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对不住,方才妾身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才冒犯了公子你。”柳飘飘俊眼斜嗔了他一眼,撒娇似的拽着他的手,娇滴滴地说道:“你若不高兴,你也可打回来。”说着就在他面前仰起脸,闭上眼睛。
陈左生看着眼前的芙蓉娇面,好笑道:“我从来不打女人,你可别让我当坏人。”
柳飘飘睁开眼,看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突然轻叹一声,有些伤感道:“陈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如果妾身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妾身一定跟了你。”
陈左生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哀伤的柔弱女子,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强大的保护欲,他坐到她身上,扬眉笑道:“怎么,不清白就跟不了我?”
柳飘飘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摇了摇头,而后轻松地笑道:“陈公子太多情了,你心上人都被气走了,你竟然还在这里与妾身调情。”
陈左生微愣了下,而后笑道:“谁说我喜欢我那表妹?而我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他突然轻叹了声,“不过,她的确爱慕我,没办法,谁让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柳飘飘唇角微抽了下,不信,觉得他在骗自己:“你不是因为心上人不理你,才来这借酒浇愁的么?”
陈左生莞尔一笑,“这你也信?我不过与一名至交好友大吵了一架,心里不痛快罢了。”
柳飘飘仍旧不信,这种风流多情的男人最会撒谎。
当然,她们也会,都是逢场作戏,谁真谁假?
第75章
与陈左生相遇之后,?柳飘飘打听过他,原来阵左生乃是京中一风流名士,家中巨富,?精通天文地理,诸子百家,?却厌弃仕途,?不愿考取功名,?只做闲云野鹤,?只因他不常来这花柳之地,?所以柳飘飘并不识得他。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他昨夜的表现分明一轻薄浪子。
那天夜里两人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这几日陈左生也没有再来寻她。
这两日,柳飘飘冒了寒,?一直咳嗽,老鸨儿便没有让她接客。
是夜,她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一轮寡月挂在天上,不知怎的动了愁肠。
她这一生也算得上颠沛流离,?命运多舛。
十一岁那年,她们县遭遇外敌来侵,?她跟着父母弃家逃命,?途中却遇到趁乱抢劫的土匪,那些土匪只认财不认人,?一路狂杀掠夺,?她的父母为保她性命将她紧紧护于怀中,她当时年纪幼小,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时吓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倒在死人堆中,她的父母倒在她的身边,浑身是血,皆没了气息。
抬眼处,尸横遍野,触目惊心。
之后的日子便如同一场噩梦。
在那兵荒马乱的日子,她孤零零一人不知该去往何处,后来被一人贩子抓住,人贩子将她卖到一富人家里为婢,她年幼怯弱,不能干粗重活,又不会讨主人欢心,因而,日日不是被那家主人责骂就是鞭打。
那富人家里有一仆妇,便是老鸨儿王翠娘,王翠娘的丈夫死得早,偏她是个不安本分的,时常在外勾三搭四,后来还勾搭上家主身边一管事的。
东窗事发后,家主辞退了她,王翠娘却引诱她一同逃走,她当时年幼,被人花言巧语一骗便上了当。
孰知,从此一入娼门,便是深海火坑。
那时年幼,怕死,后来入了这行,刚开始被糟蹋,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自尽过几次,都被救了回来,活下来后,等待她的便是生不如死的惩罚,后来她学乖了,不再反抗,然后变得麻木,有时候看到一些她钟意的男人,甚至会安慰自己,是自己睡他们,不是他们睡自己。
说到底不过是苦中作乐。哪个女人愿意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还要挨打挨骂,又或者遇到床上有怪癖的客人,还得忍受他们的折磨。
这些年来她积攒了很多私房,然而她至始至终未遇到个知心知意的,遇到稍微对她送暖偷寒,待她真诚的,却不能娶她为正室。
若是做妾,一青楼女子从良本就受人议论,再把人好端端的夫妻搅得水火不容,她岂不是做了恶人?
再者,他家中那位若是个醋坛子,母夜叉,她进了去,岂不是脱了火坑,又堕深渊?
想到这种种,柳飘飘不禁泪如雨下,又恐人看到了她的失态,便赶忙拭了泪,看了看时候,也不早了,便起身回了卧室,侍儿菱花帮着卸去残妆,栉沐完毕,上床拥衾而卧。
这两日借着生病,柳飘飘持了斋戒,准备去水月庵许愿。
次日醒来,柳飘飘打扮简朴素净,脸上薄施脂粉,命人告知王翠娘后,仅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菱花边往水月庵去了。
到了那,有尼姑净安出门迎接,柳飘飘常来这烧香拜佛,施舍又大方,因此寺里的尼姑都认得她。
净安邀她入净室之内,看了茶,茶罢,才引殿前拈香许愿,待许完愿,不过才巳牌时分,想着时候还早,便和菱花出了大殿,到处游了下。
一路上奇花异草,潇洒亭轩,清虚户牖,又听得悠扬磬韵,柳飘飘只觉得十分悠闲自在,却不知不觉的与菱花走散了。
柳飘飘原有些着急,后想着找不到她,自然会到厢房里等她,因此也不怎么在意了,她一路贪看着风景,觉得有些乏累,便在旁边的亭子里歇息了阵,将要起身回去,却撞进几个人进来。
一帮轻浮浪子,一见柳飘飘,几人面面相看,不由笑嘻嘻起来,几双邪眼不停地在她身上溜转。
柳飘飘又羞又怒,抬身便要走,那为首的紫衣男人回头示意了眼,那几名跟随立即凑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柳飘飘发急,薄怒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紫衣男子笑嘻嘻道,“没想做什么,只是我们几人十分无聊,缺个美人相伴,姑娘随我们一道吧。”
柳飘飘有意害怕,却努力维持镇定,她厉声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们不怕吃官司么?”
几人听闻柳飘飘的话,不由哈哈大笑,“你当我们几日眼瞎么?看你一副妖妖调调的模样,便知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婊-子,装什么良家妇女?”说罢,以眼示意身后几人,这一帮男人便冲了上来,擒着柳飘飘的臂弯,从亭子里拖了出去,柳飘飘挣脱不过,唯有大声呼叫。
就在这时,旁边一间净室的窗户蓦然打开,窗户探出一人来,服饰华美,面如冠玉,眉眼风流,看着几人在欺负一女子,不由厉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那几人回眸一看,认出是陈左生,不由惊了一跳,单单一陈左生还没什么,可他的好友可是京兆府尹萧成,几人不敢惹事,连忙放开柳飘飘,落荒而逃了。
柳飘飘跌坐在原地,低低抽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陈左生看清女子长相,不由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他从屋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