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中,物价飙升,糖是个尤为奢侈的东西。一个萝莉一个正太吃得不亦乐乎,满嘴糕点渣子。
陆拂拂一进来,左慧和王女女都愣了一下,然后两人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惊恐、犹豫,等等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复杂表情来。
还是王女女先开了口:“说完了?”
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她怎么把这位给忘了!这位可不比牧临川那小暴君好办。她俩之前在村里死掐的时候,陆拂拂她就没少在王女女手底下吃暗亏。
拂拂心念电转,从善如流地挤出个讨好的笑:“说完啦。”
王女女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陆拂拂,你出息了啊,长进了啊。都认识皇帝了,还骗我。”
拂拂又挤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没吭声。
其实,说来说去她只是害怕,三人之间的关系会因为她“废后”这一层身份而发生改变,就像之前她跟阿芬一样。
她能看出阿芬的害怕、畏惧与疏远,刚刚进门的时候,她一颗心几乎快提到了嗓子眼里。
可王女女这副似嗔似怒的表情,拂拂怔了一下,反倒不紧张了。
还好,王女女还是那个不慕强权,泼辣直爽的王女女。
心底松了口气,拂拂蹬鼻子上脸,一步一步,期期艾艾蹭到了王女女身边儿,撒娇道:“我这不是早就说了自己是王后吗?”
“你又不信。”
王女女气得直瞪她:“你空口无凭的这么说,我能信吗?这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这实在不能怪她。
陆拂拂成了王后这事儿实在太玄幻了。到现在,王女女还没有实感,完全不能将面前这姑娘和王后这一国之母联系到一块。
陆拂拂还是那个陆拂拂,当初那个在村子里和她死掐,却总是掐不过她的姑娘。
她承认,当初是她过分了点儿,老逮着陆拂拂挑刺儿。
可是……咳咳,这不是村子里没人玩吗?其他人她又看不上,就隔壁家这个陆拂拂,傻不愣登的,笑起来的时候像条欢实的小狗崽子,她手贱老想着拽她尾巴,捋一把毛。
左慧失笑:“好了,拂拂又不是故意的——”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格外亲和,“她之前还骗我她叫陆泠泠呢。”
两面夹击,拂拂冷汗直冒,连连摆手:“那不是因为牧临川正在找我吗?”
左慧和王女女这倒是齐齐地愣了一下,异口同声地问:“你是偷跑出来的?”
“咦?你不喜欢陛下?”
拂拂蔫巴巴地戳着盘子里的糕点,戳啊戳,直将那一块儿糕点戳得乱七八糟的。
王女女嘴角一抽,一巴掌毫不客气就打在了她手背上:“别浪费粮食。”
拂拂这才悻悻地收了手,颓然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这事儿,说来话长。”
……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了。”
以这一句话作结,将她进宫认识牧临川,再到被绑架离开并州的这段经历,原原本本地交代完毕后,拂拂咬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当然,除了幺妮和系统这事儿略过没提。
王女女和左慧都皱起了眉,陷入了沉思。
“虽然陛下地位尊贵,但拂拂,我觉得这陛下不是良人啊。”王女女一针见血地下了个评判,眉毛皱得紧紧的。
“怪不得都说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做什么都好,不要生在帝王家。”
吞下口中的糕点,拂拂干巴巴地道:“……所以我也不知道牧临川对我是个什么感情。”
“报恩?”拂拂摇摇头,“我不稀罕。我救他就没想着要他报恩。”
她不稀罕这些。
她喜欢牧临川就是光明正大的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对他好。
她也不觉得对喜欢的人好是多么卑微下贱的一件事,若感情还要斤斤计较,计算着今日你欠了我几分,明日我要你还几分,那才叫可怕呢。
感情本来就是自然流露的,最热烈最单纯最自然的。
不喜欢了也很简单,那就即刻抽身而去。
撇开幺妮不谈,她离开牧临川,也是不希望牧临川是怀揣着报恩之意留她在身边的,她看不上这样的感情。与其生拉硬凑在一块儿,她不如去找一个她喜欢的,对方也喜欢她的情人。
女孩儿的择偶观很简单,也很直接,甚至于自然热烈。
她生于山野,长于山野,行走间,吃的是山里的果子,俯下身喝的是山里的溪水,看到的是云雀穿着鲜艳的服装,唱着动人的歌声求偶。
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流露。
可她都暗示了三五回了,牧临川也没个回应。那就只好——君若无情我便休了。
好在,王女女和左慧也和她一样,俱是见寒作热,热烈自然的小人物,都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
左慧苦笑:“唉,这感情的事儿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出来。”
刚刚糕点吃太猛,有点儿噎得慌,拂拂端起茶杯,咕嘟嘟一口气喝了一大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