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黑色的银行卡连同刚才徐立国给她的那张一并放在桌子上,轻声道:“这两年你给我的所有钱都在这张卡里,除了我给父母的十万。”
“什么意思?”徐立国眉头紧锁,看着她沉声道:“刘琉,这不是赌气的时候,我关了你两年让你没法工作,这些钱是我欠你的,也是你应得的。”
刘琉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用身体获得的吗?确实,我的身体应得这些钱。但…我不想要。”她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第一次直呼其名,“徐立国,两年前我干干净净来到这里,两年了,不管这期间我经历了什么,我都希望可以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离开。钱,我可以再挣,丢掉的尊严既然已经捡不回来,那就让一切到此为止,我不想丢掉更多。毕竟你亏欠我的从来都不是金钱。”她不要这钱倒不完全是因为尊严,主要还是不确定这钱来源是否干净。
她的眼睛很亮,里面闪烁着坚持。
徐立国怔忪,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刘琉的时候。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刘琉没有等他回应,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你有知情权。”徐立国看她,她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出来,“我怀孕了。”
“怀孕?”这个消息对徐立国来说太过突然,尤其是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他有些懵,“你想生吗?”
刘琉浅浅地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这个孩子只属于我,那我就生下来,如果他属于两个人,那我就不生。”
窗外突然亮了一下,是闪电将夜空撕裂。
徐立国明白刘琉的意思,他想说点什么,但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让他发不了声。最终他艰难地开口,“好,我明白了。我向你承诺,即使将来我没事了、出来了,也不会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刘琉缓慢摇头,表情冷漠,“我不相信你的承诺。”
徐立国无奈,“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刘琉,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但我不想骗你,保证书里关于抚养权归属的内容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
刘琉定定地看着徐立国,似乎在思考他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如果你生下孩子,我不可能不管他,因为作为父亲我有自己的义务。”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徐立国也不想跟刘琉再玩什么心眼,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心里话,“你如果想打掉,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我会帮你安排好医院和护理人员,因为这是我的过错。”
……
刘琉最后也没有给徐立国一个答案,因为没有意义。她想要这个孩子,但并不信任徐立国,无论徐立国给她怎样的承诺其实都没用,人是反复无常的生物,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除了各种证件及随身物品外她没有拿走任何东西,独身一人离开。外面在下暴雨,她叫了辆出租送她去最近的酒店。出租车在路口红灯处停下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道路尽头已经成为一个黑点的别墅,思绪有些恍惚。
徐立国站在书房,看着桌上两张银行卡许久许久。
刘琉走后不久,门铃声响起。
徐立国在一楼的助理开了门。
几个身着便衣的检查人员进入别墅,直接上了二楼。
为首的那人亮明证件,“徐立国先生,我们是纪委工作人员,现在需要您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徐立国漠然,任由对方对自己进行搜身,没有丝毫抗拒。
从他得知焦阳在军区招待所被当众逮捕,不论康锦程怎么运作都没能把人保出来时就知道自己会有今天。
在他被带走的同时,徐钢和陈桐君作为家属被例行通知了一声。
七十多岁的老人挂了电话,跌坐在沙发上,表情悲恸。陈桐君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扶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徐钢有些苍凉地开口:“今天上午刘维民给我打了电话,希望后期有什么事的时候我可以替他说说话。我告诉他,就算是我的儿子被判死刑,我都不会说任何话。”陈桐君颤抖着手倒了杯茶给他,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好了,别想了,现在只是调查阶段,立国这孩子就是做生意而已,再怎么样,应该也不至于死刑。”
徐钢长长地叹了口气,闭着眼倚在沙发背上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