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会查出那构陷我儿的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洗刘家门楣。”刘夫人的声音变得森然,随即又哀软下来,“可老爷,你便给我们的姑娘一条活路吧,她真的,真的是被人害的啊!”
这样一番连打带求,既含着母亲硬骨又痛着慈母心肠的话,终于让刘大人转了主意。
之后,刘夫人抹了眼泪,从小廊的侧厅里亲自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来,进了刘小娘子的房。
不过一刻钟时间,仿佛刮过骨头的凄厉哭喊声便响彻在寒夜里。
可没有用,这院子里早已连只猫都被赶走了,只剩下天际的凉月,无悲无喜,不为这凡世的喜悲所扰,依旧这样低垂在天空。
或许是知道无用,随即,那哭声便像被人掩住了口鼻,只剩下凄凄的呜咽声,仿佛猫被人捉了吊在屋檐上,无力又痛苦地哀嚎。
十六便在这样的声音中,在顶上坐了半夜,觉得那呜咽声不知怎的被融进了风里,跟刀子一样一下下刮过她的脊骨。
又或许是夜太凉,叫她浑身发寒,她不可抑制地想着,就在这片瓦之下,有个鲜活的、还在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下身正鲜血淋漓地流出肉块。而她的未来,最好的可能,也注定不过是在乡野之间丢弃姓名度过一生。
而这,甚至已经是她母亲费尽心思、耗尽心肠为她求来的一条活路。
她眼里映着天边硕大的月亮,脊骨不停打颤。
李玄慈没有说话,也没有同她说些“没事”、“你绝不会如此”的话,他知道,十六伤心的不是这个,说这些也不会让她稍感宽慰。
他只是默默地将十六更深地抱进自己的怀里,为她抵一抵,这刮人心肠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