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寺也在过中秋节。
住持在清音寺的后院摆了几张圆桌,供上了一些香瓜果品,对月祈福。
寺庙里的女僧人和一些带发修行的姑子都参与了进来,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慧云怎么又没来?”闲聊中,突然有人问道。
有人回答,“她被宋家的人接回去过节了,毕竟是千金大小姐,跟咱们这些孤女可不一样,就算犯了错,也总有接回去的一天。”
“是啊,总不能真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在这佛门清苦之地度过这一生吧!”又有人唏嘘感慨。
“哐当”一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声响,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张惨白的小脸。
原来是寺庙里的另一位大小姐——秦玉之。
她不小心把果盘洒落到了地上。
“嘘,快别说了。”有人提醒道。
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秦玉之则蹲下身收拾果盘,嘴里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
她说着,手脚麻利地将果盘装好,然后放到了一旁的圆桌上,自己则低下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众人看着她落寞的背影,不由叹息,“秦家的人也真是狠心,这都小半年了,连个来探望的人都没有,说不来见,就真的不来见了,也不知秦姑娘是犯了多大的罪孽。”
“我瞧着这丫头人也不坏,在咱们寺庙里一直很低调,今日的团圆夜,她有家不能回,只能跟咱们这些孤家寡人一同在寺庙里过节,心里肯定很难过吧!”
“前阵子有位公子一直求见,据说是秦姑娘的表兄,只是清音寺一向不接待男施主,否则倒是可以让他们见一面。”
“你说的这位男施主可是容长脸,瘦高个子?”
“好像是的,半年前他偷偷翻墙进了寺庙,可惜没找到秦姑娘的住处,反倒被住持发现,给打了出去,我远远见过一面,确实是瘦高个子。”
“那我方才瞧见他了,他就在寺庙外头,站在后山上望着,我之前还奇怪他在望什么,跟住持说了,住持只让我不要管,我便也没当一回事儿。”
“这么说,确实可能是秦姑娘的表兄,唉,他也算是痴心一片了。”
“别想了,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所欲不得,这俗世中苦痛不是咱们佛门之人能够理解的。”
“好一个痴心人啊,可怜可叹。”
……
几个女僧人在唏嘘感慨着,当事人秦玉之则倚靠在墙边,怔怔地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陷入了深深的怨恨之中。
半年的佛门生涯,并没能洗涤掉她一身的戾气,反倒让她的怨恨越发得深重。
她恨。
她恨自己无能,恨母亲偏心,恨祖母无情。
更恨的,是不能将秦宁之千刀万剐!
她要想尽一切办法,从清音寺里走出去,她要让秦宁之付出应有的代价!
秦玉之握紧了双手,许久未修剪的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有鲜血逐渐渗出,她却恍若未觉,头脑中,只有深深的恨意。
“玉儿!”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秦玉之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便在不远处看到了她许久未见的表哥陈誉。
“誉表哥!”她慌忙地站起身,似是不可思议,然后紧张地环顾四周,道:“你怎么进来了?莫不要被住持发现!”
若是被住持发现了,誉表哥被赶出去事小,她要因此受到连累,被住持责罚,抄写经书,面壁思过,那可就惨了。
陈誉忙摇摇头,几步走到秦玉之面前,话出口,就已经哽咽,“玉儿,你,你受苦了!”
秦玉之穿了一身素朴的青袍,未施粉黛,面庞清瘦,脸色苍白,可因为五官姣好,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十分惹人疼惜。
陈誉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汪水。
他忍不住上前抓住了秦玉之的双手,深情道:“玉儿,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一定!”
秦玉之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