吗?

容澈不愿将刀尖指向父老乡亲,可身后是女儿,是几次救凡间于危难,蒙受冤屈的女儿。

“还请诸位乡亲退下,朝廷定会与大家一同渡过难关。”

“请回吧。”

“朝廷不会丢下大家的,请乡亲们给朝廷一个机会。”

“明月她……她是无辜的。她不是邪祟,容某愿拿人头担保!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凡间之事!”容澈站在首位,对面是无数沉默的百姓。

“退下,不要再靠近!”侍卫拿起武器,不允他们再靠近一步。

可百姓恍若未闻,不反抗也不后退,直直的往前。

“快退,否则别怪我无情!”乌压压的人群脚步不曾停下,逼的众位将士步步后退。

容澈咬着牙,直挺挺的跪在雪地里。

“明月才八岁,她还是个孩子……请众位乡邻……请众位乡邻……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容澈泣不成声。

侍卫们不断后退,他们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的武器不能对着自己人。

一退再退,很快,便退到内围。

已经远远能看见陆明月。

容澈咬了咬牙,侍卫低声道:“将军……可要……”抹了抹脖子。

容澈深吸一口气,手中握剑,随时准备拔剑。

“先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一旦动手……”容澈眼中晶莹闪烁,忍不住露出几分狠厉。

他保家卫国,他的明月也护佑天下,他不能让明月寒心。

大不了,从此容家由人人称颂,变成人人喊打。

许瑾如瞧见百姓靠近,不由抬手护在明月面前。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心间恐惧。

为首的男人紧绷着脸,上前一步:“今年的稻谷十不存一,也不知是否能安然渡过这个冬天。”

“外边大雪封山了,趁着家中有余粮,我们……”男人摸了摸后脑袋。

“我们想给剑尊送点吃食。”他手边的小男孩儿笑眯眯说道。

小家伙捧着个大碗,里边装着白花花的大米,这是少有的精细粮。

逢年过节才舍得煮这么一碗。

“剑尊,这新米可香可甜了,你一定要尝尝呀。”

“剑尊,还有我家养的鸭子,这肉细嫩着呢,给你炖点汤喝。”

“剑尊,我给您送点柴火来。山上风大,您多点个炉子,也能暖和点。”

“剑尊,这是我生辰时,母亲给我买的饴糖。一直没舍得吃,给剑尊尝尝可好?”奶呼呼的小孩子也大方的掏出珍藏已久的糖果。

众位将士浑身紧绷,却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纷纷从怀中掏出粮食。有人从背上取下齐齐整整的柴火,还用衣裳遮挡着,没有被雪水浸湿。

“你……你们……”许瑾如茫然的看着大家。

“献祭时疼不疼呀?傻孩子……该多疼呀。”有个老人杵着拐杖,她是由儿女轮流背上山的。

“这山上一直有座衣冠冢,自小我便听着衣冠冢的故事长大。故事里,救世主献祭自己,挽救众生。年迈的祖父还常常带我去祭拜衣冠冢。”

“原以为,只是传说罢了……”老人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也曾听过。”

“我也曾听过。”许多老人都是听着救世主的故事长大。

“这千年,已经是白捡的咯……”老人说完,便佝偻着腰缓缓下山。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不能丧良心。”远远的,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他的声音夹杂着风声,飘了很远。

众人都将自家最上台面的东西送上来,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容澈捡起地上被踩进雪地里的纸张,眼神一凝:“这是……”

陆准池低声道:“玉珠将救世之事,宣扬开了。”

容澈红着眼睛,看着众人冒着风雪相互搀扶着下山。

没有逼迫,没有恶毒的语言,没有一点埋怨……他们选择,承受神明的怒火。

即便,这一转身,或许就是生死相隔。

许瑾如转过身,捂着脸低低的哭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捂着唇,跪坐在地上,呜咽声从指尖流出。

一滴清泪,顺着陆明月眼角落下。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瑾如慌忙从冰凉的地面爬起来。

“明月,明月……”许瑾如又哭又笑,想要伸手摸一摸明月的脸,可方才双手露在外头,冻的冰冷,她不忍凉到明月。

只能克制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想吃面对吗?娘给你做,娘亲手给你做。”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许瑾如心疼的看着她。

瞧见女儿眼底重新恢复清明,没人明白,这一刻,许瑾如像是重新活过来。

“小主子冷不冷?方才山下送来许多柴火,给您加几个炉子。”登枝一边抹泪,一边命人增加火盆。

陆明月脸上笑容浅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母亲,当年与渣爹和离时,狼狈的带着孩子们离家。

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脊背笔直如青松。

如今,头发微散,衣裳皱巴巴的,脊背仿佛塌了下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避开母亲的眼睛,微垂着头。

许瑾如也不在意,灶上一直温着鸡汤,她打去上边漂浮的油花:“明月许久不曾吃东西,肠胃受不得油腻。”

黄澄澄的浓汤中,煮了些面条,空气中都是浓郁的香气。

许瑾如端着碗来到明月面前,夹起面轻轻吹了吹。碗中白雾氤氲,许瑾如很珍惜这片刻的宁静。

静静的吃完面,许瑾如灰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

她的一切,都围绕着女儿。

许瑾如关切的看着她,明月低声道:“娘,我不疼。”她已经疼到麻木,没有知觉了。

娘似乎低头擦了擦泪:“你别担心,大家都在想法子。”

“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都会好的。”

“北昭已经启动朝廷一级戒备,陛下已经在应对了。我们定会度过这一劫,只要你好好的……”许瑾如不知该说什么,但心中的绝望绝不会在女儿面前露出一丝。

“你看,这是大家送来的礼物。大家都盼着你好转呢……”她声音颤抖,极力控制自己。

陆明月勾起唇角:“嗯。”

善善躲在门背后,听得陆明月醒来嘴巴一咧,可不知为何,心头总萦绕着不安。

玉珠蹲在她身边,仔细的给她说发生的趣事。

“公主,您不知道呢,玉珠考上秀才了,而且还是案首呢。北昭一众朝臣,惊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玉珠必不让您失望!”

“我会努力成为第一位三元及第的女状元!为世间女子撑腰,让女子再也不必被压迫!”

陆明月眼睛露出几分赞赏的看着她:“玉珠一直很棒。”

得她一句夸奖,玉珠满面欢喜,比考中案首还开心。

“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二嫂都想来看看你,但如今大雪封山,暂时来不了,且等一等。”

“砚书昨日来过一次,又急忙出去赈灾。”

“你二哥守在山下,每日都上来看你呢。这会应当听得你醒来的消息,估摸着又要上山了。”

许瑾如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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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月也不打断,仔细听着。

直到许瑾如口干舌燥,猛灌一大口水,才停下。

许瑾如身上衣裳已经湿透,趁着她回去换衣。善善低垂着头上前,时不时偷看姐姐一眼,又飞快的低头……

“善善……答应我的还作数吗?”

善善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替她守好这个家,守好这片天地。

善善心头慌乱不已:“你……自己来守,我才不守!”

“这些凡人有什么好守的,凭什么要我守?!你自己来,你不来,可没人守!”

陆明月看着他,没说什么,轻轻笑了。

看向善善的眼神温和又充满信任。

善善从未见过她这般平和的模样,像是换了一个人。可善善更喜欢原本叉腰瞪眼怒骂自己的她。

大雪纷飞,一日复一日,地面的积雪已经能埋到大腿。

善善踩进去,只能看见个脑袋。

为避免明月双脚被埋在雪地,容澈每日亲自守着,不间断的除雪。

第三日,厚重的积雪压垮小树,耳边时不时能听到咔擦声,以及积雪滚落的声音。

第四日,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山上搭建的简易棚子,在夜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直接塌了。

第五日夜里,透过风雪,隐约能听到山脚下传来的哭嚎声。

“山下房子塌了许多,很多百姓被埋……”她听到有急匆匆上山,容澈将其拉到外边,似乎不想被自己听见。

但陆明月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听觉视觉都变得灵敏很多。

她的眼睛,她的耳朵,见到也听到了太多悲剧。

一片苍茫中,四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埋在雪底了,求求大家救命……”妇人跪在雪底不断磕头,疯狂的拿双手刨雪。

“娘,我娘还在里边,我娘还没出来啊……”

“我爹我孩子都在里面……”

深夜,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房屋突然坍塌,无数人在睡梦中被深埋雪底,积雪又深又厚,冷的骇人。不过半个时辰,雪底百姓便没了气息。

容澈派出士兵下山帮忙,但坍塌的房屋太多太多,同样的一幕亦发生在人间各个角落。

“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全都死了。”

“爹娘死了,儿子死了,媳妇死了……”男人穿着一件单衣,赤着脚站在雪地里,双脚已经泛红泛黑,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半夜起身如厕,才逃过一劫。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儿,刚生产的妻子,全都葬身于雪底。本是顺遂幸福之家,如今,却成了孤家寡人。

他跪在地上,犹如困兽,痛苦的哀嚎。

“你们算什么神明!”

“你们享受着人间香火,却从不护佑凡间,算什么神明?!”

“该死的东西,你冲我来啊,拿无辜的老人孩子撒什么气!”

“你们还有神明的样子吗?哈哈哈哈,妖魔都没你们恶毒吧?你们也配称作神!!”男人猩红着一双眼,癫狂的朝村子外的神庙冲去。

他疯了一般冲入神庙,将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神像推倒。

轰的一声,神像破碎。

一道惊雷在神庙上空炸开。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人却半点不在意。

疯狂的将无数神像推倒,砸的粉碎,供奉的鲜花直接踩在地上,用脚生生碾碎。

“来啊,你来啊。”

“你杀了我啊,你来啊!!你们算什么神,你们才是邪祟!”

“哈哈哈哈,多可笑啊。受世人供奉悲天悯人的神明,屠戮众生。而被你们打做邪祟的人,却在以一人之力护佑众生。”

“你们捂得住我们的眼睛,捂得住我们的嘴巴,捂不住我们的心!”

轰鸣的雷声穿透天际,仿佛带着神明的怒火直直的砸在他身上。

整座庙宇都被劈的漆黑,男人猛地吐出一口血,面上却无一丝恐惧。

神情坦然又无畏:“哈……你,你怕了……”

“神不……是神。”

“邪不是邪,啊哈哈哈……”说完,男人沉重的倒在地上,血迹顺着皑皑白雪蔓延,令人心惊。

神界。

寒川静静地站在云端,神色间毫无悲悯,甚至带着一丝丝冷漠。

小神将低声禀报:“朝阳宗弟子画了许多阵法,能抵挡一部分风雪。目前,还无人动手……”

寒川转身离开,声音冷漠又清晰:“螳臂挡车!”小小朝阳宗,掀不起任何风浪。

况且,不论怎么选择,他都赢定了。

寒川眼里涌动着光芒,笃定自己会赢。

整个村子突然静了下来。

神明在逼迫他们动手。

在逼迫他们亲手屠杀那个保护他们,承担一切的人。

“娘,让孩儿上山吧,娘……”有人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家人。

“儿子不怕死,可儿子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家人死在眼前。就让儿子做个恩将仇报,无情无义的人吧。让儿子去……”男人肩膀颤抖跪在雪地,哭声沉重又压抑。

侥幸逃过一劫的老人指着他,指尖不断发抖。

“你若去,我便一头撞死。”

“儿啊,人活一世,要讲良心。恩将仇报的事,咱们不能干!便是将来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先。”

“儿啊……”老人看着子孙后代,抱着儿子的脑袋放肆大哭。

“不怪她,不怪她。没有她,咱们早就死了。她不欠我们,不欠所有人……”

宣平帝站在城门前,眼神幽幽的看着远方。

“陛下,各地死亡人数众多……但……”

“但无人上京,也无人靠近衣冠冢那边。”偶有几人靠近,也会被自发出来巡逻的百姓带走。

宣平帝擦了擦眼角,他们在用自己的方法对抗上天。

陆砚书正上城墙的台阶,走着走着,眼前一花。

直挺挺的栽在地上,脑门磕在台阶,出现一片血迹。

“陆大人!!”太监慌忙上前扶起他。

“快请太医!”

陆砚书浑身直冒冷汗,额头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眼前突然闪现出许多飞天遁地的身影。

“啊……”他捂着头,脑子快要炸开。

陆砚书眉宇紧皱,脑子里若隐若现闪过许多片段,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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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切的想要挥开那层纱,可一切都是枉然。

“噗……”他吐出一口浊血,吓得宣平帝面色大变。

“太医,快快,太医!!”

直到几根金针下去,陆砚书才渐渐恢复平静,松开紧皱的眉头。

“陆大人多日劳累,要注意身子啊。”老太医给他开了几贴安神方子,身后小厮才红着眼睛接过。

自从昭阳公主出事,主子一直绷着心神,既要安抚百姓,又要处理灾情,每隔两日还要赶去山上看陆明月。

陆砚书睁开眼,眼神有瞬间恍惚。

他捂着头坐起身:“多谢江太医,陆某明白。”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他想要抓,怎么也抓不住。

太医几番劝慰,见他神色毫无变化,也只得叹息着退下。

“陛下,暴雪五日,人间承受力已经到极限。”各处交通已经瘫痪,房屋坍塌无数。

即便侥幸逃过一劫,但没有御寒之物,依旧撑不了太久。

这场暴雪,千年难遇。

勤快些的,每天白日里全家出动,勉强将积雪清除一部分,能够打开大门的程度。

只一夜的功夫,第二日连门都推不开。

懒惰些的家庭,三日不清扫,连大门都被厚重的积雪埋起来。

“这场雪灾,只怕死伤无数。”大家能撑多久呢?朝廷的力量在天灾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所有人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钦天监曾杀猪宰羊祈求过神明,但神明没有任何回应。”

宣平帝眉宇间染上几分戾气。

“告诉钦天监,不必再求。从今日起,我北昭不再拜神界任何一位神明!”宣平帝大手一挥,丝毫不怕神明的怒火。

祂们连仅有的脸面都不顾,还怕什么降罪。

他们本就没打算放过凡间!

