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嫣翻个白眼。那个马设计师好像挺怵她的,特别有效率的联系上了之前那个壁纸的厂家,那边还真有存货,飞快的就找工人给她重新贴好了。
当然,也是因为原振给钱给的大方。
原嫣说:“才贴了几天啊,你想让我被甲醛毒死啊。”
“呸,童言无忌。”原振无奈地说,起身送原嫣去了门口,看着她上了老陈的车。
临行前,他说:“替我跟你妈问好。”
“还有,”他犹豫了一下,“提醒她按时做那个颈椎康复,别老忙得没时间。”
都离婚了,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门廊的灯光下,原嫣心中微微感到涩然,说:“知道了,有我呢。”
你别操不该操的心了。
待车行起来,原嫣忍不住跟老陈嘟囔:“离都离了,还管那么多干嘛,早不对我妈好点。”
老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劝慰道:“有时候就是这样,分开了,怨解了,过去那些不开心都放下了,反而互相能想起对方的好了。”
所以当他们终于决定离婚,正式开始析产的时候,反而变得客客气气,能温和相对了。
那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能不能再在一起?
但原嫣随即想起了柳兰茜的存在,这个存在像一根针戳破了她的幻想。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
她一双眼睛望着车外的夜景,隐有水雾。
原振去了书房,柳韵诗去找柳兰茜,问她:“妈,我大学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柳兰茜一脸懵逼:“什么怎么打算?”
柳韵诗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什么也不懂。
“今天班主任找我谈话,问了我以后的打算。”柳韵诗说,“立安的课程其实有两套,准备出国的那些人,在外语方面会深造,要参加国内高考的,有些外语课可以不用上,有专门的小课跟高考对接,属于半走班制。老师问我,以后是什么打算,让我确定一下以后该怎么上课。”
柳兰茜高一就怀孕辍学生孩子去了,她哪懂这些,什么叫走班制她都听不懂,顿时就有点懵:“什么意思,你讲明白点。”
柳韵诗眼神微黯。
柳兰茜这些年混得人模狗样的,端起来的时候很是能唬住不少人。但揭破她光鲜的外表,那些因为没有接受过应有的、完整的教育而产生的漏洞、缺陷便处处可见,根本藏不住。
她只是听说立安是个很好的学校,学费很贵,好多孩子毕业都去了国外,就把柳韵诗弄过去了。她根本不知道这里面具体的操作和流程。
柳韵诗就细细的给她讲其中门门道道,说:“国外的话,本科基本拿不到奖学金,得有足够的财力。国外好大学基本都是私立的,学费特别贵。原叔叔……”
她咬了咬嘴唇,问了她最担心的事:“原叔叔肯给我出这个学费吗?”
柳兰茜听明白国内国外两条路不太能同时走,她还真没这个底气给柳韵诗打包票。一个是金额确实大,一个是这只是一年的费用,读大学要好几年呢。
她要是能真的拿下原振,倒不是事,可她对原振……从原嫣来了之后原振对她的态度,她是越来越没信心了。
能哄着原振送柳韵诗去立安,不过是因为她之前正在受宠,但柳韵诗才高二,上大学还是两年之后的事呢,她是真没法保证到时候是什么情况。
她其实是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没法保证的大人。
柳韵诗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原嫣来了之后,有些她以为的东西就开始幻灭。她开始看出了母亲的底气不足。
她垂了垂眼眸,建议说:“要不行的话,我还是在国内考大学。我去跟老师说上小班课,本来我英语也不是太好……”
柳兰茜长长松了一口气,说:“就是嘛,考国内大学也挺好的,怎么着都是大学生,都一样的。”
根本不一样。
柳韵诗听同学们聊天,听老师科普,看学校里那些丰富翔实的介绍资料,比柳兰茜懂得多了。
在美国,有私立公立之分,有常青藤、新常青藤、小常青藤;在国内,有985、211,也有众多排不上号的普通大学,第一学历、第二学历,鄙视链清晰完整,层次分明。
可对柳兰茜来说,除了哈佛耶鲁北大清华与众不同高高在上之外,其他的什么大学不是大学?只要考上了,就是大学生,就是有学历的人了。
这就是低教育层次者看世界的角度。对柳兰茜来说,从学历上分,世上只有两种人:上过大学的,和没上过大学的。
她自己是后者,希望柳韵诗能成为前者。
“女孩子只要有个学历就好了,国内国外都一样。”柳兰茜不在乎地说,“又不是真叫你靠学历活,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叫你学历高一点,是为了能找个更好点的男人。”
柳兰茜当年一点都不爱学习,被学校里的坏小子迷得死去活来,猪油蒙了心的跟他一起辍学生孩子。后来自己去闯荡社会,才知道了难。
到了柳韵诗这里,她就希望柳韵诗能走得比她高一些。
柳韵诗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做作业去了。”
柳兰茜却喊住她,问:“跟新学校同学处得怎么样?上次那个送你回来的同学,开劳斯莱斯的那个,你上周六出去玩是不是跟他?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是跟他一个人,他叫了一大帮人呢。”柳韵诗在柳兰茜面前她倒很安静,没有平时那种娇弱惹人怜惜的模样,听她问就老实地回答,“他家里是开矿的,就煤矿那种。”
“是煤老板?”柳兰茜又惊又喜,“煤老板可有钱了!我跟你说,找男朋友就得找这样的,你可别学我当年,被穷小子糊了眼!怎么样,我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要不然大周六的为什么约你出去。”
“不是我一个人,好多人呢。”柳韵诗再次强调,但也承认,“他好像是有点想追求我的意思。”
但她似乎并没有欢喜之意,柳兰茜没注意这一点,只跟她说:“你好好看看,合适就抓住。”
当年柳韵诗的爹不过是个穷小子,撑不住了就跑了。这煤老板家的富家子,总不会没钱跑了的。
柳兰茜的心里就有点热,果然送女儿去那种私立贵族学校这一步走得对。