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宁晃要回之前打工的黑酒吧,把之前几天驻唱的工资结了。
陆忱开车送他。
宁晃不愿看陆忱,只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嘴里嘀咕:“我还能丢了么?”
陆忱便笑:“祖宗,你万一丢了呢?”
“连个手机都没有,我找谁要人去。”
宁晃听不得这懒洋洋的腔调,总让他想起昨晚那个梦来。
拧开水瓶来掩饰心虚,眼神儿却忍不住往陆忱那边飘。
冷不防听陆忱问他:“昨天是不是吓到了?”
“噗——”
宁晃一口水喷出来,咳嗽得脸都红了,努力伪装地镇定也跟着碎落一地。
陆忱哭笑不得,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我就问问,你别慌。”
“接……咳咳……接个吻而已、有什么可慌的。”
陆忱憋着笑不搭茬。
车碾压过下水井盖,连带着车里挂着的一只小刺猬挂饰也跟着晃了晃。
宁晃努力冷下脸来,事不关己的询问:“你们经常……那样吗?”
“是我们。”陆忱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我们。”他麻木地复读了一遍。
“对。”陆忱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经常接吻,经常亲近。
除了小叔叔过于独立之外,他没有任何埋怨。
宁晃“哦”了一声。
陆忱看他装酷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教学。
“小叔叔,有一个成语,叫情难自禁。”
“什么?”
宁晃耳朵要让这几个字给烫聋了。
“情难……”
“闭嘴,这不是个疑问句。”宁晃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陆忱闷笑了一声。
心情大好。
“到了。”他说。
19
酒吧乌烟瘴气。
黑色漆皮的沙发是斑驳的,也不管制吸烟,去的时候刚刚散场,一地的垃圾、烟酒汗味儿混合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捏起鼻子。
陆老板从走进去,皱起的眉毛就没下来过。
“怎么找这样的地方打工?”
宁晃说:“薪水周结,不用看身份证,还借后台休息室白天给我睡觉。”
“够可以了。”
陆忱听说这里驻唱工作是夜场,一唱就是一个通宵,脸色更难看了。
本来对于这种突然消失的临时工,老板不大情愿给钱,但瞧见西装笔挺,精英buff叠满了的陆忱,顿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痛快把薪水结了,还同意宁晃去后台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没什么衣物,只有一个背包装了些洗漱用品,本子和笔,两盒泡面,一袋火腿肠,一把便利店塑料雨伞。
这就是宁晃失忆后卖了手机换来的全部家当。
但就算是他当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东西了。
他这种城市里四处流浪的幽魂,东西越少越好,最好就是一个背包能包起自己。
陆忱看着他的泡面,脸色更差。
“前几天你就吃这些?”
“便宜,”宁晃嘟囔了一句,“而且比店里的盒饭好吃。”
劣质的饭盒,过去和现在都是一样的难吃。
菜都炖糊在一起,像是一团有着硬块的浆水,米饭也都粘成了坨。
不像是人吃饭,像是狗在吃劣质罐头干粮,有什么就是什么,咽下去,填满肚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吃饱了,也像是什么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