若不是明月,凡间早就葬送在祂们的私欲中。

“陛下,众位大人来了。此刻正跪在雪地里不肯起来……”太监苦着脸上前禀报。

宣平帝眉宇淡淡,他都能猜到那群老东西想说什么。

一切以国家大业为重,要担负起数万生灵的职责。

宣平帝站在城墙上,底下朝臣肩头已经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此刻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陛下,微臣知晓公主对北昭对天下有大恩,微臣对公主感激不尽。若是可以,微臣愿意拿命来还。”

“但陛下,您不能意气用事啊。您的身后有无数百姓,您不是一个人!”

“求陛下三思,求陛下为黎民苍生想一想。”

众人纷纷磕头:“求陛下为苍生考虑。”朝臣泪流满面,他们不怕死,可他们担负着无数责任,要为百姓负责。

即便成为罪人,也要冒死上谏。

宣平帝微敛着眉,一人扛住所有压力:“朕死后,自会向列祖列宗请罪。”

“所有人不得再提。”

“你们要跪,便跪着吧。朕意已决!”他是皇帝,知晓的更多,他明白明月付出了多少。

“我北昭的百姓,不是孬种!!”宣平帝面色冷漠,眼底的坚定谁也无法撼动。

“这次,我们自己扛。”

风雪中,陆明月遥遥望着天边,无数道声音在她耳边汇聚。

“寒川,我没有输。我所热爱的世界,也爱着我……”

“我没有输。”

但你……赌对了,她无声的呢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暴雪七日,人间已成炼狱。

暴雪十日,天地万物仿佛都被冰冻凝固。

暴雪不知收割了多少无辜的生灵。

即便身处山巅,人间的哀嚎声亦是能清晰的传入耳朵。

许瑾如端着碗,碗中热气腾腾,她听着耳边的哭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

或许与神界没什么两样。

平日里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施粥散财都不过是虚伪的表象。真正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她却义无反顾的选了明月。

许瑾如内心饱受煎熬,她每个夜里都睡不着。偷偷跪在月下忏悔,她是个罪人。

但她依旧坚定地选择明月。

陆明月眯着眸子,今儿似乎心情很好,一碗鸡汤吃的干干净净。

许瑾如心头微松口气,看来明月没听到山脚下的哭声。

“娘,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金莲酥。”陆府养着几颗九转金莲,许瑾如心疼女儿,便将珍贵的金莲做成莲酥,恍若一朵娇艳的莲花,好看又好吃,陆明月很爱这一口。

许瑾如有些迟疑,九转金莲是仙家之物,凡人采摘,金莲会迅速流逝力量。

她有精灵血脉,需得她亲自采摘,才能保证金莲的效用。

“金莲本是一味疗伤圣药,想来身上的疼痛,也能减轻几分。”她含笑看着母亲,果然,听她这么一说,许瑾如便不再犹豫。

因着陆明月洒下的光辉,如今凡间有很大一部分修士。

虽修为不算高深,但御剑而行并不在话下。

况且皇帝担忧陆明月,特意留下许多修士在四周。

“行,那娘快去快回,只消半日就能回来。你若是冷了饿了渴了,便唤善善或者爹爹。”

许瑾如絮絮叨叨,陆明月半点不嫌烦躁,皆是含笑看着她。

“瞧我,又絮叨上了。只不过半日就能回来……”许瑾如无奈的停下。

说完,她便寻人准备回京。

心里还琢磨着,要将明月平日里惯用的一应物品带过来,能让她更舒适几分。

容澈亲自找来最擅长御剑的小伙儿,送她上去。

还未上剑,突然听得陆明月低声喊道:“娘……”

许瑾如一回头,便见小姑娘柔柔的笑着:“娘,很幸运能成为娘的女儿。”母亲虽弱,但一直以她的法子护着她。

许瑾如笑眯眯的看着她:“能遇到明月,是娘幸运。”

“你且等着,下午就能吃上娘亲手做的莲酥。还有你的百福被,当年周岁时,娘亲自寻百位有福之人得来的布料。一针一针缝成百福被,等会一并带来。”

许瑾如一边上剑一边转头看她,她的明月正一眼不落的看着她。

许瑾如心头有些不舒服,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一般,身形晃了晃,差点从剑上栽下来。

容澈担忧的看着她,她摆摆手:“替我照顾好明月,我去去就回。”

许瑾如有些后悔,身负精灵血脉,早知随母亲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修行一番也好。

当时,她不愿打破原有的平凡的温馨。

她也曾无意召唤出精灵羽翅,但因着并未修行,极少使用。如今,却又忍不住后悔。

宝剑腾空而起,她站在剑上看下去,明月正仰着头看向她。

明月嘴巴微动,似乎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许瑾如不由伸手在虚空一抓,想要抓住心头不安。

待许瑾如离开,陆明月嘴角笑容陡然落下,她静静的望着远处的灯火。

“爹爹,朝堂撑不住了吧?”声音很轻,仿佛随时会飞走。

容澈笑着摇头:“各国早就应对着即将到来的灾难,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呢。明月用不着担心,玉舟寻了法子回佛界,想要用佛界至宝破开你的禁锢。明月再撑一撑,很快就不疼了。”

陆明月没说话,只看着远方发愣。

“爹爹,明月这一生能遇到爹爹,很幸福。”

“只盼着爹娘能平安顺遂,白头到老。”她定定的看着容澈。

容澈一听这话就心慌,当即道:“你娘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唯有你在,她才能顺遂。”

“明月好好的,她就好好的,咱们这个家就好好的。”

容澈急于想说些什么,可狂奔而来的侍卫,却没给他机会。

似乎又出现什么变故,容澈需得下山。

容澈犹豫不决,明月抿着唇笑道:“爹爹快去吧,明月在山上等您。况且,再有半个时辰,哥哥们就该来了。”乖巧的模样让人没有防备,身侧侍卫又催得急,容澈一步三回头的下山。

待家人离开,明月眼底的顾虑才渐渐散去。

她不愿,家人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

善善站在门边,明月笑看着他:“你不会随他们走,对吗?”善善身后,是七绝的旧部下。

陆明月离开这段时日,旧部下已经顺利聚拢,与善善汇合。

善善傲娇的双手环抱:“就走就走,你有本事来打我啊。”他看着明月略显苍白的脸,气冲冲说道。

“你要是不在家,我必定偷鸡摸狗为非作歹,恶事做尽!”他一副嚣张的模样,却看的陆明月失笑。

“你别不信昂……”善善一脸威胁。

陆明月不再说话,认真的看着他,专注的模样让善善害怕。

他身子往后缩了缩,但陆明月又移开了眼眸,仰头看向苍穹。

“狗东西,我终究……是对不住你了。”冒着被神界察觉的风险藏匿我的残魂,又几次三番现身,如今,我却再无机会报答了。

她的脚下,一株小花冲破层层积雪冒出脑袋,冲着她微晃着。

在寒冷的冬天,开出一朵灿烂的鲜花。

仿佛在抚慰什么。

风雪在她身边环绕,卷起层层雪花朝着她刮去,雪花在她四周飞舞。她的身形一点点升高,直到立在苍穹之上,众人一抬眼,就能看见她。

“那是什么?”

“好像天空中有个人……”

众人蜷缩着抱团取暖,身形早已冻得微僵,忍不住站起身跳了跳,双手张开往手掌哈气。

有人忍着寒冷走出家门,仰头看向上空。

“是……是昭阳公主。”突的有人惊愕喊道。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快看,是昭阳公主出现了。”

“公主……那就是公主啊。”有老人只听过她的名字,并未见过昭阳公主,此刻不由跪在雪地里磕头。

如今,朝阳剑尊的名讳,早已传遍大江南北,遍布人间每个角落。

陆明月立于上空,寒风将裙摆吹的呼呼作响。

她俯瞰众生,众生也在仰头看向她。

“公主,您在做什么呀?快点下来,等会让……那些人发现了。”

“对,公主快下来。”

“公主……”有人大声喊道,还警惕的看着上空。

陆明月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不由咧嘴露出几分笑容。

这一露笑,就显现出几分稚气。

“杀千刀的,咱们公主还不到九岁呢,还是个孩子呢。”有人偷偷抹泪,忍不住暗骂神明。

宣平帝站在高楼上,自瞧见明月身影的那一刻,掌控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忍不住落泪。

掀开衣摆,郑重的跪下。

“明月……”皇帝轻轻念着她的名字,仿佛料到她要做什么。

朝阳宗,隐隐有火光涌动,一丝神明气息即将外泄。

陆明月忍着剧痛,强行调动力量将宗白等人封住,弟子们踉跄着走出殿门。

他们这几日时常偷偷来看陆明月,但又不敢让神界察觉,不能过多停留。

此刻,浑身力量被封,疯了一般往山下跑。

许瑾如刚采摘出金莲,便小心翼翼的放进瓷瓶中:“这次采摘了三颗,定能做出好几朵莲酥,明月能痛痛快快吃一顿。”

她正在拿百福被,突然便听见府中丫鬟奴仆传来惊呼声,隐约还听见明月的名字。

“夫人,夫人……”小丫鬟进门便浑身发软,连滚带爬的指着门外。

“夫人,夫人,快来看看!公主她……公主她……”

话音未落,许瑾如心头一痛,放下锦被便朝门外跑去。

院中已经聚集着许多丫鬟,瞧见许夫人,众人皆是眼露泪光。

许瑾如一抬头,便瞧见她心心念念的女儿,正立于半空中。这一眼,注定成为许瑾如的噩梦。

后半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明月啊,你在上边做什么?快下来。娘摘到金莲了,一会就能吃上莲花酥。”

“明月,娘有点害怕,你可以下来吗?”许瑾如身子不断往下坠,两个丫鬟努力扶着她,才勉强让她站稳。

她声音抖的不像话,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陆明月看了眼母亲,又看向众生。

“娘,这不是我想要的。”满地冻死骨,满目疮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千年前,小天道问她,这破破烂烂的世界,真的值得你献祭吗?

现在,时隔千年,她终于可以回答他:“值得,一切都值得。”她所热爱的众生,也毫无保留的爱着她。

即便再来一次,她依旧无悔。

寒川很聪明。

这一局,不论如何选择,他都能达到目的。

百姓出手,天下大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与不计其数的盛怒的百姓对抗。

百姓宁死不出手,她陆明月,又如何忍心看着天下人为她硬扛?够了,已经够了。

陆砚书疯狂的跌下马:“不要,妹妹,不要!!明月,回来!!”陆砚书这一刻,恨神界到极致。

谢玉舟站在山脚下,狼狈的双手捧着一物,走路腿肚子都在哆嗦,手中露出一抹红光,泄露出的一丝丝佛气,吓得周边魑魅魍魉纷纷退散。

他吭哧吭哧的往上爬,一边嘀咕“我可把镇佛门的宝贝都给你了,你将来得多给我取两个媳妇儿弥补我。”

爬着爬着,瞧见众人都惊呼的看向上空。

谢玉舟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只一眼,手中宝贝霎时惊恐的脱落。

“不要,明月不要!!”谢玉舟慌忙捡起宝贝,急促的大喊。

陆明月眉心红印逐渐亮起,微垂着眸,虽不是神,这一刻,却犹如神祇降临。

“神明无道,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我陆明月,愿以身献祭。以热血铸山河,以神魂抚三界,只愿山河永固,三界安宁。”

“愿,春回大地,愿……枉死者复生,愿一切重回原点。”

话音一落,陆明月身形顿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她的光芒洒落大地,冰雪瞬间消融。

不,不止消融。

被冰封的一切迅速复原,枉死者重返人间,光芒所到之处,迅速恢复往日的繁荣。被冰雪压塌的稻谷,一点点直起腰杆,沉甸甸的稻穗摇摇晃晃。

她的身形在渐渐消散,她垂眸俯瞰人间,撒下最温暖坚定的光辉。

“我不悔。”她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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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所到之处,冰雪消融,春回大地,一切都回到最完美的状态。

“师父,师父,求求师父不要丢下弟子。求师父不要丢下弟子……”宗白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他宛若癫狂,一双眼睛猩红,瞧见这一幕……

“噗……”竟生生吐出一口浊血。

鲜血喷涌,可他脚下不敢停歇,几个师弟恐惧的跟在他身后。

皆是满面恐慌。

他们已经没有再次复生师父的机会了,已经没有了。

“师父!”宗白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师父再次重走老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次依旧是同样的选择!曾经的朝阳剑尊,对世间并无太多留恋,她上次献祭,可以说因为世间毫无牵挂,走的坦然。

这一次,明月有和睦的家庭,有难以舍弃的牵绊,为什么还会是同样的选择。

甚至比上次更加壮烈更义无反顾。

宗白浑身都在抖,仿佛所有血色都被抽空,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跌跌撞撞往前跑。

许瑾如瞧见这一幕,就像坠入无尽的深渊,失去所有的光明与希望。

“不!!”她目眦欲裂,不知从何处涌出一股力量。

让她身形瞬间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白光,身后出现一道巨大的翅膀,展翅便腾空而去。

“夫人,夫人会飞……”丫鬟被这一幕惊到目瞪口呆,最让她们惊讶的是,夫人面容不变,但浑身都多出一股圣洁不可侵犯的气息。

许瑾如只想抱一抱明月,她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整个人冲入云霄直直的朝着消散的女儿抱去。

“我的孩子……”许瑾如眼泪滚落,她只摸到了明月的指尖。

女儿便一点点散于天地,她扑了个空。

“明月!不要丢下娘!!”许瑾如声声泣血,瞧见这一幕者无不为之落泪。

许瑾如茫然的立于空中,明月……没了。

她的孩子,没了。

许瑾如脑子里一片红白,身后翅膀迅速消散,直直的从空中坠落。

容澈来不及擦泪,吓得魂飞魄散。“

陆明月消散的瞬间,禁锢宗白等人的那道力量瞬间消失。宗白飞身上前,接住坠落的许瑾如,将其交给容澈。

容澈强忍着悲痛,对他颔首,便抱着许瑾如回去。

善善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你回来,你回来啊,我答应你,我全都答应你。”

“我知道,你一定是吓我的,对,你一定是吓我的!”

