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檀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魔......魔王,这是你干的吗?”
季绀香愣住,说道:“不可能啊,我现在修为低下,根本驱使不了作恶,在百宝阁,剑根本不听我的。”
方才魔气震荡时,曲流霞护住了几个栖云仙府的弟子和那些被买卖的人,勉强让他们不被砸死。
等到烟尘散开,灯笼被打落在地,燃起一片火光。
季绀香看见尾沨极为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手臂又残缺了一只。
而他对面正站着一个人,看身形颇为熟悉。
光影明灭之间,那人的轮廓渐渐清晰,终于露出全貌。
“云遗善!”她惊讶地叫了一声。“他怎么在这儿!”
似乎有所感应,隔着火光和人群,他突然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季绀香的方向。
徐檀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是不是在看你啊。”
“戴着面具,怎么可能。”嘴上这么说,季绀香却将脸别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和他对视。
真是奇怪,明明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她可以直视着所有人毫不心虚脸红的说谎,唯独不能对上云遗善的目光。
“云遗善!”尾沨怒吼出声,双目赤红地瞪着他。“你发什么疯!”
曲流霞被他吼得一惊,往后挪了挪,用脚尖踢了踢半死不活的孙渺,又把钟霁的脸扳过来看看,确认还有气后又将人如同死鱼般丢开了。目光寻到季绀香的位置,冲她微妙的点头。
徐檀看着倒了一地的师兄,难免有些揪心,问她:“他们会不会有事?”
“死了两个,不碍事。”季绀香并不在意,只对钟霁的死活稍微上了心,语气显得有些冷漠,徐檀一时间就生气了。
“你都不担心吗?师兄对我们这般好!你为什么......”
季绀香不耐烦道:“笑话,是他们一厢情愿对我好,与我有什么干系。今日他们就算死了,也是自己不自量力的后果,我可没空为他们担心。看在我是你长辈的份上,忠告你一句,进了山门,往后就看淡生死。我巴不得栖云仙府的人死光,你跟我提这些?”
本来她想说的是,不要对人付出真心,谁知道眼前的好有几分是真,往后说不准要被糟践。
但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来。
毕竟不是谁都和自己一样,万一她以后有人真心相待呢?
徐檀被她一番话说得噎住了,红着眼眶瞪着她半晌,还是没好反驳。
毕竟眼前这个人与自己再怎么朝夕相处,也不能改变她是个魔王的事实。
一个会对自己师门下手,又将自己未婚夫婿的宗门几乎屠尽的人,能有几分善心。
但想了想,她又欲言又止,低着头,半天了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你不是......”
“什么?”季绀香听清了,却还是冷着脸瞥她一眼。
“没......没什么,没什么。”
酒楼那边,尾沨跪在地上,双臂都空荡荡的,其中一边血肉模糊,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滩血迹。
“这与你何干!”
他怒极:“你想做什么?不愧是栖云仙府的太尊,即便做了魔王,心也是向着那些所谓的正派!”
云遗善眉毛都不皱一下,既不解释也不承认,只是轻扫了眼那边被铁链拴起来的人,淡淡道:“我记得,她讨厌这种邪术”
孙渺眼上糊了血,勉强能看到云遗善的人影,模模糊糊听到了他的话,心中不由疑惑。
这个她是谁?
邪术指的是就是炉鼎之术?
不等他听到尾沨的什么回答,一声惨叫过来,周围突然安静了。
曲流霞有些不忍看的转过眼,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道:“你这一招就把他打碎了,不怕那些人对你非议吗?”
“为何?”,云遗善奇怪。“杀正派他们要会非议,杀恶人他们还是非议,若是如此,为何还要在意。”
曲流霞:“这谁知道,有病吧。”
云遗善将作恶剑拿起,问他:“作恶最近可有异动?”
曲流霞愣了一下,摇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季绀香说了,谁也不能说,一丝一毫都不能说。
*
隔着远处看到云遗善和曲流霞交谈,季绀香的心都被揪住了,生怕会被这狐狸抖出来。见到他摇头才算稍微放心,紧接着就见到云遗善转身看向她。
曲流霞捂着脸,冲她招了招手:“快过来!把你师兄他们带走。”
现在有他和云遗善在,黑市的人还不敢造次,若是他们走了,这些跟栖云仙府有仇的,会将他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季绀香十分为难,本来她是等人走了去把钟霁带走,剩余几人丢在这听天由命的。
尾沨早就不成人形,简直是一滩血水。
徐檀不敢凑过去,只能弯下腰去探几个师兄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