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野人山里。
夏夏已经洗好了食材,坐在石灶前,再一次回头看了眼树林方向。
亚罗一早就带着她拟好的清单下山了,本应中午就能回来,却没想到现在也没回来。她回过头来,正对上男人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明显的审视,盯在她身上很久都不挪开。
夏夏看了看手边放着的食材,顿了顿,抬头说:“调味料剩得不多了,亚罗还没回来。今晚简单吃个粥可以吗?”
两人独处时,她很少主动搭话。周寅坤站在木栏前,看着那张脸蛋,没有说话。
夏夏当他默许,熟练地生火烧水。石灶里刚燃起火,身边就出现了一双长腿,她头都没抬,“米才刚放进去,还得熬一会儿的。”
周寅坤蹲下身来,看着女孩的侧颜,叫了声“周夏夏”。
这语气不是平时要使唤人的语气,夏夏心中莫名一紧,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她继续往石灶里添着柴,没有应声。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时隔许久的触碰,他掌心温度灼热,握上来的瞬时让她从手臂麻到了后脊,平静许久的心倏地加快跳动起来。
火燃烧在两人身旁,火光跳动着。周寅坤问:“你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
夏夏手里还拿着柴,没有说话。
“现在没有外人,只要你坦白,”他看着他:“我原谅你最后一次。”
听见“原谅”二字,夏夏终于有了反应。她侧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睛:“我做错了什么需要你原谅?”
声音依旧不大,但字字清楚。
周寅坤沉默地盯着她,气氛就这样紧绷起来。
石灶里的火很旺,锅里有了要沸腾的趋势。夏夏想抽出手去拿勺子搅动一下,可他牢牢攥着,她挣扎了两次都没成功。
因为用了力气,女孩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她干脆放弃挣扎,继续这么僵着。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致时,身后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周寅坤侧头,那窸窣的脚步声缓慢,一听就知道上了年纪。
果不其然,夏夏看过去,脸上涌上惊讶:“爷爷,您怎么来了?”
听见那声脆生生的爷爷,周寅坤下意识眉头一皱,乱叫人的毛病永远不改。
老人的到来打断了原本僵持的气氛,男人终于松手,夏夏起身就迎了上去。周寅坤站起身,听着她关切的声音,不屑地从兜里掏出烟点了根。
打火机啪地一声响起,老头下意识往那边看了眼,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瞧着很是年轻结实。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个蓝眼睛少年。
他收回视线,见夏夏迎过来,老头笑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是你去看我们老两口,我们都还没来过你这里呢。这都是今天早上在集市上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夏夏听见他们下了山,怔了下。忙低头打开袋子一看,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对粉色发卡,发卡下面是一套新衣服,衣服下面还压着一双鞋。
她抬起头来:“这些都是……”
“都是你奶奶挑的,她说你穿着肯定好看。本来早就该给你送来,这不回来路上她摔了一跤,我把她背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这才给你送来。”
一听老奶奶摔倒,夏夏语气都变了:“那、那奶奶现在怎么样?她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小夏夏别着急,她就是崴了一下,在床上躺两天好了。”老头闻见米的香味,笑说:“不耽误你们吃饭了,我先回去,别担心啊。”
“我跟您一起,我去看看奶奶。”
老头摆手:“不用,真不用。”
天黑路滑,可别又把夏夏给摔了。
殊不知,夏夏也在担心同一件事。她既想去看奶奶的脚伤,同时也担心爷爷回去路上也摔着。于是她把手里的袋子往就近的台阶上一放,正要离开,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看向正抽烟的男人。
她微微提高声音:“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周寅坤侧过身来:“你跟谁说话呢。”
连个称呼都没有,还离那么远。
老人终于看清这高大的年轻人长什么样子。即便天色擦黑,光线昏暗,也难以遮挡那深邃精致的轮廓。极度出众的外貌,在这野人山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又没有别人,当然是在跟他说话。夏夏知道男人又在没事找事,又添了句:“不要往锅里乱放东西。”
说完她便扶住老头的胳膊:“爷爷我们走吧。”
老人点点头,跟夏夏一起朝着来时的林中小径走去。
周寅坤看见周夏夏那小心翼翼搀扶老人的样子就厌烦,对外人永远温暖体贴好脾气。紧接着,视线就落在她旁边那道略微佝偻的背影上。
男人掸了下烟灰。没看错的话,那老头看见他时……似乎愣了一下。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细微动静,周寅坤扫过去,见亚罗两手空空地回来,必然是遇上了异常情况,耽误了原来要做的事。
“怎么了?”
亚罗果然回答:“坤哥,我在山下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