“你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善善一边跺脚一边哭,心里升出几分恐慌。明明陆明月消散,这世间再无人能禁锢他,可他半点没有喜意,仿佛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

“好痛,好痛,善善好痛……为什么我的心脏好痛。”善善捂着心口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小脸红扑扑的,眉头紧锁。

陆政越急忙抱起痛到发抖的善善,强忍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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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悲痛欲绝的望着天,没人明白他内心的痛苦。

善善虽暴戾,可从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此刻如真正的孩童一般放肆大哭:“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她回来……”

陆政越抱着他,偷偷擦拭眼泪。

谢玉舟茫然的跌坐在地,眼神空洞,脸上的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下。

他张开嘴,喉咙里干涩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听见他绝望压抑的哀嚎。

陆砚书眼睁睁看着妹妹殒落,整个人直接从城墙上栽倒下来。栽下来那一刻,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

他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被唤醒,在他体内蠢蠢欲动。

人间众生,这一刻仿佛被消了声。

人间百态,众生百相。知晓杀死陆明月,就能解决人间困境。这世间,怎会无人心动呢?

这世间最不缺的便是自私利己之人,他们甚至试图道德绑架陆明月,死她一人,救人间数万生灵。这是何等的功德,何等的功勋。

只是,这等自私自利之人,还未聚集,便被察觉到的百姓唾弃鼻翼。

甚至有人夜里朝他们家中泼大粪砸臭鸡蛋:“咱们的命是命,人家小剑尊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这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人家几次三番救命,不是欠你的!!”

“谁不想活?就你想活?”

“你今儿若敢去,就再也别回村子。咱们村子丢不起这个人!!”

“人家小剑尊才多大?还不足九岁的孩子呢,畜生不如的东西!”

老村长站在门口,并不阻止百姓的行为。

那人还红着眼睛狡辩:“可天下数万生灵,还比不上她一人吗?也就是杀我没用,要是神明愿意,我愿拿命来换天下!”

“难道,我们真的要得罪神明,被神明迁怒,颠覆整个人间吗?”

老村长深深的叹了口气,可话语却极其严厉:“谁不想活着?你想活着,我也想活着,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想活着。”

“但人,要有底线!!否则,和那群畜生有什么区别!”

“小剑尊……小剑尊当年为天下献祭,她能活,那是七位神明付出巨大代价复生的。这一世,是她该得的!!!她不欠我们所有人呐……是我们欠她,我们愧对于她啊……”老人家说着便开始抹泪。

“五年前,当时天空破了个大洞,无数浊气涌入妖邪肆虐……那时,村里死了多少人?”

“后来,是九层塔上供奉的北昭之心化作结界,护咱们不被妖魔侵蚀。”

“那北昭之心,就是小剑尊的心脏!!!”

“神界说她无心,将她打做妖魔,可她,原本是有心的!!是她,将唾手可得的北昭之心,再次赠于这片土地。我们欠小恩人的,永远也还不完!”

“谁都可以出手,唯独我们不可以!!”

老人眼里带出几分凛然的狠意:“谁若起不该有的心思,别怪我不念旧情!”

原本对剑尊心有埋怨的小部分人,也被心怀感恩的百姓所镇压。

他们力量虽小,无法对抗神界。

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法子保护小恩人。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传说再感人,离得太久,也仅仅是故事,无法触动内心。

他们守住的,是良知,是愧疚和感恩。

可这一次,陆明月以身救世,死死的刻在无数人心里,成为坚不可摧的信仰。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可这一切,都是她用惨烈的代价换来的。

“真傻,真傻啊……我们也可以自己承担,我们不怪您。”

“您怎么这么傻呀……”哭声汇聚,所有人齐刷刷跪在街头。

“小剑尊还不到九岁,她还是个孩子……”

“活着的每一个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她用命换来的……”众人哭的泣不成声,他们欠小剑尊的,永远也还不清。

所有人都笼罩在悲伤与绝望之中。

“你们看,天上是什么?好像有一大团漆黑的东西?”不谙世事的孩子指着天空,好奇的问道。

“太阳上有一大片漆黑漆黑的东西,哎呀要挡住阳光啦。”小家伙喊完,便怕怕的躲在父亲身后。

很快,黑影便占据遮挡半边阳光,天色竟一点点黑了下去。

“快快快点灯,怎么突然天黑了。”

“这还大白天呢,怎么天黑?”众人越发惊慌失措,脸上还挂着泪呢,又慌忙回家点火。

火把点燃的那一刻,这片大地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阳光坠入无边无际的黑夜。

“怎么会这样?”

众人本就笼罩在悲伤之中,瞧见这无尽的黑暗,越发恐惧。

宣平帝站在城墙上,强撑着身子:“速速点亮灯笼,维持秩序,安抚民心!”

明月献祭,光明坠入黑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宣平帝来不及深想,身子便往后一倒。

宣平帝大病一场,依旧强撑着身子,吩咐下去,明月丧礼,形同国丧。

“请太子和陆大人代为监国。”随着年岁增涨,他这些年已经能感觉到体力不支。这段时日天灾频繁,又面临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宣平帝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陆家许家容家仿佛失了魂,齐聚在陆家。

许家几位舅母哭到昏厥,几位舅舅已经接连请过几次太医,老太爷坐在正堂。

两鬓斑白的老人哭的泣不成声。

许瑾如原本昏厥过去,又被心口的疼生生疼醒。

“瑾娘,你的头发……”只一夜的功夫,许瑾如满头青丝,已经成了白发。

一根青丝也无。

许瑾如嘴皮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冲冲的往外跑。

屋外不知何时已经天黑,四处都点着灯笼,也衬的满院苍白越发令人心惊。

容澈急忙追出去,她还穿着中衣,此刻身子正虚弱。

可许瑾如面上的表情,让人担忧,谁也不敢硬拦。

陆家府中已经挂上丧幡,许瑾如神情大怒。

“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她的声音凄厉又愤怒,疯了一般上前砸灵堂。

“我的明月没死,我的明月没死。不许你们办丧礼,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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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明月还没死,她没有死……”许瑾如说话已经语无伦次,登枝早已急的落泪:“夫人……夫人……”

许瑾如冲进明月的小院,抱着明月的小衣裳摇头。

“我的明月没有死,她没有死,你们不许诅咒她。她会回家的,一定会回家的。”她眼神恍惚,竟有些失控。

容澈慌了神,不许旁人靠近,也不许外界刺激她。

当即安抚道:“对,明月没死。她没死,都是下人胡说八道,我这就让她们撤了。”

“瑾娘,你先穿衣裳,你若生病,明月会生气。”容澈拿来衣裳,亲自给她穿上。

见她抱着明月的小衣,嘴里轻轻哼着摇篮曲,容澈没忍住老泪纵横。

转过身擦了泪,情绪稳定后才又出现在许瑾如面前。

待许瑾如平静下来,容澈将她交给登枝,低声道:“不要带夫人出门。”

整个城内都已经挂上丧幡,容澈走出门,满地都是散落的黄纸,街道两旁放着铜盆,无数百姓跪在道路两旁穿着丧服烧纸。

原本黑压压的天空,都被满城火光照亮。

空气中都是香烛的味道,容澈吸了吸鼻子,眼前一黑,抬手扶着门框。

“将军,可要请太医?”小厮低声问道。

容澈咽下喉咙间的腥气,轻轻摆手:“府中正是多事之秋,不要张扬,免得夫人担忧。”他这段时日身心俱疲,但家中那根弦已经绷紧,他不能倒下。

容澈刚踏出门,便有穿着丧服的百姓上前磕了个头,然后低声道:“容将军,小恩人葬礼,我们可以入府吊唁吗?”

“我们不会打扰贵人,只想给小恩人上一炷香……想要送一送她。”说话的百姓抹了把泪,小心翼翼的祈求。

“我们不会逗留,磕完头就走。”

容澈点点头,他想要说什么,但张开嘴,什么也没说。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当场落泪。

陆准池白着脸下马车“父亲,城中没有适合明月的棺木。但国库中寻到一段上好的木料,有几分神性……听说千年不腐。”原本,宣平帝打算留给自己的。

陆准池这辈子最心痛的,便是替最小的妹妹寻棺材。

心里已经痛到麻木,毫无知觉,整个人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不碍事,我亲自替明月做。你回府,陪一陪你母亲。她最疼明月,只怕承受不住。”容澈便让人去国库搬木材,准备丧礼的一应事宜。

“嗯,南国,西越,梵国,东凌几位国君也在赶来的路上。”

“只不过,如今坠入黑暗,怕是要耽误一段时日。”他们身上也有自己的重担,要安顿好各国百姓。

“大哥好些了吗?”陆准池又问。

大哥当年双腿残疾,时常坐着轮椅。明月小时候是在大哥腿上长大的,大哥与明月,感情非同一般。

“砚书额头受了些伤,但来不及休养,被陛下急召入宫镇守北昭。”天下陷入黑暗,时刻都会出大乱子。

容澈说完,便速速去准备棺木。

陆准池回到府中,府中一切都没变,唯独,没了他的妹妹。

他的明月其实很怕疼,有时候被热水烫手,她都会红着眼睛要母亲吹吹小手。

她该多疼啊。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亲,为什么天还不亮呀?”

“灿灿都睡两觉了,天还未亮……”

小灿灿趴在母亲怀里,说话还不太熟练,此刻磕磕绊绊的问道。

温氏抱着女儿,红着眼睛。

“姑姑怎么还不回家?灿灿想姑姑……”

温宁不知该怎么与女儿解释,只抱着她往灵堂走去。陆家四处挂满白灯笼,将府中照的亮如白昼。

“灿灿不喜欢白色……”女儿趴在温宁怀里。

“小叔叔……”灿灿从温宁怀里挣扎下来,摇摇晃晃冲善善跑去。

善善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直愣愣的看着众人布置灵堂。

灿灿拉着小叔叔衣角,但看着他表情有些害怕,又缩回温宁怀里。

善善看着小小的棺材放置在大厅中央,门外陆陆续续有人进来磕头上香。认识的,不认识的,许多许多人,门口已经排起长队,看不到尽头。

他的眼中戾气汇聚,惊得灵堂中狂风阵阵,吹的纸钱满天飞舞,门口白幡摇摆……

可摸到手上佛珠,善善眼中戾气一顿。

“她不喜欢我这样……”善善狼狈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只紧紧攥着佛珠抱在怀中,蜷缩在角落。

来吊唁的人极多,陆家门口络绎不绝,众人满脸肃穆,生怕打扰到她的亡灵。

许瑾如刚幽幽转醒,便挣扎着要爬起来。

“夫人,您不要去看。”这一看,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生生世世,这一幕都会成为噩梦,成为她的煎熬。

许瑾如满头白衣,眼神中仿佛也变得麻木,手中抱着明月出生时的襁褓,神色恍惚道:“我怎么能不去呢?”

“谁都可以不去,我怎么能不去呢?”

“我不看,就能忘记吗?”

“那是我的命啊!”

“是我带她来到这世上,就由我,送她走吧。”许瑾如声声泣血,她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她只想做一个自私的母亲。

她多希望,明月也能自私些。

登枝红肿着眼睛,和丫鬟左右搀扶着她往灵堂去。

许瑾如一出现,来磕头的百姓便朝她看来。噗通一声,便跪在许瑾如面前。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都在她面前磕头。

朝阳公主尚不及九岁,便当着众人的面献祭。这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只怕都此生难忘。

更何况,她的母亲呢?

明明许夫人冲上天空时,还满头青丝。

今日便满头银发,任谁见了不落泪。

许瑾如瞧见这一幕,再次落泪,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全靠丫鬟搀扶。

“夫人,我们欠公主的,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夫人……”

许瑾如嘴巴颤抖,她能看见所有人的敬意,这都是女儿带来的。天知道,她宁愿什么都不要,也只想要她的明月活着。

“今日,已是失去光明的第三日。”

一众读书人坐在阁楼上,即便四处点着灯,可屋内依旧有些黑暗。

城门内外四处都点着灯。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远远望去,城外还处在一片黑暗之中。无边无尽的黑暗,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恐怖。

惶惶不安充斥在每个人心中。

失去光明,太过可怕。

谁都不知光明何时到来。

远远地,城外响起哒哒的马蹄声,马蹄声很是急促……

“东凌新君入城了,据说当年他曾是昭阳公主的侍从。难道,是来找事的?”

“东凌新君的暴戾全天下皆知,此人不是个好相处的。”

“快看,南蛮的朝臣也来了。”

“是了,公主是他们的女帝,必定要来送公主最后一程。”

“西越,梵国都在城门外,前来吊唁,送公主最后一程。”随着众人靠近,依稀能瞧见,所有人都穿着丧服。

众人为表尊敬,入城后纷纷下马,一路朝陆家而去。

为首的便是玄霁川,此刻他白着一张脸,神色间隐有恍惚,脚步急促的往陆家跑去。

“陛下您等一等……”宫人急忙唤道,可皇帝脚步越发急促,竟直接狂奔。

停在陆家门口时,还未等到陆家仆从前来相迎,他便慌忙朝屋内冲去。

“明月,明月……明月……”他呢喃着冲去大厅,瞧见屋内小棺材,整个人都顿在原地。

他又哭又笑宛若疯狂,只嘴里不断的呢喃:“梦中人梦中人,哈哈哈哈,原来早已来到我身边。”他明明笑着,却又满脸泪痕。

他自出生便梦到的人,是明月,是明月啊!!他真蠢,真蠢!

