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胡同口停下,之前每一次送她回家,都只送到这里,至于她住哪一间,他根本不知道。
不过,募捐那天他见过她的父母。
很快就找到了,最靠里面的,最破那间。
孙芸正在门口刷牙,她昨晚打通宵麻将,这会才回家,想着刷个牙睡一觉。
有个男人盯着她看。
“你找谁啊?”她问道。
“我是江穗月的同学。”他回。
她狐疑地盯着他看:“我不认识你,大学同学啊?”
“初中同学。”他撒了个谎,继续道:“我出国多年,今年回来,想来看看她,她在家吗?”
“她跑咯,发达去咯。”
“跑哪儿去了?”
“高考考到东亭市,留那边,很久没回来了。”
“她初中成绩就很好,高考应该考得也很好。”
“那可不,全国最好的大学。”孙芸与有荣焉,想到江穗月,又叹了口气:“这条胡同就她最有出息,啊不,她放整个市里都是厉害的,当年拿了他们学校唯一一个保送名额呢。”
“是嘛。”何晋深笑笑:“我还记得当年我们说好高考后一起去玩的,不过那时候……联系不上她啊。”
“高考后她病了。”孙芸擦了擦嘴角的牙膏泡沫:“差点死了。”
“病了?”他脸色微变。
“嗯。”这么多年,这件事孙芸一直放在心上。
她不愿多谈:“你走吧,想找她就去东亭市。”
“什么病那么严重啊?”何晋深声音略带颤抖。
孙芸横他一眼,她眼神闪烁,那种事怎么能对外人说。
“你自己问她去吧,走吧你,我睡觉去了。”
何晋深看着眼前的门合上。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刚要离开,又被人叫住,是一个中年女人。
“小伙子。”那女人叫他:“我记得你。”
何晋深看向她。
“你那时候经常送穗月回来。”她笑笑。
“你好,怎么称呼?”
“我姓肖。”
“肖阿姨。”
“你跟穗月,处过朋友吧?”
他点头。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他摇头。
“可惜了……”
从胡同出来,何晋深望着乌云密布的天,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有情侣边走边打闹,从他身边走过。
那个时候的他跟江穗月,很少这样打闹过,因为她性子冷,除了在床上热情点,其他时候总爱板着脸,偶尔她笑,他都像发现新大陆般惊喜。
他的手机记录过很多张她的笑脸,那曾经是他珍贵的宝藏。
为什么她能那么狠?
他们的孩子……
一记闷雷声响起,暴雨即将来临。
何晋深感觉自己心脏骤停,五脏六腑都在疼,如果真是他料想的那样……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