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所有的宗门和家族都是选择让年轻的留下,年纪长的前往与异兽对抗,而丹鼎宗自然也不例外,便是俞幼悠他们闹着要去,恐怕也只会换来被马长老打晕丢回丹鼎宗的结果。
俞幼悠沉默了一下,把心中的不安和担忧全部压下,从芥子囊中翻出最后两张传送符,认真地塞到了百里空山和妖皇的掌心。
她叮嘱:“这个你们带好,遇到危险一定记得先逃。”
最后半句她说得尤为认真,因为她太清楚这两狼的德性了,恐怕都不知道怎么用狼爪子比划逃字。
妖皇继续揉着她的脑袋,含糊地应了,而后严肃道:“若是我们俩出了事,你第一时间返回妖都寻你乌姨,她知道该怎么……”
“打住。”俞幼悠面无表情地喊停:“战前禁止说这类话。”
她看着这两人,聪明地把自己也要去中州古城的事瞒了下来。
妖皇还真的闭嘴不说了,只深深地看着她,摸着自家崽子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一点为她理顺,顺便悄无声息地把她身上沾上的白狼味儿抹掉。
俞幼悠没有丝毫察觉,她只是认真地和妖皇嘀咕着逃跑的重要性,顺便把给他俩准备的灵丹一一拿出来。
“这是止血丹,你受伤后吃一粒就好了,如果中毒的话就吃绿色的这粒清毒丹,有点苦,我在外面裹了层糖衣……”
百里空山持剑安静地看着这温情的一幕,然而看着看着,他就发现妖皇突然抬起头对自己露出一个冷笑。
他皱眉,抬眸和态度奇怪的妖皇对上,略显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
妖皇从一来到镇东郡后,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用眼刀剜他,就像是看到了叛徒似的,然而除了干瞪眼别的倒也没做什么。
百里空山没有理妖皇,因为他怀疑这大狼的脑子还没好完。
把丹药全部分成两份塞给两人后,俞幼悠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儿,踢了踢脚边的一粒小砂石。
“我知道怎么做人,但是还没学会怎么做狼。”她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常些:“你俩都得回来教我。”
片刻后,两只宽厚的手都按在了她的头顶。
“好。”
“一定。”
妖皇回答完后,便顺手将百里空山的手从自家狼崽子头顶拍开,眼神中警告意味十足。
少把你的狼味儿蹭到我家崽子身上!
……
大战之前的气氛变得格外紧张,自那晚告别过后,俞幼悠也再没看到百里空山和妖皇了,所有要前往中州古城的修士此刻都集结在一起,沉默而安静地站在城外,仿若入定。
城中的传送阵不断闪现,时不时地便又有强大的气息出现在此,又都不言不语地加入城外那沉默的队伍中。
天音禅寺那位渡劫境的活佛亦在其列,却并未有任何宝相庄严之感,只身披一件灰扑扑的旧纳衣,手执同样陈旧的木鱼,好似山寺门前负责洒扫的老和尚一般苍老且平朴。
与妖皇相似,他身上的修为亦是压制在了化神境。
妖皇与老和尚的视线对上,两人都微微颔首便算致意了。
而下一刻,两人同时往前数步,出现在这庞大队伍的最前方。
这并非是两人在做所谓的地位相争,而是身为渡劫境强者的骄傲和自觉。
此役,他们注定会是挡在最前方之人。
镇东郡早就成了备战之地,因为不管这次大战是成是败,东境防线注定会再次受到异兽潮的冲击,所以南境调遣了不少云舟前来驰援,此刻防线上空密布着整齐的庞大云舟,乌压压的似一片庞大的阴云。
后方留守的年轻修士们肃立在后方,紧紧握住武器,沉默地目送着那些前辈们远去。
天地间静寂无声,无人开口道别,唯有呼啸的秋风吹得草木呜呜作响。
天光越发黯淡,片刻之后,那一队修士御空而起,朝着中州古城的方向而去,无人回头。
在那队伍之后,万千修士拱手躬身,朝着前辈们长拜不起。
直到这些修士都离开后,曲清妙才猛地抬起头,心中不安地寻找着消失了两天的人。
她抓住白宁:“白师弟,你可曾见过小鱼他们几个?”
白宁愣了愣,如实答:“他们说药材不够,回桐花郡去采购灵药了。”
曲清妙心中浮出微妙的感觉,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然而却没有证据。
恰好此时轮到她去边防线巡查了,曲清妙也只能压下那些隐忧,拎着丹炉朝着城外纵跃而去。
同样的问题在天盾门和云华剑派的驻地中也发生了,御雅逸说自己回南境了,剑修们说是剑豁口了要淬炼,盾修们则是大盾烂了个洞要修补,总之是齐齐地消失在镇东郡里了。
然而那群被过问的主角,早在昨日便通过传送阵到了西境,此刻早已从西境防线悄无声息进入到万古之森了。
直到进入那阴影重叠的密林后,狂浪生才松了口气,终于能问出被困扰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要从西境进来啊?”
因为眼下万古之森外围一丝灵力都没,为了节省灵力,所以众修都没有御空飞行,而是选择在密林中步行。
赵光霁抬起剑,都没有用灵力,使了个剑花便将前方的那截枯木给劈开了。
他大步走过去,瞥一眼狂浪生:“傻不傻?从东境进去的话,被发现了肯定要被绑着丢回镇东郡的。”
御雅逸翻身骑在踏雪身上,日常给不聪明的盾修们补课:“他们那群人气息太强大了,从进入万古之森开始就会引来很多厉害的异兽,如果我们跟他们身后,不小心撞到一只化神期异兽就难办了。”
“更重要的是,东西两境相反,等厉害的异兽朝着东边冲过去了,我们就可以安心在它们家里搞事了。”
盾修们陷入沉默,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连选个路线都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门道,你们玩战术的人心太脏了!”
御雅逸正想要反驳,结果就来到了一片眼熟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