哭着冲到棺材前,哭的泣不成声。

“原来,上天早早将你送到我身边。”

一朝梦醒,却生死相隔。

他因她而生,却又无数次错过。玄霁川颤抖着靠在棺材前,他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陆明月献祭于天地时,一切的一切,他都想起来了。

他原是玄玉一缕心魔,玄玉为留在她身边,将心魔以秘法驱逐,而自己阴差阳差入了轮回。

第一世,因只有一缕心魔,缺少三魂七魄,出生便是痴傻,活到十二岁,掉河里淹死了。

第二世,依旧浑浑噩噩,痴傻一生,父亲因无力抚养,将其遗弃。最终冻死于冰雪中。

第三世,他逐渐能开口说话,只不过,凡事都比正常人慢一步。

不停的轮回,他的魂魄也逐渐凝实稳固,才有了今日。

“陛下……”身后,白荷花轻抚着肚子,神色哀伤小心翼翼的唤着他。

白荷花已经怀孕七个月,原以为,她顶替梦中人会瞒一辈子。

却不想,真相来的这般快。又以这般惨烈的方式到来。

她废去千年修为化作凡人,化作陆明月的模样陪伴在玄霁川身侧。她每一日,都有种不真实感。如今被戳穿,她竟有种大石头落地的踏实感。

偷来的,终究是偷来的。

白荷花自嘲的笑笑。

玄霁川听得她的声音,身形一僵,跪在棺材前,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鼓着青筋,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儿。

他亲口对明月说,寻到了梦中人,寻到了真爱。

还邀请明月做他的见证,参加他的婚礼。

“你顶着她的脸,在她的灵堂,真的不会亏心吗?”玄霁川声音冷的渗人。

白荷花面色苍白,眼角泛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管你是谁,是神也好,妖也罢……”

“在她的灵堂前,还要顶着她的容貌吗?”玄霁川死死的咬着牙,她为什么会化作明月的模样,为什么身上有明月的气息!!

白荷花红唇轻启,抚着肚子的手微微捏紧。

裙摆微动,便由明眸皓齿的少女模样,变成清秀佳人。

鬓间插着一支莲花朱钗,跪在陆明月棺材前。

玄霁川看着她那张脸,怔了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闭上眼睛,跪在明月面前,无奈的扯出一抹笑。

祭拜完,玄霁川面无表情的朝门外走去,神情恍惚。

西越皇帝与圣女瞥他一眼,便恭恭敬敬的给陆明月上了香。

“这一辈子从未服过谁,你是第一人,也是唯一。”圣女与皇帝对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两人双手持香,高举过头顶,虔诚的磕头。

南国满朝文武穿着丧服,跪在院内不愿离开。南国天都要塌了,如今南国皇室血脉断绝,不得已又求到许瑾如名下。

她始终是南国皇室血脉,至少不至于断了血脉。

停灵三日,终究要到下葬的时候了。

“在棺中放两套明月喜欢的小裙子吧,好歹立个衣冠冢。”容澈低声问瑾娘。

“不要衣物。”

“捧一把泥土吧。”短短三日,陆砚书仿佛变了个人。

曾经言笑晏晏温润的贵公子,如今浑身气势冷如寒潭,一双眸子幽深看不到底。

“明月以身献祭,她是风,是雨是花是草是这随处可见的泥。”一切都是她,却再也不见她。

听得此话,许瑾如强咬着舌根才没哭晕过去。

她蹲下身,亲自捧着一抔泥,贴在脸颊边上低声呢喃:“娘亲好想随你而去……”处处都是你,可再也不见你。

眼泪混着泥土,放进棺中。

温氏牵着女儿站在门口,来送行的人极多,连宣平帝都用药撑着亲自前来送行。

灿灿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突的稚嫩的声音喊道:“等等……等等……”

温宁吓了一跳,慌忙拉住女儿。

“灿灿,不得胡来。”今日全天下人都看着,可出不得乱子。

灿灿却嘟囔着嘴,趁她不注意晃悠悠的朝棺材跑去。

只见她攥着小拳头,用稚嫩的嗓音喊道:“糖糖,给姑姑糖糖……”

她生气的嘟起嘴,指了指自己还未长齐的牙齿:“姑姑疼,不敢吃……”

“可素,姑姑想吃……”她踮起脚,都没有棺材高。

善善紧抿着唇,将她手里的糖果放进棺材。

小灿灿这才踏实的回到母亲身边。

“她,她还是个孩子啊……”许家几位老人哭到昏厥,她还是个喜欢吃糖的孩子啊。

“起灵!”一声高喊,陆砚书,陆政越,陆准池以及太子谢承玺四人亲自为她抬棺。

天上黑漆漆的,没有月亮,没有一颗星辰,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那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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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两旁跪满百姓,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

“姑姑,要上山啦。”

“天黑不好走路哟……”小灿灿跟在娘亲身边,小姑娘小声的念叨。

姑姑说她很厉害很厉害,天黑了找姑姑,准没错。

棺材出府的那一刻。

天边一丝光芒照耀大地。

陆明月献祭,三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失去光明三日。

百姓瞧见光芒洒落的那一刻,激动的不知所措。可一抬头,便见抬出来的小棺木,越发难受。

棺材好小好小。

她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世界。

小棺材围绕着城走了一圈,走到何处,何处便乌压压跪下。

“听说人都有气运,若是可以,愿将我的气运赠给小剑尊。只愿她,能重回人间。”身边有人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我也愿将气运赠与小剑尊,愿她重回人间。”

“我要为小剑尊立像,日日为她上香,愿她重回人间。”

“信女愿将寿元赠与小剑尊,愿小剑尊重回人间。”

无数信仰化作无形的一丝丝力量顺着天际飘荡而去,四面八方数之不尽的力量,犹如千万条丝线,在空中汇聚。

小灿灿却是惊喜的睁大眼睛:“呀,小姑姑真灵。小姑姑真灵……”

“快去拜一拜小姑姑吧,小姑姑要入土了。”温宁红着眼睛推了把女儿。

灿灿嘟囔着嘴,小姑姑明明还能听到祈祷,她才不去拜空棺材。

但见众人都哭着跪拜,她又怕母亲生气,胡乱拜了几下便回到母亲身边。

许瑾如哭的肝肠寸断,她亲自捧起第一把土,将其盖在棺材上,众人才敢继续填土。

“是我带你来的,便由我,送你走。”她哀哀的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昏死过去。

白发人送黑发人,乃世间最大的悲哀。

神界。

“仙尊,仙尊,出事了。”

“天石突然破碎!!”看守天石的神将露出几分慌乱,匆忙来禀。

寒川正处于陆明月自戕的欢喜中,听得天石破碎,也只淡淡摆手。

“不必惊慌。”

“天石来历神秘,来临与破碎都不受我等控制,如今邪祟已除,三界大好!”

“想来,天石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自行破碎呢?”寒川解决了心头大患,心情大好。

两位神将紧抿着唇没说话。

天石与天同生同在,天石破碎那一刻,便是陆明月献祭之时。

她献祭散去的那一刻,天石便瞬间灰飞烟灭消散于世间。

两人离开神殿,低声道:“你怎么不告诉仙尊,天石与她同时消散?”

“而且,天石变化极大。甚至能发出……有规律的律动。”

“就像是……心脏的跳动?”

另一个神将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

两人对视,然后默默移开眼眸。

他们无法反抗寒川,但许多事,可以阳奉阴违。

不论此事是否与陆明月有关,他们都决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山坡上,小小的坟包独孤的立在山头。

四周被百姓送来的鲜花环绕,还有数不清的糖果。

白衣少年蜷缩在墓前,紧紧贴着坟包,与她相互依偎着。

明月辞暮,相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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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龙族太子与妖王该如何处置?”穿着一身铠甲的新任战神林漠低声道。

他是寒川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唯寒川马首是瞻。

“可要剥去其仙骨,让三界观刑,以儆效尤?”寒川微敛着眉,漫不经心的坐在天帝宝座上。

寒川眉宇微抬,眼底萦绕的笑意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罢了,那生而无心的邪祟最善蛊惑人心。妖王与龙太子受其蛊惑,倒也算情有可原。剥皮拆骨不是我神界作风。”

“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龙太子身为上古神兽,妖王身为妖界领袖,带头攻上神界,便是神界再慈悲,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

“便废去修为重修吧。”他地位还不够稳当,自然不愿四处为敌。

若略施恩惠,就能让对方感恩戴德,岂不是好事?

再说,妖王与龙太子,单凭他们,还掀不起半分风浪。倒不如给两族一个人情。

龙族可率领着全族早已在南天门跪了三天,这俯首称臣的模样,让寒川很是受用。

“听说,龙太子被邪祟签订了主仆契约,本就是被强迫。罢了,总该给龙族一分薄面。”

“便将龙太子送回龙族吧,勒令他从此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万万不可再走歪路。”寒川摆摆手,战神才退下去。

“是,谨遵法旨。”神将便率领着众人出去行刑。

追风冷冷的看着满天神佛。

战神微昂着头,眼神略带施舍道:“仙尊慈悲,念在你们被邪祟蛊惑的份上,废其修为,从头再来。但愿妖王能潜心修行,重返三界。”

“慈悲?我倒是没见过逼死恩人的慈悲心。”

“谁信呐?悲天悯人的慈悲神明,却想着颠覆人间,为人间带来滔天大祸。真是好一句慈悲……”

追风低声笑道,满目嘲讽。

神将脸色微垮:“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找死!”废修为,这区别可太大了。

若仔细一些,废修为毫无痛苦,且不伤根基,有曾经修行的经验,很快便能重新踏入修真一途。

若横冲直撞,经脉受损此生便再无修行机会。

“啊!!”追风浑身青筋鼓起,拳头紧握,整个人仰着头,一声咆哮。身后若隐若现的原形,很快便消散在眼前。

神将毫无顾忌的废去其修为,手掌一挥,便将他打落凡间。

“重修?也要看你还有没有那个气运!”

说完,便笑眯眯的看向烛墨,面带着笑容上前替龙太子解开束缚。

烛墨眉头微皱。

“太子殿下,您快离开此处吧,呆的太久堵塞经脉。”

“龙族早已在天狱外等着,您快些回去吧。”

“仙尊知晓您被迫签订主仆契约,才随那孽障攻上神界。仙尊念您身不由己,便网开一面愿您诚心改过,好好为神界效劳。”

神将笑眯眯的,看着他目光和善。

心里却琢磨着,传闻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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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点他们这些神将,都是神界少有的宝贝。

烛墨眉宇压了压,看了眼林漠战神,对他点了点头,才抬步往天狱外走去。

龙王爷正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他。

“你行贿了?”他语气笃定。

龙王爷上前就狠狠一掌拍在他肩膀,拍的他气血上涌。

“你以为老子想行贿?你这个孽障,几次三番打上神界,真该让神界将你废修为重修,好好吃一吃苦头。”

“若不是……若不是……”

烛墨眉头微佻,心中狐疑,竟有人能让固执的老头子犹豫?

龙王爷沉着脸,扭头恶狠狠道:“还不快随我回龙族!!”

烛墨脚步微顿:“我说过,再不回龙族。”

龙王冷笑:“是么?连龙主都不要吗?”

烛墨眉心一跳,猛地抬起头。

“什么龙主?”

“龙族孕育出龙主了?不可能,从未听说!”

见龙王冷眼看着他,烛墨只得叹气:“罢了,我随你回一趟便是。权当看在龙主的面子上。”他看了眼凡间,总要去给明月,上一柱香。

还有阿梧的墓,许久不曾修缮,应当长满杂草了吧?

龙王沉着脸化作原形在空中腾飞,很快便回到灵海。

自从陆明月再次献祭,龙族便直接搬迁回灵海,回到久违的龙宫,龙王爷感动的热泪盈眶。

此刻龙族众人已经齐聚,瞧见烛墨回龙宫,纷纷朝他点头。

“哟,咱家叛贼回家了?”

烛墨脸色微沉,那人便撇撇嘴扭过头。

蚌精手中捏着个荷包在空中抛来抛去,她时常当做蹴鞠玩耍,外边已经隐隐破损。

“龙主在何处?为何不带出来?”

“是哪位族人所孕育?”

“孕育龙主极为艰难,几乎拿命换命。定要好好滋养那位孕育龙主的族人身体。”烛墨差点就当了爹爹,该懂的都懂。

“龙主,不在龙族。”

“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还呢。”身侧有个小龙人苦哈哈说道。

“废话,龙主自然是我龙族的孩子,不待龙族在哪里?还不快去接回来。”烛墨不由问道。

“不是咱们族人所生。”龙王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可还记得,曾经与你有过一段孽缘的凤族女帝?”

烛墨眉头微蹙,想起凤族女帝,心中又出现违和感。上次攻上神界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生下一对龙凤胎。女儿为凤主,儿子为龙主。一胎双生!”

龙王说着说着便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打的烛墨脑子嗡嗡的。

“你这个蠢货,当初让你与她成婚圆房,你却非要娶那劳什子凡人。结果凡人命薄,无福生下我龙族宝贝,还丢了命!”

“我不许你这般诋毁她!!别怪我不客气!”烛墨满脸戾气。

龙王语气一顿,眼底晦暗。

“哼,只能说你没福气。”

“放着好好的凤族女帝不要,好好的龙主凤主成了别人的孩子。”

“也不知凤族女帝到底与哪位族人有了夫妻之实,竟能一举生下两位主子。”

“若不是那日神界大乱,无意中瞧见那孩子,咱们还被瞒着呢。”

“明儿,咱们全族,便去凤族要人。”

“那孩子是龙,怎能呆在凤梧上?”

“那生来就是咱们龙族的孩子!”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们,不会想去要孩子吧?”烛墨惊愕的看着他们,甚至感到很惊奇。

族人顿时眉头一凛:“为何不能去要?那是龙主,龙族的血脉!是我们的族人,为何不能接回族中?”

住在凤族,只会影响他的修行。”

“凤族再厉害,还能知晓龙族怎么修行?还能知晓怎么养龙主?她只会耽误龙主!她若为龙主好,就该将龙主送到龙宫来,才不算耽误!”

烛墨看着他们,指着他们竟有些无语。

“你们是不是有病?人家母亲拿命生下来的孩子,你们说要就要了?你们以为是什么猫猫狗狗吗?”

“哪来那么大的脸,上门讨要人家的孩子!”

“凤族又不是养不起。”

“孩子都会跑了你们才发现,你们想过为什么吗?”

龙族众人顿时一滞,难不成,故意躲着龙族吗????

“可……可可那是龙主,呆在龙族对他才有好处!!”众人结结巴巴反驳。

“她生的。”

“可是,她是凤凰,知道怎么养龙吗?”

“她生的。”

不论众人说什么,烛墨只一句她生的,便将对方堵得严严实实。

她生的,说破大天,这孩子他们也抢不来。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龙族太子了?怎么向着外人?我看你是在外野了几年,心也不在族中了。”有位龙叔看着烛墨满心不悦。

“这与我向不向着族中没有关系。”

烛墨冷冷回了一句,他也曾经差点当爹爹,自然知道,孩儿便是爹娘的宝贝。谁来抢,都会以命相搏。

“除非你想结仇,否则你只管去。你会养龙又怎样?龙主是她生的,你还能强抢不成?”

