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花洒浇了自己满头满脸窝在淋浴间的角落哭了。
她现在好想家。
江浔的高考完满结束。
虽然昨晚确实没睡好,但他为了这一天夜以继日追赶了一整年,决不想事到临头前功尽弃,他甚至已经想到考进z大站到姐姐面前,问问她到底还打算躲去哪里——他说他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做到,他要证明给她看。
他考试的当口江范成去挪了一次车,车是跟同事借来的,这一天专门负责接送江浔,但是考场附近的地儿实在是寸土寸金,江范成只好把车挪到远一点的停车区,本想着考试结束的时候开来正好即停即走,结果一到点直接就被堵在附近寸步难行了。
看那个势头没有十几二十分钟动不了,正好江浔和郭杰、于晓伟他们一个考点,几个人一拍即合决计要干一番“大事业”来纪念,直接去了学校对面的小店。
时间算得刚刚好,江范成“突出重围”之后,接上同样完事儿的江浔,去老城区最有名的牡丹亭酒楼搓了一顿馆子,父子俩胡吃海喝谈天说地,大概自王雪兰去世之后,是头一次感觉这么亲近。
回到小区已经八点半,楼道里老爸恰好被临时叁缺一的钱叔截胡,江浔见老爸手瘾犯了,这几天忙里忙外也辛苦,自然让他去好好玩个痛快,自己一个人先行回了家。
日光灯管滋滋亮了起来,江浔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扶着门框开始脱鞋。
眸光不经意地扫视了客厅一眼,总觉得,这家里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门。
自从姐姐去外地上学之后,她的房间一直都是开着门透气的,可是今天她的房门关上了。
好奇怪,今天走的时候,他和老爸谁也没去做这多此一举的事情吧。
长睫微微压下来,他思索了片刻,心脏陡地轰然直跳。
几乎是下意识地抬眼就对着关门的卧室喊了一声:“姐——”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静静等了几秒,没有人。
江浔耐不住性子,关上门就叁步并做两步冲到江夏的房门前,叩叩两声。
“姐,你回来了吗?”
这时候,昨天怎么气怎么怨,好像都被抛诸脑后烟消云散了。
里面还是没人应。
心下稍稍冷却,江浔拧了拧门把。
竟是锁的。
他站在门前忽然无所适从,低着头看着握把的手,心跳重新加速。
——她回来了。
姐姐她回来了。
这件事几乎盖过了高考结束所带来的喜悦,江浔轻轻吐了口气,冷静下来,回头去翻鞋柜,那里确实有一双之前并不摆在那儿的女式帆布鞋,这么一想,江夏在那个房间的推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江浔仰起头捂住脸,只觉得眼眶发热。
他又重新走回她房门前。
敲敲。
再敲敲。
“不开门的话,我要怀疑是有小偷入室盗窃,撞门了。”
停顿几秒,那头还是没动静,他有点不安。
再敲——
门后响起喀哒声。他的心也跟着喀哒了一瞬。
露出一条缝。
“……”缝隙间是江夏苍白的一张脸,红着眼,显得很疲倦,门外的光线让她有一刹那的不适应,下意识眨眼躲了躲。
从嘉源到沂海,坐高铁差不多要七个半小时,江夏这一天马不停蹄辗转到家,精神萎靡到连饭也没顾上,回到家沾床就睡。但,好歹是到家了,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仿佛回到母亲的胎盘,她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松懈。
她有想过要不要去找江浔,就像去年他等她高考考完那样,然而她现在这副面貌,又怎么去见江浔呢?
一觉被敲门声惊醒。
还有他的声音。
她在黑暗中睁眼时,感觉围绕自己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甚至在怀疑这一刻是不是一个梦,躺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门外是自己最想见的人,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不敢。
她不敢应声,不敢开门,就怕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直到他的声音越来越真切,江夏才缓缓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门缝。
“……”
少年就站在她面前,鲜活耀眼。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