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年修什么的都有,但栖云仙府的剑宗仍然是天下第一大宗。
按照辈分来看,孙绮之还得叫她声师叔。
她来栖云仙府,就是冲着这剑宗来的。
“多谢前辈赏识,但弟子意有所属,辜负前辈好意了。”
听她这么说,孙绮之也不强求,问她:“哦?那你想去哪个宗?总不能是他们幻音宗吧?”
幻音宗的功法绮丽飘逸,以乐律降妖除魔,自然更受女修的喜欢。
但季绀香却干脆利落道:“弟子想去的,是剑宗。”
待她说完后,剑宗的宗主张赤云终于抬起了头,朝她看过来。“为何?”
剑宗是栖云仙府第一大宗不假,却在几百年前因为季绀香叛出引得外人议论纷纷,季绀香杀了剑宗几乎半数人,连自己的师父张晚霜都被打成重伤。外界都对此事议论纷纷,而再后来,剑宗一个资质超群的弟子被爆出魔修的身份,新任宗主张赤云二话不说将人处死在赎罪峰。
人人都知道栖云仙府背后的腌臜事不少,而其中的剑宗更是出了名的一趟浑水。剑宗弟子还有瞧不起外门弟子的先例,再加上剑修和体修算是最为刻苦的两种修士,一边挨打一边练级,让一些心性不坚的修士望而止步,就算有进去的,也撑不过三年就哭着要换地方。
“只是喜欢,并无其他缘由。”季绀香恭恭敬敬说完后,张赤云冷哼一声,道了句:“随你,到时候可别哭哭啼啼说他们打你。”
跟在张赤云身后的剑宗大弟子孙渺立刻冲着季绀香挤眼睛。
现在剑宗本来就没多少女弟子进去,偏偏张赤云还挑剔得很,资质稍微次些的想进剑宗,还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言语讥讽。有几个女修就当众红了眼,一时间更是阴阳失调,一眼望去都是男修,简直比那些梵明山的佛修还要纯粹。
季绀香能耐已经是谢天谢地,谁不宠着护着,还去打她?
长这么漂亮还打?是不是人?
孙渺暗自叹息:这宗主说的是人话吗?
有宗主问徐檀要不要拜入门下,她只会磕磕巴巴地说自己和季绀香一起,最后被人问怕了,跑过去拉着季绀香胳膊:“我,我怎么办啊?”
“你跟我一起。”
“哦。”
张赤云抬眼看向徐檀,蹙眉道:“你也想进剑宗。”
被这么冷冰冰的一问,徐檀顿时就慌得像只兔子,都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小声答道:“我,我和莺时是一起的。”
这幅唯唯诺诺的胆小模样,张赤云看后脸色更差了。孙渺怕他把两个难得的女修吓走,连忙走出来说:“小师妹走走走,师兄带着你去剑宗,我们以后都会罩着你。”
一上来就直接开口喊师妹了。
动作之急切,表情之热切,生怕人跑了一样。
张赤云索性也懒得开口,任他将人领走。
剑宗的地界不算小,独自占了一个山头。
山上的殿室颇多,如今却空置了不少。
季绀香随着孙渺上山,听他介绍剑宗的过往,除了过去光辉的历史意外,也有这五十年来的一些资质出众的修士。
其中,也提到了宋寄雪这个名字。
“两位师妹也肯定听说过松风剑宋寄雪吧,他就是我们这一代弟子中最出众了的,去年前面的仙剑大会第一名都是他。长得也好看,虽然看着冷了点,但是心底还是好的。尤其是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他肯定也会对你们多多照拂,在外头受了气,师兄们都会替你们打回去。”
徐檀听到“娇滴滴”的时候,扭头看向季绀香。
她微笑着看回来。“你想说什么?”
徐檀:“没什么,”
娇滴滴的季绀香可以徒手捏碎你的脑袋。
“莺时小师妹,我跟你讲,我们剑宗房子多得很,你跟徐檀两个姑娘家住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剑宗没太多忌讳,仙府禁止的事我们这里也一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是切记,别跑去淞山和望山那块,免得冲撞了什么长老。还有影宗的人也别招惹,暗杀下毒都是阴损的招数,防不胜防的。”孙渺说的时候还有几分感叹。“前不久一个师弟招惹了影宗的姑娘,后来不想跟人一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毒,一摸女子就口吐白沫,实在是吓人。”
“那剑宗当真就没有女修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徐檀。
孙渺奇怪的看着他们:“你们来的时候都不好好打听一下?”
徐檀和季绀香摇头。
“算了算了,那我再多说几句。”孙渺指着远处隐约能见到一棵古槐的院子:“就那个院子,住着我们剑宗唯一一位女修,当然现在不是了。”
“她是秦家的大小姐,脾气不太好,宗主一开始都不愿收她,但是碍于秦家的面子。又是个追着宋师弟来的,谁多看宋师弟一眼,她就能扑上去跟人掐架,你说恐怖不恐怖。不过啊,这宋师弟也从来不瞧她一眼,处处躲着。家里有钱,九转丹能当饭吃,所以就算修行不专,却也勉强够到了元丹境。”
徐檀一听到大小姐,立刻就想到了方樱,脸色也白了许多。孙渺当她是害怕,就安抚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师兄都会帮着你们,不会让你们受欺负。她虽是元丹境,功法却不行,以前还被阳景宗筑基后期的女修按在地上打。”
季绀香拍了拍徐檀的背,她顿时就安心不少。
两人挑好了院子,孙渺派人送来了基本物件,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自此,从季绀香叛出师门已有一百多年后,她再次回到了这里,又成了剑宗的弟子。
过去在剑宗的时候,她一直将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将张晚霜当做自己的父亲,张赤云当做自己亲弟来看待。
她是真的恨极了这些伪善之人,也恨极了不忍心痛下杀手的自己。
若是没有那片刻的不忍,便不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莺时,你额心画的花钿要是花了怎么办啊?”
“我不会用防水的吗?”她睨了徐檀一眼,吞下一颗丹药,兀自坐上榻去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