“龙主自幼聪慧,恐怕结不了恩,还得成仇。”

那位龙叔冷哼一声:“说到底,还不是你不争气。但凡你争点气,龙主早出生了。”

“与凤族女帝圆房也好,将那凡人妻子接回龙宫也好,咱们龙族都不至于走到今天。”

龙王摆了摆手,众人顿时一静。

“咱们龙凤二族终究是要守望相助,荣辱一体的,不可结仇。”

“只能派人上凤梧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势必要想法子将龙主接回龙宫,如此,才能破我龙族困局。”

“那谁去呢?”龙叔问道。

“烛墨与她有一场姻缘,终究有几分缘分。不若,由烛墨去吧。况且,她当初愿意嫁来龙族,又在龙族守了几年,对烛墨应当有感情的。”

小蚌精偷偷躲在人群后:“真倒霉,凤族女帝是犯天条了吗?”

小蚌精蹲下身,不敢再说话。

烛墨眉头一皱,心中也觉得不妥。

但想起心底的异样,以及那胖乎乎满脸圆润的小女孩,便不再拒绝。

“开龙族宝库,龙主修行需要花费大量的宝贝。”

龙族喜财又极其抠门,如今倒是铁公鸡拔毛了。

烛墨带着人将全族积攒万年的宝库搬空一半,心疼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龙王直抽抽,背过身不敢再看。

龙王又点了几个面容俊美,身姿飘逸的族人同行。

烛墨心头不大舒坦,但没有理由拒绝,只得作罢。

他一路行至凤梧山,远远地便瞧见有精灵族挥舞着翅膀,心中明白,那是许夫人的族人。

他不敢托大,让族人化形落在地面,对精灵族颇为恭敬。

精灵族素来貌美灵动,又受天地青睐。如今因陆明月,倒也不敢让人轻视。

“我说这空气中怎么一股骚气呢,原来是龙族啊……”守山的小凤凰撇撇嘴。

“你们来做什么?我们凤族可不欢迎你们!!”

“前姑爷,快滚吧。”

烛墨身后的族人怒容满面,可想起今日有所求,只得压着怒气赔笑道:“特意来拜会女帝,还请小仙子帮忙通传。”

小凤凰瞧见眼前的宝贝冷笑一声:“不见不见,女帝没空。”

“女帝没空,那让你们小龙主来见!”族人忍不住,当即大声道。

烛墨没拦住,果然,那小凤凰一听此话便白了脸,甚至戒备的后退一步,直接开启护山大阵。

瞧见蹭蹭几道光芒亮起,小凤凰才道:“什么龙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们龙族多次辱凤族女帝,还妄想女帝来见你们,做梦!!”

“莫不是,又想来山上闹事?”

烛墨厉声呵斥族人:“还不快闭嘴!!”

族人这才不甘心的退后一步,老实说,自然烛墨被关千年,又受陆明月差使,如今他的地位在同辈中一落千丈。

若是有谁能得龙主青睐,这龙太子的宝座,恐怕烛墨也坐不稳了。

“这位姑娘,我承认,我欠你们女帝。”

“但龙主事关龙族万年基业,还请姑娘禀报女帝,让我等见一见龙主,方能安心。”

“况且,凤族并不懂得如何养育龙主,对吗?”

少女烦躁的撇嘴:“跟你说了,山上没有龙主。你们这般能耐,找人生去呗,来凤梧山做什么。”

“此话当真?”烛墨问道。

少女扬了扬眉:“当真没有!”

话音刚落,烛墨当即飞身而起,化作龙形,一声高昂的龙吟响彻天地。身后族人在他的召唤下,竟维持不住人形,纷纷化作龙形,一声又一声龙吟响起。

刹那间,凤梧山上,传来一道稚嫩又响亮的龙吟声

只不过,对方似乎很快反应过来,只泄露出一丝,便很快收住。

烛墨眼神中露出几分惊喜:“不愧是龙主,这般年幼就能抵住族人的召唤!”

少女面色极其难看。

PS:终于有心情和你们聊聊了。

这几日心情很崩溃,整个人都陷在自责内耗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前天孩子体检,查出治标不好,怀疑肾功能损伤。

孩子年幼,若肾功能损伤,将来就完蛋了呜呜呜……

我在家哭的没法码字,心里寻思着去北上广求医。

又急忙找人挂本省最权威的医院专家号。

今天在医院折腾一天……

最后发现是上一个医院误诊,吓死我了!!!

人世间最美好的词语,大概就是虚惊一场吧。

愿咱们所有人健康平安,万事顺遂……明月加持中……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们卑鄙无耻!!”少女气得脸色通红,指着烛墨便骂,眼里都快喷火。

身后龙叔不屑的撇嘴:“我们哪里卑鄙?本就是我们的龙主!”

少女气极反笑:“那你们回去生啊。”

“来我们凤梧山做什么?”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少女恶狠狠的瞪着烛墨,恨不能生生将其撕碎。

烛墨摸着鼻子低头,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凤族女帝。

也不怪对方生气。

他当即跪在凤梧山下,凝声道:“龙族烛墨求见凤梧女帝……”声音传遍凤梧山。

沉默良久,才瞧见一只青凤凰落在梧桐树上,满是凶戾的看着他。眼神中的凶光,让烛墨胆寒。

他总觉得,上次自己退婚时,凤族态度都没现在这般恶劣。

为何已经过去几年,对方反倒越发憎恶他?

“宣龙族入山。”

少女撇着嘴打开护山结界,龙族一行人顿时进入凤梧山。

“青凤姑姑,若是让他瞧见陛下怎么办?会不会抢我们的小……殿下?”守门的小少女见他们走远,不由低声问道。

青凤眼神微凛:“那可由不得他们。”

说完,青凤便展翅一挥,消失在山门前。

烛墨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儿,那日隐约瞧见女帝几分侧颜,心中便一直惦念着。

今日,心中甚至有几分期待。

他自嘲的笑笑,自己真是贱得慌。

但让他失落的是,女帝并未出来见他,依旧是门口那只青凤凰。

青凤凰化作一青衣女子,头上插着一支碧绿的簪子,瞧着有几分严肃。

“这位是小殿下的教养姑姑,青姑姑。有什么事,告诉青姑姑便是。”门口的小丫鬟低声道。

龙叔眉头一皱:“我们求见的是女帝陛下……”

小丫鬟却笑吟吟道:“你当我们女帝,还是当初被你们赶出门的弃妇吗?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别说你们,就算是龙王爷上门,陛下也不想见。”小丫鬟说完,便扭头出门。

气得龙叔吹胡子瞪眼,只恨这群扁毛畜生蹬鼻子上脸。

“快快将我族龙主请出来……”龙叔不悦极了,自古以来就是龙凤龙凤,龙在上凤在下。

凤族武力不敌龙族,向来都是凤族在龙族面前卑微。

如今,竟倒反天罡!

小小凤鸟还敢给他甩脸色。

烛墨眼见着青姑姑沉了脸,生怕龙叔又口出恶言得罪人,当即道:“龙叔,住口!!”

龙叔瞧见他的脸色,冷哼一声便坐在椅子上。

“你现在倒是会做好人,咱们两族关系恶化,原本就是因你而起。”

烛墨一怔,脸上烧的慌。

烛墨歉意的对青凤一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青凤姑娘,不知我等可否见一见小龙主?只一眼……”

“青凤姑娘也知,龙族为龙主已经等候千年。”

“族中老人性子急,还望青凤姑娘不要介意。”

青凤冷冷看着他,就是这个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害的陛下遍体鳞伤的回苍梧山。差点连命都丢在人间。

她也曾听过龙族小殿下的事。

龙王几个儿子,都死在陆明月手里,只剩一个不当事的小儿子。

不曾想,跟着陆明月几年,如今倒有个人样。

青凤其实猜到瞒不了龙族多久,只是不曾想到,竟这般快。

她也不愿让龙族见孩子,甚至不愿让龙族踏进凤梧山。

但龙凤二族生性依靠传承长大,龙主凤主又继承了远古祖龙祖凤的记忆,龙主修行,龙族始终比他们更懂。

“将封疆小殿下请过来。”青凤凝声道,只是看向烛墨的眼神很是警惕。

龙族众人顿时眼神灼灼满脸期盼的看着门口。

龙叔哪还有方才高高在上的神色,翘首以盼。

“封疆好,封疆好,这个名字听着就大气。适合龙主,适合龙主!”

没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哥哥哥哥……是你的族人来了吗?”小姑娘说话软糯糯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慢吞吞攥着哥哥衣角,哥哥也不生气,反倒迁就着她。

烛墨心头一跳,是上次的小姑娘。

小男孩似乎话不多,只低低嗯了一声。

逆着光,小龙主进入大门。

那股磅礴的刻在骨子里的气息扑面而来,众多龙族浑身一凛,当即跪在他身前:“龙主,是真的龙主……”

“老头子死也瞑目了,终于等到龙主降临,我龙族有救了!!”龙叔老泪纵横,颤抖着想要碰一碰龙主,可那股血脉中带来的臣服,让他不得不跪在他脚下,不敢直视。

直到小家伙收敛一身气息,龙族众人才得以起身。

“这就是龙主的气息,几千年啊,我龙族终于盼到了希望。”

烛墨瞧见那张脸,如遭雷劈。

为何,为何总有几分熟悉,熟悉到让他移不开目光。心中那阵欢喜,几乎压不住。

原先见着他总是亲昵的凤啾啾,此刻却远远看着他,并不靠近。

“啾啾,不记得叔叔了吗?”

凤啾啾嘟囔着嘴转过头:“我不喜欢你。”当即背对身子,不愿看他。

烛墨一愣,心头隐隐的失落。

“叔叔给你带了礼物,等会挑一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他叹了口气,只等待会去哄哄炸毛的小凤凰。

眼神落在龙主身上,那股子骄傲和满意几乎溢出来。

龙主如今破壳只两年,算起来才两岁,在龙凤两族,还是个婴孩呢。

这孩子却少见的沉稳冷静,龙族在他手上,必定会前途似锦。

烛墨自己都没发现,他看向两个孩子目光有多温柔。

“小龙主,想必您已经传承到祖龙记忆了吧?”

“凤族属火,地底是无穷无尽的火山。龙族属水,需要常年居住在龙宫。不如您随我们回龙宫,龙族必定举全族之力托举您!”

“龙族还有许多年迈的长老,还有龙王爷都等着您呢。”

“害怕来的人太多吓到您,这才留在龙宫等候。”

“此处于您并无半分益处,反倒有碍您的修行。”龙叔看着小龙主满脸怜爱,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看到青凤站在门口,对屋内一切视若未闻,似乎并不干涉龙主去留。

心中越发满意。

龙主一旦出生就会接受传承,对族人对龙宫就有着莫名的亲近。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去。”小封疆毫不犹豫的拒绝。

两个孩子虽是龙凤胎,但长相却并不是一模一样。

小啾啾面容更柔和,性子也更娇俏。封疆自出娘胎,就是个冷静沉稳的孩子。

此刻,小封疆像一柄剑似的立在屋内。

小啾啾软趴趴的靠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吃点心。

不过,别看她软绵绵没脾气,但谁也不敢轻视她就是了。

龙主凤主,在上古时代,据说便是创世神身边两员大将,最是凶煞。

龙族众人一听便急了,龙叔更是面红耳赤,急的头发都竖起来。

烛墨一抬手,众人才按捺住性子。

烛墨弯下腰与小封疆视线齐平,声音温柔:“为什么不愿回去?你既接受过传承,应当明白,龙族才是你的归宿。”

龙叔没忍住:“是凤族不放你回去吗?”

小封疆声音有些稚嫩,但他做事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并不是。”

“是我不愿回去。”

“凤梧山,是我母亲生我养我的地方。”

“我不会离开她。”

烛墨静静的看着他,不知为何,越发觉得他的眉眼熟悉。

小孩子才两岁,但一副小大人的沉稳模样,令龙族众人满意又骄傲。

却又惋惜,无法接回龙族。

“可住在凤族对你修行并无益处……”烛墨叹息一声道。

“这里是我的家。”

“好与不好,轮不到你们来说。”

“传承也好,同族也罢,对我来说,凤族才是我的家,是我的归宿。母亲在哪,我就在哪。”

龙叔急的说话结巴:“你你你你……”你明明是只龙,怎能整日住在凤凰堆呢???

“明明龙族才是你的家!”

难怪青凤一点也不急,他们是笃定他不会走。

“你爹到底是哪个不争气的,竟然见妻儿流落在外!!若是让我发现,必定要将他抽禁扒皮!”龙叔气得怒斥,那不争气的东西,妻儿都带不回来。

烛墨摸了摸后背,总觉得发凉。

小封疆淡淡道:“众位请回吧。”

“疆儿今日来见你们,只为安母亲的心。”我不会随龙族离开的心。

母亲也不必为将我藏起来,费尽心思。

龙族众人面面相觑,以为是接收传承后的亲近,原来……是为亲娘安心。

他又仰头看向烛墨,小小的年纪,眼神却复杂的让他心惊。

眼里有失望有遗憾还有隐藏不住的厌恶。

烛墨心头发慌,却不知哪里惹得两个孩子厌弃。

“你走吧。若不是你还有点骨气随剑尊打神界,否则……此生是我不会见你的。”小家伙声音稚嫩,但说话却很有条理。

这让龙族欣慰又心酸。

“这算什么骨气,满三界皆知,他从神界毫发无伤的回来,是因为剑尊给他下了契约。“

“他是被迫的,算什么骨气。”

“原本他也该随剑尊而去,不知用了什么秘法摆脱。”

烛墨紧抿着唇,他没说的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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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是自愿的。

烛墨胸口沉甸甸的,莫名的,他不想看见两个孩子厌恶的目光。

那种感觉,比父王失望的眼神更可怕。

他很是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心头难受的厉害。

“这是族人给你送来的修炼之物,你不必推辞,你既是龙主,这龙族宝库合该就是你的。”

封疆顿了顿,便接过他递来的芥子空间。

“你年龄还小,体质也不够强,传承应当还未接完。待有修为后,会陆陆续续接受所有的传承。”

“你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龙族寻我们。”

封疆点头后,青凤便上前道:“众位,该走了。”

龙叔眼珠子转了转:“这位青凤姑娘,小龙主年纪还小,应当需要人照顾。不若,将这群后辈留在此处,照顾龙主如何?”他指了指身后那群年轻后生,容貌俊秀,性子又温柔。

若是能讨得凤族女帝欢心,留在凤梧山做个后爹也行。

青凤疏离而不失礼貌的拒绝:“凤梧山不留闲人,还请见谅。”

“况且,你们龙族的品性,凤族算是见识过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烛墨,语气难掩厌恶。

烛墨看向两个孩子,见两人似乎并未注意,才偷偷松口气。

他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太多,说不清什么感觉。

待龙族众人下山时,龙叔愤愤不平:“难道就让龙主住在凤梧山?这像话吗?”

