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溯回,他更是直接令手下魔将寄生到她即将成婚的夫君身上,她惨遭背叛,又杀了一次觉醒天魔之身。
第四次溯回,他依旧令手下天魔寄生了她的父亲,因此她仅仅一岁,父亲便骤然变心,有了外室,惹了妓子,甚至还生下了冷天音。
不过三次溯回,她寻到了一个意外中的意外,是她从来没想到过会有用的人,便是萧勉。
她收敛思绪,虽然与天魔剥离多年,能共感却已经不能悉知彼此所有想法,但她还是谨慎些不去想关于萧勉之事,以免被他窥知。
冷慕诗跟着天魔进入了魔界帝尊的寝殿,自然没有什么新房,他并非是要娶冷天音,他连性别的认知都没有,怎么会娶妻。
他只是占据了萧勉的肉身,以此为幌子,要接回有一半水荫魔将血统的冷天音,好实现他令天下弥漫着苦痛和绝望的大计。
他就算披着人皮,也只是一个只知道吞吃绝望与恐惧的丑恶东西。
“你在我这里休息下吧,”天魔简直像是把冷慕诗当成了来他这里玩的好朋友,“你不会要去帮他们吧?哈哈哈哈……你帮过的,他们只会更惨,所以你还是安心待着。”
他披着萧勉的皮,笑起来妖邪之气四溢,红唇黑袍,有种惊心动魄的灵动,却根本不是人会有的样子。
冷慕诗确实不能去帮那些修士,她确实帮过,但是她的帮忙,会让那些修士死得更快。
因为她现在封印在苍生之中的神识归位,是生机的本源,亦是生机的归处,她一动,周遭的生机便会尽数疯狂地涌向她,无论是活物还是植物,但凡有生机之物,都会自动供养她,为她所用。
她虽然能够很轻松的杀死那些妖魔,但杀不尽,因为现在所有的妖魔,都是天魔的操控体,他的黑袍之下有血魔无数,且杀他便是在缓慢地自杀,她的能力也会和天魔一起越来越弱。
冷慕诗只好隐忍,以待时机,她当真在天魔的床上坐下,盘膝将苍生剑放在身侧,然后抬手正欲唤出因果镜,却被天魔给扣住了手腕。
“你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跟我待在一起过,”天魔笑了笑,蹲在冷慕诗的脚边,“你真的这么喜欢这个人么?比你几万年前的那个死去的爱人如何?”
“比你本来要嫁的凡人夫君纪景如何?”天魔自下而上,手按在冷慕诗的膝盖上,指尖还在轻跳,“依我看,是比前两个都喜欢的,毕竟你没有如前几次见到我便将我剁成肉泥,就是因为这张脸?”
天魔摸着自己的脸,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起身,三两下扯开了自己的长袍,露出精壮非常的胸膛和腰身。
“我猜你只是喜欢他的脸和身体,”天魔凑近冷慕诗,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你怎么会爱上人族呢?你前面的夫君,那般对你情浓似海,你不都是察觉到无法消除心中魔障,便即刻舍弃溯回了时间么。”
冷慕诗沉着脸,看不出一丝的波动,天魔说:“你为何不承认呢,你本来就与我一样,我们是一体双生,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一个蕴生于天地的生机之源,怎会喜欢一个蝼蚁……”
“你喜欢这身体模样,我也可以啊,”天魔撤去眼中的赤色,变化成与萧勉一般无二的样子,甚至连身上半披的衣袍,也变成了太初山弟子服的纯白制式。
冷慕诗神思一晃,他便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头发开始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湿着水,他看向冷慕诗的眼神,如她记忆中那样,变得羞赧又透着些许的决然――这是萧勉在入魔族遗境之前,试图和她告白的那晚。
天魔凑近,捕捉了冷慕诗眼中的动容,他轻声地开口,声音透着这世间任何破障的术法,都无法破除的诱惑。
“你不如要我,我本就与你共生,这世间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只有我才能陪你到真的天荒地老,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可以……”
他伸手抱住了冷慕诗,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她的侧颈蹭了蹭,“你为什么不要我呢,朝生暮死的人族有什么好……他们会背叛,会欺骗,会腻烦和变心,我不会。”
“男女怎么才能销魂?你教我,”天魔的呼吸潮湿冰凉地凑近冷慕诗的唇边,“我也能满足你。”
第69章 意识还在!(天魔的声音阴冷邪恶,“她...)