“他生来就是龙族的主子,怎能不回家呢?”

“他爹到底是谁?”

烛墨犹豫一瞬:“我曾听啾啾说,他爹已经死了。”

龙叔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怒骂对方是个蠢货。

“我瞧着倒不像。”

“当初太子殿下退婚时,凤族都没今日态度恶劣。”

“我看着,倒像是夫妻两人感情破裂,又将龙族牵连上了。”身后有个俊秀后生说道。

烛墨脚步微顿,抿了抿唇:“龙叔,你先带族人回龙宫复命。我,去去就来。”

他当即朝精灵族而去。

“不知精灵王可在?”精灵王宁氏,是陆明月的外婆。他也曾跟着打过几次交道。

“王回了人间。龙太子殿下可有要事?”小精灵挥舞着翅膀落在他面前。

烛墨对其行了一礼:“烛墨有事请教,不知可否为烛墨解惑?”

几个小精灵当初见过烛墨,自然知道他是陆明月的人。

精灵族天真烂漫,此刻只笑着点头。

“请问你们可见过凤族两位殿下的父亲?”烛墨凝声问道。

小精灵们偏着脑袋思考片刻,纷纷摇头:“从未见过,只听说孩子还未出生,那人就死了。”

“不是死了,是个负心汉。我常听青姑姑骂呢……”

烛墨眉头微凛,难道真死了?最近,没听说有族人殒落啊。

“那人定不是好东西。”

“女帝陛下回来时,满身都是血,连原形都维持不住。差点把命丢啦……”

“凤族那几日,所有人眼睛都是红的。我还瞧见青凤姑姑偷偷哭过好几回呢。”

“那人真坏……”

烛墨听得心惊肉跳。

她与自己退婚后,难道又被龙族骗了??

烛墨心头染上一股戾气,却又不知气从何处来。

他转头看向凤梧山上遮天蔽日的树冠,想起前妻,心头竟是茫然一片。

他从未好好看过她。

“多谢……”说完便转身下山。

是他的错觉吗?

当初他随陆明月攻上神界时,越过茫茫人海的那一眼,仿佛看到了阿梧。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没将人接回来?你没告诉他住在凤族的坏处?”

“什么?他要跟着娘???”龙族众位长老又喜又气。

喜的是,盼了数千年的龙主终于降生。

气的是,龙主竟然不愿回家!!

“住在凤梧山对他没好处,你可说清楚其中的厉害?他既接收到传承,便应当对我龙族有归属感才是。”

“凤帝也是,她凤族如今有了凤主,难道还要霸占着龙主吗?”

“素来龙在上,凤在下,凤族此举当真不给龙族面子!”族中长老素来眼高于顶,心中又气又怒,烛墨带人离开龙宫这几日,他们是彻夜难眠。

蚌精坐在蚌壳上,撇着嘴笑:“你们可真好笑,什么叫霸占?人家亲生的儿子,生来就是她的。”

“总不能因着那孩子是条龙,就属于你龙宫的吧?”

“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呗。”蚌精是真讨厌龙族这副嘴脸。

龙族众人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小蚌精胡说什么,再说便将你赶出龙宫!”

蚌精撇撇嘴,甩着锦囊踢来踢去。

龙族众人心头却也明白,龙主若生在旁的地方,直接带回就是。

可生在凤帝腹中,龙族又正好与凤族结了仇。

“哎,冤孽啊……”龙王愁的脑瓜子疼,盼了几千年的宝贝出生了,可看不见摸不着,这比没有还难受。

“也不知凤帝到底与哪位族人孕育的子嗣,好生查一查,看能不能寻到生父。”

龙宫众人愁眉不展,烛墨并未与众人多说便转身离开。

蚌精将锦囊当蹴鞠,踢来踢去,踢到烛墨的胸口再缓缓落下。

烛墨接着锦囊皱了皱眉头,花纹有些眼熟,已经破败不堪,隐隐露出里边的一角。

烛墨抬手便扔给蚌精。

他四处转悠,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道探究的视线离开,他才往人间而去。

再次踏在人间这片土地上时,烛墨有瞬间怔忪。

他和追风不同。

追风陪着陆明月长大,是玩伴是朋友更是心甘情愿臣服她的挚友。

而自己,是被陆明月以术法强行捆绑在身边。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原以为陆明月死后他重获自由,自己会很开心。可心头,不见半分喜悦,甚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

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又带着痛意。

京城中四处都挂着白灯笼,家家户户门口都有未燃尽的纸钱。

他抬步朝陆家走去,陆家门口还挂着白幡,门房依旧穿着丧服。

“你也是来磕头的吗?”门口站着许多风尘仆仆的外乡人。

“哎,总归要给小剑尊磕个头的。”

“紧赶慢赶,这赶了半个月才到。”老妇人从怀里拿出舍不得吃的白面馒头。

“这是今年的新谷,要让小剑尊尝尝味儿。我特意从家乡带出来的,在街边借了个灶蒸的馒头。咱家穷,没什么好东西,委屈小剑尊了。”老妇人将馒头整整齐齐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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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孩子呐。”老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

烛墨随着众人一同参拜,看着桌上吃食,心中生起密密麻麻的痛。

“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活够了,拿我换小剑尊多好啊。”老太太看着桌上糖果,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听说人生来就有气运,上天若是有灵,便将我的气运分给小剑尊吧。”老太太恭恭敬敬一拜,虔诚的心直达上苍。

“我已经在家中立了小剑尊的牌位,让后人日日给她上香供奉。”

“我听说啊,在最最东边,有一座山。”

“叫昆仑神山。传闻是造物主降生的地方。”

“我准备三步一拜去神山……”

“我在佛前祈福千万遍,只愿,小剑尊能重回人间。神界不认她是神,但她在我心中,是最慈悲的神明。”老太太身子骨颇为硬朗,瞧着在家也是打理农务的一把好手。

她说完,便虔诚的朝着东方,踏出三步,便匍匐在地深深的朝拜。

老太太鬓间以见银发,身后背着个简陋的包裹,一步步朝着她心中的神明拜去。

烛墨心中震撼,神山?

神山距离此处千万里,何其遥远。

“你年事已高,想必小剑尊并不愿你这般劳累。况且,神山距离遥远,你这般年纪……”烛墨不由开口。

老太太神色中带着坦然:“小剑尊义无反顾的为人间而献祭,我死在为她祈福的路上,又有何妨?”

“传闻不管是真是假,总归要试一试。”

听得此话,竟有不少人露出沉思的表情。

烛墨看着她匍匐在地的背影,心中酸涩难当,他只在外边看了看陆家,便不再进去。

径直往阿梧的坟墓而去。

精灵王宁夫人正在床边照顾女儿,瞧见许瑾如满头白发,心疼的直落泪。

“娘,我的明月……没了。”许瑾如静静的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她该多疼啊。

宁夫人却不知如何劝慰,只抱着女儿无声的落泪。

善善木然的端着一碗汤进门:“娘,吃饭。”她要我照顾好母亲,我便照顾着。

谁也不知善善身后,何时多了两个威武的属下。

此刻就立在门口,恭敬地候着。

“孩子一片好心,快喝些吧。我知你心中难受,但善善才几岁,你总要替他想一想。”宁氏哪里不懂呢,当初她刚生下女儿,女儿便流落在外生死不知。

她这些年,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好在寻回瑾娘,母女团聚,才补全缺憾。

许瑾如见善善小脸木然,也不由惊了一瞬。当即强撑着靠在床边,对善善扬起苍白的笑:“谢谢善善,让丫鬟来便是了。”瞧见善善小手烫的通红,她再喝不下,也得灌下去。

嘴里苦涩,食不知味,她分三次才喝完一碗汤。

善善双手接过碗出门,短短几日,小家伙就像变了个人。

宁氏将白发别再她耳边:“瑾娘,善善才几岁,不能没有娘。他亲眼见到姐姐……在他心中本就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你若再撑不住,善善该如何是好?”

“你几个儿子都已经长成,善善才几岁啊。”这也是容澈最担忧的事。

瑾娘心头一惊,低垂着头,不敢与母亲对视。

抓着锦被的手,隐隐泛白。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宁氏一见她这模样,哪里不明白。

当即眼泪啪嗒啪嗒掉,手掌哆嗦的都抬不起来。看着她又气又心疼……

终究是忍不住抬手在她身上轻轻拍了拍:“你这丫头,难道是想剜我的心吗?”

“你……你……”宁夫人明白这种感受。

当初她瞎了眼睛瘸了腿,撑着一口气都要找回女儿。她无数次想要放弃生命,全靠着找女儿这口气撑住。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今想起都觉得心里发苦。

可真正轮到女儿受苦,她又想自私的将她留住。

“你若是再出事,这个家就要散了。”宁氏抱着她,母女俩抱头痛哭。

痛哭出来远比积压在心中更安全。

许瑾如心间密密麻麻的疼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明月没了。此刻趴在母亲怀里放声痛哭,哭到昏厥。

屋外,登枝几个丫鬟不住的抹泪。

曾经陆家耀眼夺目,连院子里的花草都透着精致。

如今,满地枯黄的落叶,似乎明月一走,整个家都散了一半。

但好在,打散许瑾如的死志,陆家总算能安心几分。

容澈坐在堂前,听到瑾娘哭声,铁骨铮铮的男儿眼泛泪花。

正说着,便见门房急忙来通传。

“将军,靖西王与王妃来了。似乎有要事相商……”

容澈用粗粝的指腹拭去泪,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快将人请到前院……”

容澈来到前院时,靖西王夫妇正焦灼的在院中走来走去,竟坐都坐不安稳。

“王爷,王妃……”容澈来不及多说,靖西王妃便捂着脸落泪。

“这是出了何事?”容澈心头一跳。

“玉舟不见了。”

“自从那日明月……玉舟便再未出现过。”

“明明当日他还出现在山脚下,后来却毫无踪迹。这段时日,我已经派人私下寻过无数次,却半点不曾寻到踪迹。将军……他不会……他不会……”靖西王妃声音发抖,双手紧紧握着拳头,红着眼睛满是慌乱。

世子与朝阳公主关系极好,两人几乎好到穿一条裤子。

当日明月以那般决绝的方式献祭,谢玉舟又如何能接受?

“他若是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四处都寻不到他的踪迹,这孩子去哪了啊……”王妃捏着手绢擦泪,她虽整日吐槽儿子,但对儿子的疼爱却半点不假。

容澈听得此话,心头咯噔一声。

“王爷王妃别急,玉舟虽性子跳脱,但不是个乱来的孩子。”

“如今宫里宫外都乱着,您千万要稳住。我这就派人一同去寻。”他与陆明月寻常爱去的地方,他也知晓一些。

待送走惊慌失措的靖西王夫妇,容澈低低的叹了口气:“明月啊明月,你这一走,大家心都散了。”

他也不敢迟疑,当即带人亲自出去寻。

从城里寻到城外,丝毫未见谢玉舟踪迹。

反倒是沿途见到不少匍匐在地,虔诚叩首之人。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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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处传出来,说昆仑神山乃造物主降生的地方。此处残留着造物主的意识,能倾听民意。许多百姓便决定三步一叩首,亲自去神山祈福。”将士瞧见这一幕也不由动容。

容澈猛地一皱眉头:“胡闹!昆仑神山距离此处数万里,便是昼夜疾驰也得数十日。沿途气候无常,还有豺狼虎豹,岂能拿人命儿戏?”

容澈当即赶往城门口,他抵达时,许瑾如已经听到消息来到此处。

“快回去吧,昆仑神山沿途危险至极,明月也不愿大家陷入危险之中。大家的心意,明月心领了。”许瑾如提起明月便心如刀绞,此刻却要强装镇定劝慰大家返回。

“许夫人,此去昆仑不论是生是死,我们都想试一试。万一传说是真的呢?”

“是啊,许夫人,这是我们自愿的,您不必再劝。”

“她为我们走了九十九步,我们为她走一走又如何?”

“她献祭神魂,我们三步一叩,比起来远远不如她所承受的痛苦。”

“您快别去了,回去吧。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了。”众人反倒劝着许瑾如,转身虔诚的匍匐在地,一步步朝着神山而去。

昆仑神山祈福一事,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人间。

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启程,为她祈福。

此去昆仑,九死一生,但谁都不愿放弃那唯一的机会。

万一,万一传说是真的呢?

许瑾如站在城门口,眼含热泪,看着众人坚定地向前。

容澈当即不再劝,他能劝一人,劝不了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他想了想,当即道:“派人去朝阳宗,请十位弟子下山。”

昆仑沿途有许多豺狼虎豹,十位弟子驻扎在沿途,也能减少伤亡。

许瑾如见到容澈,轻声道:“可有找到玉舟?”

容澈无奈的摇头:“已经将方圆三百里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曾找到半点踪迹。”

“只有护国寺没去了。”

“他最厌恶寺庙,深怕自己被带走剃度。应当不会去寺庙。”他整日惦记娶八个媳妇儿,寻常见到和尚都要绕道。

许瑾如看向护国寺的方向:“去看看吧,王妃在家以泪洗面,早些寻到早安心。”再者,她也很担心玉舟。

说完,便顶着寒风上了马车:“去……看看明月。”

容澈倒也不曾犹豫,当即策马朝护国寺疾驰而去。心中却琢磨着,玉舟来护国寺,不亚于自投罗网。

他为了躲避回佛界,不知废了多少心血。

又怎会来寺庙呢?

以玉舟的性子,躲都来不及。

可他刚来到护国寺门口,护国寺大门便吱呀一声打开。

容澈一怔。

“容施主,请进吧。师父已经等您许久。”小沙弥似乎在此处等了许久,容澈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开了门。

容澈狐疑,随着小沙弥进门。

“哪位师父?”容澈问。

刚说完,就见万佛殿内跪着一道身影。供桌前的烛台忽明忽灭,风光霁月的少年褪下华服,换上僧衣,不染俗尘,一心向佛。

“是新剃度的清微师父。”

容澈僵在大殿门口,呆滞的看着跪在佛前的谢玉舟。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容澈心头酸涩,眼眶发热,站在大殿门口迟迟未动。

清微师父侧过身,双手合十对他行了一礼:“容施主请进。”眉目柔和,眼神孤寂无波,哪还有半点少年的意气风发。

哪还有半点在陆明月面前的古灵精怪。

如今,浑身萦绕着佛前供奉的香烛气。

再也看不到当初的影子。

容澈只一眼,眼泪几乎压不住,他上前紧紧攥着谢玉舟清瘦的手腕:“你随我回去,走,随我回去!!”

清微眼里含笑:“容施主,贫僧已遁入空门,接受点化。”

“我不同意!!”

“你爹爹同意了吗?娘同意了吗?明月同意了吗?!”

“明月她不愿你这样的,她不会同意的!!”若谢玉舟一心向佛,容澈绝不拦着。

可……可……

容澈嘴皮发颤,死死咬着牙才没落下泪。

清微眼神幽幽的看向京城的方向,眼眸轻颤,可很快便恢复平静,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父母之恩大于天,清微会在佛前为他们日日祈祷。”

“明月……”他眼神微缩,露出一丝痛意,但很快便合上双眸。

“普度众生才是贫僧使命,容施主,还请回吧。”他眉宇间的平静,让容澈心惊。

他再也看不到半点谢玉舟的影子。

他就像当年的释空。

“明明你还想娶妻生子,明明你极其抵触剃度,明明你重口腹之欲……”明明,你不是这样的。

清微师父微敛着眉,转过身低声道:“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如今,清微看透了。”

“还请容施主回去吧,玉……清微不孝,无法为爹娘养老送终,承欢膝下,清微会亲自到二老面前请罪。”

说完,小沙弥便带着方丈亲自前来。

容澈眼睁睁那扇门在眼前关闭,少年从头至尾不曾多看他一眼。

他跪在佛前,虔诚不已。

“容施主,清微小师父本就是佛子转世,他生来就该属于佛门,还请施主回去吧。”

梵国此次前来,也是特意来见他。

容澈不再多言,当即转身离开。

他要速速禀报靖西王夫妇。

离开护国寺时,瞧见护国寺那颗心愿树下竟布满血手印,他脚步微顿,便朝心愿树而去。

心愿树是一颗百年古树,往常有许多信徒前来祈愿。

此刻,上边布满着斑驳刺眼的血手印,地面上,还有许多凝固的血迹。

似乎有人在此磕头,磕的满脑袋是血。

瞧着便让人触目惊心。

最让人惊讶的是,地面有两个深深的塌陷。他蹲下身看了看:“有人在此长跪不起?”

方丈无声的叹息,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容澈眼眸微暗,站起身便朝门外走去。

是玉舟。

容澈上马时早已红了眼眶,策马扬鞭,一路将消息送到靖西王府。

原以为靖西王妃听到消息时会悲痛欲绝哭天抢地,可她很平静。

她静静的坐在堂前,两行清泪洒落。

“他出生时祥瑞漫天。大师守在门前不愿离开,说他是天生的佛子。”

“我听得此话,将大师打出了门。”

但大师临走前曾说,兜兜转转他终究会心甘情愿的回到佛门。

唯有佛门,能让他心安,让他心静,让他达成所愿。

这些年,靖西王妃心中一直揣测不安。

可随着谢玉舟长大,她这颗心已经落回肚子里。

“这些年,我已经将此事放下。”玉舟爱吃肉爱喝酒,爱财爱玩闹。他甚至想要娶几个媳妇儿,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会遁入空门。

他无法忍受在佛前的孤寂。

却不想……

兜兜转转,他心甘情愿回到了佛门。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既不愿我去打扰他,我便不去。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好好的,做普度众生的佛子,没什么不好。”靖西王妃哭的难以自持。

身侧小儿子拉着母亲:“母妃,你不要哭。哥哥要干大事。”

靖西王妃哭声一滞:“你怎么知道?”

小儿子偏着脑袋:“舟哥临出门前告诉我啦,他让我好好照顾母妃,替他在父母跟前尽孝。他要干大事儿……比娶妻生子更大的事儿。”

“不过,他不许我告诉父王母妃。您可不能戳穿我啊……”

靖西王夫妇眉头一凛,狠狠的拧着小儿子脸颊:“前几日找不到你大哥,你都不肯透露一句,你这熊孩子!!!”

“嗷嗷嗷嗷我错了我错了父王救命啊……”

容澈见两人郁气散开,偷偷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他站在长街上,百姓安居乐业,日子平静又祥和。一切就像从未发生,唯独……

明月没有了。

他回到府上时,陆家门口依旧摆着许多鲜花吃食,大多是孩童喜爱之物。看多了眼热,他便移开目光。

“供奉过明月的东西,便送到城门口散出去给大家分了吧。供奉过的都是好东西,有福气。”

供桌前立着两个小丫鬟,听完便应下。

登枝在门口焦灼的走来走去,瞧见容澈回府,眼眶霎时热了。

“可是夫人有事?”容澈见到她立马问道。

登枝抿了抿唇,神色晦暗:“您……您先去看看。”当即快步朝内院走去。

容澈心头发慌,他这几日将岳母留在府中,便是为了防止妻子想不开。

还未入院,他便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欢笑声。

容澈脚步一顿,面上急色褪去,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什么事笑的如此开怀啊?说来给我听听?”

院内摆着许多陆明月的衣裳,容澈不敢多看,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给明月清洗衣裳呢。你瞧瞧,都是她平日里惯爱穿的衣裳,我给她收拾收拾,让人送去。”

容澈一愣,愣愣的看向登枝。

登枝正侧过身抹泪,若无其事的上前和许瑾如挑选衣裳。

许瑾如笑吟吟的挑出几身崭新的衣裳:“这几套还未穿,收拾起来,给她送去。”

“你说说这孩子,要出门修行怎么不告诉娘呢?方才醒来,院里没寻到她,可吓死我了。”

“对了,相公,咱家怎么挂着白幡?这快过年了,多不吉利。”

“赶紧撤了吧。”

“瞧着便瘆得慌。”

“对了,将北昭的一应特产都准备些,明月重口腹之欲,吃不到家乡特产会想家。”

许瑾如笑眯眯的命人去准备。

容澈却只觉得浑身发凉。

他喉咙干涩发紧,良久才小声问道:“明月,去哪里了?”

许瑾如当即嗔怒的瞪他一眼:“你还瞒着我呢?她随高人修行去了啊,还是方才登枝告诉我的。”

“你们都瞒着我。”

“她去学本事,难道我还会拦她不成?我虽舍不得明月,但也不至于糊涂。”

说完便转身收拾东西。

登枝见她没注意,便拉着容澈到角落,低声道:“将军……夫人方才一觉醒来,竟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忘了自己为何白头,忘了府中为何会办丧事,忘了……”忘了明月献祭。

“奴婢慌乱之下,才说小公主随高人出门修行去了。”

她原本想说出实情,可这段时日夫人浑浑噩噩,随时都会随小公主而去的状态实在令人不安。她不得已,便扯出这弥天大谎。

“方才太医已经来看过,说夫人受到的打击太大,遗忘了一部分令她心碎的记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容澈沉默许久,才摆手让登枝下去。

瞧着夫人欢喜的给女儿挑选衣物吃食,他扯了扯嘴角,才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挺好的,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哪个母亲,在亲眼见女儿决绝离世的模样,还能保持健康的心理吧?

他看了眼瑾娘,便悄声离开后院,请来太医。

太医斟酌片刻后,才道:“夫人受到的心理创伤太重,且又在心里不断地回忆那一幕,一直无法走出来。”甚至,这属于一种自虐的心态。

许多人在遭受心理重创时,会不断的回忆那一幕,便会愈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容澈忍着泪意道:“多谢太医,还请太医能替府中保密。”

太医自然懂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当即应下。

容澈当即吩咐下去:“从今以后,在夫人面前不许透露出明月的……死讯。”

“除容许两家家眷,旁人入府,一律婉拒。”

“这段时日,不要让夫人出府。便说外边有些乱,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陆砚书直到天黑才回家,皇帝这一病,精气神便迅速垮下来。

谢承玺是陆明月弟子,这几日与陆砚书,也是强撑着一口气打理北昭。

陆砚书额头还蒙着一层白纱布,见过母亲后,才回到房中。

他这几日记忆仿佛出现了偏差,竟出现了自己飞天遁地的模样。

还有许多一闪而过不该属于他的片段。

但很快便会在脑海里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鬼使神差的,将这些记忆全都用文字记录下来。此刻,他站在窗台前,摩挲着手中杂乱的文章,狠狠皱着眉头。

漫无目的的在院中走着,不自觉便来到明月房中。

明月房中点着灯,他心头一喜,慌忙推门而入。

屋中,善善点着灯,正抱着陆明月的课业,认认真真看书。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善善合上书籍,不自然的问道。

陆砚书上前,见他正临摹明月的字迹。

善善低垂着头:“她总想让我替她做作业,我先练练笔迹。等她回来,我就能替她写作业了。”

陆砚书摸着他的脑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陆家门外,一只瘸着腿的小狗趴在门口。小狗身上黑漆漆的,雨水混着泥巴沾满毛发,若是细看,便能看见黑泥下的纯色白毛。

小狗耷拉着脑袋,身上的毛脏兮兮的,似乎被欺负过,身上还有许多伤痕。

眼睛处结了痂,似乎被人打伤了眼睛。

门房一开门,便瞧见门口来了只脏兮兮的狗。从供桌上拿了些吃食,小狗顿时扑上去,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吧,这是大家供奉给明月姑娘的。”

“横竖她也吃不到了。她心善,你吃了,她会开心的。”门房轻轻叹气。

小狗一顿,大大的眼睛霎时萦绕着泪珠。

“唉唉唉,你们看,狗竟然会哭?它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方才听我说明月姑娘,竟然落泪了。”门房一脸惊讶,瞧见小狗呜咽一声,趴在地上,竟然连吃也不吃了。

“连狗都知道感恩,上面那群却是恩将仇报……”有百姓暗骂。

“瞧着是只流浪狗,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若是留着看家护院应当不错。”门房摸了摸狗头,不知道为何,竟觉得它身上仿佛带着一股悲伤。

门房无奈的笑笑,自己真是疯了。从狗脸上能看出悲伤。

“这狗身上全是伤,怕是养不活。又是只小狗,恐怕还要不少粮食养着。”众人犹豫不决。

“狗狗,大狗狗……”温氏正好带着女儿灿灿回府,灿灿趴在奶娘怀里,突然指着遍体鳞伤的狗狗。

“要要要……”她使劲在奶娘怀里挣扎,奶娘几乎抱不住。

“小祖宗别闹别闹,带你去看啊。”奶娘急忙将她放在地上,灿灿当即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跑过去。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狗一脸欢喜:“稀饭,要……”她竟直接冲上去抱住了。

奶娘骇的心惊肉跳:“别碰!!当心野狗咬人!!”哪知那脏兮兮的野狗竟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亲昵的用脑袋贴了贴她的手心。

“哎哟,这狗跟咱陆家有缘呢。奴才说起小公主,这野狗还落泪呢。”门房小心翼翼说道。

奶娘眉头一皱:“咱们小小姐要什么宠物没有?何必要只野性难驯的野狗,还不知养不养的活呢。身上只怕有跳蚤,小小姐快送开。”奶娘哄着她道。

哪知平日里极好糊弄的小灿灿却死死抱着狗,甚至红了眼睛。

“咕咕咕咕咕……”小姑娘翘着嘴巴,不肯松手。

一岁多的孩子说话语无伦次,众人也没多想。

奶娘有些急,民间有人被野狗咬了而染病的,那可是药石无医。

温氏露出几分诧异,女儿从未这般执拗过。

但见孩子可怜兮兮,又不忍心:“罢了,给它洗洗,上点药,看能不能熬过来吧。若活着,便养在灿灿身边。”奶娘还想拿再劝,但见主子主意已定便不再说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总是陪伴在明月身边的妖王追风。当年追风还是一条狗时,就屁颠屁颠跟着明月。

触景伤情,她有些伤感。

追风落在神界手中,也不知如何了。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不知哪个黑心肝的,连这么小的狗都不放过。”

“若再拖几日,只怕这狗活不成了。”

“幸好遇到咱家小小姐,不拘着银钱和汤药,一日日给它灌下去,才好转起来。”嬷嬷站在廊下摇头,不过,瞧见那小狗洗的干干净净,浑身毛色雪白,又觉得机灵可爱。

“奴婢瞧着,这狗倒有些灵气。”伺候的小丫鬟低声道。

夜里但凡小主子咳嗽一声,亦或是踢被子,它都能感受到。

明明还没巴掌大,夜里却不肯去狗窝中睡,整夜都要守在小主子房门前。

嬷嬷心头满意,便进屋伺候小主子去了。

小狗蜷缩在角落,见无人注意,便悄无声息的离开院子,朝着院外走去。

它似乎对陆家很熟悉,很快便站在陆明月的院门外。

小狗趴在门口呜咽,却不敢走进一步,只趴在院门外感受着从前的记忆。

良久才又回到小灿灿院内。

阿蛮穿着一身冷峭的白衣,眉宇间仿佛染上寒霜。好不容易将养出来的几分富态,又迅速消散下去,身形单薄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扭曲了一瞬,晏清仙尊站在院内时,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阿蛮,凡间事了,如今,你该随我回神界了吧?”