冷慕诗将自己的神魂都封印于苍生之中, 取名法则,设定一系列所谓话本的荒谬剧情,又逼着自己走剧情, 逼着自己一步步促成如今这种局面,利用自己的逆反之心, 不屈之心, 甚至是对于世人的回护之心,达成了如今意料中的局面。
为的是修补几万年前她妄生魔障引发的如今的恶果,为的是将壮大的天魔诛杀, 还人间一个平衡。
又怎会是谁的色相能够蛊惑?
因此就在天魔以为冷慕诗被他这样子蛊惑, 激动地将唇贴在她的唇上, 颤着睫毛闭上眼的时候, 冷慕诗被他推得向后一仰,手按在自己的苍生剑柄之上, 下一瞬,快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天魔的头便顺着石阶滚到了地上。
天魔的身体还在趴在床边上, 头却滚到了地上, 甚至还眨了眨眼睛, 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天魔身首分离是不会死的, 但是每一次被杀, 他都会衰弱,冷慕诗自然也会跟着衰弱和痛苦。
她按住了自己的脖子, 疼得在床上滚了一圈, 咬牙站起来, 走到床边一脚踢开了正摸索自己脑袋的天魔身体。
“够狠……你够狠!”天魔剩一个头还在地上叫唤,冷慕诗却已经解了抓住他的头, 朝着自己宽大的袍袖之中一收,便阻隔了他身首之间的感应。
天魔身首分离虽然不会死,甚至还能接上恢复,可他的衰弱,便代表着血魔军的衰弱,冷慕诗虽然不能去交战的战场上助修真界一臂之力,至少能够让血魔军衰弱一些。
她无视了在地上乱摸乱爬的天魔尸体,按着自己的脖子吸了几口气,又重新坐回了铺满血色的床边。
她蹭了蹭手上血迹,抬手唤出了因果镜,却在看清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朝后闪了下。
镜中也是人头落地,正滚到了冷慕诗的视线之中,甚至要顺着这因果镜滚出来落在她怀中一般。
冷慕诗一眼便看出――是星洲。
星洲血流如注的身躯还持剑跪着,但是很快便被一头魔兽吞吃入腹,徒留一颗头颅瞪着眼睛,满脸愕然,似乎是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轻易地死掉。
星洲……在冷慕诗的印象里向来都是对一切淡然,消瘦且恪守一切山规的太初山弟子,是个死板,却不固执的好师兄。
冷慕诗眼中闪烁片刻,正欲调转视角去看其他人,便听闻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星洲!”
接着一人扑过来,抱起了星洲的头颅,一张从来笑眯眯的娃娃脸上,双眸赤红得和那些血魔不相上下,额角青筋暴起。
冷慕诗轻轻地叹了口气,易图转头瞪着那些庞大的高阶魔兽,和坐在魔兽身上的高阶魔修,声音嘶哑地吼道:“老子跟你们拼了――”
易图喉间全都是血腥味,火辣辣的刺得他嗓子麻木,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拱得他的眼珠几乎要恨得从眼眶中飞出来。
他和星洲是同一批拜入山门,拜入了同一个师尊的门下,同吃同住,一同历练和进阶,所以修为也不相上下,就连喜欢人也喜欢上了同一个,但是星洲从来让着他,连天音师妹也并没有跟他争抢。
易图完全将星洲当成哥哥,他是他的哥哥啊。
可是他们接到民众的求救,一众弟子急急下山,与其他宗门汇合在这里,还未等进入城镇,便被这凭空冒出的高阶妖魔兽截在此处,易图捧着星洲被利爪抓断的头颅,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啊――”他发泄似的喊了一声,不过是一错神的功夫,不过是一错神的时间,这一方小天地便沦为了人间炼狱,他的星洲人就这么没了,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