“凡间动荡不安,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敢留你在人间。”

阿蛮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寻常还有几分少女的天真,如今,却不复存在,甚至带着几分冷厉。

她转身看向晏清仙尊时,晏清仙尊神色猛地一怔。

不知为何,他竟从女儿身上,看出几分甘棠的气势。

他真是疯魔了,陆明月再次献祭魂飞魄散,她那七个弟子神格破碎,即便甘棠侥幸在人间轮回,将来也逃不过一死。

他想起寒川,也不由心头胆寒。

寒川势必要斩草除根的。

遁入轮回的那几个弟子,只怕也躲不过去。

“去神界?去你们那乌烟瘴气,是非不分的地方吗?”阿蛮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从前她只怨晏清仙尊害她母亲。

如今,却更恨他助纣为虐。

晏清仙尊嘴唇微动,提起陆明月,终究是无话可说。

寒川此举,实在太过卑劣。

神界拿她没办法,诛仙台杀不死她,雷劫劈不死她,唯一的法子,便是逼她自戕。

但陆明月此人,吃软不吃硬。

最了解你的,绝不是自己,而是你的敌人。此话对寒川,当真是应验了。

他百般算计,无非就是算计陆明月再次自戕。

饶是晏清,都压不住心头的苦涩。

“爹……爹爹也是迫不得已。”晏清仙尊低声道,他可以做不要脸的恶人,但在女儿面前,却觉得难堪。

女儿鄙夷的眼神,让他双手双脚都无措极了。

阿蛮嗤笑一声,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他。

“好一句迫不得已。”

“我平日里虽看不得烛墨,但烛墨好歹为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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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不愿再看女儿失望的眼神,他认真道:“阿蛮,我亦敬佩朝阳剑尊。但我和她,阵营不同罢了。”

阿蛮眼里已经带出几分泪意,失望到嘴皮都在发抖:“阵营不同,又岂能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我且问你,你当真还要做寒川的走狗,随寒川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么?”

“你们已经害死朝阳剑尊,难道还不够吗?你就不会良心难安吗?”她眼里的失望几乎将晏清淹没,这一刻,他竟有些胆怯。

害怕女儿真正与自己生了间隙,再无法修复。

“我……”

阿蛮身子发抖,满脸泪痕:“我曾想过,自己的爹爹会是风光霁月拯救众生的盖世英雄。结果,他却是个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无耻小人!”

晏清眼睛发涩,见她这般模样,早已心疼不已。

女儿自小没了母亲,被所有人排挤,他心中本就愧疚,恨不能将一切宝贝都堆在她眼前。

如今见到孩子如此失望的神色,他哪里好受。

“我只恨自己不能死在明月坟前谢罪……我死在她坟前,都怕污了她的眼睛。”阿蛮这决绝的话,吓得晏清仙尊眼皮子狂跳。

“你若不愿,爹爹便不做了。再也不做了。”

“阿蛮,爹爹不做了,你相信爹,我再也不做了!!神界的是是非非,爹都不再管,你相信爹。”这话吓得晏清仙尊魂飞魄散,若孩子为他谢罪而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安生了。

他轻柔的安抚阿蛮:“你信爹爹一次,我再也不会了。”

阿蛮只看着他放肆大哭。

晏清仙尊手足无措的看着,却又知道女儿对他有隔阂,不敢靠近。

待阿蛮发泄完毕,她站起身才低低道:“我随你回神界吧。”

晏清仙尊原以为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此刻乍一听她这话,他狂喜之下,竟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什么?”

“阿蛮,你真的愿随我回神界?好好好,你若愿随爹爹回神界,你便是要天上的星子,爹也给你摘下来。”

“爹在神界倒也说得上话,必不让你委屈了去。”晏清眼底止不住的狂喜。

他早早便在神宫给女儿收拾好寝殿,空置几年,如今终于要迎来主人。

看着从前的小丫头,身上已经隐隐有了她母亲与自己的模样,晏清一颗心都圆满了。

只想起方才对阿蛮的承诺,微微蹙起眉头。

这神界统共就三位仙尊。

当初帝君下界时,让他与白蘅协助寒川治理三界,如今白蘅已死,他若撒手不管……

但想起寒川交给他的任务,又忍不住头疼。

罢了,最后一次。

再帮寒川最后一次,从今以后,三界是死是活,他都不管了。

阿蛮却是幽幽的看着他,直视他心虚的目光。

晏清仙尊莫名有些心慌,顿时移开眼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有多心虚。

阿蛮并未搭理他,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

阿蛮静静道:“我去收拾行李。”

晏清仙尊轻皱起眉头:“神界什么宝贝没有,一切去神界置办就是了。”这凡间之物小气又上不得台面,他的女儿怎能用这种东西?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阿蛮拾起明月送她的布老虎,将其郑重的放在心口。

嘴角勾了勾,笑意发冷。

他这样的人,怎能明白这些东西有多可贵。

“对仙尊来说自然不值一提,对我来说,神界诸多宝贝,也不及它们。”有明月送的,祖母送的,还有陆家人送的。

晏清仙尊不再说话,女儿如今就像一柄尖刺,稍微靠近就会扎人。

只要她愿意跟着回神界就好。

人间颠覆,已经进入倒计时。

就算他不帮忙,这也是无法更改的结局。

“过几日便是神界万年一次的开元盛会,正好带你见一见。这可是神界最盛大的典礼了。”

阿蛮神色冷淡,甚至有些悲戚。

明月献祭,他们应当很快活吧??阿蛮咬着牙,她眼神憎恶的看着天。

她如今却要回到那等厌恶的地方,真令人恶心。

此刻的烛墨,却是回了东凌。

阿梧的坟墓便葬在此处。

他轻轻摩挲着石碑上刻着的名字,时隔多年,依旧疼的无法呼吸。

他在陵墓前呆了三天三夜才离开。

离开之时,听得东凌皇后八个月早产,生下一个身子孱弱的皇子。这是东凌皇帝玄霁川唯一的子嗣,也是东凌如今唯一的血脉。

据说满朝文武喜极而泣,很是欢喜。

皇室派人在城门口施粥散财散糖,让人沾一沾喜气。

烛墨想起曾经参加过玄霁川和白荷花的婚礼,便入了城。他隐藏身形立在宫墙之上,明明外边喜气洋洋,但宫门内似乎并无多少欢笑。

甚至,气氛甚至称得上凝重。

白荷花躺在床上,襁褓中的婴孩小小的哭了几声,感受到母亲气息便止住哭声,安稳的睡过去。

屋内宫人环绕,但她眉宇萦绕着几分忧愁。

而初当爹的玄霁川,却神色淡淡。

烛墨也曾痛彻心扉的爱过一回,爱不爱,是藏不住的。

玄霁川眼中有愧疚有责任,但唯独,没有了当初的情意。

烛墨自嘲的笑笑,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离开。

三日后便是神界的开元盛会。

开元盛会,素来万年一界,这是寒川主持的第一届盛会。

顶替帝尊的位置,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亮相。

传闻,最早开天辟地之时,便被称为开元。谁定下的,什么时候定下的,一概不知,这是神界数万年来的传统,无人去追寻根源,也追不到根源。

但每隔万年,在那日举行开元盛会,却是神界唯一的传统。

便是烛墨与神界生出莫大的间隙,也要上天参与的。

他回到神界时,开元盛会已经开始。

整个神界都笼罩在神光与仙音之中,瞧着……竟让人有种悲伤。

龙族已经到达神界,龙王正翘首以盼的看着殿外:“今儿凤帝要携儿女参加盛典,也不知能不能看见龙主。”

龙王厚着眼皮去了一趟凤族,却并未瞧见小龙主,心头早已落寞极了。

“等会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瞧见凤帝,你便去亲自赔个罪。小龙主毕竟在她手上,当初诸多间隙,如今也要化解才是。”

烛墨却是抬头看向四周,他曾去冥界寻找阿梧的转世魂魄。可整个冥界都没有她的消息。

此刻,他半点不曾在意龙王说什么。

只眼神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直到,瞧见司命星君才带起几分笑朝对方而去。

“查不到帝君,查不到帝君,别问了。”司命星君摆摆手,已经有些烦闷。

一转头,才见是烛墨。

他脸上的烦闷散下去几分,烛墨在神界依旧是罪人,但他当初随着陆明月打上天,众人反倒是敬着他几分。

烛墨也有些无奈,只得恭恭敬敬道:“可否请司命星君帮忙查个人?”

见司命星君皱起眉头,他又道:“某并不愿给司命星君添麻烦,只愿星君告诉我,近两年可有历劫的女仙回归神界?”

司命星君一听,这才松开眉头。

“若是查别的,我或许不清楚,但你若问女仙,我倒是可以确切告诉你,并无。”

“并无女仙下界历劫。”

烛墨顿了顿,心头浮现出几分酸涩,他神色有些狼狈,但维持住心绪对司命星君道了谢。

耳边仙音渺渺,他却觉得这花团锦簇之下,是何等的黑暗与污秽。

烛墨眼底微冷,只不过,他虽有龙族说情,但依旧是个罪人之身。

眼前无数神明到来,欢声笑语不断。

没一会儿,便听得天边传来梵音阵阵。

“是佛子到了。”

“听说佛界下界多年的佛子归位,就连寒川仙尊都送去了贺礼。”

烛墨听得耳边谈论,不由朝金光的方向看去。

只见佛门诸多菩萨竟簇拥着……

烛墨心神一顿,微微站直身子。

谢玉舟!

谢玉舟怎会在此处?他依稀记得,谢玉舟早早就开始存老婆本,念着要娶媳妇儿的。

“佛子尚未回归,如今已经接受点化,法名清微。不过,终究会重掌佛门就是了。”身侧有人低声道,语气敬畏。

烛墨静静的看着他,谢玉舟脸上早已不见当年的天真顽劣,仿佛一夕间便成长起来,成了这耀眼夺目的清微师父。

只不过,成长的代价巨大,伴随着血腥与死亡。

“晏清仙尊对那唯一的女儿可真好,瞧着竟有些女儿奴的架势。”

“甚至还亲自去请教家中有女儿的人家,求问该如何教养。”

“原以为是个凡人之女,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嘘……晏清仙尊对那孩子有感情,可不敢胡说。”周边的人这才住了嘴。

烛墨看着面前的蟠桃和仙酒,旁人兴致勃勃他确实百无聊赖的。

跟着陆明月那几年,她打劫过神界,蟠桃仙酒都是喝到腻。

没一会儿,耳边便听到一声穿透九霄的啼鸣之声。

“是凤族来了吧?”

烛墨抬起头,便见九霄之上浑身沐浴着神光的凤帝正拖着长长的尾羽,身后跟着凤族众人。

烛墨被光芒刺的忍不住抬手,指缝处,他隐约间瞧见那位前妻……化形落地。

她眉目沉静不怒之威,穿戴着凤族独有的帝羽,浑身气势高贵凛然。

唯有见到身后一双儿女时,眉宇露出几分温柔。

看清脸的那一刻……

烛墨身形猛地一震,骇然的双眸赤红,死死的看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请收藏:https://m.yuntingwenyuan.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烛墨大概是疯了。

他竟然在神界,看到了难产而死的亡妻。

她被所有人簇拥着,头上插着一根凤凰簪,熠熠生辉。脸颊雪白如玉,在阳光下,仿佛萦绕着一层淡光。左手牵着个古灵精怪小女儿,右手边站着个小男孩。

平日里见了自己冷淡至极的少年,此刻笑意吟吟的看着母亲,眼神中满是孺慕与亲昵。

所有凤族众星捧月的将她们围在中间,呈现出保护姿态。

烛墨霎时间,整个人仿佛遭受了重创,直直的看着她泪流满面。

烛墨跌跌撞撞的就要冲上去,身侧的族人却是将他拉住。

“你做什么?这般莽撞别吓到小龙主。”

“哎哟,这就是小龙主吧?”龙王眼巴巴的看着,眼里嫉妒又羡慕。怎么凤族就这般好运呢?

“都是你小子不争气,连个龙主都生不出来。”龙王眼神露出几分可惜。

别看都是龙主,可龙主出在谁家,便代表着哪一脉的崛起。

如今四海龙王,以他东海为首。

若龙主出在其他海,恐怕以东海为尊的规矩就要被打破了。

“也不知哪个没担当的,敢做不敢当,连凤帝都敢撇下。听说凤帝挺着肚子回来时,就剩一口气了。”

“连带着肚腹中的孩子,都差点殒落。”

“没熬过来便是一尸三命。当时凤族闹得动静可不小,四处求仙药。哎呀,若早知怀的是龙主,咱们当初就该雪中送炭啊。好歹念咱们点恩情。”这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可差远了。

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们还想将龙主抱到龙族来养。

族人你一言我一语,瞧见凤帝的模样丝毫没有异样。

“太子殿下,你这脸色怎么这样差?”有人瞧见烛墨苍白骇人的脸色,不由开口问道。

烛墨眼神直溜溜的看着凤族进入神殿落座。

“她……她……”他艰难的指着凤族的方向。

“她是谁?为首那个,是谁?”他呆呆的指着远处的凤帝。

龙族众人满脸莫名,甚至有几分惊愕的看着他。

“那是凤族新任女帝,小凤主小龙主的母亲。你的前妻啊!你亲自迎娶,亲自和离的前妻!!殿下,你连她是谁都不记得吗??”说话的声音满是惊愕又尖锐,这也太不可思议。

“她是凤帝?凤帝?不不是,她是我的妻,是我的妻啊。”烛墨神色隐隐恍惚,说话都断断续续,整个人失魂落魄。

“嘘,可不敢胡说。凤族要打人的。因着退婚一事,龙凤两族闹得不可开交,咱们还想带龙主回龙宫,切莫起争执。”有族人小声的劝道。

可一抬头,却见烛墨疯了一般。

“是我的阿梧,她是我的阿梧!”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她。

“凤梧女君,确实单名一个梧字。”

“当年她出生时,许久不曾破壳。是朝……是捅破天的那一位,助她破壳,还给她起名凤梧。”长老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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